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淡淡的两个字传入耳中,却令黄烁的脸颊一下子泛上了浅绯。用力掐着掌心,妄图用疼痛令自己有点犯晕的脑袋清醒一点。说句实话,他出入魔神皇寝宫也有几百年了,但还是第一次走在这里小心翼翼,心里好似吊了十七八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看出来他的心思……心里胡乱想着,黄烁不由得更为忐忑。循着那一扇扇敞开的大门或者掀起的珠帘走着,那陌生的路径令黄烁不由得眉梢直跳,而在他走到最后一张屏风之后的时候,更是整个龙都不好了。
一入屏风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三四个人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的四柱床,四根乌檀木制成的木柱上面精雕细绘着逼真的云纹,半掀半落的厚重帐幔上则织绣着栩栩如生的魔龙纹案。
而枫秀就侧卧在那里,泼墨般的长发流散而下,与黑色的被单地毯色泽交织在一起。他单手支着颈侧,微敛的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细腻的肌肤被四周的暗色一衬,更是显得欺霜赛雪,荧白如玉。而最令黄烁没敢说一句话就“扑通”一声跪下来的原因是枫秀他身上就只披了一件薄衫,除此之外再无片褛加身。
“你跪下做什么?”睁了眼,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黄烁,枫秀唇边牵起一抹温雅的浅笑。撑起身子,枫秀赤足踩在黑绒地毯上,在黄烁面前半俯下来,轻声道。“这段日子以来,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样一幅心虚的样子。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皇的事情?”
“属下万万不敢。”被枫秀这话问得浑身一冷,原本见了这般打扮的枫秀而在身上燃起的火一丝不剩。黄烁低着头,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两分惊慌之色,他急切地说着。“陛下,属下对陛下的衷心天地可鉴,如果属下有半分异心,必被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黄烁这么说着,心里又急又委屈,他是真的喜欢陛下,更是发誓一辈子效忠陛下。哪怕陛下知道了他不堪的心思令他去死,他也绝对不会犹豫分毫。他唯独不能接受的一点,就是陛下不信他的衷心。
陛下,您说我什么都好,但求您不要怀疑我的忠诚。
这么想着,心里正难受着的黄烁没有等到枫秀的回话,反倒发现枫秀竟然笑了起来。“哈,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你倒是认真。”修长荧白的手指抬起黄烁的下颌,在他绯红的唇瓣上点了一下,枫秀长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一到自己面前就犯傻的禁卫统领。
“不过,你对我的心思,不仅仅是忠诚那么简单吧。”看着似乎被自己惊到,脸上神色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惶恐的黄烁,枫秀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精致秀丽的眉目间带着一种难言的魅惑风情,清越柔和的声线压低些许,带着一种异常勾人的暧昧。“陪我一晚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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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水面上,如海藻般漂浮着,枫秀好整以暇地躺在浴池的墨玉石阶上,任由黄烁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做清理服务。好吧,其实对于今天晚上的一场□□枫秀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黄烁的技术不如阿加雷斯吧,但是胜在听话体贴,枫秀教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就算一开始忍得辛苦也没有直接开始动。
而且,最让枫秀满意的一点,还是自己现在仍旧如美玉般莹白无暇的肌肤。黄烁虽然对他有类似于阿加雷斯的心思,但却没有阿加雷斯那样的占有欲,也没有阿加雷斯那样的小心思。至少黄烁不会想方设法地在他身上留下那些痕迹,虽然凭枫秀的自愈能力很快就会消失,但显然枫秀不会开心。
比起枫秀的满意,黄烁此时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的平静了。
他不知道自己跟陛下发生这样的关系是好是坏,但是,在枫秀要他留下来陪着的时候,他还是凭着知觉的指引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枫秀出言相邀的机会绝对不会很多。如果这一次错过了机会,扫了枫秀的兴致,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下一次了。
黄烁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自私的。其实在枫秀要他陪自己的时候,他就不应该留下来,更不应该真的顺着自己心底的渴望,压上那具美妙的躯体。但是他是真的喜欢,甚至是真的爱着枫秀的。在看到枫秀褪去薄衫,露出那荧白修长的躯体之时,他到底还是遵从了魔龙一族爱慕心上人的本能,遵从了他对枫秀的渴望。
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欺君,更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已算得上冒犯。就算是枫秀主动的,他作为一个臣子也不可以。但是……
黄烁想七想八的走神得厉害,正为枫秀清理着身体里液体的动作不小心重了两分,蹭到某处,引得猝不及防的枫秀□□出声。这一声将黄烁飞走的思绪拽了回来,下意识地望向枫秀,而后就与一双带着似笑非笑神色的瑰丽蓝瞳对上了。
“不尽兴想再来一次吗?”修长荧白的手指拨弄着自己耳边的长发,枫秀倒是有两分意犹未尽的感觉。先前停下不过是因为时间似乎不太早了的样子,再加上发泄两次后他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干脆来清理,只是刚刚黄烁的那一下子却是令枫秀又有了兴致。
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枫秀,当下便决定偶尔打乱一下自己和黄烁的作息也没啥。实在大不了的,明天他给黄烁放假就是了。【作者感叹:论情人是自家决定工资福利发放的顶头上司的好处。】
“陛下……”在与枫秀对视一眼后就忍不住如同被烫了一下般缩回手,黄烁听着枫秀的话,嗫嚅着低唤了一声。其实他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就算要得再多也不会有足够的时候。但他毕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枫秀示意他停下的时候,即便是再难受他也忍了。
只是现在……黄烁脸色有点发苦。陛下,您能不能不再挑逗我了?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的不好嗷!
