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个弯,他们看到了一扇大门。大门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东,星魂犹豫半晌,调动了内力,看了眼星河,最后推开了大门。只是一眼,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那是真正的空中楼阁。
手可摘星辰(六)
浩浩殿宇,重重楼阁,仿若是人间仙境一样悬浮在虚空之中。星魂想要上前去,被星河冷不丁扯住了袖子。星河摇了摇头,哪里还有刚才痴痴呆呆的模样,星魂刚想要说句什么,就听见星河说起话来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你没发现是幻术吗,哪里有什么反重力的东西嘛少年~”
星魂不知道重力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星河话语里的嘲讽他倒是听出来了。星魂沉思片刻,聚气成刃,狠狠地向前方不远处挥出了一道剑气。锋利的剑气带着雷霆之势向着地面扑去,却不料直直地穿了过去。过了好久星魂才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剑气砸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发出的声音。
原来眼前的亭台楼阁竟然只是个幻术。幻术星魂见得是多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幻术,更何况,谁会有这个气魄,能构建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呢……?
星河洋洋得意地看着星魂,对方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星河以为对法是自卑了,调了个痞里痞气的笑容:“星魂公子,这不是技不如人,输了么,反正有我在身边,就算刚才真的一个不打眼,跌了下去,好歹也有我拉着你呢~”
星魂没有回答星河,他蹲下身来,轻轻触摸不远处的幻境。他手触及的地方竟然像是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星河乍一看,刚想说句3D投影之类的,就看到星魂的脸色相当难看,不免心下一凛,最后也板着脸上前去查看。
他是句芒少主,虽然暂时用不了阴阳术跟个废物似的,但好歹也有些过人之处的。一只浑身赤红,像是火烧一般的小虫子从星河的之间慢慢爬到地面,一路留下了腐蚀的痕迹。那小虫子显然是有剧毒的,但是从星河的手上爬下来,星河的手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小虫子凑近了环境,用触角轻轻触了触,便抖抖翅膀飞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虫子,趴在了幻境边上,像是蚕吃桑叶一样,一点一点把整个幻境吃了个干净,露出了里面原本的景色。一个巨大的深渊就停在星魂的脚边,看上去凶险之极,下面似乎还在冒着热气,灼热的气息几乎就要吧星河烤熟了。
星魂依旧在沉默。星河沿着石桥走在通向深渊对岸的路上,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星魂。回头一看,却见星魂依旧站在深渊边上,呆愣愣的,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一样。
“喂,蠢货,你待在那里数蚂蚁么”星河大叫了一声,星魂慢慢回过头,眉头紧皱着,慢吞吞跟上,却仍旧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
“……句芒”星魂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你听说过东皇太一么?”
“我父亲么”星河咧了咧嘴笑了笑,看到星魂一脸严肃才慢慢摇摇头,“你这么正儿八经我还真不习惯,《九歌》……我只能告诉你,我听说过。”
星魂当然知道星河最后还有一句看不懂没说,他摇摇头,也不计较这些小事情:“这里是他的墓,要是我说的话,我们马上离开比较好,但是……但是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似乎是很欢迎我们来一样。”
“可不是么,死了一个人孤零零,还没个美女陪,得憋死不可”星河笑着回答,几步蹦到了深渊对面,自顾自就向前走着,“说不定人家不喜欢小女孩,喜欢小男孩也说不定,就是那种脾气差,又臭屁得不得了,还稍微能打几拳的小男孩。”
“听着你倒是像”星魂也笑了,摇摇头就这么说了一句,却是走到了星河的前面。他看到对方略有些吃惊的表情,才回过头说了一句,“别误会,不是保护你,是怕你再踩到什么不该踩的机关,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星河当然不信,他想笑,但是当着星魂的面也不好意思拆穿人家,最后只好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略略一看上去倒是有点高深莫测的阴阳家少主句芒的味道了。星魂偶然一回头,看到星河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上的石壁上都刻着很奇怪的文字,像是蝌蚪文,但是却又不是蝌蚪文,而是另外一种更加神秘莫测的文字,就算星河读不懂,心里也生出了一点点敬畏。字迹大小不一,最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最大的一个字几乎占了半个石壁,龙飞凤舞的字迹似乎是一个男人写的。
在尽头空荡荡的,只是一个盒子。
星河想要打开那个盒子,却看到星魂拦住了他,用剑气直接劈开了盒子,盒子里的玉玦掉了下来,却没有碎,可见星魂的实力有多高。星河看得嫉妒万分,嘟哝着什么他以前也可以,却是警惕地把手上绑着的臂刀弹了出来,臂刀上带着机关,只要一碰开关,就有暗器铺天盖地射出来,就算是一群蚂蚁也未必能逃出几只来。
“你好”
星河猛地回头,看到在半空之中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扔了几个暗器过去,都被对方躲开了。他皱眉,不满地说:“你是谁?”
