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湘北军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折扇轻摇,正是彩子。
“哼,什么红人,陛下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
……
越野是对的,这一点藤真早就知道了。
任何拥有与一国之主几乎对等地位的人,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我是回来请罪的。”
“你何罪之有?”
“回陛下,相田彦一受高头所迫,入宫盗取机密,藤真身为侍卫长,竟然失察,此罪一;相田彦一年幼无知,藤真没有管教好属下,以致铸下大错,此罪二。藤真愿意领罪!”
仙道略一沉吟,目光已越过藤真,落到跟在他身后跪着的相田姐弟身上。相田彦一毕竟还是个孩子,见状立时冷汗涔涔,吓得发起抖来。
——也罢,这件事是应该处理一下了。
“池上将军拟旨!高头力里通海南,犯上作乱,现已伏诛。自今日起,凡曾受高头胁惑,愿重归陵南军,誓无逆反之心者,一律赦免!”
“是!”
相田弥生闻言大喜,见彦一仍在发愣,忙摁倒弟弟起誓谢恩。
仙道早就想过,高头虽死,他所率卫教军残部仍有千余人在各处流窜,这些人既无意投奔海南,又不敢回到陵南,发展下去会成为一股不安定的力量。与其留在日后费心剿杀,不如尽早收编,让他们将功赎罪!可是要如何取得这些人的信任?相田彦一既至,问题便迎刃而解,试问这些人中又有谁的罪能大过相田彦一呢?令相田彦一出面招安,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看藤真的神情,果然都在他意料之中啊!
……
皎洁的月光朦胧地沁入白色的营帐,断断续续的私语中夹杂着炉火轻微的噼啪声。仙道的住处和一般将领的一样,狭小的空间中除了卧榻,便只有火炉和一个书案。
明亮的火焰映衬着少年柔美的轮廓,仙道不由回忆起过去那段习惯在这个坚定身影的陪伴下才能安心地入睡的日子。想到促膝长谈,抵足而眠,却好似经年以前的事了。
“藤真,都是我不好。”
“已经过去了。”
“我很想你。”
少年的身体在仙道的怀抱中逐渐变得火热,然而“我也是”三个字竟然说不出口。
终于,仙道一声叹息,放开了眼前朝思暮想的人。
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么?
“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这一刻火光晦暗。
仙道苦笑着闭上了眼睛,无论怎么想要,无论如何心痛,他也不能再用诺言束缚对方了。
藤真看着这个自己一心守护的人。
短短数月时间,他瘦了,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
肩负不可测的命运,被众人仰视的滋味一定不怎么好受吧。
轻轻的凑上身子,覆上那干涸而饥渴的唇。
□之火自仙道颊边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燃起,还没有睁开眼睛,磁性的嗓音已变得喑哑起来:“健司?”
没有得到回应,仙道迟疑地再次揽住少年,无数困惑在那片幽蓝色的海洋中依然找不到答案,然而压抑了太久的一些东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爆发了。
短暂的愉悦如同过往无数个梦境般虚幻,唯有那温暖柔软的触感是真实的。
……
藤真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个锦囊。
“神宗一郎将此物贴身收藏,想来对陛下有用。”
仙道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记载了数十个人名的纸条。
长久以来,江湖上流传着许多有关樱木军团的神话。据说樱木军团的首领共有五人,个个神勇非凡,老大樱木花道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八尺大汉,生就一身神力可以撼天动地,自创的铁头功出战之下从无败绩,还曾经有人在对敌时只被他瞪了一眼就吓破了胆的记录。他的标志是一头火焰般的招牌红发。
这个传说中的红发怪物就在一个朝霞万丈的早晨顶着一轮红日,带着传说中可以以一当十的三千铁头军来到了联军的营地。
与以往不同,樱木军团的加入给联军带来了不小的震动,这是在意料之中的。由于樱木军团的每一场战绩均被传扬得神乎其神,声名在外,联军大大小小的将领当听说樱木军团来了,不约而同地都聚集起来想要见识一下本人的风采。
樱木花道显然对这样的欢迎阵仗很满意。
在他身旁,一顶小轿内有名少女悄悄探出头来,妙目流盼,忽然在人丛中有所发现,立时掀开帘子跳下轿去。
“晴子姑娘,好久不见啊。”
微笑着的仙道突然出现,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流川和晴子之间,阻住了晴子的视线。
“啊,是仙道陛下……”
“……你就是仙道?”
红发的樱木轻轻将晴子推到身后,无形间,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对面近距离地站在了一起。
“预先说明,我们来这里是受晴子小姐的请托。虽说是雇佣兵团,但为了保持名誉和战绩,我们也是有条件的,”樱木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仙道:“本军团的规矩你懂吗?”