看着黄烁郁闷的脸色,枫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嗤一声,枫秀手指在石壁上一撑,直接滑入浴池。“再来一次,你就直接离开,明日你跟亓锐调换。”
滑过枫秀躯体的手指停留在枫秀肩胛的位置,黄烁忍着想要吻上枫秀唇瓣的想法,终究是将这个吻落在了枫秀锁骨的位置。其实在□□中黄烁也不能够随心所欲,脖颈、心口、脊椎,这些要害之处枫秀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碰。所以在做的时候,黄烁最多也就是搂一下枫秀的肩,至于唇,即便是魔族的人,也是不会随便接吻的。因为,双唇相贴,代表的是灵魂交融。只有面对爱人,才会有这般亲密之举。
侵入枫秀的身体,那温暖舒适的甬道令黄烁有种让自己的渴望永远待在那里的冲动。不过,他也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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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在面颊上,令黄烁满腔的兴奋和热血都逐渐降了温。在做完了那一次之后,他就依照枫秀之言离开了魔神皇寝宫,因为,无论任何人,枫秀都不会留之过夜。有些呆呆地回望了一眼寝宫紧闭的宫门,黄烁突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何德何能,陛下为什么会突然看上他呢?
虽然黄烁也知道,枫秀之于他,不过是以面对一个有趣的玩具那样的情感。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很满足了。
缓缓移步到自己的居所,黄烁在那空旷的房间中找了个地方坐下,修长的手指遮掩住自己的左眼,海蓝色的瞳眸中还残留着激动与惆怅杂糅的神色。他发现,在这一次之后,他更加无法面对他的陛下了。
苦涩地轻笑着,黄烁早已不再是孩子。因为他的识大体,懂得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够说的道理,所以枫秀的私生活上很多事情都不曾瞒着他。毕竟作为心腹,枫秀在需要置办东西的时候会让他去。所以,他知道很多,原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其中一条就是——魔神皇枫秀的月魔神阿加雷斯曾经有过的关系。
微微有些失神,黄烁知道,恐怕现在的自己与先前的月魔神没有丝毫区别。同样作为喜欢着、爱着陛下的他,也明白阿加雷斯对枫秀的情感。只不过,阿加雷斯放弃了,而自己……
放下手,黄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坚毅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他没有阿加雷斯的顾虑,更没有阿加雷斯的软弱。一旦决定爱陛下,就算是有再痛苦的后果他也无悔。
他是的一切都是陛下的,为陛下奉献出一切,是他的心愿,更是他的责任。
☆、第九章:大结局
千百年来笼罩在心城上空的阴云散去一瞬,整个心城被清冷的月华和神秘而绚丽的星空笼罩,这是月魔族和星魔族对魔神皇确立元后的恭贺,也是历代以来的传统。
唇边牵起一抹有些惆怅也有些释然的浅笑,阿加雷斯侧眸看着身边的瓦沙克,轻声道。“三弟,你说我是不是该放手了。”“你是该放手,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不该陷进去。”瓦沙克没有看阿加雷斯,轻呷着杯中的甘露酒,带着两分慵懒地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毒舌?”阿加雷斯气苦,却拿瓦沙克没有丝毫办法。说实话,被感情折磨也是他自讨苦吃,虽然枫秀有意,但那也是他主动凑上去的。贴上去的是自己,后来断掉也是自己提出来的,他这简直就是凑上去找虐!
