陌生的人都视若无睹,熟悉的人也不值一提。父,母亲,红夫人,姑姑……都是自己的至亲,都曾在自己眼前死去,夏尔会觉得有些许伤感,却从不觉得惋惜。人终有一死,没有谁能陪自己走到人生的尽头的,生,与死,不过是离开的早晚而已,他早就不需要亲人了,更不需要有人在他死后,为他哀悼与送葬。
可是……
他呢?
尽管不愿想起,可是夏尔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塞巴斯。从相遇的那一刻,那只红眸恶魔在阴晴不定的月下对他许下誓言,他就相信了他会陪自己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会亲手取走自己的性命,也会成为自己短暂的一生里,眼中最后的倒影。
但是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夏尔一个人盯着窗外漆黑的夜,静静地等待着黎明,也等待着死亡,那个曾经说着会陪自己走到最后的恶魔,也和所有人一样离开了自己,甚至连一直执着着的灵魂,似乎都不再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黑执事,爱夏尔,很多年。
所以想写一个好故事,不崩坏的,像是如果故事中的人都真的存活于世,也会如此生活下去那样。
精力多的时候,就多写一点儿,精力少的时候,就只好停下。
觉得自己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心思很偏执,总觉得不论如何,都不想应付了事。
所以质与量,必须放弃一个的时候,我总是选择放弃量,尽管有时候也会鄙视越更越慢的自己。
一不小心又啰嗦了莫名其妙的事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更文(╯‵□′)╯︵┻━┻)
最后谢谢一直在看着故事的你们~
☆、那个执事…暗流
“吱~呀~”
陈旧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木板门被猛然推开,一簇怎么看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红色窜进了气氛阴森诡秘的棺材店。
店老板闻声从一摞骨灰盒子后面探出半个顶着灰白长发的脑袋瞄了一眼,随即视若无睹地继续回去摆弄手里的瓶瓶罐罐。
被无视的来人不免不满地瞥了一下嘴,推了推脸上那幅略显夸张的红框眼镜,一跃窜到那一摞骨灰盒子后面。
“我说古雷特大人,虽然我只是个小辈,可你好歹也和人家打声招呼吧,人家可以自从听说了您就是审判过罗宾汉和玛丽皇后灵魂的那位大人后,就一种对您充满爱的仰慕呢。”格雷尔上蹿下跳地在葬仪社身边激动万分地絮絮叨叨,可对方却依旧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
“哎~什么嘛,每次那个伯爵小鬼来的时候,你可都会笑着欢迎他的。”格雷尔继续搓手抱怨着。
“笑着迎接?嘻嘻嘻嘻……是这样吗?”葬仪社猛然在阴暗中抬起头呲开牙板对着红发死神,吓得格雷尔往后退了一步。
“啊!!吓死人家了,我怎么总是认识你们这种恶趣味的人。哎,可怜我一颗芳心总是要在恐惧中颤抖……”
“行了行了,你就是扭成一具尸体,小生现在都没有兴趣,我这几天可以很忙的,你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出来呦!”葬仪社放下了手中的小罐子抬眼看了看格雷尔。
“哎~我还能有什么事,当然还是以前那个,喏,那几个些养在地狱里的灵魂还没有彻底复原,之前从你这拿走的药水都用完了,我又来取喽!”
“诶?那个药水哦,我这里也不多啦,这些天,小生可是也很需要那东西呢,嘻嘻!”
