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低笑:“怜花,怜花,你可是要我快些?”王怜花很想继续他的骨气,但喉咙里逸出的低低的呻吟声却出卖了他,就在他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沈浪猛地又加快了动作,方才的空虚与不足在瞬间被填满,快感重又包裹住身体,只得发出呼呼的喘气声,意识彻底被欲望涨满。
“快些,再快些……碍…”沈浪的手一松,王怜花的欲望便在这一瞬间喷洒出来,整个人亦因为欲望的释放而轻轻震颤起来,见他的这般情态,沈浪再也抑止不住,紧抵着他的臀部,又用力冲刺了几下,滚烫的液体涌进了王怜花的身体内部,极度敏感的身体再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使得王怜花控制不住地再度颤抖起来,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甜美的战栗从身体深处涌上来,无法遏止。
沈浪将他轻轻翻过身来,抱在怀中,极度欢愉之后有些发冷的肌肤在温暖的怀抱的包裹下,有一种几近虚脱的满足。 王怜花睁开眼,眼神涣散,半是高潮褪去的晕眩半是体力透支的疲惫。
“要死了。”说完这句话他便一闭眼呼呼地睡了过去,方才□涌动时的妖媚情态如潮水般地褪去,只留下一张如孩子般无邪的睡脸,漂亮而纯净。
沈浪正要躺下,突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他倏地披衣而起,吹灭灯盏,迅速打开了门。
周围一片寂静,唯余王怜花轻轻的呼吸声。
月光静静地洒进了屋子,映着王怜花的一张睡脸更加平和恬静,亦映得镜台旁那未完成的王怜花面孔的模子栩栩如生,竟是美得有些妖异。
沈浪不由低叹一声。
今次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三)
第二天早上,王大公子照例赖床。
原本沈浪会起早些,不料王公子很理直气壮地压着他的手臂睡地香甜,于是他只好很清醒地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望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王公子这才轻轻地动了一动,似乎很满足地轻叹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沈浪,你手臂太硬。”王公子居然还很有意见地挑剔。
沈浪想动动手臂,哪里还有知觉,只得苦笑道:“王公子昨夜睡得可好?”王怜花决定很宽容大度地忘记昨夜的小小矛盾,于是干脆不回答。然后就翻了一个身,刚打算继续入梦,却听得沈浪道:“昨夜屋外有人。”王怜花懒洋洋地道:“何人?”沈浪道:“我开门出去时,人已不在。”王怜花嗤笑道:“沈大侠安居乐业太久,莫非手脚也生疏了么?”完全对自己呼呼大睡毫无警觉的事实视而不见。
沈浪看了看他毫无悔过之意的表情,于是也微微笑地说了四个字。
“春宵要紧。”王怜花倏地坐起来,表情像极了被踩住尾巴的猫。正要伸手去取丢在塌旁的单衣,却被沈浪一手按住:“王公子今日起好早。”王怜花心里一边想着昨日之情状竟被第三人看去听去,只觉得沈浪笑他,一下又想不出反唇相讥的话来,正觉下不来台,沈浪却轻轻笑着搂了他肩膀道:“在此时日无多,莫辜负了西子春光。”沈浪分明话中有话,王怜花当然懂得。
不管昨夜窗外是谁,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发觉,自然不能久留。
于是王怜花顺势下了台阶,顺便揭发沈浪:“说起来一定是你的错。”沈浪愕然:“为什么是我的错?”王怜花道:“我们自决定归隐之后,原本不会露出任何马脚,除了——送给秦四娘的那颗药。”王怜花坠落谷底之后,两人原本打算断绝前事,沈浪却坚持做了一件事,便是送去解药给四娘。