“呵。”听到自家二哥这么说,瓦沙克放下手中的酒杯,笼罩在雾气之下的瞳眸中流露出一丝异样之色。其实,在他年幼不懂事的时候,也对枫秀有过一段一样的感情。但是,在当初看到枫秀带着柔和温雅的神色处死叛乱的前代死灵魔神萨米基纳的时候,他就彻底清醒了过来。那样一个将所有的冷血与残酷都掩埋在柔和面具之下的帝王,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人的。
瓦沙克想要的是爱人,而不是一个不将自己放在心上,随时都可能抛弃自己的床伴。
另外,瓦沙克也清楚地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自己一样清醒。那样的帝王,有让他人飞蛾扑火的资本。现在他走出来了,看上去二哥也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他那位大哥兼上司又要去祸害谁了……
这么想着的瓦沙克自然不可能知道,此时此刻某个正被他家大哥祸害着的当事人正在——写辞呈。
好吧,没错,就是在写辞呈。虽然在这之前,黄烁就非常明白枫秀对自己的态度不过就是在面对一个有趣物件的态度,甚至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
在纸张的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黄烁鸦黑的睫羽微微垂下,遮住海蓝色的眼瞳,眸中流露出一丝凄然。果然,最后他还是想要更多。这不是黄烁的问题,而是——魔龙一族对自己爱人的渴望向来超乎常人想象。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月魔神为什么要放弃爱陛下……
只有走入寝宫最里面的那屏风,只有在榻上,枫秀才会流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风情。而在走出了那屏风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恢复到君臣,枫秀甚至不会在平时多看他一眼。
这怎能不让黄烁觉得心冷?心底缓缓积压的苦涩,终于在这个魔族普天同庆的日子中爆发了出来。
黄烁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盯着眼前的字,心底的苦涩几乎将他整个吞没。他有些失神地想着——‘我的陛下,难道在感情上,您会吝啬到一点点的特殊都不肯给我吗?’
当然,他的辞呈递交上去后,没有丝毫意外地被驳回了。再然后,他被带去见了枫秀。
“请辞?”修长荧白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枫秀微微勾着唇角,轻垂的睫毛遮掩着瞳眸中逐渐酝酿起来的风暴。说句实话,枫秀现在有些失望。原本跟阿加雷斯断掉,就是因为阿加雷斯看不清他的身份。他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床伴,难道也这么难?难不成整个魔族都找不出一个符合他要求的?“给本皇一个合理的理由。”
“属下自知失仪,是以自请谪庶,求陛下成全。”虽然枫秀的气势收敛得很好,但是那种隐隐的压抑感却是黄烁这这些年里再熟悉不过的。陛下动怒了吧,果然,自己的贪心,还是过了呢。
“告诉本皇,你想得到什么?失仪根本不成理由,如果本皇要追究你的失仪,足够你死上一千次。”手指缓缓攥起,枫秀轻轻启开姣好的薄唇,如是开口。“回答本皇,这是本皇的命令。”
身躯微微颤抖,黄烁心底挣扎片刻,终于还是自小接受的——不能违抗魔神皇旨意的心理占了上峰。“属下,想得到陛下的回应。”黄烁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妄念。其实他不怕死,一直以来,他怕的不过就是枫秀的厌恶。他不能接受自己一直渴慕着的陛下对自己流露出那样冰冷嘲弄的神色,更不想看到自己被陛下彻底否认。
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在一开始枫秀要他留下相陪的时候,他拒绝了就好了。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应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痛苦了吧,
闻言,枫秀微微挑眉,却并没有如同黄烁所想一般流露出怒意,只是淡淡地开口,让黄烁离开罢了。
“回应?”枫秀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缓缓收起唇边的笑意,那双碧天蓝色的瞳眸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疑惑。他的回应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阿加雷斯想得到,黄烁也想得到。
微阖着眼眸,在非常久远的回忆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个很温柔也很冷酷的女声在耳边轻喃。“玉儿,作为一个帝王,你不可以恣意妄为,顺着自己的性子来,被情感所引导。过度的喜怒哀乐,重视感情,是一个帝王的致命伤。”
“母后觉得儿真的会在意那样的东西吗?”小小的孩子唇边牵起冷漠刻薄的笑意,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上,带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不会啊,玉儿是母后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母后相信玉儿以后,会成为魔族降临圣魔大陆后最优秀的帝王。”女子轻笑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随后轻声道。“但是,母后也想要告诉你,如果将来有谁真心爱你,而且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那么,就试着接受他吧。因为独自一个,有的时候会遗憾的。”
“母后,不想让玉儿有朝一日感到遗憾啊。”
回忆戛然而止,枫秀睁开眼睛,那个柔美而狠辣的女子身影在脑海中逐渐淡去,但她最后说的话却仍旧萦绕在枫秀耳边。
“遗憾么。”枫秀轻喃,回忆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前魔神皇的魔后厄里斯。在年幼的时候,枫秀接触得最多的不是容易心软的父亲,而是狠辣疯狂的母亲。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总是最强的,厄里斯带给枫秀的影响极大。可以说,枫秀冷血的手段、薄情的性子,简直就是跟厄里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枫秀没有继承到厄里斯的疯狂。
枫秀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说的话比父亲有道理也务实得多,但最后那关于遗憾与否的讨论却是枫秀一直都不赞同的。枫秀一直觉得,就算没有感情,自己也不会觉得遗憾。
但是……
他现在所感到的那种惆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或许,就如当年母亲所说的,在不会给自己造成损失和困扰的情况下,去尝试着接受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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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因自己两个月的冷藏而变得有些憔悴的青年,枫秀唇边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走近黄烁,看到他低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