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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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风雪飞满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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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仙子”早瞧出长孙骥功力非同寻常,一点均不生轻视,杖指飞出半途之际,已将三十九手追风鸠杖,及二十八招“拂花鬼指”悉数施展开来。
  却不料长孙骥身形拔起避招,又为长孙骥掌力震得身形晃了两晃,不禁大吃一惊,杖指扑空,突一挫身,手中鸠杖仰扫飞出,一招“长风逼云”只见满空乌光闪闪,带起狂风怒啸,硬击长孙骥扑出的身形。
  长孙骥掉首下扑时,已料出“余仙子”必出这招,乘着这鸠杖欲出之时,胸微微一仰,电泻而下,人已擦向“余仙子”胸后,两指一圈,迅如电光石火般往“余仙子”后“心俞”重穴弹出。
  劲风一缕“余仙子”已感觉不妙?在这电闪的一刹那,只有旱地拔葱身法才能闪避重招,两足一点,激矢拔起。
  哪知长孙骥手法端的飞快之极“余仙子”虽然躲过“心俞”死穴一击,打在肿膝弯上被弹了一指,只觉如中蛇蠍噬咬了一口,痛彻心脾,狂吼一声,身形仍未坠下,直射出五丈以下,衣袖一拂,电芒星射般逸落树丛中,跟着扬出狠狠狂声道:“小辈,我”余仙子“不报此仇,难消心头之恨。”
  长孙骥冷笑了声,别过头来一望阎小凤,不禁为之目瞪口呆,原来阎小凤竟立了起来,斜倚树身,美目盼兮,嘴角盈盈含笑,风鬟雾縠,美绝天人。
  长孙骥张着大眼,不胜惊奇,结舌道:“姑娘,你……你怎么啦?”
  阎小凤斜睨了长孙骥一白眼,格格娇笑道:“我自好好地,你胡自慌乱一气干嘛?我长得这么大,还没有被陌生男子抱过,你好不识羞。”
  长孙骥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他本聪颖的人,哪有猜不出姑娘存何心意?有道是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重单,知坠入姑娘计算内,不由面红过耳,呐呐不能出言。
  阎小凤见长孙骥如此情状,不由暗暗得意,心说:“我娘教我这套牢笼之计,果然生效。”
  眼见长孙骥长得玉树临风,倜傥不群,杏目中流露爱极之意,但这一尴尬局面,长孙骥非打开僵局不可,须知情海波澜,稍一不慎,必致灭顶,何况他又是已婚之人,当下面红嗫嚅道:“姑娘,令堂身陷危境,须速去援救才是。”
  阎小凤哼了一声道:“那牛鼻子故做危言耸听,我娘武功盖世,哪会如此容易被困?我起先还以为真,后来那牛鼻子竟要挟我同行,便知道他是虚词谎言。”
  长孙骥摇首道:“未必是假,姑娘还宜速去为是。”
  阎小凤张大着两只清澈如水的杏眼,痴痴问道:“难道你不去吗?”
  长孙骥道:“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能奉陪姑娘了。”
  阎小凤娇呼道:“不行。”
  说时娇躯急飞而起,奔向长孙骥而去,像飞燕投怀般,一把将长孙骥抱得紧紧地,只见姑娘仰着粉脸,星目泛红道:“我娘常说天下男子均薄倖,想不到你也这么无情,始乱终弃。”
  长孙骥听得玉颜惨白,忙道:“姑娘,在下并未失礼,怎可说是始乱终弃?”
  阎小凤小嘴披了一披,道:“你还说,抱也被你抱过了,摸也摸过了,又与余丽裳老妖婆说姑娘是你妻室。”
  长孙骥心想:“是呀,为何自己一时糊涂如此,事先未察觉姑娘伪装受伤,事后又谎称姑娘是自己妻室,固然是一时搪塞之词,但污人清白,传诸人耳,叫姑娘日后有何面目见人?”
