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桃花番外镜花by映日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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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桃花番外镜花by映日孤烟-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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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又可以抬起脚步。
  去向何方?
  去向终点。
  谁可阻挡?
  “巫……巫行云……”
  夏明珠低下头来,看着一柄箭尖像噩梦一般贯穿自己的胸膛。
  
  夏小年看见姑姑努力地张了张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听见。
  待他到达夏明珠身边的时候,夏明珠已经死了。
  一箭正中心脏,怎样才能死得更快。
  夏小年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到剜心刺骨般的痛楚。
  这究竟是自己身体的痛苦,还只是一种感应?夏小年已经分不清楚。
  若自己没有受伤,也许可以很敏捷地扑过去,听到姑姑舍命也要与他讲的话。
  那一刀,挡得太不值得。
  夏小年推开小丰挽着他的手臂,带着无比的厌憎情绪。
  小丰显得惊慌和茫然,但很顺从。
  她依旧更像个女仆,而不怎么像个母亲。
  夏小年抬起头,看着那个凶手。
  凶手也在看他。
  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跨过了姑姑的尸体,走到他面前。
  凶手的手里,拿着一把弓。
  弓在手中,箭在何处?
  箭在死人的胸膛之中!
  巫行云看着夏小年,很惊异地发现他的眼中,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恐惧。
  “你不怕我杀了你?”
  他觉得他的这句话,问得像个自知犯了错误而气急败坏的孩子。
  夏小年出乎意料地,用极轻柔极镇定的语气回答他。
  “姑姑都死了,你已经没有杀我的必要。”
  他觉得他的这句话,回答得像个理解一切而宽容慈爱的大人。
  巫行云突然惊觉,选嗣的结果比他想象中更重要。
  若是输给这样一个孩子,该当如何?
  
  “不知道夏明珠,有没有成功地把那个答案告诉夏小年。”
  这是王怜花从短暂的休憩中醒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满不在乎,还伴随着一个大大的懒腰。
  沈浪无奈地看着他苦笑:“我好像有种罪恶感。”
  王怜花表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发表了非常无赖的言论。
  “被命运捉弄,原本也是命中注定的事,谁都不要怨天尤人。”

(七十)
  王怜花掩饰不住得意的眉眼,洒脱飞扬。
  沈浪看看他,颇感无奈。
  在许多许多年前便是这样。
  沈浪高兴的时候,王怜花常常觉得有点胸闷。
  王怜花高兴的时候,沈浪常常会有点想叹气。
  在许多许多年后依然如是。
  从一开始是敌非友,到如今除彼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是你。
  我是我。
  你我竟也还是你我。
  再说不是命中注定,未免过于自欺欺人。
  一想及此,也只得承认王怜花的歪理确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道理,轮上了,也不见得能参透。
  不得释然,内心何安。
  蓝岚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问道:“我们是否便在此处伏击巫行云?”
  王怜花十分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不。”
  蓝岚听了这话,不禁流露出穷途末路般的焦灼神气。残妆颓败,苍白惨淡,愈发显得凄惶无助。
  王怜花不爱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难得好心解释道:“巫行云和鱼先生定然有另外的躲避甚至驱使血蛊虫和红眼夜枭的方法,若在此处贸然袭击,不能一下得手,只要他们避入断情花丛中去,我们几乎便无法可想,胜算渺茫。”
  蓝岚急道:“那当如何?”
  王怜花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禁不住冷笑起来。
  “小蓝你杀过的人也不算少,难道竟不懂得,人防卫最薄弱的时候,就是他自以为便要成功的一瞬间?”
  
  成功。
  在死前的一瞬间,夏明珠一定自以为便要成功。
  她死去的面容上,一半欢欣一般惊骇,组成一副令人难以想象的神情。夏明珠这个女人,永远从容镇定,绝无大喜大悲之态,终于在临死之前,也暴露了一回。
  胜利本该令人充实,巫行云却没来由地觉得空虚。
  虽然她名义上只是他的侍妾,却更像是他的妻子。
  纵然同床异梦,纵然明争暗斗。
  但除你之外,还有谁配坐在我身旁。
  多年前,让“夏家的丑老姑娘”进入雷山,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如果不是那一个意外,相爱也许不太困难。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如果。
  随后赶来的叶尤之和鱼先生看见这副景况,都有些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小年轻轻伸出手去,合上了夏明珠的眼睛,还很细心地抚弄了一下她的脸庞,似乎是努力让她死去的模样更有尊严。
  然后,挺直了身躯,却垂下了双眼。
  一字一句地道:“巫族长有权处死任何一个侍妾,宗族无权过问,我这就告退。”
  夏家的下人们皆是满面悲愤,只等夏小年带头质问,不料夏小年却说出这番话来,不由面面相觑。
  夏家的人原本就不了解,更不信任这个十余岁的孩子,现如今更多了几分轻蔑之意。他们只知道夏明珠为了这个侄儿是何等苦心孤诣,不料他竟如此凉薄,叫人寒心。
  但他的的确确是夏家最后的血脉,他们唯一的主人,除了听从之外别无选择。
  夏小年很慢很慢、但尽量平稳地走回了他的椅子。
  坐下,然后吩咐道:“起身。”
  抬椅的下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夏小年十分尖利地喝道:“起身!”
  夏家的队伍缓慢地开始行进,维持着宗族出巡的惯有速度,有条不紊。
  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巫行云若有所思地望着蜿蜒离去的夏家行列,在原地呆立了半晌。
  叶尤之突然道:“你发什么呆?”
  这话实在逾矩,巫行云眉头一皱正要怒斥,只听得鱼先生答道:“我与他相处了也有几年,绝不曾想这孩子如此了得。”
  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叶尤之是与鱼先生说话。
  巫行云轻咳了一声,吩咐道:“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处理好夏明珠之事后,让巡行仪仗赶紧跟来。”
  巫行云平素并不十分重视礼仪规矩,说话办事也极少出尔反尔,方才他既然吩咐不需巡行,叶尤之自然已是交代下去,此时听得他又悔改,不免有些错愕,但还是立刻回答道:“是。”
  巫行云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他是像模像样的夏家大家长,我总也得是个像模像样的族长才是。”
  叶尤之和鱼先生把夏明珠的尸身抬起来的时候,巫行云最后看了一眼夏明珠的脸。
  闭上双眼之后,死人的面容也显得安宁祥和不少。
  咋一看,甚至像带着微笑。
  死亡并非结束,胜负依旧未分。
  何不笑待终局
  