那董少英有鸿鹄之志,原本要借着武林上的这一场争端,扬鸣沙帮之威,若不是因为秦四娘,本身占了沙漠的地利,恐怕也未必输给沈王二人,何至于终究一无所得,为王怜花所制。
虽然二人并未在董少英和四娘面前现身,但信鸽带去的那一颗药丸,却等于告诉人他们二人尚在人间。
他们将这事做的隐秘,但世间巧合,若是有甚么露了两人行迹,恐怕便是这颗解药。
沈浪连忙点头:“是是,你对,我错。”王怜花对他这么快就甘拜下风有些许不满,但还是决定不再找他争辩,只是转眼笑道:“管他昨夜窗外是谁,此事你不要插手,由我来做便罢。”他的笑容总是带些天真的神气,语声亦是温和平缓,只是那一双眼泄了天机。
桃花眼。
太美太艳便是煞。
沈浪只得笑:“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只伸手轻抚他的发梢。
王怜花双眼亮闪闪地笑:“自然自然,有沈浪沈大侠在,王怜花王大魔头自然不能为非作歹,但若有人咎由自取,却也怪不得王大魔头。”沈浪仿佛没听见王怜花的话,只专心地去轻轻抚弄他的发梢,最后忍不住在他耳际轻吻一下。王怜花觉得痒,轻轻笑了一声。
笑若窗外春光明媚。
这一顷碧水,片刻的温柔宁静,情愿如此便是永恒。
七日之后,林镜花再度前来。
她得到的是一个素绢包裹,里头是薄薄一片皮。
但当那片皮贴在林镜花脸上时,莫说是对着铜镜的林镜花自己,沈浪也一同发起了呆。
想着王怜花若是个女人,这样的念头沈浪倒也并不是没有过,无非轻笑一声便忘记了。可这世上,突然又多出个王怜花,而这个王怜花居然还真的是个女人,玲珑有致,百媚横生。
忍不住回头去看王怜花,可惜这真王怜花脸上也贴了个面具,竟是另一个人的形貌,反倒是眼前这女子,仿佛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王怜花。
沈浪看着看着,只觉全身上下都不对劲起来。
林镜花曾千百次地设想今日的情景,那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先想起孔琴,然后百感交集。不料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那个送画给她的名叫小伍的少年。
呵呵,也对,他才是她的造梦人。
那瘦小得不似他年纪的少年,头发和衣服都邋遢得要命,完全不像是以教养良好而著称的衡山弟子。他虽然矮,也总是害羞一般地微微低着头和她说话,但她却分明觉得他的目光在长得遮住双眼的刘海下盯着她瞧,看得她非常不自在。
“林姑娘,这就是我师兄梦中的那个女子,你若是有她的美,师兄定然喜欢你。”多年前湖中最出名的女子,莫过于云梦仙子。而与之齐名的,是被称为“红莲女侠”的林红莲。王云梦美色天下无双,但若论才识武功,却是仍逊色林红莲三分。而林镜花,正是林红莲的女儿。
遇见孔琴那一年,林镜花刚满十九,是个脾性有些乖戾的少女。她跟着母亲前往衡山拜望明虚道人,觉得明虚假惺惺的作派甚为可笑。而当日又有几个衡山弟子,见她相貌不美,更加蓄意献媚,心道是若讨了她的好,攀上这门亲事,可不比在衡山派要扬眉吐气?偏偏林镜花继承了母亲的武功智慧,心气甚高,对这些只盼做红莲女侠的女婿的青年人,一概视若尘土。
孔琴是衡山弟子里面唯一一个英俊得让她忍不住要看一眼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看她一眼的男人。
虽然林镜花自知相貌不美,可天下男子便是瞧在她母亲的面上,也要将她当绝世美女供奉着,眼前的男子,居然没有看她一眼。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他很干脆明亮地告诉她:“因为你不美。”从来都没有人敢亲口对她这么说她一边恨他的冷酷,一边竟深深地觉得他独特,居然平生第一次地想得到一个男子的心。
