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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魑魅
眼前,是当年惨死在别人手里的哈。
如今,他丝毫没变,活在这个世上,就在自己的身边。
青巴堂堂一个男子汉,心里感触,眼眶红了。
“没什么。”
青巴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摇摇头,末了,问他:“饿吗?”
哈摇摇头,很高兴,对青巴:“今天喜儿姐姐送来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青巴听说喜儿来过,不禁眉头一蹙。
看哈挣脱了出去,跑去捧来了一大盘子的食物,还很欢喜地举到他面前,叫着要他看,他的眉头缓了下来,淡淡一笑。
“喜欢就好。”
“嗯!”哈自小与青巴在野山上相依为命,过的,是紧巴巴储粮的日子,这么多的食物,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一样。
他把盘子小心放到木桌上,很是舍不得,挑了个最小的果子,坐到了青巴身边,啃了起来。
青巴看着他吃,许久,见他与常人无异,想了一想,问:“想不想见见狐宝?”
哈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点点头。
“它还没醒。”青巴对哈:“待我问过大王,便带你去见他。”
哈脸上现出了担忧的神色,末了,又点了点头。
“哥,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哈吮着果子上流下来的甘甜果汁,说:“好像看到好多人,但是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可是我好痛好痛,后来听到狐宝大声叫我,我就醒了。”
哈手上的果子已经啃完了。
他没听到青巴回应他,觉得奇怪,小脸转过来,一看,被吓到了。
青巴竟然哭了。
那眼泪,禁不住巴拉巴拉地落。
“哥……”哈惊得顾不上手脏,赶紧摸上青巴的脸,拼命地擦着他的泪。
青巴把他的手拿开了。
“……别怕!”青巴把他揽入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安慰他,却如同安慰自己一般,大力抿唇,低声:“……都已经过去了。”
隔日。
“怎么样?”
帝辛一脸急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但是他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说:“喜儿说得没错,那个是现在唯一能救狐宝的办法。”
帝辛惊怔。
他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难以接受,摇头,喃:“这么说,狐宝没救了……”
青巴闻言,意外抬眸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帝辛会不舍比干。
虽不说,挖比干的心去救狐宝是什么正确的事。
但是,狐宝对帝辛,一直生死不渝。
现在它有难,昏睡不起,命弱如丝。
而帝辛,却还是舍弃了它,选择了大我。
一如那姜王后,为他自杀,他即使明知自己会抱憾终身,终是默默接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爱吗?
“大王……”
帝辛起手,让他噤声了。
帝辛的眼眶中,满是滚动的热泪。
但是,到最后,帝辛终究是一言不发。
夜,清冷。
纱帐轻幔被秋风吹起,黑暗的寝宫里,帝辛坐在狐宝身边,异常静默。
回想以前,与狐宝初遇、再见、落难、回朝种种,有怒,有恨,有笑,有无奈。
他坐在那里,轻抚着狐宝身上的茸毛,想到乐时,淡淡呵笑。
窗台前,秋天的花树,散发着甜腻芳香。
细小碎碎的黄色花瓣,被风儿拂落,撒在了白玉地上。
一黑色矫健的身影如闪电一般,窜入了寝殿内,在帝辛身后无声落地。
几乎是一瞬,黑影幻化成人,站在了帝辛身后。
“你说……两位王子,谁比较适合登上这个宝座?”
帝辛这一问,让阿豹一怔。
“你想随它而去?”
帝辛沉默不语。
阿豹郁闷。
末了,他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帝辛淡淡:“难道,你有其他的办法吗?”
阿豹的眉头蹙得老紧。
他看看狐宝身后,碗大的凹伤,不忍久视。
帝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当然以命相报,狐宝与他同属异妖,狐宝的伤痛,他自然也是感同身受。
“你等我!”
阿豹丢下一句,如一阵黑风,霎地,不见了。
帝辛回头,已不见他的身影,心里默默,看回到狐宝身上,许久,却越发不想放弃。
“……但愿他真的有办法。”
帝辛的声音,淡淡。
殊不知,秋风轻挽的轻幔外面,一佳人倚柱静静地看着,眼中的迷异绿光越发地,妖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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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圈套
第二天,白天。
“青巴大人。”
青巴正在御花园中分派着巡逻的任务,一听喜儿叫他,不由得打心里厌烦了。
他没有马上理会她。
而是继续分配好任务之后,见她还是没走,他这才转过身来,眈上她。
“王已经决定了,你知道我帮不了你。”
青巴的声音很低,很冷,很不善地对她说。
喜儿一双美眸淡淡地看着他,红艳的唇慢慢地,扬起来了。
“您知道吗?”
