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他们顿时变得的戒备起来,快速的望向声音的源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红一银的异色瞳孔。男人站在高处,带着戏谑残忍的笑,俯视着他们。
那是安德烈夫·卡萨里。
(2)
一头金色长发的男子如俯视蝼蚁一般看着地面上的夏尔,眼神里尽是不屑与轻蔑。安德烈夫的身后则跟着众多猎人,人类和天使占大多数,甚至还有少部分的死神。他们将少年围住,让对方无逃跑的可能。
血腥的味道开始弥散开来。
白狼微楞的凝视着安德烈夫的面孔,魔兽显得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因为它太久没有见过它的主人,它离开他太久了。它的一切背叛,离弃,都是为了他。
但可笑的是,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就像当年他救了夏尔,也只是为了利用夏尔。
安德烈夫瞥了眼满眼忠诚的苍威,脸上的冰冷顿时深了几分,看过去的眼神似乎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斩杀着他认为的不需要的废物。
男人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道:“哟,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你这该死的畜生。不过放心,待会儿就第一个杀你。”
白狼听后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身体的颤抖变得剧烈,从这双兽性的瞳孔中划过的有震惊,委屈,但更多的是悲伤,浓浓的伤与痛。一字一句,如刀硬生生的将心脏剥离出来,呼吸困难。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因为它只是一只魔兽,是男人最厌恶的存在,所以即使是哭,那个人也不会看它一眼。要知道,苍威是只狼,是不屈服于任何事物,狡猾的狼,是为了生存而残忍的狼。可此刻看到的却是感到悲痛的一只狼。
“喂,你这家伙有完没完?居然说这种话,我看你才是畜生。”夏尔双眉蹙在一起,将白狼的一切神情动作尽收眼底,望向安德烈夫的目光里充满愤恨。
“啧啧啧……”安德烈夫笑着摇了摇头,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地面,站在离夏尔不远处,调侃着:“夏尔·凡多姆海威,长时间不见你还真是变笨了,何必为一只魔兽而愤怒?这不像你啊……感情竟会这么外放,太令我惊讶了。况且,那只白狼之前是很有利用价值,但是背叛了协会就等于废物,是废物就得杀死,这么做有何不对?嗯?”
“闭嘴!你这该死的人渣!”听完男人的话,一值被无视的亚撒也沉不住气了,怒火驱使他向对面的人咆哮,脑海里浮现出协会杀死了一位女天使的情景,他的母亲被这个男人……
“哎呀,这不是亚撒吗?不过……”男人的视线移向亚撒空空如也的身后,嘲讽道:“你已经是个没翅膀的废物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杀掉好了。”
亚撒被这句话刺激的不轻,下一秒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准备向安德烈夫攻击。
“你这——!”
“住手。”只是还没剑还没伸出去,就被夏尔硬是阻止了,深蓝色的眼里平静如水,但同时又在深处泛着愤懑的波澜,神情变得冷酷残忍。
亚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紧接着,少年抽出了那把银色□□,用一如既往高傲的语气说:“这畜生由我来解决。”
“呵,你觉得你用那把枪杀的了我?”安德烈夫像是在看无知之徒一般,嘲讽轻蔑的眼神丝毫不遮掩,“那把枪可不光是反复用圣水洗涤那么简单,还注入了天使的半个灵魂,我早就是枪的主人了,你杀不了我。”
男人话音刚落下,夏尔就笑了,而且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深刻,笑的让人不明所以,让男人心里感到一丝不悦。
“笑什么?”收敛了扭曲诡异的笑容,突如其来的怪异感使其隐隐的不安。
“这把枪早就不是你的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给枪装上新的银弹,“你以为我会那么蠢?用我那肮脏的血洗涤过后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是你的,少自以为是。”
之后,连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夏尔服下从葬仪屋那里拿的药,便以最快速度冲到了安德烈夫的面前,用枪抵着对方的眉心,瞪大眼眸,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只有对猎杀的无尽疯狂。
“斩杀废物是你教我的,那么我也来教你如何斩杀畜生好了……就从你开始。”
下一秒,耳边传来“嘭”的声响,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扣下扳机,银弹从枪口中飞出。但少年一点都没放松警惕性,反而表情愈发的严肃。毕竟,这个男人没那么好杀。
只见安德烈夫快速向后退,躲开了向自己袭来的子弹,嘴角染上疯狂傲慢的色彩,大声笑道:“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这可是我和你的第一次交手,不过我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再多费点心思吧……”
夏尔很不悦的啧了一声,看向男人的眼神更加冷漠。此时此刻,他十分愤恨但又异常的冷静。加速朝安德烈夫的方向冲去,在这过程中,他咬破了右手的食指,滴了滴血在银色□□上,紧接着,□□立刻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刺的让人睁不开眼,安德烈夫也生疼的闭上了眼,嘴里咒骂着。于是,夏尔便抓住机会,对准,准备再度扣下扳机。
本来可以就这样杀掉他的,但是一个声音硬生生的阻止了少年的行为。
亚撒既着急又恐惧,朝夏尔大声吼道:“住手!杀了他,苍威也会死的!”