爱情原来不过是最卑微的一件事。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他是否爱上了哪家的姑娘,为哪位侠女倾心。直到那个名叫小伍的孩子玩笑似的说出:“大师兄恐怕是不会娶妻,只抱着他的梦中佳人过一辈子了。”原来他并没有爱上别的女子,只不过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她从小伍处得到了那幅画,见到了孔琴的梦中佳人。画中女子果然美丽,五官自然极标致,独特的是如画魂一般的飞扬神采,神情仿佛微笑戏谑,有遗世独立的风致。
听了小伍说她有这女子的美,便能得孔琴的心的话,林镜花却只能苦笑:“只可惜容颜如同性命,早有天定。”小伍笑道:“不然,难道林姑娘没有听说过一个人?莫说改换容颜,便是生死人,肉白骨,亦不在他话下?”那个人,自然就是王怜花。
林镜花和母亲提起这件事,希望母亲能够帮助她。
林红莲勃然大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敢如此?何况那王怜花身为王云梦之子,王云梦与我多年不睦,正邪亦不两立,你教我以这种可笑的理由去求她的儿子,莫不是要丢尽母亲的脸面?”林镜花在母亲的愤怒中不期然地就发现,她身为江湖第一侠女的母亲,对恶名昭著的云梦仙子的仇恨,竟多是因为王云梦的绝世之美。原来救世的巾帼,亦会妒忌祸水的红颜。
于是心中的愿望愈发强烈,一日胜过一日。
她要变成这画中女子,寥寥勾画,片刻印象,亦能叫人销魂。
林镜花还沉湎在回忆之中,耳边突然便响起王怜花轻轻的笑声,叫回了她的魂。
“林姑娘可满意?”林镜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镜中的脸,与她多年来的想象,竟然毫无二致,完美得不似真实。
(四)
人说,男才女貌。
美貌向来都是女子的底气。林镜花得了那张脸,衬上那身段气韵,便是脱胎换骨,仿佛从头到脚都是丽质天生,端得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林镜花手抚着那张画皮,笑得柔媚入骨:“王公子何时可为妾身施于此术?”王怜花轻飘飘地笑:“林姑娘若是愿意,现在亦是可以。”林镜花原来笑得如一朵花一般的脸有刹那僵硬,随即不见,语气却是轻缓了几分:“可容妾身再待几日?”王怜花似是不以为意,笑道:“如此也好,只是请林姑娘这几日好生保养着,便于在下施术。买卖早些做掉才安生,林姑娘你说是也不是?”林镜花道:“王公子说得是。”王怜花淡淡一笑,只对沈浪道:“沈兄,你送下林姑娘罢,我还有些事,失陪。”王怜花径直朝内室而去,沈浪便微笑着一躬身对林镜花道:“林姑娘,请。”林镜花不自觉地瞧了瞧他的脸,目光似乎要穿透他脸上那层面具。沈浪觉察,却只是微笑不语。
林镜花忍不住道:“沈公子是否觉得像我这般,为了这一层画皮执迷至此,十分可笑?”沈浪温和地道:“林姑娘多虑了,世上人总会为色相所迷。林姑娘既有贤德,再添些颜色,如何又算得过分。”林镜花微微点头,目光中似有感激之意。
行至门口,刚要告别,却又突然道:“沈公子可是为色相所迷的世间人?”沈浪瞧着她,那面孔却已被红纱遮盖。
那面纱底下,是王怜花的脸。
明明是清逸秀美的面相,眉梢眼角却总带风流妩媚;明明是柔软多情的唇角,却总少不了讥诮锋利的神情。温柔缠绵时情不自控的模样他也爱看,却是正襟危坐的模样最似他。三分俏带三分冷,三分傲气里竟又掺着一股媚气,正如五月漫山遍野的绿意,猛一转头却看见一株早开的杜鹃花,万绿丛中一点红,矛盾的美丽,叫人惊喜。若说不是色相,倒也可归于色相;若说全是色相,又不尽然全是色相。沈浪想着想着失神了半晌,才被林镜花探询的目光惊醒,稍觉尴尬,只得笑了一声。
“在下亦是俗人,自然亦会被色相所迷。”林镜花听了这话,也未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
送走了林镜花,沈浪往内厅中来,只见王怜花笑吟吟地坐在主位上,抬起眼睛瞧瞧他,小口小口地喝茶,就是不发一语。
沈浪长叹一声:“王公子,你这笔生意,可不可以不做?”
