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声,打斗,惨戚戚的,随处可见。
青巴冷冷地看着,拳头紧握,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哈最近又正常了。
只是睡的时间,比平时要多。
青巴忘记不了他满手满口是血啃着鲜肉时的样子。
那一瞬,他竟然有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这真的是哈吗?
青巴的内心,是无尽的痛苦。
面对这个世间上,他唯一的亲人。
他甚至,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大人,侍卫们已经抓到了五名孕妇。”
侍卫长的报告让他一下回神。
他只是往里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侍卫长点头应声,马上指示那些人,把抓到的人往宫里送。
朝歌城现在已经哀怨连天。
连青巴站在宫墙之内,都能感觉到朝歌城里延绵的恨意。
想想那姬昌,青巴突然有种哀意自心中生。
罢了,他不做多想,转身往内宫深处,进去了。
喜儿的药果然见效。
狐宝连续服用了三十天,果然,全身的妖魅特征尽褪了去,一切都与人类无异,恢复了一副翩翩俊美少年的模样。
之前为了取悦他,让他开心,帝辛下令要加紧建成的鹿台已经建好了。
酒池肉林,狐宝眼看着,是无比的雀跃欢快。
狐宝开心,帝辛也跟着开心,只是没有想到,开心的代价,是麻烦随即就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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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条件
“什么?!”
花瓣落处,石桌前,帝辛听闻闻仲闯入大牢放走所有孕妇的消息,不由得愕然。
喜儿正小心翼翼地把药粉和进汤里。
听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
末了,她瞥了那个来报的人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还是小心翼翼地,从侍者手中的捧盘里端出为狐宝准备的药,把药端送到了狐宝面前的石桌上。
“暖暖的,正好。”喜儿对狐宝柔柔低声:“趁现在喝了吧。”
狐宝的脸色好难看。
突然,狐宝一扬手,直接把那碗药扫落开去。
大家一下愣住。
“狐宝!”
狐宝完全不理会帝辛,生气径直走掉了。
帝辛很无奈。
他负气看看这碗全数洒落在地上的,珍贵的汤药,正示意喜儿收拾,青巴突然说:“太师来了。”
帝辛一怔,转脸看去。
依旧是没有经过通传。
闻仲手捧一对打神金鞭,威仪并重,气势汹汹地向帝辛的方向过来。
帝辛看着,很是恼火。
但是,他又硬是忍下来,没有发作。
喜儿往那边瞥了一眼,向帝辛请旨,先行退下。
闻仲杀气腾腾,末了,瞪了路过向自己行礼的喜儿一眼。
帝辛当然知道闻仲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什么恨铁不成钢,什么简直是荒谬。
帝辛不想面对他。
打心底里抗拒。
但是,闻仲却不是他能够逃避的。
闻仲一来,那铜铃般的厉眼立马瞪向青巴。
与喜儿不同的,是青巴敢于迎视他的目光。
但是青巴深知自己不是主角。
他一拱手,便也请旨,离开了。
“大王,您这是疯了吗?”
闻仲用着敬语,声音似洪钟,指责着他。
帝辛一听,心虚得很,怦怦不安。
帝辛眼神游移,就像个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脸色忽青忽白。
他也颇为无奈。
他对闻仲:“太师,我只是想保住他的性命!”
“荒谬!”
闻仲眼睛一瞪,愤怒大声:“它,吞食人心,残害了比干等人的性命!”
“它,妖魅惑主,满手血腥,是个不折不扣的邪物!”
“而您……”闻仲气愤:“您居然蠢到因为它的惺惺作态,拿自己的成汤江山来作它的供品!”
“大王啊!”闻仲气愤填胸,不由得悲从中来:“失了人心即是失去一切,您这样荒唐怎么对得起成汤的列祖列宗,您怎么就这么地糊涂,自己害自己,您什么时候才肯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啊!”
闻仲说的这番话,闻仲的态度,让帝辛十分火大。
帝辛不由得瞪他,末了,顺势:“既然太师觉得我不配为王,那我就干脆退下宝座,你看如何?”
闻仲一听,错愕。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看帝辛坚决的眼神,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三代的老臣。
自问对帝辛的个性十分了解。
这不是气话。
这可是顺着那个台阶下来啊。
他不禁紧张起来。
“大王,您说什么?”
那日秋狩,与狐宝在丛林中遇险,帝辛曾经向上天许愿,如果狐宝能够活下来,他将与狐宝退隐
山林,直到终老。
头顶三尺有神明,许过的诺言,不得亵渎违背。
帝辛回来之后,一直被牵绊着,找不到机会兑现承诺,既然现在闻仲这么说,他算是顺势摊开来说。
但是,他心里清楚。
并不是说他想退位,想要把王位给谁就给谁的。
诸侯们一直虎视眈眈。
有实力的人一定蠢蠢欲动。
更别说,现在西周那边,已成祸患。
闻仲一张老脸对着他是难掩的震惊。
帝辛愧疚不已,硬着头皮,抿起了唇等着挨他的痛骂。
那一双可上训君王的打神金鞭正泛着犀利的光。
但是,闻仲张着一张老嘴,眉头耷拉下来,一脸地惊奇看着他,却一直没有说话。
眼前的帝辛,是真的不复当年的神采了。
帝王之气全无,看上去,就像整个人被抽掉了霸气一样。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闻仲心里震撼。
想他成汤江山五百年,难道,真的注定走不出这个劫数?