他对上的依然是仙道淡定的微笑:“这个你们尽管放心。”
樱木军团的加入对神奈川战局的转变具有历史性的意义。从此以后,两军的实力进入了此消彼长的拉锯状态,尽管十分艰难,但陵南已开始一步步地收复失地。
热情地和水户洋平等人打着招呼,仙道不经意间斜睨了一眼正拙劣地应付着赤木晴子的流川。尽管只是一个单薄而刻板的笑容,恍然间晴子却似乎十分满足。
——如果说晴子是流川的网,那樱木便是网中的鱼了。反正只要他们当事人你情我愿,旁人是无缘置喙的。
………………
斗魂
清田跟着牧来到一处峭壁前。陵南山势连绵,附近就有许多同样的峭壁,即使是世代居住在山里的猎户,在象过去一个月那样被积雪覆盖的天气里也可能会在山林里迷路。
然而现在冰雪已经消融,耀眼的阳光下,大地正焕发着勃勃的春意,曾经在那片银白遮蔽下的一切都已经真实地显露出来。
峭壁下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岩洞。牧没有回头,清田也只有上前,随着步伐的靠近,他有一种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
岩洞里躺着一具少年的遗体,恒低的温度将他保存的很好,恬静的面容隽秀依旧,只是那熟悉的温雅笑容已永远无法在这容颜上展现。
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只有一个,在胸口。
那是剑器所致的伤——一把没有开刃的剑,只要有足够的速度与力量,照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可是有谁会使用一把没有开刃的剑呢?何况根据那伤口的形状和位置,使剑的人用的还是左手。
牧苦笑。他想起藤真左手持剑时,无论神态气势都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
神宗一郎是自小和牧一起长大的,他的武功并不差,自信如牧者也不敢想象有谁能将他一剑穿心。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清田在惶惑中惊讶地发现,向来不苟颜色的牧竟然也泪满前襟。
能担大任如神者,才能为了海南一统神奈川的大业,甘心默默无闻地在高头手下忍辱三年;善解人意如神者,才会在领命送高头国师上死路的同时,悄然把风流成性的帝王新看上的美人送到海南军队即将经过的路边。
神当时无疑以为藤真也不过会成为牧无数过往新欢旧爱中的一个,然而他错了。
牧对藤真是不同的,然而究竟如何不同,牧自己却也是直到今天才省悟的。
与其把藤真作为一个冷冰冰的美人收在身边,下意识里牧更希望他是自己的对手——只有那样的藤真才能无限地激发他的潜能和热情。
然而牧还是忽视了这样做的代价——把狮子当作野猫加以驯服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他的心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悸动过。
“拿酒来。”
酒烈且苦。是夜,牧与逝者对饮,大醉。
牧始终没有问为什么神会在那里遇到藤真。清田和神就如同他的左膀右臂,已经失去了一个,对留在身边的人必须宽容和珍惜。
如水的明月下,他只是想,如果藤真的左手只用一把没有开刃的剑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当他拿到一把真正的好剑时又会怎样呢?
一座平坦的青岩上,斜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也在喝酒,酒壶空了,几滴残酒顺着青衫滚落,他叹了口气,放下酒壶坐了起来。粼粼的波光映着一轮碎碎的满月,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显是个英气逼人的少年,而嘴角略略勾起的神情,又有点像个顽皮的孩子。
“你来啦”,少年笑,惬意地侧耳倾听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好久没见,健司是想我了么?”
“我带了你最爱喝的翔阳女儿红来。”
两杯清甜的美酒下肚,少年黑亮的眸子也平添了几许暖意:“我还以为你到陵南来是为了躲我,看来我误会你了。”
“你还记得那个赌。”
“当然记得,”少年仰头又灌了自己一杯:“那次你连输我三局,本答应替我取来传说中的翔阳第一剑瞧上一瞧,可是你不但没有去,还跑来陵南游山玩水;我也曾派人找寻过你,可又听说你居然躲入宫中做起了侍卫!愿赌服输,健司你怎可如此耍赖?”
“我与你的赌可有期限?”
“那倒是没有,”看着藤真自背上摘下剑囊,少年星眸流转:“难道你……?”
翔阳第一剑,名斗魂。
“看清楚了!”
剑鞘一开,柔光四溢,似有魂魄冲撞欲出。眼前赫然展现的,竟真的是传说中的斗魂剑。
少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细赏之下才一连串叫好。
“你终于得到了这把剑。”对饮良久,少年仍不住喟叹。
这把剑的主人是翔阳王。
相传历代翔阳王对此剑喜爱至深,通常将剑传给哪个孩子就暗示了谁将成为太子,而那一天正在久病的老翔阳王将斗魂剑赐予大王子花形透后不久,花形透上玉山为父王祈福之时。
“我的一个朋友久慕斗魂剑之名,想暂借一观,少则七八天,多则半个月,一定完璧归还,请王子殿下不要推辞。”当藤真只一招就轻轻松松地将斗魂剑自花形手上夺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素来以傲示人的大王子苍白面色下的讶异和失神。
可是不论藤真怎么走都下不了山。夜色渐深,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身陷迷阵时,一位鹤发童颜、自称北野的慈祥老人飘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就是丰玉门的掌门北野先生?”
