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又有一声呻|吟声传了过来,胡铁花已听出呻|吟是从左面一堆沙丘后传出来的。 他立刻站起身来,道:
“人就在那边,咱们瞧瞧去。”
姬冰雁抬眼瞅了他一眼:
“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胡铁花顿时很是吃惊的叫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难道不去救他?”
姬冰雁缓缓道:
“ 在沙漠上,每天遇到几十个垂死的人很正常,你若要救人,别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胡铁花一时语噎,转向其他几人,一点红顿时冷冷的开口:
“我素只知道杀人,却从未救人!”
无名自然也不会多话,楚留香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总不能见死不救。”
无名便看了他一眼,施施然的道:
“世上有种人,你救了他,他反而会杀了你,夺取你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而这里,是沙漠。”
所以,这里的残酷更是比其他地方残忍的多,这种事不发生,才显得奇怪了——听懂了这未尽之意,楚留香微微一笑:
“无妨,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一齐将我们五个杀了?”
胡铁花点头:
“不错!不管你们去不去,我总是要去救人的!”
姬冰雁只好道:
“要去,便大家一起去罢!”
见状,无名无所谓的站起身,姬冰雁又叫上了沈仲元,一行六人便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转过沙丘,映入众人面前的便是三个人,而瞧见这三个人,楚留香和胡铁花顿时心都寒了,脸色很是难看——
因为这三个人简直就已经不大像是人了,而像是三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烧焦了的羊,他们赤|裸裸地被人钉在地上,手腕、足踝,和面额上,都绑着牛皮。牛皮本来应该是湿的,被太阳晒干后,就越来越紧,直嵌入肉里。 他们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焦,嘴唇也晒裂了,他们的眼睛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却已分不清了,看来就像个灰蒙蒙的洞,现在又被寒风持续的刮着,口中只能发出时断时续的呻|吟。
而一见此,沈仲元的全身都发起抖来了,他突兀的蹲□子,抱着自己的头,一句话也不说,神色惊恐得就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物,连连后退不止。叫状,姬冰雁低垂着眼:
“这事,恐怕又是石观音做的,那时,沈仲元便是被我这般救下。”
出手将牛皮挑断,楚留香和胡铁花用毛毯将这三个人裹了起来,又用丝步蘸了水,让他们轻轻吸吮。他知道现在若是让这几人放量喝,他们恐怕立刻就会死掉。
良久,垂死的几个人茫然的睁着眼睛口中还是不断的呻|吟着:
“水、水……”
楚留香叹了口气,柔声道:
“朋友你放心吧,这里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垂死的人仿佛没听见,还是不断的呻|吟着道:
“水。……。”
胡铁花笑道:“你不放心?”
他站起来,走到几匹骆驼的旁边,拍着骆驼背上的羊皮囊,这才接着道:
“你看,这里都是水。”
一点红却是突然厉声道:
“你们是被谁绑在这里的?犯了什么罪?!”
垂死的人拼命摇着头,道:
“没。。没有。。是强盗。”
胡铁花耸然道:“强盗?在哪里?”
垂死的人挣扎抬起手,向远方指了指,又拼命抓住头发,一张脸色因惊惧而扭曲,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姬冰雁神色冰冷:
“据我所知,附近并无强盗迹,你们莫非是说谎?”
两人又一起摇头,眼睛里似要流下泪来。 楚留香有些不忍:
“人家已惨到这种地步,你何苦还要逼他们?就算他们说谎又怎样,他们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难道还能害得了咱们。”
姬冰雁不说话了。,只因楚留香的话说得不错,这几人非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赤|裸,就算是他们没有受伤,却也没有什么地方能令姬冰雁觉得不放心的。而无名只是冷笑了一声,退后了一步,守在一匹骆驼的旁边。一点红见此,便也退至了另一匹骆驼的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日更新,晚上还有一章节发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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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墨音——
没有过多在意无名两人;胡铁花又给几人喂了点水;转头去看楚留香道:
“现在;可以让他们多喝些水了吧?”
楚留香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还是少喝。”
说话间,他站起身,不想瞬间三个奄奄一息垂死的人;竟突然像个兔子般跳了起来! 他们本在抓头发的手,也突然闪电般挥出;每个人手里,都射出了十几道乌光;去势比简直比闪电更急。—— 这赫然就是一种以机簧弩筒射出的暗器,而暗器……原来就藏在他们的头发里!
而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到底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几个‘垂死’的人手刚一挥出;他们便也立刻像燕子般掠起,纵然事出意外,但他们的动作反应之快,不得不说实在令人瞪目结舌!只是……谁知道暗器竟没打向他们,却直接击向了骆驼身上的水袋,三人随后竟看也不看结果,转身就是逃跑!