  选嗣大会的准备仪式并不十分复杂。
  祭天行法只是过场,不过为了众目睽睽之下的一次验证。
  雷山的族长和西江寨所有宗族的大家长饮下血蛊之酒,指天立誓。
  族长发誓将以祖制择嗣,绝无私心偏袒。
  大家长们发誓将听从选嗣结果,自家孩童生死不论,不得异议。
  嗣童需提前穿好合乎仪式的衣衫,等待家长们盟誓完毕便立刻出发。
  这本是很简单很明确的流程,对夏小年来说却有一点麻烦。
  鱼先生建议他换下大家长的礼袍,直接穿上嗣童的罩衣参加盟誓,以免耽误了出发的时辰,夏小年却一口回绝道:“既是先行盟誓,我自然该先以夏家家长的身份出席。”
  其余嗣童还有六七个,眼见夏小年衣衫华丽庄严,十分神气地与他们叔伯辈们举杯同饮,心下本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待家长盟誓完毕,又得眼睁睁地等着夏小年一人更换衣衫,愈加愤愤不平。
  嗣童罩衣为极厚实的麻布所制,兜帽口、袖口、裤口都有多根系带,穿着极其不便。夏小年身上有伤,行动更是缓慢。鱼先生见状,连忙帮夏小年穿着。
  有嗣童质问道:“鱼先生,我们都是自己穿着,为何鱼先生要帮他的忙?”
  鱼先生巧妙回道:“各位并没有请我帮忙,我自然无从帮起。”
  待夏小年穿着完毕到了嗣童行列之中,鱼先生一转身走开,他身旁几人便故意推搡,一下将夏小年挤倒在地,跌了个狗啃泥。
  夏小年穿得如蚕蛹一般,一下爬不起来,立刻放声尖叫。
  鱼先生从前头奔回来,问道:“何事?”
  夏小年道:“鱼先生,请你扶我起来。”
  鱼先生也不说什么,将他从地上扶起。
  夏小年道:“我行动不便,在列后恐怕跟随不住,是否可以站到列前。”
  鱼先生道:“前后次序并无大碍,更换一下便是。”
  一个略年长些的嗣童见此情景,不由冷笑道:“夏家的丑老姑娘带到雷山的拖油瓶,自然是占了地利人和,岂是我们可以比的。”
  此话一出,其余孩童便哄笑起来。
  夏小年神情木然,不发一语。
  鱼先生的手抓着夏小年的手臂,感觉手掌中的肌依旧体松弛柔软,并无一丝生硬紧张的迹象。
  完美的隐藏,含蓄到了极点。
  鱼先生有点想阻止其他嗣童的哄笑声,却完全不是因为他与夏小年的旧交。
  而是因为恐惧。
  就像在黑暗中,听见了不远处有獠牙摩擦的声音,周边却挤满了无知无觉的羔羊。
  自己正巧还是那个羊倌。
  这真是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嗣童们个个穿着从头到脚密封的罩袍,手中牵着绳子,看上去的确很像是一群洁白无助的羔羊。
  又可笑,又可怜。
  人在无以自主,任人牵引的时候,容易流露出最卑贱的姿态。
  一切都和传说中一模一样。
  “他们来了。”
  虽是白昼,迷踪林里树木遮天蔽日,依旧是幽暗寂静。王怜花转过头来的时候,脸颊上沾染着形状微妙的暗影。
  蓝岚的视线穿过王怜花的侧面,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队列的最前方。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什么晶亮的东西,映着为数不多的日光,晃晃的,居然一下就刺中了他的眼睛。
  蓝岚心中猛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受。
  好似温柔的痛楚,悲哀的眷恋。
  席卷而来,涌上胸膛,难以平复,奔腾不歇。

