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鸷生”察看四周,有两面是削壁悬崖,差不多皆有百丈左右,任是武功再高,亦难上下自如。
出口处尽是怪石荆棘所阻,自己等五人,虽皆能运用轻功,从草上飞过,但难保别人不在草上散毒。
如从来路退出,未免予“百毒门”笑柄,怔道:“徐老弟,人家如今连你也算上啦,这种毒玩艺儿,我又是外行。”
“千毒人魔”徐引道:“如果光以出谷而言,犹如探囊取物,恐怕这五道毒关的布置,并非如此简单。”
“驼龙”伏雄叫道:“徐大侠说得不错,我已看出些眉目来啦?”
讲完用手向峭壁上指去。
鄂逸兰随着他手指处细看,那峭壁上横写着五个大字:
“敢从这边走”
这显是一阵挑战语气。
“千毒人魔”一引身笑道:“我们如不从这边走出去,倒叫别人耻笑了?”
当前向那崖壁边走去;随后是“驼龙”伏雄与鄂氏兄妹,及长孙骥。
“灵鸷生”后发先至,已立在削壁边沿,转首看去,竟发现左手三丈开外的壁面上,有一所小小的石洞,高只六尺,宽仅三尺有余。 他晃身间,已飘至洞口,地面上被人用指风划出四个草字:
“谁敢入内”
“千毒人魔”一笑道:“我是打旗先上,各位小心随后。”
讲完已向洞中钻进……
他这明明是给“灵鸷生”留个面子,如论武功,他可不是“灵鸷生”
的敌手,但以这鬼魅伎俩来说,他确是高出“灵鸷生”多了。
“灵鸷生”微微一笑,却不在意,他反而走在最后一名,目的是以防洞外有人偷袭!
长孙骥走在第二;
随后是“驼龙”伏雄与鄂氏兄妹;
六人一进洞口,足下便一道长长的石阶,足有百数十阶,下了石阶,便是一片平坦的隧道,却是黑暗异常,六人虽然内力深厚,也祇能看出淡淡的轮廓。
徐引道:“长孙老弟的“骊珠”可否取出一用?”
长孙骥随从怀中掏出“骊珠”递过,那一片淡淡的光彩,尤其於暗中看来,确是媚人。
“千毒人魔”接过一笑道:“此珠如果是两月之前,落入我手,任何人也休想要回。”
长孙骥听得一愕!
徐引又笑道:“但如今我已确知宇宙之间,物各有主,任何事情都是勉强不来的。”
讲着他们已下去了七、八丈远,突然眼前一宽,已进入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大约二丈方圆,室中间停放着一张石桌,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排着六杯酒。
桌子的右边,平放着两盒棋子,一张棋盘,棋盘的右角上压着一张字条。 鄂逸兰不知厉害,翻腕间便想取过那字条。
“千毒人魔”徐引挥掌间,已将鄂逸兰的手势阻止,笑道:“姑娘!还是让老朽来!”
鄂逸兰猛的想起,他们是在闯关,一不小心,便会中毒而亡,不由面色一红!
徐引将“骊珠”反覆照着……
半晌之后,突从怀中掏出一些药粉,放在手心之上,双手一阵搓揉,那粉随着手的热度化去。
他一笑道:“我们既是闯毒关,当然需要解药,各位不妨擦一点。 ”
语声一了,已拣起那纸条,藉着珠光看去……
见上面写着数十个小字:“各位远来是客,我身为主人,岂能不为接风?特备水酒六杯,点滴点断肠,另备棋子一副,各位酒兴,小奕一局,区区敬意,勿却,勿却!李翔!”
“千毒人魔”眉头一皱道:“李鹏飞诡计多端,此酒如不下嚥,必被他耻笑。”
“驼龙”伏雄怒道:“吃就吃啦,我就不信他此酒能将我们毒死?”
一伸手间,便想去取。
徐引用手一格道:“慢来!慢来!酒虽然要吃,但也犯不着跟他们拚命。”
讲完但见他挥指之间,耳闻嗖嗖六声,已有六粒药丸,抛入酒中!