而此时,楚留香等人此时再来补救,也是已然来不及,只听“扑!扑!”一连串声响,数十条水柱,箭一般从羊皮囊里飙了出来。 其中一个逃跑的人,甚至还抽空往马车上投去了几粒弹珠大小的黑丸,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以及几声有些零散的‘叮’叮金属碰撞之音,马车轰然倒地,惊起了一阵巨大的黄沙烟雾,然后就是胡铁花的怒喝:
“兔崽子!你想逃?!”
待到‘烟雾’平息了一点后,只见胡铁花与楚留香两人,手上又提着被点穴的三人回来了。而姬冰雁却是有些发呆的看着周围,然后皱皱眉,看着无名与一点红,以及他们身后完整无缺的水袋,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幸好你们护住了这两匹骆驼上的水,否则……若要江湖上的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楚留香等人居然丧生在了大漠,岂非要笑破肚皮?”
胡铁花却没他那般的好脾气,直接骑马一般的骑在一个抓回来的人身上,一边不断地掴他的脸,一边呵斥:
“我们救了你们,你们反倒来害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这人却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永远不能回答了,胡铁花从地上揪起他时,他的脸上,便涌起了一股黑气,有墨色的血,顺着他的眼眶以及嘴角流下。
而另两个人还倒在地上,楚留香并没有如同胡铁花一般动手,只是站在他们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们,也没有问他们的话。
其中一人看到同伴毫无生息了时,他全身都缩成了一团,嘴里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嘶声叫道:
“你杀了我吧!没关系。反正你们也活不长的,我在鬼门关上等你,再和你算帐!”
楚留香的眼睛连眨都没眨,只是缓缓道:
“我绝不杀你,只要你说出,是什么人叫你来的?”
那人大笑起来:
“你问是什么人叫我来的?你难道还打算去找他?”
楚留香道:
”正是要找他,你难道觉得很好笑?”
那人顿时笑出了眼泪,喘着气道:
“当然很好笑!任何一个没有发疯的人,都不会想去找他的,除非这人已活得不耐烦了。这难道还不可笑?!”
姬冰雁平静的上前:
“是不是札木合的女儿‘黑珍珠’叫你来的?”
这人笑了笑道:
“札木合?札木合是什么东西?他替他老人家提鞭都不配!”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
“你放心,等你快死的时候,自然会见着他老人家。。我可以跟你打赌,你们一定活不过五天!”
胡铁花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我也跟你打赌,你若不肯说出实话,恐怕连五个时辰都活不了!”
那人就又笑了,道:
“我跟本不想再活五个时辰,能为他老人家而死,我简直比做什么神仙还要高——”
话未说完,他笑声忽然微弱下去,眼睛里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剩下的最后一人看了,只是叹了口气,他却是至始至终平静从容积极了,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无名却是飞快的将他下巴一抬,手指微动,几人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却是已然又放开了那人,手掌摊开,上面是一枚极小极小的蜡丸。 姬冰雁动容道:
”他们嘴里竟都藏着自尽的毒药?!”
不答,那人只是盯着无名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
“你本不必如此,我根本就没想过服毒自尽。”
胡铁花很是有些感慨,转头望着楚留香道:
“你见过如此不怕死的么?”
楚留香道:“没有。”
胡铁花便又道:
“我也知道有许多人被敌人抓住时,都会咽毒自尽,但他们都是出于一些难以说明的原因 ,而这两个人却死得开心的很。而且我很奇怪……”
顿了顿,他又转向了这最后一人:
“就算你们吧暗器藏在了头发里,但是…… 你们明明都已被晒得皮焦肉绽,半死不活,又是哪里来的力气动 手?”
听此,那人忽然强行的抖了抖,竟很是惊悚的摸向自己的头发,几人颇为警戒的看着他,他却耸了耸肩,然后竟然就那般……奇迹似的从自己身上退下来了一张人皮,而里面露出的,却是极为光滑平整的肌肤!而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人是有着一张颇为英俊的脸的,充满了阳刚之气。而见此,一点红很是突然的看了看无名,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这人皮,倒是与你那‘避毒手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名没有说话,那人却忽然笑了笑,对着无名点了点头:
“想必你就是‘幽冥’?我是听从一个人的安排特地来此接应你的。你可以叫我‘墨音’。他让我告诉你……地狱有七物:忘川河、彼岸花、幽冥涧、黄泉路、奈何桥、鬼门关、以及……三生石。”
听此,无名只是冰冷的看着他:
“你回去告诉他,没有下次!”