“你也用?你用来干嘛?”格雷尔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葬仪社身前的瓶子里,一簇有些眼熟的闪着黑紫色光晕的丝状物勾住了他的视线:“这这这这这不是!!!!啊!!这样高级色泽的的灵束除了人家亲爱的塞巴斯钦外不会再有别人有了吧!啊!那为什么你这儿也有塞巴斯钦的灵束啊,还这么多,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看到瓶中之物后,刚刚有点儿平静下来的格雷尔又淡定不能地窜了起来。
葬仪社一只手堵住格雷尔几乎要探进瓶子里的脑袋,又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咦嘻嘻嘻嘻嘻,想要本不该再呆在人间的人回到人间,又想要本该呆在人间的人留在地狱,违背常理的事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哟。虽然要制成的药丸不太一样,但是材料却是出奇的相似呦~”
“啊!!!你说什么?那那那,那真的都是塞巴斯钦的灵束,天哪!!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对恶魔至关重要的灵束他就这样拿出这么多来做药玩儿?疯了吗?不想活了吗?是谁?他想让谁留在地狱,快告诉我,快快快,告诉我他拜托你做的药是给谁的!!啊~~~~~~松手啊松手啊~”
情绪激动的格雷格边喊边四处乱窜,把屋子里的棺材撞得一通乱响,身为店老板可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宝贝们被这样对待,葬仪社一手拽住红发死神的衣领让他安静下来:“小心弄坏我的家具~嘿嘿嘿,顾客的委托可都是秘密哦,我怎么能告诉你呢!来来来,这是你要的药水,拿了快走吧,别妨碍我工作了。记得要省着用哦,小生这里可是也不多了呢~~呦呵呵呵呵~”
伴着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怪异笑声,格雷尔被葬仪社扬手丢到了门口。
砰!!!
摔在地上的格雷尔爬起来瞪着眼睛揉着头发,满脸怨恨地扭了扭身子:“不说就不说了嘛,人家可以自己去问,等我送这批药过去的时候一定抓住塞巴斯钦那小子好好问问他。不理你这个粗暴的老死神了,哼!”
随即格雷尔扬起他一头火红的长发飘出棺材店,可葬仪社却没有继续配药的意思,而是一直盯着还虚掩着的门,发出低沉的喃喃自语:“这个小麻烦终于走了~可是小生,好像还是没法继续工作呦~~”
话音未落,一个白色的身影就从门缝悄然探了进来,来人抚了抚一头银色的碎发,轻步踱到葬仪社面前,略显轻佻地笑了一笑:“师父大人,小徒前来探望你了。”
“你的师父,小生可是当不起呦,修米尔,你在门口偷听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进来了呢!”
“因为听到里面好像在说什么大事,小徒可不敢贸然进来,师父一直说着不再认我做徒弟,可实际上却一直在帮我呢,这要我怎么答谢您才好呀。”修米尔绕过葬仪社,用指甲轻轻地叩击那个装着黑紫色灵束的玻璃瓶壁,用他独有的带有些许女性妖媚的声线缓缓地说着。
“帮你?诶~小生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帮过你。”
“一直都是呢!从那时我从你这儿偷了圣典残页得知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开始,您虽然嘴上说着不再认我这个徒弟,可是却没在我利用女王达成目的时阻止我,我让那个小伯爵来找您帮忙去地狱,您不是也同意了,还有现在,您还丝毫不劝阻地接受了那个红眼儿恶魔的那么多灵束在这儿,不是帮了我的大忙吗,呵呵,要不是我今日偷听,还不知道原来那个恶魔还分了一些灵束给刚才那个红毛死神了,哈哈哈,他现在肯定已经虚弱到不成样子了吧,这真是天赐良机啊,师父,虽然你总是瞧不起我,可是好像眼下,我的大功告成可是指日可待了呢,哈哈哈哈~”
“是吗?你认为是就是好了,小生啊,也只能劝你好自为之喽。”葬仪社转回到他的骨灰盒子后面,似乎对对面的人和他讲的话都毫无兴趣。
“师父这是话中有话?”修米尔上前一步,没让葬仪社离开他的视线。
“嘿~嘿~嘿~嘿~”葬仪社也不再躲闪,抬起头先用怪异的笑声对上有些焦虑的修米尔,随后用缓慢的调子缓缓道来:“世人都觉得因为我们死神的书写才成就了他们的命运,可是就没有人想过,命运是不是本来就一直在那里呢,命运之轮转起后,是任凭什么人都没法阻挡和改变的。我们身为死神,也仅仅是记录了它们而已。嘿嘿嘿,当然,这些嘛,都是我们,哦不,是我这种死神才会理解的东西,像你这种来偷学死神之艺的天使,大概永远都不会懂的呦,嘻嘻嘻~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你愿意在命运之轮的锯齿上舞蹈,那小生能为你做的,就只有提前为你预备好一副棺木呢。”
修米尔盯着阴阳怪气的葬仪社,眉心紧紧地锁出几道怒意满满的印痕:“你的话,我听不懂,也没法收下。师父,您似乎真的老了,还是在这里安静等着小徒的好消息吧,先告辞了。”
白衣身影不等对方再说话,就“嗖“地就消失在屋子里,修米尔走后的房内阴森如初,就好像从来没什么人来过一样。
“这下,小生总算是可以继续喜欢的工作了呢~”葬仪社一边叨念着,一边再次埋头在那些闪着异彩的瓶瓶罐罐中去了,长指甲扣在瓶子上发出声声闷响,回荡在满是棺材的幽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平静
三日?四日?五日?