随后端起酒杯,向五人道:“主人敬意,不可有违,徐引敬诸位一杯!”仰首一饮而尽。 “灵鸷生”一声清笑道:“徐老弟真是快人快语,我们如不饮酒,岂不真的负了主人一片美意?”
咽然一下,将酒饮下。
接着“驼龙”伏雄,与鄂氏兄妹,以及长孙骥四人,同时饮下。
“灵鸷生”又是一笑道:“既是贤主人雅意,徐老弟奕术高起,我来领教几着。”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你是武林前贤,身兼佛道两家之长,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抵制,尚望手下留情。”
讲话眼光落在石桌上的白色药粉之上。
“灵鸷生”会意,随取了些在手掌中擦了一阵,然后方取子对奕。
鄂逸兰常见“灵鸷生”与师伯对奕,亦稍懂箇中之意,在一旁留神观战,竟忘了自己众人,是在闯关!
“驼龙”伏雄不懂此道,耐心在旁守候。
长孙骥与鄂逸云在商谈救人之事,因他对第一批陷入“八卦门”的人,甚是关心。
“千毒人魔”徐引半晌啪的一声,放下一颗棋子。
“灵鸷生”大笑道:“徐老弟不但精於毒功,更精於奕术,这颗子可以说是攻守兼备,首尾相用,好棋……好棋!”
讲完半晌不语,石室中又恢复了一片沉静……
“啪!”的一声,又打破寂寞。
徐引笑道:“论武功我不敢言,论奕术,咱们是棋逢敌手,如不嫌高攀,以后可要多亲近。”
“灵鸷生”笑道:“人非仙佛,各有长短,徐老弟之毒功奕术,亦足以傲视武林了!”
徐引笑道:“这可是你过奖!”
他们边谈边下,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才下了半盘。 鄂逸兰在一旁看得出神,默然不语。长孙骥却甚是着急,救兵如救火,岂能真的在此下棋。
“灵鸷生”早已看出他的心意,但又不能半途撒手,因这样将引起“百毒门”的轻视。
半晌,他忽然心生一计!
“灵鸷生”起身笑道:“这半盘残局,留给主人去结,也可藉此看看“百毒门”有此种的人才。”
徐引暗中佩服“灵鸷生”的心机灵敏!忙笑道:“这倒是一个好的游戏,既可不伤人马,又可分出胜负。”
讲着随手取起桌上“骊珠”又向另一条秘道行去。
行行重行行,连转了几个随弯,已出了地道。
却到了另一处山谷之中……
但见百花齐放,云彩纷飞,溪流低吟,百鸟齐鸣,尤如人间仙境。
鄂逸兰精神一振叫道:“师叔!这里多好玩?”
身形一纵,便欲向前奔去。
鄂逸云突然猛喝一声:“妹妹回来!”
鄂逸兰听得一愕说:“哥哥你怎么啦!”
鄂逸云正色道:“妹妹别忘了,我们是在闯别人所设下的毒关。 ”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这话可不错,李翔的鬼魅伎俩,已完全搬了出来,你们看!”
他用手一指彩云叫道:“这是一种用药物造成的毒障,用桃花瓣、醉仙桃、闹杨花等等制成,一经入鼻,人立成昏迷状态。 ”
他讲着又一指正在盛开的鲜花道:“这些花表面上看,开得甚是鲜艳,但你们仔细看一下那花的的色彩,朵朵带着妖气,这是以最毒的消骨粉,配合热性药力,变化当地的土壤气质,顷刻之间,便又出芽开花,但此花汁,一经沾手,将会全身溃烂。”
鄂逸兰听得大吃一惊!
徐引边说之间,从怀中掏六粒绿色丹丸,每人口中含上一粒,缓缓向前走去,特见一道小溪,约三丈宽阔,蜿蜒从上流而下,溪水清澈见底,奇的是不见一尾游鱼。 徐引立在溪边,突看见青石上有一行用指划成的小楷:“各位久经秘道,未免尘土沾身,可在此清澈的溪中,小濯一番,以去污垢,李翔!”
“千毒人魔”徐引向水中细看一番,见并无甚么特异之处?但亦不敢随便冒险。 此际忽见草丛中跳出一个青蛙“澎”的一声,没入水中!