言罢,看向几人,沉默了一下,方才道:
“放了他罢!”
胡铁花刚要说话,楚留香便问也不问原因,只说了一个字:
“好!”
墨音便又笑出了声,但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采,反而很是落寂的喃喃道:
“ 世界万物皆如梦幻,终将湮灭散逝,谁人也不能例外。你我何不就趁着这留驻于世的短短瞬间,玩个尽兴?纵然此番回去,只怕在下也是难逃劫难,何不让我跟着你们,至少也能指指路。 ”
话罢,那从一开始就抱头发抖的沈仲元却忽然大叫,瞳孔睁得极大,就好似看见了活生生的鬼魅邪物:
“不行!不行!!不能让这个人留在这里!!!他们这帮人全是魔鬼!魔鬼!”
思索了一会儿,姬冰雁也是道:
“这般还是听阿沈的吧,他的预感一向很是灵验,他这般说话,定是这墨音身上还有不妥之处。”
胡铁花便上前又是狠狠地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
“这下好了!我们先走!”
一点红便牵来了骆驼,待到刚要走,胡铁花忽然又顿住了,他走到几个被暗器打中了的水囊前,很是惊喜:
“这些水囊的水虽漏掉了不少,但剩下的也有小半袋哩!”
无名面无表情,只是忽然扔给楚留香两个针筒样的事物,淡淡的开口:
“水有毒。”
楚留香接过,看了看,忽然感慨道:
“好精妙的暗器针筒!只怕这般暗器,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制造的出。”
姬冰雁也是微微看了一眼,有些催促的道:
“我们还是快些走,待到后半夜,这沙漠可是更难熬了。”
胡铁花便怔住了,等几人走的远了,他这才沮丧着脸,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死活就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忍了半天,终于这才是大声嚷嚷道:
“我受不了啦!你们为什么不骂骂我?我们这般处境,都是怪我太多管闲事,你们若骂我一顿,我还能好受些……”
姬冰雁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我们骂你?”
胡铁花顿时道:
“你们若不骂,你们就是混|蛋!”
一点红忽然冷冷的道:
“上当的可不是你一人!”
楚留香顿时默默的摸了摸他的鼻子,胡铁花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好不容易又走了半夜路,几人终于下了骆驼,扎了几个简单的帐篷,姬冰雁终于还是忍不住朝无名道:
“你与那墨音——”
无名沉默,楚留香忽然就拿出那两个针筒,很是严肃看似不经意的转开了话题:
“这暗器实在是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可怕的几种暗器之一,我从方才就在想,这世上恐怕只有三个人才能造得出来。”
一点红神色微微动容:
“三个人?”
楚留香答:
“第一个是蜀中唐门的掌门人。第二个是江南九曲塘的朱老先生,这两人自然都绝不会到沙漠来。”
胡铁花点头:
“不错。。还有一个呢?”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个就是我,但这暗器自然也不会是我造的。”
听此,无名忽然突兀的道:
“这暗器应该至少还有两个人会!”
一点红偏过头,看不清神色:
“你与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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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师兄’出现?
一点红此话一出;帐篷里寂静了片刻;却没有一人再继续追问;他们都不是喜欢追问朋友隐秘的人,既然悠铭几次三番没有回答,所以他们也就不再开口。
而无名望着一点红半晌,很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忽然道:
“不错,我师兄名为‘彼岸’。为人……些许邪气;此番之事,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为的不过是与我打个招呼。”
楚留香悚然一惊:
“这个人……很可怕!其他的倒也不算什么,我们以前瞧过的敌人比他强大的也不少;可怕的是……他居然能让他的手下为他心甘情愿的死去!原因竟还是这般可笑……”
微微偏过头;无名的神色早在方才答话之时,就已变做了一种几人从未见过的忧郁,就是那种有如江南春雨般的细细哀愁,并不惹人厌恶,但却让几个没有准备的人还是面面相觑了半刻。然后他说:
“师兄一向独来独往,那几人口中的‘他’另有其人。”
姬冰雁搓了搓冰冷的手:
“你知晓是谁?”
无名抬头,闭上眼睑,依旧是哀愁的语气,很是缓慢:
“我自然知晓,不过……若你们谁能跳个舞来瞧瞧,我就告诉他。”
然而,几人中,自然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跳舞的,所以无名最终只是在帐篷里抱着剑,很是‘怨妇’的呢喃道:
“你们不是想知道么?为什么不来问我?问了我,我又不会不告诉你们,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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