那个令夏尔绝望地等待死亡的寒夜已经过去了许久,他本以为那次的沉睡会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长眠,却意外依旧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不知是属于那一日的地狱的夕阳。
那天之后的日子,一直安逸而平静,若不是他还有着之前的记忆,还真会误以为自己在人界的宅邸里过着连女王任务都不存在的伯爵生活。
夏尔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不仅没有死去,身体也在日益恢复元气,之前肉体抽空式的疼痛早就不复存在,余下的只是类似大病初愈般的些许疲惫,会在不定的时间无法自控地想要睡去,再次醒来时往往看到的依旧是和睡前一样的黑夜或是黄昏,在浑浑噩噩之间,夏尔丧失了对时日的准确判断。
能见到的人只有三个,缪卡,梅蒂斯和他们新带来的一名叫西鲁的仆人,缪卡每日都会按时送来非常合乎夏尔口味的餐食,梅蒂斯会带来换洗的衣着用品,西鲁就负责一些零碎杂事。夏尔被他们三个照顾得极为妥帖,却仍然觉得憋闷难耐,因为三个人都少言寡语,只有夏尔问他们关于生活所需的事情时,他们才会答话,若是问时间,外面的情况或是别的闲聊,他们一概都不会回答。
开始的几天,夏尔的身体没有复原只能呆在房间里,后来他可以随意走动后,走出房间也没人阻拦,只是原来四通八达的外殿似乎被改变了,虽然依旧很宽阔,可是夏尔却不再能找到曾经偷听魔王和塞巴斯谈话的那个地方了。硕大的殿堂看不到别人,也找不到出口,夏尔觉得自己像是被软禁在了华丽的囚笼之中。
缪卡每天送来的甜点里都有夏尔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那是夏尔一尝就知的熟悉的口感和味道,除了那个恶魔,不会再有人做得出来了。夏尔每天都不动声色地把蛋糕吃完,却把蛋糕出自谁手这个问题憋在心底,一半是担心缪卡不回答,一半是担心万一他回答了,自己以后还能否这样佯装无视地继续吃下去。
那天对塞巴斯下最后一道命令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夏尔至今也没有完全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事怎样的,他被隐瞒了太多事,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此时他只是觉得对那个红眸恶魔并没什么憎恨的情绪了,相反倒是觉得看不到他有点儿小小的不习惯,同时女王的任务还毫无头绪,自己孤身一人处于布满恶魔的地狱之中,似乎真的有些寸步难行。
权衡再三之后,终于在某个下午缪卡再次送来巧克力蛋糕时,夏尔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蛋糕,每天都是你做的么?”