王怜花仍然只是笑:“沈大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应承下来,自然要做到底。王怜花虽不才,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沈浪苦笑道:“你若真想要那刀,我自有办法去取了给你。此事便到此为止,我们早些离开此地罢。”
王怜花唇角浮现一丝讥诮,道:“沈大侠莫非打算改行做飞贼?这可不是沈大侠的侠义作风。”
沈浪盯了他眼看,缓缓地道:“虽是不告而取,却是救了她一条命——恐怕还不止一条,沈某倒是无愧于心。”
王怜花垂首笑道:“不才怜花的区区伎俩,总是瞒不过沈大侠的眼睛。今早上才应了此事由我来做,沈大侠不插手,沈大侠可是忘了?”沈浪沉声道:“在下却也说过王公子不要做得太过分。”王怜花言语刻薄不让,沈浪面色肃然,两人端坐堂上,便是早上一样的言语,哪里还有那旖旎缠绵的影子。
原来那温柔宁静之中,早就杀机暗伏。
倒是王怜花轻轻一笑,悠悠地道:“人心之贪念,本就无荆若是他人心中尚有善意,亦不至死,全看她自身,在下不过推波助澜罢了,沈大侠难道不知?”沈浪轻叹一声,再不言语,只站起身来,走到王怜花跟前,伸手去抚他如玉的面颊。
下颌小巧,不盈一握,指尖处是他轻笑的唇角。
王怜花一双桃花眼儿,斜斜地睨了他,眼波荡漾:“沈公子可是为色相所迷的世间人?”方才他与林镜花所说的话,他是都听见了,还故意学了林镜花那柔媚声音语气,来嘲笑于他。
沈浪看他这促狭模样,却也不慌不忙地轻抬了他下颌,故意调笑:“不知王美人对沈某青眼有加,可亦是因为在下这三分色相——蔼—”轻薄的话还未说完,沈浪便捂着手掌急退了一步。
皱眉苦笑:“你说话时尖牙利口,咬人时竟也如此。”原来王怜花趁他说话之际,一口咬在他托着他面颊的手掌上,咬得又快又狠,咬完了还是得意地笑。
“谁瞧得上你这三分色相,且看我王公子的手段,比你俊上百倍又有何难。”
却说林镜花出了水月阁,过了一条窄道,沿着湖畔慢慢地走。只听得有人唤道:“姑娘去哪里?”林镜花听了那声音,转过头去看,原来是一个船娘叫唤她,见她回头,便道:“姑娘可要坐船?”林镜花笑道:“好罢,载我到清波门去。”那青衣船娘徐徐划着小舟靠了岸,笑道:“姑娘小心些下来。”林镜花也不要那船娘搀扶,稳稳地一脚踩在那小舟上,小舟竟也没有丝毫晃动。待林镜花坐下,那船娘便慢慢划浆离了岸。
船行至湖中,林镜花仿佛是很随意地将面纱摘去。
那小舟原本平稳之极,此时突然震了一震。
青衣船娘面色大变,直盯着林镜花的脸,自己的面色却是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原本还是颇为平和的一张面孔,此时竟满是怨毒之色。
林镜花淡淡地笑道:“很像么?娘。”原来这其貌不扬的中年船娘,便是当年有江南第一女侠之称的林红莲。
林红莲仿佛有些失望地摇头道:“像倒是真有几分像,只是比王云梦,还差远了。”林镜花轻轻笑了下,道:“若娘所料不错,这是王怜花的面孔,倒也应该。王怜花总是男子,生得再美丽也不能与云梦仙子相比。”
她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林红莲听了却突然暴怒起来:“男子,男子又如何?便是只得了王云梦七分,也使得武林第一人的沈浪为他神魂颠倒,抛妻弃子。这两人好不要脸,乱了纲常,也不怕遭了天遣1还想再说些痛斥的话来,生生忍住,转脸朝着林镜花道:“镜花,你得了这面具,那王怜花可说了什么?”
林镜花蹙眉道:“这王怜花倒也奇怪,上次前去,他还特意说要先做个模子来,娘说此人乃是贪那宝物,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