(七十一)
  步出断情花丛之后,鱼先生吩咐嗣童们在原地站定,开始逐一检查他们罩衣上是否有蛊虫黏着。
  从列首开始,直到列尾。
  血蛊虫本身只会为血肉之气吸引,嗣童所着粗麻罩衣厚实紧密,又熏染过,并不沾虫。检查一番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鱼先生回到列首,刚想指示嗣童们再起身,转头一看,突然发现有一只血蛊虫,就爬在夏小年的兜帽顶上!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有一只手从他身旁伸了过去,干净利落地将那只血蛊虫碾死。
  虫尸从雪白的兜帽上落下来,留下一抹鲜红的痕迹。
  巫行云轻笑道:“鱼先生,虽说是例行公事,你也未免太不仔细了些。”
  鱼先生忙道:“是,属下疏忽了,族长责罚便是。”
  他心中略有一丝纳闷,想血蛊虫爬在罩袍上本该是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方才检查也算是仔细,怎会有看不见的道理。
  巫行云道:“小事罢了,我们莫再耽搁,这就往杜庐去罢。”
  沈浪等人怎么也过不去的迷踪幻境,那两人引着一群孩子,在林径弯角之处,一闪身便不见了。
  林镜花第一个冲了出去。
  四人躲得远远地窥探,实在是看不太清巫行云等人的举动。
  方才她提出应该靠得更近一些看,却被王怜花制止:“够了,再近容易被发现。”
  林镜花目睹过入口干尸的神秘之事,方才又在这里再度被困,好奇心与恐惧感都已到达顶点,虽对巫行云十分忌惮,竟也压抑不住解惑的渴望。
  若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来来回回,被困至发狂,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何况她已盘算仔细,巫行云加上鱼先生及一群无甚能力的孩童,绝不是他们四人的敌手。
  只是当她赶到林径道口的时候,眼中还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景色,伸展至无穷,哪里还有那群人的踪迹。
  顶上树梢枝叶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林镜花茫然站在原地,像是被迷了魂。
  王怜花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道:“林姑娘这次,怎的这样急。”
  话中一清二楚的是嘲讽。
  林镜花心中失落,立刻反唇相讥:“王公子说看着巫行云他们往哪里去,跟上便是,不知王公子看清楚了没有?”
  王怜花轻笑了一声。
  “自然看清楚了。”
  
  虽然自称看清楚了,王怜花却没有往任何一个方向前往。
  他折下了一根树枝,让其余的人退让到一旁,开始在地上画奇怪的符号。
  林镜花觉得这鬼画符有点像算命瞎子摆的盘,王怜花看上去却认真得不得了。
  他画画停停,似是冥思苦想。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久,半刻钟之后,便指了一个方向道:“往这边来寻觅一番,看看是否有留下蛛丝马迹。”
  林镜花疑惑道:“方才我明明眼见他们往西南侧去,为何要往西北侧去寻?”
  王怜花一听这话,双手抱了臂在胸前,道:“那你尽可以往西南侧去寻寻看。”
  林镜花刚才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绝不是往西北侧向去,心中十分笃定,口中只道:“你们若不一起来,我便是找到了他巢穴,也不能以一敌多。”
  王怜花冷冷地道:“我虽不爱做傻事,不过为叫你心服口服,偶一为之也未尝不可。”
  他也不多说,只跟着林镜花往西南侧去。
  林镜花见沈浪和蓝岚不动站在原处,道:“他们为何不……”
  王怜花讥诮微笑:“因为他们知道信我比信你强。”
  林镜花心中不平,憋了一口气往前去,又只见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光景,密林无尽,似是相同,又似有所变化,光影斑驳之间,有如亘古梦境。
  王怜花没有让她困惑的情绪持续多久,便道:“你可以站住往后看了。”
  林镜花如梦初醒般地回头一看。
  就看见了沈浪和蓝岚。
  就站在那里,甚至没有比方才更远一些。
  王怜花虽气她的愚昧,心下却也得意,忍不住道:“这阵法若是细究起来,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排得中规中矩。此处本是视觉之魔境,眼见未必为真。你见他们往的方向,乃是生门之方位,只因人谓脱困为生,以为跟从便得出路,不知生门还蕴含生生不息之意,若往生门位去寻必得自困至死。他们所去之所被此阵所隐不为人知,自因从生门位算出杜门位,往杜门方位寻找才是。”
  他只管自己卖弄,林镜花哪里能懂,却也只得道:“妾身驽钝,那便往王公子所说的方位去便是。”
  她服了软,王怜花心里也满意了六七分,暂不计较,带着诸人往西北向去。怎奈天不遂人愿,王怜花虽然自信满满,却依然未找到出路,西北向的景物和西南向并无丝毫不同。
  再度回首,林径依旧可见。连方才画在地上的卦盘,也是清清楚楚。
  王怜花思索了半晌,又回到那卦盘处看了一会儿,闷声道:“卦盘画得完美无缺,不该如此才是。”
  他明明错了,还要夸奖自己卦盘画得好,林镜花心中又急又气,道:“也许别处还有什么机关王公子还未解开?”
  现下再得罪王怜花绝无好处,林镜花说完这话立刻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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