她伸手摸向了身边的树枝。
白皙细嫩的手指轻轻地掠来一堆堆的花瓣,移到唇前,轻巧一吹,花瓣随吹气散落,她一双妖娆美目抬起,对青巴:“花总是开到极致艳丽的时候开始凋谢。”
“人也是一样,总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却总是乐极生悲。”
“以为无所求了,所以得意忘形,没有了顾忌,是很危险的,不是么?”
青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却听:“但求您别忘了,您今时今日拥有的是谁给你的。”
这是威胁。
青巴闻言,双唇一抿,回过头来了。
他和喜儿对视了很久。
末了,他眼中的戾气缓下来了。
“其实我也很意外。”他说:“在王的心目中,大我要比狐宝重要。”
他摇摇头,对她:“我已经尝试过去帮它,但是帮不了,这个你也看到。”
青巴的意思,是让喜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情字千斤,不及江山一角。
青巴说完,退后了一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喜儿目送他走远,眼睛微微地眯起来了。
夜,青巴执勤一日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很累,满怀心事,一回来,就摊在了躺椅上。
灯火摇曳,他静静思考。
他在想,帝辛放弃救狐宝的事。
他心中烦绪,末了,回过神来,开始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对劲。
家里太安静了。
他觉得。
新鲜丰盛的食物摆在桌上,昏黄的灯火下,到处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哈不是应该在家的吗?
青巴坐起来了。
他静静竖耳听了好一会儿,提防开口:“哈?”
青巴听不到回应。
他站了起来。
朝歌诸方各怀鬼胎,形势复杂,什么主意都可能打,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他很是警惕,摸来丢在木桌上的武器往住宅深处走了去。
蹑手蹑脚来到哈的房间,青巴悄悄推开门去察看,里面点着灯火,却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哈?”青巴小心低声叫着,眼睛张望周围,末了,突然听闻自己房中有声响,一下更紧张了。
他尽量放轻脚步往那边走去了。
门一推开,他往里面一看,末了,看到哈正背对着他坐在他的床上。
看样子,哈像是在专注数着什么东西。
青巴一看这般,放松下来,没好气了。
“哈,怎么叫你不应呢?”
青巴有些埋怨,把手中的武器放到了木柜上。
他顺手开了木柜,拿出干净的居家衣裳,正准备要换,看哈还是背对着不理他,有些莫名,看着他:“哈?”
“哥,怎么办?”
哈的声音听起来是极度的恐惧。
就好像,闯了大祸一样。
青巴眉头微微一蹙,走近他:“什么怎么办?”
哈捧着一手的碎皮,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青巴一看他那张脸上,除了一双没有遮掩的白白眼珠子,就只剩下红红腥血的肉,不禁嘴巴一张,整个人惊愕了……
隔天,丞相府。
管家快步跑着,往正厅奔来了。
“这是真的吗?”
宫中传来消息,狐妖昨晚殁了。
大王极悲昏倒,醒来后竟如梦初醒,惊诧自己身傍妖孽,后来自侍卫口中得知自己之前所作所为,更是又惊又怒,并下令今日午时要在摘星楼亲自焚烧妖尸,以正其法。
比干听来,无比激动。
他在想,帝辛终于觉悟了,终于觉悟了!
他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是成汤的福气。
他马上原地跪拜,叩谢苍天和祖宗的庇佑。
他很是兴奋,在屋里走来走去,末了,对在家中做客的箕子说:“我要进宫面见大王,我要面见大王!”
箕子看他这么高兴,倒觉得有些不妥。
为什么觉得不妥,他说不出来。
只是纯粹觉得,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好,有些奇怪。
他问管家:“这事可信吗?”
“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当时收到信息的探子留了个心眼,还特意往宫里走了一趟,看看是不是真的。听说那狐妖全身裹满符幔,被扛出来了,还有很多侍卫往摘星楼的楼台上搬运木条,看样子,是要堆个火架,准备烧妖尸。”
“好……好!”比干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他马上对管家:“去,去把那封印的大箱子抬过来!我要带着它进宫,面见大王!”
管家接令,马上出去了。
箕子一听,心里忐忑了。
“丞相,这不好吧?”
这九条狐尾是那群术士拼了命才得到的。
当时逃回来的首领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便把这个和狐尸一起烧掉,保它万劫不复;但若是实在没有这个机会,这个便保留着,有它在,才有命在。
现在贸贸然就拿了出来,实在是……
“丞相,你要三思啊!”
箕子一拱手,劝他:“现在大王是真醒悟还是假醒悟还不得而知,你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个东西拿出来,难道你就不怕刺激了他吗?”