  心下甚是追悔不已,做声不得。轻玉送怀,吐气如兰,直袭入鼻,高耸菽乳,紧贴着长孙骥胸脯,长孙骥纵是铁石人儿,也要动心,不禁心神荡漾,意乱情迷起来。
  长孙骥尽力抑压住自己绮念邪思,良久才迸出一句话来,喃喃说道:“姑娘,在下只是权宜之计,不是有意污得姑娘的清白,否则,余丽裳必说我是一淫贼邪恶之辈。”
  姑娘目含幽怨道:“你只为自己做想,就不想我日后有何面目见人。”
  言犹未了,竟嘤嘤啜泣,双肩耸动,宛如一枝梨花春节雨般,凄楚可怜,长孙骥心中暗暗长叹了一口气,他此时此刻不知如何是好,那入得鼻中少女特有的淡淡幽香似乎愈来愈浓了,从姑娘埋在自己的螓首粉头犹脐中阵阵透出,由不住神魂一荡,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姑娘满头的云发。
  他双眼凝向长空,白云逸飞,雁群嘎鸣,心头只感有种交杂困扰的情绪,冲动、内疚、惆怅、落寞,兼而有之,似一块铅重的石块,梗郁於胸。
  忽然在林中深处,传来一声沉沉的慨叹,两人不禁一惊,倏地分了开来,同时投目发声之处。长孙骥朗喝一声道:“林中是甚么人?”
  只见林内飘然走出一貌相清癯,五官端正,胸前银鬚飘拂的道人,这道人身穿一袭灰白道袍,背负长剑,显然不是“八卦门”中,长孙骥拱手道:“道长何人,请示名讳。”
  那道人抚鬚微笑道:“山野之人,久已忘去姓名,贫道偶经此处,见两位一双两好,璧人一对,不胜欣羨,愿施主不可辜负这位女施主的爱意,须知爱极生妒,定然惹火焚身,贫道虽是孤云野鹤,但也是过来人,不要为得一念之差,日后致恨海难填,情天难补了。”
  道人朗朗语声,听在长孙骥耳内,只觉字字犹如金石,铿锵韶扬,长孙骥心说:“你哪知我腹中别有难言苦衷……”当下默不做声,阎小凤芳心甚为感激,只觉这道人一字一语的深深抚慰自己心头深处。
  道人微微望了屍横远处的“黄沙道长”目中似有惊容,但只瞬眼即已隐歛,长孙骥瞧见道人双目神光,心中蓦然一惊,只觉这眼神似在何处见过,彷彿甚熟,但一时想他不起,脑中把所见过之人一一掠出。
  正在思忖之间,道人见长孙骥俊目中露出迷惘惶惑神色,知他已生疑念,心中微微一惊,忙笑道:“少施主青年英俊,想必是一代高人手下,瞧少施主肩头蓝布长囊,一定是甚么干将莫邪之属,贫道别无所嗜,不过对剑学一道,浸淫有年,虽未说有心得,然自信与中原各大门派精奇剑学毫无逊色,意欲与少施主印招十招,以示观摩如何?“
  长孙骥笑道:“道长有命自不敢辞,不过在下还有要事,须陪姑娘剋时赶去,容待日后相见时再说吧。”
  那道人一听,颔首道:“虽然少施主有事,那也不勉强,不知少施主容贫道见识一眼名剑么?”
  长孙骥不由心中做难,他知只要这柄“月魄剑”一现,必掀起武林轩然大波,不知如何答覆才好,双眼发怔着,暗暗说道:“他为甚么要观这把剑呢?是否江南道上均是在找这柄剑,嗯……这道长一定是为此。”
  那道人见长孙骥不答,微笑道:“少施主尚未够胸襟旷达,何吝出视一剑,只此一点,少施主他日成就必侷促一隅,未可冠冕群英了。”
  这时,阎小凤娇笑道:“你就给道长瞧瞧嘛,这道长又不像坏人,我们还要赶路呢。”姑娘为感道人言语相助之德,故说此话。
  长孙骥转眼向姑娘望去,见姑娘一脸冀求之色,不由心软,暗道:“自己捧在手中当是无妨,切不可假诸道人之手。”
  想定,两手一反,解开背结,将蓝布长囊执在手中,正要解除蓝布剑囊时,长孙骥忽见那道人目光闪烁流转,似是抑制心内激动的情绪,不禁犯疑,但仍缓缓褪除,在要露出剑柄之际,忽闻林内传出两声大喝,只听得一人喝道:“长孙贤弟,切不可露剑,这道人不是甚么好人。”
  声止,两条人影急如星泻飞掠而至,道人目光威稜暴射,一声激越长笑声起,诡然出手,五指如若鬼魅抓向长孙骥手中长剑而去。
  第十四章 人比黄花 相思难耐 一怪三醉 云诡波谲
  这道人心急夺取手中那柄“月魄剑”已不及耐手如鬼魅地抓去。
  皆因他已瞧出剑柄,龙口内尚缺有“骊珠”一颗,那不是风夜不寝,志在冀求“月魄剑”是甚么?
