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笔记同人]不死不休- 第38部分

　　
　　黑色的梅赛德斯亮起车灯，驶进滂沱大雨，碾碎一地池水。
　　
　　
　　教堂的锺声响起来，在湿润晦暗的雨色中回荡。正午12点的锺声，寂静而嘹亮。
　　
　　轿车正前方的後视镜里，印出一个男人的脸。
　　茶色短发，琥珀色眼睛，笔挺的鼻梁下面，是不苟言笑的薄薄的嘴唇。
　　
　　车里很安静，只听得见雨刷规律性地挂刷玻璃的机械声音，和雨点砸在车顶的沈闷响声。
　　
　　车门锁被快速打开的轻微声响打断车内人的思索。
　　
　　“Near在里面，已经确认了。”
　　相泽打著伞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看车里的三个人。
　　“那麽，走吧。”
　　
　　还差三分锺，手表上的指针正在向下午一点的时刻上一点点靠拢。
　　
　　夜神月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话都没说，然後，起身从车里跨出。
　　从云层间隙漏下来的天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仿佛黎明将至的曙光。
　　
　　1月28日，大黑码头，YB仓库。
　　
　　外面的雨在无声无息地坠落，通往仓库的走道里，陈旧而阴暗无比，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从破败天窗里射下来。
　　
　　被废弃已久的地方，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耳边只能听见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巨大空间里回荡得分外响亮。
　　
　　夜神月走在最前方，身後跟著相泽、伊出和松田桃太，一步一步向入口处走去。随著步伐的前进，天窗里漏下来的光线在他们的脸上诡异地忽明忽灭。
　　
　　他的脚步缓慢而沈重，一步步平稳地朝那扇大门迈去，越来越强烈的光线从前方大片地向他们迎面洒来，意义不明地刺眼。
　　
　　夜神月的步伐没有一丝停顿，目光坚定而冷冽，他仿佛看见那扇门在那里等待著他，大敞著，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等待他去亲手开启。
　　
　　了结这一切，开始一个新的世界。就在这一决战的时刻，让所有的阻挠者，统统下地狱。
　　
　　***　
　　
　　整个仓库唯一可以让光线进入的地方，只有顶部的那扇排风口，转叶转动的声音隔绝了一切的寂静。
　　
　　那个孩子蜷缩著坐在水泥地上，双手搁置於膝盖，脸上戴著生硬的塑胶面具。
　　那张面具，代表著L。那个蜷缩於地面的姿势，夜神月极其熟悉。
　　他不动声色地皱眉。
　　
　　Near，你远远不如L，没有戴L面具的资格。
　　
　　相泽的声音在背後响起：“L，那四个人就是SPK，戴著面具的就是Near。”
　　“我可不能认同！”松田突然插话，“怀疑谁是基拉是你们的自由，可你那面具不正表明你想要一个人逃命的心情吗？”
　　
　　白发少年轻轻拍了一下面具的边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冷静得令人窒息的嗓音，难以置信这是出自一个未成年少年的口中。
　　
　　“这里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有可能被基拉见到过相貌，也许名字已经被写入了笔记，”少年边说著边举起一只手，习惯性地用两根手指挑弄自己微蜷的头发。
　　“所以我要等一小时，不，30分锺，看有没有人被操纵後死亡。”
　　
　　排风扇的转叶发出沈闷轰然的机械声响，似乎在计算著流逝的分秒。雨水顺著天窗从外面滴落，流淌，在仓库内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聚成一个透明的水洼。
　　
　　这没有用，只不过是拖延时间，Near。
　　
　　夜神月敛起下巴，半眯起眼睛凝视坐在地上的少年。他俊美的嘴角微微上扬。
　　
　　每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意味著他正一步步逼近胜利。
　　
　　真没想到控制著不发笑是一件多麽困难的事情。
　　
　　就等著那家夥到来吧，我早看穿了。
　　
　　松田抬起手表：“Near，已经过了30分锺，什麽也没发生！”
　　“这是自然的，因为这里并没有基拉。”月接话道。
　　Near继续保持著蹲坐的姿势，说话的节奏平缓而没有任何起伏：“好的，看起来大家都没事，我取下面具。”
　　
　　塑胶面具背後，露出一张尚未成熟的苍白的脸。银白色头发，灰黑色大眼睛，他象征性地笑了笑，弯起的嘴角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嘲讽，和冷淡。这个孩子抬起眼睛与夜神月对视，嘴角继续咧了咧，那个笑容愈发诡异。
　　
　　“怎麽了Near，还在等待什麽？”月阴沈地一笑，随後开口。
　　“等待，正是，我正在等待。等另一个人来解决这一切。”
　　“等另一个人来解决以？”伊出的语气有点吃惊。
　　“是的，我正在等待著那件事发生。”Near捏起散落在地上的麽指状人形玩偶，“这个建筑物是个密室，只能打开那扇门才能看到内部。一定有一个人，正在从那扇门里偷窥，这里的一切。”
　　“你在说谁会来吗？”松田向前一步大声道。