闻仲彷徨。
许久。
他突然话锋一转:“老夫打算广觅能人异士、一众道友,为朝歌效力,剿灭西周的叛乱。”
闻仲突然言他,这让帝辛很是意外。
“而大王……”
闻仲突然无所适从,顿了很久,才又说:“还请将任何的想法都放在平定西周之后。”
帝辛听来,虽不情不愿,也知道轻重。
干戈时期,没有临阵才来换王的道理吧?
这不是乱上添堵吗?
帝辛沉默了。
闻仲还是紧紧皱眉,异样一般盯着他。
帝辛被他盯得全身都不自在,末了,耐下烦躁,问他:“那不知太师何时出发?”
“不急。”闻仲的眉头舒缓开来,一双老眼一眯:“就等大王和黄贵妃成了,再说。”
帝辛一听,眼睛一睁,一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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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恶化
墨色的夜,灯火摇曳。
黄贵妃在青铜镜前端详着自己穿着雍容的模样。
胡娘和一众侍女在她跟前身后伺候打点整理着这身衣裳。
青铜镜中,佳人眉目如画,国色天香。
她出神地看着,许久,伸出玉手,迟疑地,摸到了青铜镜上。
突然。
“娘娘。”
肖儿的轻唤让她霎地缩回了手指。
她收回心神,转脸看向肖儿。
肖儿跪下在她身侧,双手高举,向她呈上了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力象征的王后凤冠。
它,耀眼夺目,即使仅在灯火之下,也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光芒。
这样的东西,就像富有魔力,让人迷了心窍。
她眼直直地盯着它,不禁伸出手指,轻轻触上。
这一份触感,是真实的。
冰冷而且华贵,就像,她的这段感情。
黄贵妃的眼眶一下温热了。
她是那么地想要登上王后的宝座,即使,她的哥哥并不理解为什么她非要这么做。
“我……是不是很傻?”
黄贵妃低语着,那种惆怅让人微怔。
眼睑,轻微地眨动着,肖儿抿起唇,没有答话。
胡娘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
但是,她不是惹事的人,所以,她也当作没听见。
黄贵妃其实就是想赢。
她是女子。
丈夫就是她的天。
她离不开天。
她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更加靠近他,尽全力地往上爬。
胡娘把黄贵妃请到侍女搬来的凳子上。
恭敬请示过后,胡娘接过肖儿手中的凤冠,与肖儿一起,帮黄贵妃戴上。
这只是试戴。
不把之前鹿台建造华妃的年月算在内,大婚的婚礼筹备了将近三个月。
这时间一点都不长。
殷商正值不安时期,西周贼子已成祸患,众臣商议,一切从简。
即便是这样,黄贵妃是武成王的妹妹,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朝歌城呢,挂红结彩,布施粮食,很是热闹。
后天,就是册封大典。
为不出篓子,胡娘她们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为黄贵妃打点准备的一切。
凤冠戴好,胡娘把金缕捋顺到黄贵妃面前。
突然,有侍女进来禀报,刚匆忙跪下,还没来得及说,大伙便看到喜儿带着两个侍女,不经通传,直接就踱了进来。
这是大不敬。
胡娘的眉头一蹙。
肖儿看到喜儿身后,随行的侍女端着的托盘上的那碗药,甚是失措。
黄贵妃的眼眸子一转,一下便瞪上了喜儿。
娇好的脸上,笑容倍显妖媚。
喜儿来到黄贵妃面前,对黄贵妃仅蹲下行礼,道:“见过娘娘。”
黄贵妃当然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帝王家的血脉,只有嫡亲才能传承。
姜王后是原配,只有她的孩子才能继承王位。
但是姜桓楚已死,王储再无其他外戚可以依靠。
为了提防黄家有觊觎之心,黄贵妃这辈子都不能生。
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无缘做母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心里,是禁不住涌上心头的悲戚和委屈。
倔强的她别过了脸去,眨动着通红的双眼,硬是把情绪吞回到心里头。
她还有娘家。
帝王家的媳妇,与娘家的人是唇齿相依,一荣共荣。
她厉眼瞥向了喜儿。
喜儿起身,转脸,示意了身后跪着的侍女。
两侍女接令,谢恩后,站了起来,一个侍女往另一个侍女端着的清汤里倒进了药粉,缓缓地,让药和汤充分地融合在了一块。
侍女的动作仔细且慢。
等死的感觉,让内心极慌。
肖儿和胡娘她们一众,在旁边看着,很是不安。
胡娘是宫中的老人头了。
很多事情,即使觉得残忍,也为明哲保身,所以一般不多理会。
但是肖儿,却按捺不住。
她看着那个侍女在搅动着那碗汤药,护主的心切越发地甚。
她看喜儿把弄好的药汤捧送到黄贵妃的面前,越发地害怕。
眼看黄贵妃接过,肖儿一急,竟突然冲来抢过,一股脑地,一饮而尽。
大家都愣住了。
明白过来,看肖儿已经把药汤全数吞掉,大伙更是惊愕。
“啪!”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肖儿已经被喜儿狠一耳光扇摔倒在地上。
碗,应声碎裂,扎进肖儿的掌心。
血,腥红刺眼,染红了地上。
完全出于意料之外,黄贵妃好眉一耷,震惊之余,眉一竖,一咬牙,一手扯过喜儿,扬手直接往她脸上招呼过去。
手,被喜儿及时钳住了。
喜儿一双妖魅的眼睛闪烁着咄咄逼人的绿色光芒,一边嘴角一提,凑近她:“打狗也要看主人,娘娘想对我动手,可曾想过后果?”