  道人手到中途,只见两条扑来身影各向自己猛推一掌,那劲道宛如巨浪排空,呼啸如雷,但觉心头一震,身不由主的被震退三步,心中惊诧道:“这掌力异常雄伦,带有佛门金刚降魔掌力。”
  抬目一瞧,来人已落定,一是面如冠玉武生公子,另一个是生相诙谐,方面大耳年约十五、六的小和尚。
  长孙骥一见两人现身,心中大喜唤道:“两位由何而来?在下无日不思念於心。”
  原来两人正是白云飞及慧性小和尚。
  慧性一晃光头,笑嘻嘻地道:“我只道你艳福不浅,把我们两人忘怀了。”
  说道倏又别向望着那道人瞅了一眼,戟指呵呵笑道:“牛鼻子,小佛爷这金刚降魔掌力滋味如何?”
  道人目中隐泛凶芒,冷笑道:“你那金刚降魔掌力尚不够火候,岂奈道爷何,就算你身负少林七十二种绝艺在身,也无法损及道爷一根毫毛。”
  慧性虽是少林掌门师弟,长受释谒融洽,但也免不了年少好事,闻言一耸双眉,嘻嘻笑道:“少林绝艺凌驾武林,万流汇宗,你这牛鼻子竟敢侮蔑,嫌小佛爷金刚掌力方才出得稍轻,就请再试试看。”
  说着,如风旋起双掌,分攻左右两胁“天府穴”而去,掌势沉厉,飞快无伦。
  那道人轻轻一晃,挪开三尺,大袖一挥,亮出双掌,竟展出武林中最平庸之“太极白鹤掌”式。
  可是这最平庸之“太极白鹤掌”式出自道人之手,分外精奇,有意料不到的威力,全身朝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去,连环递出,凌厉异常。
  慧性小和尚亦是将“九九八十一金刚降魔”掌力展了开来,这降魔掌力是少林震惊武林之绝学,刚猛之中含有一正一反之奇奥招术,若非慧性是掌门的师弟,也无法有这精纯的功力,诚如道人所言,慧性吃亏就吃在年事太轻,火候不达纯青阶段。
  两人却是快打猛攻,掌力刚强,十丈方圆之内均遭劲气波及,只见枝叶溅飞凌空,沙飞石走弥天,尚带来激耳如啸风声。
  转眼已数十招过去,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这时,长孙骥与白云飞在道契阔,白云飞说那日在山中被“离宫真人”以先天无形劲气震成重伤,慧性也伤得不浅,为慧性急挟在胁下逃走,亏得慧性身形滑溜,几次被“离宫真人”追及,都为他逃脱,直至薄暮时分,才算把“离宫真人”甩得无影无踪。可是他们两人,一阵飞快逃窜后,气血散窜太甚,无法在短时间收聚丹田紫府,逃至一荒寺后,慧性先自行那吐纳之法,费了一日夜工夫,才将伤体复元。
  之后,慧性才以本身真气为他推宫过穴,好不容易方逐渐痊癒。 等他们两人回至原处时,长孙骥已不见踪迹,只道长孙骥已离去。
  突然发现“六指仙姥”及手下的未离开此山,心知必有缘故,两人即隐在一侧,察看“六指仙姥”等人,究竟逗留此山为何?
  被他们听出“六指仙姥”说是长孙骥被“八卦门”双道,为夺取“月魄剑”以“先天无形气劲”打下云迷绝壑。
  “六指仙姥”等双道怏怏离去后,率领手下攀涉下谷,搜索一日夜了无踪迹。
  “六指仙姥”说是长孙骥死不足惜,但手中“月魄剑”长埋绝壑未免可惜,事关五陵墓藏“玉虚秘笈”至大,但心余力拙,徒呼负负离去。
  两人一听大惊,亦飞身绝壑中,搜觅了一日夜,也未发现长孙骥屍体,心想长孙骥福泽甚厚,未必掌下夭折。
  是以他们二人又赶往金陵,每日均去寻觅长孙骥。
  今日见数人形色诡异,不禁两人追了下去,天幸在此会面。
  白云飞说时,一双眼睛不停地朝长孙骥身旁阎小凤打量,暗道:“这绝色丽人不知是谁?我这长孙老弟当真艳福不浅,屡获佳人青睬,自己虽自负形貌英俊,当时公瑾,但无法逢此艳遇。”
  眼中不禁流露出欣羨中略有微微妒意。
  长孙骥见状,心中一动,忖道:“自己正无法可施,白兄人品不凡,我何不成全与他?”