“也许你不信,我是东皇太一”那似乎是个男人,他勾唇笑了笑,“能到这里的,一定是我的同乡。不过我死了这么久,似乎也没有是意义了。”
星河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星魂说:“是幻术,你信不信他本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英俊潇洒?”
虚空中的男人任然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星河的虫子,很快就蚕食了个干净。且不提星河根本就不可能让星魂知道他是穿越过来的事情,更何况,这种事情本身便不是能让正常人会相信的东西。对于一个帝国的护法来说,不能掌控的事情才是应该毁灭的东西。
星河相信星魂不会动他,会护着他,但是他不想自己的同乡被人当成个神经病似的看待。
“……别告诉我你很想知道这些八卦”他这么说着,看到星魂在不远处翻看着什么东西。他凑过去一看,却见封面用旧时齐国的文字写着端端正正的《述异奇谈》,里面一打头就半文半白写着刚刚那个男人说的东西。
星河翻了个白眼,伸手想抢,用了用力,却没抢得过星魂。倒是那书一入手的手感让他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星河先前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却忘记了这个时代纸张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根本不可能有线装书这种东西的存在。现在细细一瞧,果然。
人皮做成书页,用天蚕丝装订好,略略一翻就带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煞气,只不过是看了几行,星魂的脸色就已经开始泛白,显然是受不了书中的戾气。星河凑过去,大概看了几行,指尖的红色小虫为他平衡戾气,他才觉得好过一点。
书中记载的无非是个远古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叫句芒的神明和一个叫东皇太一的少年。
不得不说,重名到这种地步,星河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不适应……
句芒为了东皇太一而身死陨落,而东皇太一则为了句芒而成神,然后沉睡,等待着不可能活过来的句芒唤醒他,乍一看倒是个蛮催泪的故事,但是星河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本书是谁写的,这么清楚这两个神明之间的事情……莫非写这个书的也是个什么神?但是神……会用这种东西做书吗?
星河用自己八百年前就被狗吃到肚子里的良心保证,肯定不存在这么奇葩的神明。
星魂的脸色看起来终于缓了一缓,他上下把玩着方才盒子里的玉玦,看到盒子底部还有个东西,就扯了扯星魂的头发,强行把星河的眼睛从书上移开。他粗暴的动作让星河忍不住想骂几句什么,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却呆住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虫子,看上去是很普通没错,在夜明珠光线的照射下,虫子的背部散发着光泽,甚至是淡淡的荧光。在蛊虫里能发出荧光的虫子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能存活上上千年,不吃不喝还能活着的蛊虫。
在星河的认知里,能活这么久的蛊虫,只有偶然间他在百越人口中听到的东西,帝南司。帝南司当然是好东西,但是万蛊之王什么的,星河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一见,却是怔住了。
他跟着卫庄这么多年,杀气也见得多了,可是随着这个虫子的苏醒,慢慢有冲天杀气笼罩了他,几乎让他无法站立,浑身瑟瑟发抖。句芒少主何时这么狼狈卑微过,他咬着牙放出了刚才的小红虫:“红儿,咬死他。”
小红虫慢慢向着帝南司爬了过去,剧毒的小虫子仿若是个妖娆的美人,刚才还在彪杀气的帝南司瞬间就安静下来,因为沉睡了千年而僵硬的四肢慢慢爬向了红儿,似乎是想爬到对方背上□。
“……”星河无言。
“……”星魂无言。
两人对望一了一下,发现刚才如临大敌的他们简直……不,就是个傻子,连个虫子都比不过的超级大傻瓜。什么千年蛊帝南司,什么万蛊之王,分明就是个色胚子小虫,通人性的蛊虫他们见得多了,就没见过睡了几千年,一醒过来就发情的!
