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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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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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赤司身上摸了一会儿,抽出那把匕首,上面还沾着花宫的血,所以他矮身用粗雪将它擦得雪亮。然后他带着陷入半昏迷的赤司,一步步走到那空旷无垠的洼地重央。厚厚的积雪铺满这片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野,两人身后是一道逶迤拖行的痕迹。
  黑子让赤司躺在地上,赤司一把拉住他的手:“哲也,你去哪里?”
  黑子俯身在他耳边极轻极快地说:“我很快就回来,征十郎。”
  那双手从赤司手里挣脱掉的一瞬间,他眼前一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是直升机极具侵略性的呜鸣声将他再次唤醒,他偏过头,黑子正躺在他身边,弯着宝石般晶莹璀璨的水蓝眼眸,看着他,如释重负地微笑。
  瞬刹间万籁俱寂,赤司的天地间只余下蔷薇花绽放的声音。
  如果你在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梦想带着他四处流浪。
  如果你在二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决心为了他努力变强。
  如果你在二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许诺牵着他走进教堂。
  但如果你在三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在漫天风雪里寻找了很久,一抬头,看见了回归的地方。 
  那一刻想对他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回来了。
  赤司紧紧握住他的手,嘶哑地问:“得救了么?”
  黑子回握着他,肯定地说:“是,得救了。”
  赤司仰面望向天空,雪停后湛蓝如海的天空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朝他们降落。
  得救了…么?真好啊……可是哲也,我的哲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这样冷,你的脸色,这样苍白?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放血在雪地上画SOS求救这个梗,也是真的,似乎是母亲救女儿,最后母亲自己没有挺过来

  ☆、第二十八章

  
  亲爱的,我是一概不管账了。
  *
  赤司神色恍惚了一下,笑意还来不及敛去,但已经僵硬了,他说:“哲也,你说什么?我睡迷了,没听清。”
  “我看你是听清了的。”黑子动了动手腕,似乎想去捞床头的水,根本不怕挣脱密密麻麻的输液管。赤司被他不管不顾的模样吓到,赶紧把水递到他唇边,给他一气灌了下去。
  黑子润过口舌,似乎觉得精神好一点,就慢慢倚着软枕坐起来,一手握着玻璃杯垂下,静静看水珠沿杯壁流下,忽然笑起来。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因衬着湿润的唇和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勾人。但那双蓝眼,就像两块浸在湖里的浮冰,足以冷却赤司因他醒来的一腔热切。
  沉默如同病毒蔓延,半晌,黑子才再次开口,“赤司君,我说真的,我们就这样吧。以前喜欢你的时候,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有时光是想起你,我就难过得想哭。不应该是这样的,母亲跟我说,喜欢一个人,明明应该是幸福的事情啊。”
  每次黑子提起母亲这两个字,赤司完美的面具都难免露出一丝裂痕。这转瞬即逝的尴尬当然逃不过黑子明澈的眼,“关于我的母亲,其实冰室君跟我提过,说其实赤司君你,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凶手…我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像你那性子的。”
  赤司急急地将身子前倾,声音里含着非常真挚的调子, “哲也,关于这件事,你听我说——”
  黑子轻轻摆手止住他,“有些事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模糊的影子。真相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也不要听你那套廉价的哲学…赤司君,今天我是病人,请安静地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赤司张着嘴,慢慢坐了回去,脊背抽得笔直。他忽然发现黑子身上有一股潜藏的力量,一股强大而冷静的控场能力,像是一夜成熟,令人不得不臣服。
  “赤司君,你知不知道,自从我那一次昏倒,一醒来我就害怕了。我这么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回报,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具枯骨。我跟着冰室君离开,我想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可是我停不下来啊,所以我回来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点微微热情的光从脸上流露出来。他看向赤司时还像是很亲爱的样子,透明蓝的眸光模糊而柔软,但那种注视里没有温度,仿佛是在看一堆燃成灰烬的情书。
  这样毫无保留的告白,却让赤司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知道的,哲也——我都知道。将来有很多时日,可以一一补偿给你的,我这边已经事了。你为我……从此我一生所系,都是你。”
  “从前我听见你这么说,可能会高兴得情愿立即死去,你朝我勾勾手指,我就会跟着你走。但很抱歉,我已经厌倦了。你这种喜欢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不要。”黑子顿了顿,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微笑,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给大人出了个难解的谜题,“赤司君,你猜我为什么会跟你进城堡呢?只是因为放不下你么?”