老人颔首而笑:“花形透是下一任翔阳王最合适的人选,正值册封太子关口的他不能没有斗魂剑。”
藤真一哂,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三两下动起了手,十余招后二人不觉来到了一处悬崖。就在斗魂剑凌厉的剑气超乎藤真想象地冲破了北野防守的那一瞬间,老人的后心中了重重的一掌。
后来藤真才知道那是个觊觎丰玉门掌门之位的奸邪之人,名叫金平。
看了北野和金平的对决,藤真才知道北野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他之所以能伤到北野只是因为老人有意相让。
这一场对决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丰玉门大弟子南烈和岸本赶到时听到北野坠崖前的临终嘱托竟是不得向藤真寻仇。
而北野最后留在藤真心中的则是一个出尘的微笑,那个微笑,让彼时轻狂的藤真彻底改变。
没有想到的是,面对欲物归原主的藤真,翔阳大王子亦有了不同的想法。
“斗魂剑自有灵性,你才是真正的驭剑之人。”
“我已发誓今生左手不再握剑。”
……
藤真苦笑。两年后的今天,面对再次赠剑的花形,他却没有办法拒绝——破誓之后,他对胜利的渴望已超过一切。
“这把剑在真正对敌时,是什么感觉?”少年咂了咂嘴,打断了藤真回忆的思绪。
“你是不是想与我再赌上一局?”
享受着从舌尖流动到咽喉的美意,少年道:“何必呢,其实……”他忽然凑近藤真,附耳低语了几句。
“此话当真?”
少年大笑:“我泽北荣治从来说话算话,什么时候骗过人?”
……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决战在即。
………………
决战
小田龙政回到营帐的时候已是深夜,跳动的炉火边,等待他的是一碗尚有余温的冰糖燕窝羹和一个属于他的女人。
浓浓的燕窝羹似已被热过很多遍,伏在案头的女人气息渐沉,显然是在等他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个喜欢在他怀抱中入睡的女人已经在等待中度过了许多个孤独的夜晚。作为武园的大将,小田一刻也不敢松懈,但是作为丈夫,他亏欠眼前这女人的实在太多。
轻轻地将披风盖在女人的身上,刚捧起那碗燕窝,他的袖子就被拉住了:“我去给你暖一下再吃。”
他无奈地笑,俯身捏一下她红扑扑的脸蛋,女人在某些时候是很固执的。
这样的女人,无论怎样怜她爱她,应该都不为过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田起身了。
吻了吻恬睡中的妻子,他悄悄地离开了营地,来到二里之外的树林。
凌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林子里百鸟争鸣,因此一记明显过于洪亮的鸟哨声也不会显得突兀。
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飞降下来,落在他的肩头,他熟练地抓住它,从它的脚爪上卸下一张纸条,打开,是空白的。
他警觉地飞身腾挪,却仍未躲过一柄自身后贯穿而来的利刃。
令他怔住的却是女人熟悉的声音:“还记得么?这一招是你教给我的。”
“当然记得,”小田苦笑着,缓缓转身面对他美丽的妻子:“公主是何时发现的?”
女人的眼角已有了泪光:“早有人察觉了,只是我不肯信。”
剧痛使小田嘴角抽搐:“除了仙道,武园可以少死很多百姓。”
从古至今,打仗都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许多时候,战败一方的下场固然可悲,得胜的一方获得的却也只是一时之利,而最终为战争买单的还是交战各国最底层的贫民百姓。
“我们不会败的!”
小田笑得很难看,可是他依然在笑。
女人咬牙,终于扬起了剑:“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田挺胸迎了上去,血花飞溅,他看向妻子的眼神却依旧温柔:“我一直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下……叶子,不论你信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
半年以来,这场搅动神奈川格局的大战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但诸国联军自湘北和樱木军团加入之后实力大增,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竟夺回了近百里失地,大有一举收复陵南之势。
春风撩动着异域将士思乡的心。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无论牧还是仙道都不希望再增加无谓的牺牲了。
可是号称举兵二十万而来、势在必得的海南又怎么肯轻易退兵?
当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时,仙道笑笑说:“那就给他们一个理由吧!”
纸条上的数十个人名在半个时辰内顺利地一一被划去。
军旗飘扬。当第一缕阳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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