突然从悬疑频道跳到了脱线频道,星河表示自己略微有点适应不良。
银烛秋光冷画屏(一)
这个地方着实是太奇怪了,星河尝试性地伸出手指,红儿乖巧地顺着他的手指爬进了星河的袖子里,而帝南司停顿了一会儿,也跟着爬了进去。星河觉得这两只虫子很有可能会在他的袖子里面做一些不能说的事情,警告了红儿好几遍,他才咧着一口白牙,冲星魂笑了笑。
有了帝南司带路以后,从这个地方出来就变得简单无比了。再次看到阴阳家熟悉的天花板后,星河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他躺在地板上毫无形象,突然就抒发了下自己的感叹:“阴阳家真是太危险了,地底下居然有个墓,难怪风水不好……”
在这个时候帝南司突然从星河的袖子里面飞出来了。小小的虫子带了无比的气势,绕着星河飞了一圈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落到了星河的手腕上,细长的触角轻轻碰了碰星河的脉搏。红儿大约是察觉到了帝南司要做什么事情,于是也跟着飞了出来,大约是用不知名的交流方式与帝南司交流了,最后又飞了回去。
帝南司又用触角碰了碰星河的袖子。
“它要干什么?”星魂问,他脸上还带着疑惑与提防的表情,却并没有让星河看见。大概在星魂的眼睛里,虫子跟野兽一样,是永远都养不熟,并且极端危险的东西。
“……帮我治疗伤口”星河皱眉,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触帝南司的甲克,“他说他有办法帮我治疗我的病。”
星河所患的是火蛊病,似是中了蛊,又像是得了病。在星河的体内没有半点蛊毒的迹象,但是若是星河使用阴阳术,那么经脉便会迅速被火蛊毒烧灼破坏。这是在南疆时不小心中的蛊,下蛊的是个老太婆,大约是因为星河无意间进入了她的领土,又或者是看上了星河年纪不大,方便炼蛊之类的吧,就下了如此歹毒的一个蛊。
这么多年星河一直在寻找解蛊的办法,但是却寻不到。平时他体内根本找不到有蛊毒的迹象,若是蛊毒发作了,却又没办法克制这么凶猛的东西。更何况这种东西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若不是有雪莲来调养身体,星河早就被磨死了。
星魂侧过头看了眼帝南司。他眉头紧紧皱着:“还是去找东皇确认一下比较好”
他这句话触到了星河的逆鳞,他迈着大步就往前走,根本就去理星魂,无论对法怎么唤他的名字,他都不应答。回了房间,他锁上了门,半天都没有人敲门——再一看,星魂已经站在了他的床边。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
星魂无言,指了指窗户。
帝南司大约是看不惯这两个人拖拖拉拉,便一口咬了下去。他体内的蛊毒迅速注入星河的身体,星河紧紧抓住了手里的杯子,竹制的杯子竟然被他抓出了条不小的裂缝。筋脉就像是被刀子一点一点剁碎一样,疼痛至极,星河忍不住了,大声痛呼起来。
“……疼”他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哭腔,“好疼,好疼,白鸡仔你在哪里……”
白鸡仔是谁?
星魂仿若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原本是想要伸到对方嘴里去的胳膊也收了回去。他看着星河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好久好久才如梦初醒般,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轻轻把胳膊伸了过去,防止星河咬到自己的舌头。
星河毫不犹豫一口就咬了上去,没有半点犹豫。他尖尖的虎牙刺破了星魂的皮肉,星魂却像没有感觉到疼一样,慢慢拍着对方的后背。
过了好久,星河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满头大汗,身上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帝南司说,他治不好我,但是能够用其他的办法压制蛊毒”星河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没有半点力气,就像是在云端一样,“火蛊烧灼筋脉的时候,它能够使筋脉加速愈合,不被烧断。这样一来,说不定经脉还会被拓宽。”
可是星河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高兴。他在指尖点燃了一簇火苗,眉毛就皱了起来。疼痛让他收了手。过了一会儿星河才淡淡地开口:“这样一来,我还是少主句芒。”
他也不顾忌着还有星魂在场,就脱掉身上的华服,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黑色的衣物。先秦崇尚的是土德,故而以黑色为贵,这套衣服一穿到身上,便再也脱不掉阴阳家少主的身份了。星河本来便不喜欢这个称号,但是……但是他身上的症状一旦缓解,还是逃脱不了身份的限制。
“从现在开始叫我句芒或者少主,我比较喜欢后面一个”星河慢吞吞整理了下衣袖,人靠衣装,这套衣服一换到身上,气势就出来了,“走吧,做好准备,去小圣贤庄。”
简直就是精分。在换上衣服前后,星河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星魂皱眉,却也未多话,慢慢跟着星河往大殿走,却看到对方一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星魂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去了,太好了”星河勾了个笑容,“月神留在咸阳,大少司命得听我的,其他人都没必要去顾忌……不溜出去再玩个三五年我是不会回来的。”
星魂背过身子,一口气没梗上来,一张脸泛着青。
他就知道,他的少主才没有这么正经!(喂!)
在和东皇报备过以后星河就带着星魂踏上了前往小圣贤庄的路。东皇肯定是知道他们在底下的那番奇遇的,但是最后东皇什么都没有问。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面上似乎带着深深的无奈。过了好久才慢慢说:“……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号令星魂。”
星河只是低着头,应了声,却没有多说上哪怕半句话。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张,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化解的。于是第二天,没有和东皇告别,星魂就带着星河上了路。
和他们一路的有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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