水面中突泛起一阵黄昏泡沫,那沉下去的青蛙,猛的又向水面浮起,但却又成了一堆白骨。
鄂逸云不禁摇头叹息……
徐引笑道:“要不是青蛙示警,老夫差点为他瞒过,正如他所说,全身污垢,洗了何妨?”
在怀中一阵摸索,取出一包紫色药粉,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洒入水中。
鄂逸兰顿见那清澈的溪水,霎时间转成红色,由红而黄,由黄而清,不到一刻工夫,又恢复一片清澈!
徐引又笑道:“鄂姑娘可到上流去洗涤,我们五人今日比一比游水之术。 ”
“灵鸷生”笑道:“徐老弟这可抓着了我的难处,上山下谷,可难不到我,只是生平怕水!”
徐引笑道:“此水深不及颈,玩玩何妨?”
边讲之间,五人已齐将衣履脱去,在水中洗涤一番,舒适之极。 这时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天边泛起一片金黄色的晚霞,美丽之极!
鄂逸兰在上流叫道:“哥哥,你们洗好了么?”
鄂逸云道:“我们正在着衣,你可别过来!”
鄂逸兰听得面上一红,突然她在这此时,想起了长孙骥,不觉脸红得更是厉害。
六人这时又集中一起,沿着小溪,向下流走去,经过一道平滑的青石斜坡,上面也被人用指风写了几个大字:“过此斜坡,毒关已尽,再见!李翔。”
“千毒人魔”徐引放眼向斜坡上看去,并无甚么奇异之处,唯一可疑之点,这石面上,微微带着青黑色!
他将手中“骊珠”平贴石面,滚了一转,但见“骊珠”所着之石,突然青涨起来,他不由忙道:“此一关难不倒人“骊珠”有驱毒之功,各位可执此珠在鞋底揉擦一遍,即可驱青石上之毒液。”
众人如言做了一遍,逐向青石的对面走去,足迹之处,石面色彩顿变,整整走了半里之遥,才过了此道斜坡。
众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灵鸷生”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次要不是徐老弟加入闯关,后果不堪设想!”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要不是青蛙示警,我还不是差点为他瞒过,古人说得不错,一处不到一处迷!”
鄂逸兰道:“徐叔叔,几时姪女跟你学学制毒之术,将来行走江湖,也好防身!”
徐引笑道:“祇要鄂姑娘有兴,有何不可?只是此术,不登大雅之堂,不学也罢……”
“驼龙”伏雄正色道:“徐大侠这句话,要是超前几天说,我亦颇为讚同,但今天却不以为然了。”
鄂逸兰道:“伏大叔这话,是如何讲法?”
“驼龙”伏雄道:“试想我们今日,如不是这不登大雅之堂的功夫,还有一个活命么?”
众人一阵默然,此际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叹息……
众人齐是一愕!向发声处看去……见三丈开外的一块青草地上,坐着一个人影。
长孙骥甚是奇怪?
晃身进前,举起“骊珠”一照,不由脱口而出道:““仙枴姥姥”?”
“灵鸷生”闻言,近前一看,可不正是,忙呼一声:“大嫂!”
“仙枴姥姥”面色苍白,双目微微睁开……
猛见到“灵鸷生”面上立刻露出生机,嘴唇努动了半晌,只是讲不出话来!
第五十一章 西凉之战
“灵鸷生”眉头一皱,向徐引道:“徐老弟看看大嫂是否中了毒!”
“千毒人魔”徐引进前,仔细看了一遍道:“气色颓滞,黄中泛白,双目无神,显然是疲劳过度所致!”
“灵鸷生”惊道:“以大嫂之功力,当今之世,能与她势均力敌的,确实不多,何人有此威力,能将她累成这样?”
徐引并未答话,从怀中摸出一粒白色丹丸,放入“仙枴姥姥”的口中,随叫鄂逸兰取了点溪水,给她饮下,半晌之后“仙枴姥姥”的面色,微转红润,双目也渐渐睁了开来!