黄贵妃一听,几乎气炸。
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气得心痛,黄贵妃咬牙切齿瞪着她:“你也知道你只是条狗!”
喜儿一乐。
“就算是,良禽择木而栖,不像有些人……”喜儿瞥向肖儿,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她转过脸来,放开黄贵妃的手:“……总是站(占)错了地方。”
喜儿在黄贵妃再次想动手前,退开了两步。
“罢了。”她淡淡:“这药,娘娘喝不喝都无所谓,反正……”
她抬眸,用黄贵妃看得懂的有内容的笑,表达了自己剩下想说的话。
反正大王不会再碰她。
这是黄贵妃在喜儿脸上看到的。
这种得意得不得了的笑容,让她很有撕碎喜儿这张脸的冲动。
可是,想远一点,谁知道呢。
常言道,宠爱无常。
何况是君王。
只要她还能待在大王身边,就还有再得宠的机会。
只要她还不曾服药,她就有生出孩子的希望。
药效,让肖儿开始不适。
黄贵妃紧张不已,赶紧要人去传御医。
喜儿冷眼看着。
末了,她带着侍女,也没有请旨,就直接离开了。
胡娘慌忙派人出去,然后和黄贵妃把肖儿扶到了躺椅上,看喜儿离去的背影,她眉头紧蹙,越发地不满了。
同样的夜。
青巴站在摘星楼上,非常惆怅。
他眉头紧紧地蹙着,失神地,看着眼下的虿盆。
火把的照耀下,蛇、蝎,盘缠,爬行,让人毛骨悚然。
他心有所想,连帝辛走近到身后,都完全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
帝辛突然开口,他霎地回神。
意外感只是一瞬,末了,他并没有答话。
他转过身来,看着帝辛,见帝辛也是一脸愁肠,不由得更是郁闷。
帝辛走来,站到他身旁。
两个身形高大的人,肩并着肩,盯着眼下的虿盆。
“你有心事?”
是哈的事。
青巴内心犹豫,该不该坦白跟他说。
如果说了,那狐宝的事也会被牵扯出来。
哈居然开始猎食生禽了。
那天的事,印象太深,让青巴作呕。
哈总是说自己好饿。
样子,也很可怜。
从之前的掉皮,到生食肉类。
青巴是真的接受不了,焦虑极了。
帝辛还看着他。
像是想要帮他开解开解。
青巴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却还是选择了隐瞒。
“你怎么看待……”青巴顿了一顿,才说:“……爱?”
其实帝辛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
关键是,帝辛还被蒙在鼓里。
帝辛听闻,眉一挑。
他以为青巴这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不会是喜儿吧?
很好奇,也甚感意外,帝辛的眉头微微一蹙。
他看青巴一直等着他回答,也就不细问了,而是叹了一下。
“青巴。”帝辛想,青巴可能是想向他取经,他很坦白摇头,推心置腹:“我的所有婚姻都只是为了维系,维系帝王家与有实力的诸侯之间的长久稳定关系。”
“但是姜王后,你敬重她。”
帝辛听闻,一度沉默。
后来,他点头承认。
那依旧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痛。
姜王后的自杀,让他无比自责。
午夜梦回,他总是在想,如果他不是在女娲殿里惹来了狐宝,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帝辛的难过,被青巴看在了眼里。
狐宝,你爱他吗?
如果他毁掉了你的一切,你会怎么样?
青巴真的很想问。
他真的真的很想告诉帝辛一些事情。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我……”青巴内心挣扎不已,对帝辛:“天色已经很晚,我今晚不当值,不应该留在宫里,先回去了。”
帝辛应允。
青巴对他点头示意,退开来,转身往外踱了去。
他和帝辛曾经出生入死。
想罢,他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帝辛坚忍的背影,他突然:“当有一天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