  赤司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
  他的爱给出时如此珍重,收回时如此决绝。
  城堡、森林,他的一言一行,生死相随,分明都是在为爱情献祭。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每一滴血,都是在向我告别。极致的付出后就是彻底的回头,就如同一生只唱一次歌的荆棘鸟,比世上任何生灵的声音都来得优美动人,胸前的羽毛却被鲜血染红。哲也…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冷心冷情。
  黑子点点头:“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真不愧是赤司君呢…”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喜欢你;厌倦了母亲、灰崎君和荻原君的面孔夜夜入梦;厌倦了每一天每一天帮你用键盘杀人…”
  一种无可抑制的恐惧从赤司心底泛起,他习惯了黑子的直接告白和言听计从,从未见过他如此淡漠冰冷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连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胡说了,黑子哲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连想也不要想!敢违背我的人——”
  “是,你要我为你做事,我就杀了这么多人;你要我喜欢你,我到死都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足?我这一辈子从没违背过你的意思,能不能让我自己作一回主?赤司君,说老实话,我也厌倦了对你予取予求了。”黑子很疲倦地皱起眉头,把手背上累累的针孔给他看,“你看,我就要死了,请让我自己选一种死法吧。”
  “哲也,哲也——你要干什么?!”
  赤司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黑子叹气,纵容又无奈的样子:“这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赤司君,你是向来无所畏惧的。咦,你的眼睛怎么变了这样啦?从前明明…是金色的啊,像鸡尾酒一样,又危险又漂亮呢。”
  “从前…忘记从前吧,哲也…”赤司仿佛抓住什么重要的转折点,“请你,请你——”
  他说不下去,翻过黑子手腕上粗粝的血痂,一遍一遍极尽柔情地亲吻,仿佛一个古老的祷祝仪式,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姿势,无言地祈求他一个回首。但赤司更明白黑子本性有多倔强,他的决定是谁都无法动摇半分的。
  黑子的目光越过他底下的头颅,茫然地看着墙上蚊虫留下的污点。
  “就这样吧,赤司君。”
  然后他猛地抽回双手,在赤司阻止不及的目光下,将那些维持生命的输液管,一根一根拔除掉。因为动作太过用力,薄薄的皮肉和青蓝的血管都被针头挑了起来,那一定很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大约将死之人,是不在乎这点疼痛的。在这个能清醒咬断血管的少年面前,也没什么疼痛是不能忍受的。
  ——一直都是你说了算,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先放手。
  赤司怔怔地站起来,退开一步,冷汗从后颈沿着脊线一路流下去,紧紧握住拳头。他知道自己一旦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他可以从一无所有到杀死花宫,自然也可以从一败涂地到挽回黑子。
  这时候的黑子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但他还是用一种轻轻的,机械的声音说道:“你放弃一切来迁就我,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许给你,只除了一样东西——等我一下,哲也。”
  然后他冷静地打铃喊人来抢救。绿间急匆匆把人往手术室里推的时候,只记得赤司像个幽灵一样从身边飘了过去。
  他是往国王的宫殿去的。
  这世上总有些人被上帝选中,比绝大部分人聪明也比绝大部分人努力,他们的灵气像风一样无拘无束,一往无前。他们生来有权洒然挥霍才华与时间,无论踏足哪个领域都能瞬间发出令人自惭形秽的光芒。
  对赤司而言,除却才能,还被慷慨地赋予了一个光耀百年的姓氏。背负着贵族的特权和宿命,他从来都在棋局开始前就将胜利握在掌心,不是自负,只是习惯。
  但上帝很公平,旅途中总有些东西会逐渐将风束缚住。他们变得忧心忡忡,滞涩不前,最后彻底被自己的执念牵绊住,困在小小一隅。 
  先是仇恨,让他从此对变强以外任何的闲情逸致再无兴致。
  他曾是整个王国最高明的棋手,最优秀的骑师,最风雅的绅士,下笔能书满纸烟华。可如今他已经忘记如何握笔,用这双握惯了左轮的手。
  再是风月,这种无论谁都不能自制的事情。
  见到蓝发少年的瞬刹,他能清晰地听见一声沉重的叩击,那是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又一道枷锁闭合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无奈而甘美的叹息,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徘徊,至死方休。从此除了那个人,异色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可能。
  那是第一眼就无法放手的人,可自己介入他生命的第一天就害死了他的母亲。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我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