　　“现在正代替基拉制裁的第X基拉，”Near将一个玩偶套上手指，“一定会带著笔记过来，然後看到我的模样後，将名字写入笔记……不，他应该会，杀掉这里所有知道笔记的人吧。”
　　
　　他的话一出口，搜查本部的几个人立刻骚动起来。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麽！故弄玄虚吗Near？”松田大叫著，“是这里会有另一个人带著笔记过来，无所顾忌地把我们都杀掉吗？！”
　　“然後你就眼睁睁地看著这一切发生？”另一个慌张的声音随後附和。
　　
　　Near瞥了他们一眼，“听著，如果他从那扇门里进来的话，就让我们欢迎他。如果只是开一条缝偷窥也请大家装作不知道。”
　　“什麽，混蛋……”
　　
　　“已经来了。”Near突然拔高了音调。
　　
　　Near所指的那扇铁门背後的缝隙里，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在审视门内的一切。
　　
　　死神之眼，窥探出仓库内每一个人类的名字。
　　
　　黑发的男人挥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削除！”门背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恐慌顿时在仓库里无限蔓延，松田从衣襟拔出手枪想要上膛。
　　
　　SPK的成员动作更快一步地将枪口瞄准他：“请别动。”
　　
　　“没关系，不会死。”Near冷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为什麽你能如此断言，Near？”
　　“我在笔记上做了手脚，直接接触了笔记并换掉了内页。现在在外面执行基拉制裁的人，正好每天写一页笔记，所以我计算过，把从今天开始要用的笔记余页全都换掉了。”
　　
　　除了夜神月，搜查本部的成员脸上无一不露出震惊的神色，而在Near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削除”的声音终於停止。
　　
　　“门外的X基拉，为了确认我们是否死亡，一定会再度往里面窥视，就在那时候动手抓他，没收的笔记里没有被写入名字的便是基拉。”Near抛出了结论。
　　“确实，没有被写上名字的就是基拉，”相泽道，“但是……”
　　
　　夜神月阴沈地笑了，嘴角的弧度扩大得夸张。
　　
　　如我所料，如我所料，如我所料！
　　
　　在笔记上做手脚，这个已经被我算到。Near，你完全输了，你做手脚的是我让魅上事先准备的假笔记，而现在他用来写名字的才是隐藏至今的真笔记。
　　
　　他的心里止不住想要疯狂地放声大笑。
　　
　　一方面让魅上做一本假笔记，另一方面让他把撕下的笔记内页寄给高田，为了引起跟踪者的注意，让魅上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笔记上写名字，而真正的制裁者却是高田。这样一来，魅上所持有的笔记是毫无疑问的会被认为是真品。魅上是一种从日常角度来看，是种病态般程度的墨守陈规者，坚持每天满满地写一页，不多也不少。Near，你应该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考虑到要做手脚的，也就是说将对峙之日设定於刚好在右面页面写名字的日子，然後将那页之後所有的余页替换掉，这样即使写了名字也不会死，这就是你的策略，所以你才没有推迟会面的日期。但是因为我这边一早就知道你会在笔记上做手脚，就让魅上每天都坚持检查假笔记。
　　至此胜负就已分晓。魅上今天带来的是我让他隐藏的真正的笔记。
　　但是尼亚，你也是有胜利的机会的。只是你太天真了，你远远比不上L。如果是L，他一定会注意到存在假笔记的可能性，并对此进行测试的，那个机会是有的。
　　完全对你失望了，太没有竞争对手的感觉了。你太过於追求完美的胜利了。
　　算了，正因为你的原因，大家都会死，而身为基拉的我，将会得到完全的胜利。
　　
　　时间一秒锺一秒锺地在流逝，众人的脸上都渗出了汗水。
　　
　　“在外面的人，在笔记上写完名字了吗？”月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是，写完了。”外面的声音回答。
　　
　　得到确认以後，夜神月抿紧了嘴唇，他的眼皮在跳动，竭尽全力克制胸腔里想要酣畅淋漓放声狂笑的欲望，他的内心正因为即将到手的内心而狂喜地抖动。
　　
　　不，不行，还不能笑，要忍耐。
　　
　　心里的声音得意地颤抖著在耳边回响。
　　
　　写完後40秒後大家都会死。不，35秒，用这35秒来做胜利的宣誓吧。
　　
　　“很奇怪啊，”Near突然说，“为什麽你会问他是否在笔记上写完了名字，他就马上老实回答写完了呢？”
　　“谁知道呢，大概他是个老实人吧。”夜神月耸肩，满不在乎地轻声说。“不，是一种从容吧。难道说你的计策被识破了？”
　　“啊，那我们不就危险了？”松田永远是那个一惊一乍的人。
　　
　　“魅上照，如果可以的话能进来吗？”Near的眼睛掩藏在他浅色的前刘海里。
　　“我知道你是现在基拉制裁的执行者，如果已经写完名字的话，就不用怕了吧。请进。”
　　
　　门外的人似乎在犹豫著，没有露面。
　　
　　“魅上照，是的，不要藏了，进来吧。”夜神月的声音因为胜利的喜悦而带著一丝笑意。
　　
　　短暂的沈默过後，众人视线中的那扇厚重铁门被一双手缓慢地拉开，白光从门外射进阴暗的仓库，让众人看清那里站著的人影，那是一个有著微长黑发，身著风衣的青年。
　　
　　月看著他手里的笔记本，眯起眼睛阴恻恻地勾起嘴角。