  当下便对阎小凤微笑道:“这位是天南奇人洱海奇隐高足白云飞少侠,无论武学、才学均较在下凌驾过之无不及。”
  继对白云飞说道:“这位姑娘就是“天星帮”帮主令媛阎小凤,日后白兄尚要多多亲近一点。”
  白云飞知长孙骥用意,心中感激。
  正要施礼说话时,但见阎小凤只向白云飞轻轻一点头,飞快别面凝定在场中两人激战情形。
  长孙骥只有向白云飞示出尴尬的笑容,眼致万分歉意。
  白云飞只淡淡一笑。
  此时,场中道人与慧性尚是激烈搏斗。
  长孙骥细心观察之下,只觉道人未以全力施为,自始至终,仍以一套“太极白鹤掌”应敌,不察其故。
  但是道人两道目光,愈看愈熟,彷彿见过数面,然而又想他不出。
  蓦然——
  只见道人一声朗朗长笑“嗖”地腾身而起,双臂一环,猝然凌斜扑而下,两臂暴伸,掌风划空生啸,穿过慧性“金刚降魔”掌力刚猛气劲,电迅当胸印去。
  这一式非但巧快无伦,而且身法诡异无比,与前打法不啻判若天渊。
  慧性倏感道人印来掌力有异,阴柔冰寒,砭肤如割,急电闪星飘晃身疾退。
  哪知道人凌空斜横扑的身形,竟有若附骨之蛆般跟着而去,双掌电光石火般向慧性后胸印去。
  在此千钧一发之一刹那,慧性猝然轻身份下,以蛇游身法擦地刺前三丈余。
  道人不得意料慧性有此一套诡异身法避过双掌,那双掌劲力登时印在一株参天古树干上,噗地一声,只见这径尺的树干上洞穿两孔,显露一双掌形。
  长孙骥大惊失色,竟叫道:“阁下莫非是李……”
  声犹未了。
  只听道人一声长笑,双肩一振,身形“嗖”地穿空云飞而上,去势迅疾,冷眼即没入郁密树梢中。
  长孙骥不胜讶异。
  那道人掌力不是在渭河舟中与燕玲见及李翔露出“刃掌切木”一手绝艺,尚无法辨明那道人就李翔伪装。
  慧性一跃向前,问道:“长孙兄你可是认得他是姓李么?”
  长孙骥苦笑一声,道:“我只猜疑,但并未确定是否是他?”
  慧性还欲近问,阎小凤拂了长孙骥一下衣袖,幽怨道:“不知我娘怎么了,你我须赶去为是。”
  长孙骥无可奈何,只说了一声“走”与白云飞、慧性、阎小凤四人迳望西南方向奔去。
  秋风劲气,满山红枫黄叶逐天乱飞,岫云出谷,分而后聚,随风激荡,四人身形愈远愈杳……
  咸阳五陵墓地,一轮玉魄当空涌照,映在这陵墓一片黄辉辉地,显得无比的凄凉。
  虽得松柏荫郁,苍翠蔚然,似长风嘶吼,拉起一片黄尘,隐现出巍巍高塚,残颓享殿,风雨剥蚀的翁仲石兽,歪歪斜斜陈列在乱草荆棘中,有说不出之滋味,涌塞心头。
  时当丑初,月色迷茫之际,岗陵起伏中,突电飞而来数条矫捷的身影,在文武陵中定身。
  月华显照下,只见数人正是“落星堡”堡主“铁笔生死判”匡超“四象连环刀”童湘“鬼牙掌”姜虚“云中雁”胡中铭及匡超爱女匡秀华。
  匡超游眼望了陵墓周遭一眼,向姜虚道:“五陵墓地,最近一、二年中常遭武林人物频频光顾,无非是为了一部”玉虚秘笈“及三粒”九转金丹“而起,老朽穷二十年心血,尚未参透五陵塞隐周天躔次奥奇,他们徒费心机而已。”
  说着一顿,略略沉吟一刻,又道:“今晨得密报,江南道上纠葛纷涌,事因迎江寺塔内所藏一柄”月魄剑“而起,据说此剑系万年寒铁真金所铸,切金断玉,吹毛可断,为武林之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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