“灵鸷生”摇手示意,制止她的说话,同时又掏两粒恢复精力的丹丸,让她服下。
鄂氏兄妹与“驼龙”伏雄,在一旁守护。 长孙骥关心着其余众人,因匡家堡分赴“八卦门”第一批人中,除去“仙枴姥姥”之外,尚有“无影女”秦素娥及四名婢女,自己的岳父—“追风剑客”武建德夫妇,以及匡家堡飞豹堂堂主“鬼牙掌”姜虚及银鹤堂堂主童湘,他见“仙枴姥姥”瞑目疗伤,自己便向正南方行去,这是一条极为狭小的山道,蔓草过膝,他想:“这种荒僻的山道,想是久已无人行走了!”忙纵身间,立在一株奇大的古松之巅,向四周看去,但见西凉山区,山连山,山套山,山环水绕,别有一番境界!
长孙骥喃喃的道:“这样好的去处,竟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八卦门”所据,未免可惜!”他正叹息间,忽听上空一阵响声,由远而近。
长孙骥抬头看去,竟是一群白色信鸽,约有五、七只之多,同时振翼向西北方飞去;他心中一动,折下一片树叶,两指微拨之间,已飞入半空,最后一只信鸽突然双翼一歛,落了下来,他双臂一振之间,人已临空飞起十余丈高下,左臂回旋之间,已抓住了那降落的信鸽,翻身落下地面,原来那只信鸽经他摘叶飞花的手法,震伤内部,早已死去,右足上却缚着一张字条。 长孙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今日凌晨之时,又有一批人进入西凉山区,连前四批,应该是第五批了,其中有武林三老之一的“灵鸷生”“千毒人魔”徐引,及“神剑手”长孙骥,威震中原的鄂、皖、苏三省黑白两道盟主,鄂氏兄妹,三十年前威慑江湖的“驼龙”伏雄,俱已在本山区出现,特此禀报,并请示谕。 ”
长孙骥看完之后,暗暗心惊,这“八卦门”的耳目,竟然这样灵敏,显然己方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监视之中,他忙将此条,送给“灵鸷生”参阅。
“灵鸷生”惊道:““八卦门”消息灵通,防守严密,难怪“仙枴姥姥”要吃亏了!”忙将字条毁去,向长孙骥道:“你可再向前往左右察看察看,免为别人所趁。”
长孙骥应了一声,返身而去!
此际“仙枴姥姥”精力已完全恢复,身形一挺,已立了起来,叫道:“兄弟,你来得正好,我们杀他个痛快!”
“灵鸷生”一声朗笑道:“多年未见,大嫂仍是那个急性,既然来了,还怕他们逃上天去么?”
“仙枴姥姥”一笑道:“我知道你那几手三脚毛很拿得出去,只是我要找找娥丫头,你知道我祇有这么宝贝女儿,可不能让她受一些委曲!”
“灵鸷生”惊道:“我那大姪女怎么啦?”
“仙枴姥姥”突然一叹道:“我们第一批入西凉山的人,有匡家堡两位堂主,武家林的武氏夫妇,及娥丫头与老嫂子的四个婢女,武家林的四个弟子,共计十四人,就在刚接近西凉山区之际,已被敌人发觉!”
“灵鸷生”笑道:“以大嫂的一支铁枴,难道还怕那些鬼魅宵小不成?”
“仙枴姥姥”冷冷一哼道:“如果以真本事硬功夫,我们大可以打个痛快,谁知对方竟用上了甚么鸡毛兔子阵,将我们困得死死,三花两绕之间,己方人已被人家分散开来,首尾不相顾,最后竟然各自为战,老身作殊死斗,以致精疲力竭,倒卧此处。”
“灵鸷生”摇头道:“原来西凉山区,竟然如此险恶?”
他正说间,忽听长孙骥叫道:“师父您来看!”
鄂氏兄妹与“驼龙”伏雄当先跃了过去“仙枴姥姥”哼哼气的拿起铁枴,与“灵鸷生”徐引三人,后发先至,已闪到长孙骥的身边,向前看去,但见正南一、二里??的长林之中,发出一片火光,浓烟四溢,更夹着喊杀之声!
“灵鸷生”猛的一惊道:“也许匡家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