没想到这个随意的问题让缪卡惊的手上一颤,盘子差一点都跌在地上,夏尔看着他咬了咬牙才重新冷静下来,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却没想到缪卡低声地说了句:“不是我,是殿下。”
“那每天你们做的这些都是他的吩咐么?他现在在哪?”夏尔抓住了缪卡这个难得松口的时机加紧地追问起来。
“夏尔少爷,殿下的吩咐,您现在只需要在这里恢复身体就好,别的事,不需要问,也不需要多操心,也请不要为难我们。甜点请您慢用,我一会儿再过来收盘子。”缪卡急急匆匆地说完逃也似的出去了。
夏尔这下觉得再也不能气定神闲地吃蛋糕了,缪卡一直是个冷静的人,蛋糕是塞巴斯做的这件事,有必要那么惊慌吗?他们一定是在隐瞒自己什么,不能忍受继续这样被蒙在鼓里坐以待毙的夏尔撂下刀叉陷入沉思,几分钟后,他的眼睛一亮,瞥向床头边一直叠在那里没动过的衣服,紧接着夏尔跑过去,拎起上衣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捏出了一只刻着翅膀纹样的银色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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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盈盈的长殿里,塞巴斯和缪卡两个人相对而坐,一脸淡然,另一个一脸凝重。
“殿下,我不知道是哪里疏忽了,夏尔少爷好像发现蛋糕里有问题了。”
“哦?怎么说?”
“他今天忽然问我,蛋糕是不是我做的。”
“呵!”塞巴斯对着焦虑的缪卡轻松一叹:“放心吧,他只是单纯地想确认我还会不会继续给他做蛋糕而已。”
“殿下这么确定?可……”
“相处了三年,对少爷的这点儿了解,我还是有的。”
缪卡对着如此自信的塞巴斯感到有些无奈:“殿下,我是想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您这样大量付出灵束去做维持夏尔少爷生命的药,掺在巧克力里让他吃下去容易,可是要长久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您又坚持不肯再随意吸食别的灵魂补充灵束,这要是……”
“要是什么,说下去吧。”
“恕缪卡直言,那天在殿上,您是在对峙中胜于哈迪斯王才得以暂时威胁了他,可是现在您损失了越来越多的灵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要是被哈迪斯王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势必就要处于劣势了。”
缪卡边说边回忆起了自己得知到的情况,魔王让塞巴斯把蛊惑人心的药丸喂给夏尔,塞巴斯犹豫再三还是公然拒绝了,被触怒的魔王当时就施法想要致梦中的夏尔于死地,但似乎夏尔醒来的时间阴差阳错地提前了一点儿,导致魔王没能攻击到睡梦中的夏尔。气急败坏的哈迪斯欲想找出夏尔当面解决了他,却被气势全展的塞巴斯拦住了,两个人随即在殿内兵刃相见,结局是在意料当中,塞巴斯胜了魔王一筹。
这样一来,他们与魔王的对立就算是昭然而示了,再也不可能还有什么和平解决的方式,如此紧要关头,对战一触即发,保持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塞巴斯居然还献出了大量的灵束去延续夏尔的生命。灵束是恶魔吸食的灵魂集结而成,是恶魔的力量之源,若是灵束大量缺失,虽不致死,但力量的丧失势必会让其处于劣势,对于有劲敌当前的塞巴斯来说,实在是极为不妙。
可是缪卡的忧虑似乎完全没能让塞巴斯重视起来,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地神情:“别这么担心,缪卡,最起码王兄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暂时都是安全的,包括夏尔。”
“可是终归纸包不住火,为了防止万一,殿下您还是吸食一些灵魂恢复灵束吧。”
缪卡已是声声哀求,塞巴斯看着他衷心的下属深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意,缪卡,可是你也应该了解,我,真的再也不想过胡乱嗜血的日子了,况且……”塞巴斯停顿了一下,随即语气变成了胸有成足的诙谐:“况且你也该相信,你们的米卡利斯殿下,不会因为少了些许灵束就变得弱不禁风的。”
尽管相处了千万年,此时的缪卡依旧无法判断对面这个一脸淡然与优雅的恶魔殿下究竟是在说真的,还是说出逞强的话让自己安心。他知道殿下是强大的,但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