　　
　　魅上，做的很好。
　　
　　“从开始写第一个人的名字时，过了几秒了？”
　　魅上照抬起手腕上的手表，开始数数。
　　
　　“30，31，32，33……”
　　夜神月握紧拳头，转动眼珠。
　　“35，36，37，38，39。”
　　
　　他在等待著那个40脱口而出。
　　
　　“Near，我赢了。”褐发青年突然脱口而出。
　　
　　“40！”
　　
　　时间仿佛静止了，而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云彩流动，一切都在正常地运转。
　　
　　什麽都没发生。
　　
　　“没有死。”松田声音颤抖著开口，“一分锺过去了，还是没有死！”
　　Near依然镇定地蹲在地上，“我反复强调过一定不会死。”
　　
　　夜神月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瞳孔缩小，仿佛看到了什麽天大的荒唐笑话，可是什麽都笑不出来。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怎麽回事！”魅上突然大叫，“夜神君，我……我已经遵照你的吩咐，把他们的名字写到……”
　　话还没说完，SPK的成员已经利索地向他冲去。
　　“雷斯特，杰邦尼，抓住魅上！”Near果断地下令。
　　冰冷的手铐套住了魅上的手腕，他惊恐地大叫，笔记掉落在地上。
　　
　　Near伸出一只手，“杰邦尼，把笔记交给我。”
　　拿到笔记後，少年将摊开的那页纸翻到众人面前：“请各位自己亲眼确认一下吧。”
　　那页空白的纸上，写著八个名字，四个英文，四个日文。
　　
　　“前面的四个毫无疑问是我们SPK成员的真名，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写下名字的……”他停顿了一下。
　　
　　“夜神月。”
　　
　　月的眼睛睁了睁，随後马上恢复了没有伪装的阴狠，瞪视著地上的少年。
　　
　　“魅上称呼你为神，还说全部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胜负已分。”Near放下手里的笔记本。
　　
　　一阵静默之後，月的声音突然带著疯狂般地响起。
　　
　　“圈套！这是个圈套！”他的声音颤抖著，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就像在法庭上被误判的无辜者控诉著荒诞而黑暗的现实。
　　
　　“是Near为了陷害我所设的圈套，”他猛的向前一步，右手直指向Near，“在笔记上写下名字还没死，这不是很奇怪吗？著就是圈套的证据！”他的声音开始带著嘶哑，情绪失控，手指愤怒地抖动，汗水从脸上滑落。
　　他的动作和出口的话完全惊到了搜查本部的成员，他们从未看到过夜神月如此失控的样子。
　　
　　几颗汗珠凝结在他的额头，顺著下巴滑落。
　　
　　“我不是说过在笔记上做了手脚是不会死的麽。”Near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不，不会的，不可能！”月的声音愈发嘶哑，他的眼睛移到被逮捕的魅上身上。
　　“一个纯粹的圈套！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家夥！”他哑著嗓子向魅上的方向低吼。
　　一直站在月身後的相泽向前一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月君，已经晚了，Near赢了。刚才你说‘我赢了’，那就相当於是你的自首。”相泽的声音带著沧桑的味道，让人镇静。
　　
　　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月君……为什麽……”松田垂下头，泄气一般地跪倒在地上。
　　模木走上前，掏出手铐，想要握住月的手。
　　
　　“住手！”夜神月突然像被什麽惊人的东西吓到了似的，挣脱开旁边的人，向反方向飞快地冲去，身体因为惊恐和愤怒而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水泥地上，狼狈不堪。
　　他立刻爬起来，疯狂地往仓库的一头跑去，身体和脸撞在墙板上才停下来，大喘著回过头来瞪视著仓库里剩下的人，双手扒住墙面，全身颤抖，像一头笼中的野兽一般愤怒而惊恐地呻吟。
　　
　　“夜神月，L，基拉。”Near说。“你，输了。”
　　
　　月回过头看著他的嘴唇一张一阖，扶著墙，胸膛剧烈地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曾宣言是你赢了，确实原本应该是你赢了，应该是我输了。我们完全中了你的圈套，在假笔记上做了手脚。但是我最初在这里说的已在笔记上做了手脚，是连真笔记也包括在内的。假笔记虽然只是做了一部分的手脚，可是真品却全部被调换了。”他从衣服里抽出一本黑色的本子，“这就是真正的笔记。”
　　
　　月瞪大了眼，嘶哑著嗓音大叫，“不可能……不可能！”
　　
　　“使用跟魅上一样的笔，完美模仿了魅上的笔记，这样从外观到内部都一模一样。杰邦尼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好的。因为触摸了这本真的笔记，所以我能看得见死神。”
　　
　　“夜神月，你就是基拉。”Near再次抛出结论。“不用怀疑是魅上照背叛了你。我们只是拖了Mello的福。”
　　
　　月猛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