  即便失败摆在眼前,我也不识败北为何物。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让哲也强硬了一次,感觉爽爽的,但总觉得跟开坑初衷不一样了………

  ☆、第二十九章

  
  假如你爱至成伤,你会发现,伤已殆尽,唯有更多的爱。
  *
  林荫夹道,石砖喷泉,赤司上一次走过这条路,还是初任军校校长前的宫廷舞会。短短七年,丹陛朱殿里住着的主人已经换过两轮。他一路上所接受的目光比那时更为热烈而恭谨,彼时不过是世家中的新起之秀,如今却已经是力挽狂澜的中兴之臣了,要说炙手可热国之所恃也毫不为过。
  只有一人看他是真正热忱崇敬的——樱井良一路迎出来,亲自将他引进国王的办公室。当年被赤司任命为皇家护卫队队长的青年中尉,即使是暗无天日的囚禁岁月里,仍然恪尽本职守护在主人左右。在爆炸中,他甚至不惜牺牲一条腿,护着王子逃出升天。严厉苛刻如赤司,也由衷感佩地拍着他的肩:“樱井,你并没有违背我那时的命令。”
  “是,长官!”樱井激动得脸色绯红,仿佛他这么多年的坚持,都只是为了这位长官的一句赞许。
  赤司颔首:“你如今是国王身边最得力的人了,把头抬得高些吧。”
  樱井睁圆了他牧羊犬般大而浅棕的眼睛,那里面写着皇家军校的训言——军令如山,未敢忘也。
  至于办公桌后的国王,神色就微妙得很了。
  “陛下。”赤司单膝跪下,充满气度翩翩的贵族美,多年不用的宫廷礼仪,依旧纹丝不错。
  降旗光树,历经磨难终于坐稳宝座的年轻帝王,有些不安地挪着屁股,尽量摆出泰然之态,点头受了他这一礼。
  总算还像个国王的样子,能大方受礼,没有因为自己将他扶上王位就媚态百出。赤司心中暗暗称许,顺势站了起来。
  “我…朕的意思,当年的事很委屈了公爵一族,也是朕力所不及。”他顿了顿,高贵威严的语气说得很不自然,“不如择日授勋,仍然将公爵之位给你袭下去,兼任首相之职,国会上下,是没有人不服气的。”
  赤司玩味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还很生嫩。虽是君臣之别,这样的静静对视下,翻反倒是自己更像雄狮而对方是只吉娃娃。半晌,他才淡淡开口。
  “多谢陛下厚爱,但赤司家所蒙的恩宠荣耀,就到此为止吧。”
  此言一出,降旗露出一副顿感不安的神色,仿佛没有赤司的辅助便难当大任,紧握的双手却难以察觉地一送,如释重负。
  这一次小王子能从囚徒一跃而成国王之尊,大王子被赶下台去,头功算给谁不言而喻。看在众人眼里,赤司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而新主孱弱平凡,沦为辅政大臣手中的傀儡也不足为奇,毕竟是野心与能力兼备的那位赤司征十郎啊。
  流言甚嚣尘上,降旗会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在残酷的政治斗争骨肉相残中挣扎了十来年,早就学会以懦怯软弱作保护色,掩盖慧黠的本性。他想了想,挽留道:“可是这里事务堆积千头万绪,没有你在一旁,真是…哥哥的王朝风雨飘摇,不能长久,就是因为没有赤司氏这样忠诚而强大的氏族实力从旁□□呐。”
  “在权力的世界里,你的姓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棋子一旦离开棋盘,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自会有下一颗棋子立刻来补上的,陛下不必把我看得太重。”赤司的目光在樱井身上轻轻一转,微笑,“再说,陛下已经有了自己的'赤司氏',不是么?”
  樱井听得大惊,他敬重赤司是一回事,那个人的权力欲和控制欲有多强,他也是一清二楚,很难想象赤司会主动放弃大好前程。
  “我我我我怎么能行呢?赤司君你太看重我了…从前的你,绝对不会这样说吧?”
  “是的,因为我遇上一个很要紧的人,他教会我比权力和利益更重要的意义。”赤司想起某人,眸光蓦地柔软下来,“将来陛下也会遇见吧。你看,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他们才不管你身处哪个棋局,他们只消念出你的名字,心口就觉得暖得要烧起来。我已经负过一次,不能再负一次了。”
  …… 
  ……
  眼前是一片柔和而明亮的白光,即使双眼紧闭,也能感受到那份环绕周身的温暖。
  就像是整个人浸在透明的温水中,连指尖都能感受到缓缓流动的触感。
  惬意得…再也不想醒来。
  但似乎有一股更炽热的力量,是水流中的一尾鱼,挟卷着很多的温柔和一点点强势,从额头到脖颈,不容置疑地一路蜿蜒而下。因为温度逐渐滚烫,而变得像是一场侵犯。
  无助地摆动着头颅,却没办法推开对方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直到长长的鱼尾卷住了最脆弱的地方,来回地侍弄着。
  是因为鱼鳞上通常会裹着一层黏液吗?滑腻腻的逗弄,唤醒沉睡了很久很久的身体。昏昏沉沉的欢愉,不由自主地跟着滑动的节奏轻轻挺动,跟随本能想要索取更多。
  ——嘘…你不要动,都交给我。病人要像小孩子一样听话。
  伴随着低沉沙哑的声音,水流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制住了他胡乱抓取的双手,压得人不能动弹,鱼尾的动作却未曾停下。被全数掌握,就连节奏都被对方掌控着,这种甜蜜又恶心的感觉,是…那个人吗?
  鱼尾挟卷吞吐的节奏,鼓点一样越来越急促高昂,但却非常的轻柔温暖,温柔得让人快要哭出来了。
  等一下,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会这么温柔么?
  那明明是个非常自我中心,从来不考虑他人的糟糕家伙啊……
  眼前的白光变得愈发刺眼,半刻的停顿后,猛地爆开缤纷的烟花。
  黑子大汗淋漓地从诡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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