“诶~”比干听来,倒觉得他有点扫兴多虑了。
“大王的性情你我是了解的,他不是阴险耍计的人。他之前被妖所迷,所以才会变成那样,但是他良心终未在妖媚下泯灭。他秋狩回来,对于我们放跑了西伯侯的事他都不曾追究,那就证明了,他心底里还是知道什么事才是对的。”
箕子听来,觉得也算有理。
比干看他点头,便对另一仆人:“给我准备进宫的衣服!”
那仆人领命,马上就退走了。
箕子还是不放心,说:“那狐妖狡黠,不知道是不是诈死,你此去还是要有准备比较妥当。”
比干听来,想到了什么。
他让人去书房把一个小木盒拿了过来。
他小心打开,里面是一道高人赠予他的灵符。
“这个!”他说着,把那道灵符小心拿出来折好,当着箕子的面,放入到衣服里头,贴身收了起来。
箕子看着,对他:“见到大王,一定要先问清楚。”
管家这时连同别人把一个刻着不少符咒的木箱子抬过来了。
比干听箕子说,微微蹙眉,却笑,说:“那妖就算未死,也奄奄一息,怕是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哪里使得什么诡计。再说,如若它没死,又有谁敢在宫里传出这种谎话。”
箕子听来,又觉有理,而且,都开始兴师动众在摘心楼搭架子烧妖尸了,这难道还会有错吗?
末了,他看看那个符咒泛着暗光的箱子,缓缓地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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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祸患
摘星楼上,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比干带了东西,入宫求见。
帝辛闻言,一怔。
末了,有些奇怪。
自从比干放走了姬发之后,帝辛便不再召见过他。
乍一听的那一瞬是迟疑。
帝辛想了想,命人去推拒,但是回来的侍卫再一次请见,面对比干的执着,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离开寝宫,出到外面,登上摘星楼。
摘星楼上,比干在那静静候着,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欣喜,神采奕奕。
帝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矛盾,末了,想罢,转身想走,不想:“大王!”
比干转身正好见到了他。
一看他想走,比干一下急了。
避无可避,帝辛没有办法,只得转过了身来,抬眸对比干:“王叔。”
比干打量他了。
相比之前,帝辛更憔悴了。
看上去,就像瘦了一大圈一样。
帝辛看他打量自己,不由得别开了视线。
比干看着,以为是帝辛觉醒之后觉得自身羞愧。
“大王觉得今日一早醒来,怎么样?”
比干关切地问。
比干有这份君臣关心,帝辛是很欣慰的,他答:“有别于从前。”
前些日子,为了狐宝的事,他很久没办法入睡了。
昨晚,喜儿为他奉上了一种草药汁,他喝过之后,好好睡了一觉,今天起来,人,确实精神了许多。
比干凭肉眼看,帝辛确实和之前很不一样。
但是,他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就如传言所说的,大王真的从狐妖的媚惑中走出来了。
他想了想,试探问:“大王,你真的清醒了吗?”
帝辛微微一怔。
他不知比干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末了,他蹙眉不解看向了比干,听青巴走过来在他背后,拱手对他:“大王,架台已经搭好了。”
架台?
比干一听,内心激动了。
他看看青巴,再看看帝辛,问:“可是那火架台?”
帝辛有些疑惑,看着他,觉得比干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比干却兴奋无比,对帝辛拱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狐妖殁了,这是苍生之福!”比干激动:“这是成汤之福啊!”
什么?
帝辛听来,一愣。
看他高兴非常,还扬手让侍卫抬来一弔诡箱子,帝辛与青巴面面相觑,末了,箱子一开,帝辛往里一看,眼睛瞬地睁大。
“……你?”帝辛极是错愕。
关于比干放走姬发的事,帝辛原本应该刑罚于他。
但是帝辛一直感念比干的恩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心情矛盾,一直避见。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次秋狩,想要他和狐宝性命的主使者竟然会是他。
“来人!”
帝辛眼眶通红,一直瞪着比干,心绪翻腾着,怒:“抓住他!”
比干猛地一愣。
马上,他就被两侍卫挟了起来。
他惊惶失措,末了,发现帝辛狠瞪着他,脸色难看,他突然暗暗意识到什么了。
“大王?”
白绒绒地一大团,染着血,放在箱子里,被刺眼的黄色符咒扎着。
在场的青巴蹲身验过,心中也是难掩震惊,直言:“好狠。”
这不是别的东西。
是从狐宝身上活生生撕下的九条狐尾。
“你竟然找人猎杀我们……”
帝辛好激愤。
比干听来,也愣了。
“大王!”他显得很无辜,大声:“这是绝没有的事,老臣派出去的人,狙击的一直是那狐妖啊!”
“狐妖?”帝辛一把揪起狐尾,连声音都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