这句话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落入夏尔的耳畔,心里不禁一沉。也因为这句话,他失去了扣下扳机的力气。
白光快速减弱,安德烈夫见少年没有开枪,便拿出随身携带的血鞭,用细长的比刀刃还锋利的鞭子,朝对方抽去。顿时间,血色飞溅,夏尔狼狈的被弹出好远,跌落在地,手臂上新生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皮绽肉开,血流不止。
亚撒见状,匆匆来到夏尔身旁,用身上仅存的圣水给少年治疗,见伤口有愈合的趋势时,他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在心底暗暗庆幸着,还好作为天使出生,不然治愈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
男人看着夏尔的惨状,脸上充满着愉悦,仿佛像是摧毁了他最恨的事物一样,男人很开心,很疯狂,很无知,很可恨。这一切都被忠诚于他的白狼尽收眼底。
白狼迈着步伐,缓缓的接近这安德烈夫,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疲惫与悲凉。男人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魔兽,不屑的轻笑:“怎么,你想做我的对手?难不成你认为畜生能够战胜主人?不过既然这么想死的话就成全你。”说罢,安德烈夫再度举起手中的血鞭。
“你变了。”苍威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凝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眸,轻声吐露着,“很早之前,你不是这样子的。”
男人听后,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悦,恼怒的朝白狼挥鞭而去,大吼道:“闭嘴!恶心的魔兽,恶魔的孽种!”
雪白的毛发染上艳丽的红色,苍威也不闪躲,就这样任安德烈夫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也不为剧痛所动摇一分一毫,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就因为那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你失去了所有。”
“闭嘴!”安德烈夫像是被刺激到了,继续疯狂的挥动着血鞭。
“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认定你是我的主人。”
又是一鞭,魔兽的血不断溅出。
“因为父亲的贪婪,与恶魔契约。夺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憎恨恶魔,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摧毁恶魔。”
男人挥动的力气愈来愈大,白狼身上的伤口加速增多。
“你渐渐冷漠,无情,残酷,对一切漠不关心,唯一在乎的只有复仇,因为复仇,你害死太多无辜的人。我却只是跟随你,没能及时阻止。”
此时,白狼已经浑身是血,庞大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你罪孽深重,而我的罪孽却比你更为深重,真的很对不起。”
白狼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浑身因失血变得无力。琥珀色的眼变得湿润,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重重的说着最后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带着生命的沉重与珍贵。
“所以,我会陪你一起死。”
安德烈夫诧异的望向苍威,不再挥动血鞭。最后一句话激起了他脑海里被封存太久的记忆。下一秒,只见染血的白狼从地面缓缓升到空中,嘴里念着一段咒文,顿时,那些方才流出的血化作两把利剑,戳穿了安德烈夫与苍威的心脏。
疼痛袭遍他们的全身,安德烈夫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能愣愣的看着白狼朝自己扑过来,用绒绒的毛蹭蹭他的下巴,眯着眼微笑着,眼神温暖。
这是男人临死前看到的最后情景。合上了眼,进入永恒的睡眠。
亚撒和伤痕累累的夏尔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然后,他们看到那只白狼浑身都开始发光,转过头朝他们微笑,张了张嘴,像是在说,又像是在念些什么。直到它合上嘴的那一刻,苍威和死去的安德烈夫便化为无数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断翅的天使和少年就这样看着,许久都未反应过来,只剩眼角溢出一点晶莹。
……
很多年以前,一只受了重伤的白狼被一个刚出生的男孩的母亲所救。于是,白狼就这样看着男孩长大,时时刻刻陪伴着男孩。
男孩非常喜欢白狼,给它取名为苍威。男孩在天真的时候,总会对苍威说:如果我哪天出了事,你一定要来救我呀。
于是白狼在很多年后救了他,用生命。
(3)
睁开沉重的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大海深处,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少年不禁恍惚,他有多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每当陷入沉睡,深海的混沌总会将他埋没。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如同死去的海水中突然浮现出一点星火,渐渐燃烧,发亮,火光愈来愈强烈,最后,少年也被点燃,消失在了一片光团中。
“唔……”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夏尔轻哼了一声,硬是忍着伤口的痛,单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下周围,发现他身处一个破旧的教堂,由于过于破旧,上方什么遮掩都没有,只能看见夜空。
“醒了?”夏尔闻声望去,看到亚撒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子朝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安德烈夫那些部队没杀过来?”少年的声音透着几分嘶哑,皮肤已经变成了死灰一般的颜色。
“全部都自尽了。”亚撒坐到夏尔旁边,无奈的说道。夏尔听到后先是浑身一震,微微瞪大蓝色的眸子,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对此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那些部队都是安德烈夫的信仰者,那个男人可以说是他们的神,而现在神已死去,部队中的人也不想再活下去。
“你把这个喝了吧,这是我从死去的猎人身上拿到的圣水,你的身体不会对圣水有排斥,可以起到疗伤作用。”亚撒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递给夏尔。里面透明的液体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的剔透。
夏尔接过瓶子,却没有立即饮下,而是盯着发呆,亚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盯着不远处断掉的石柱,眼神迷离。两人的脑海中都浮现着一个场景,那便是苍威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他们沉默了好长时间,整座教堂很是寂静。最终,亚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也不去看身旁的少年,一脸面无表情,说:
“……喂,你在想什么?”
听后,夏尔很难得的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亚撒,轻声叹了口气:“想那匹只会吃肉的蠢狼。”
“……”亚撒干脆无视那抹看白痴的目光,继续挑着无聊的话题问,“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死到临头的战友啊,我母亲总跟我说她有很多可靠的战友,估计八成可能大概也许我们也算是吧……”
于是夏尔再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亚撒,冷哼一声:“谁跟你是战友,我不需要也不想要那种东西。”
亚撒也回嘴道:“嘴硬什么……刚刚某人还说想那蠢狼,为了救那魔兽也不知道是谁弄了一身伤回来。”
“你再说一句一枪毙了你。”说罢夏尔将银枪抵在了亚撒的脑门上。
“……”亚撒很听话的没再多说话,淡定的把枪口挪开,“别看那破瓶子了,快把水喝了吧。”
“嗯。”少年嘴上答应着,但是过了五分钟,他还是没有喝,而是继续盯着玻璃瓶。
“都说了让你快点喝……”
“嗯。”过了十分钟,依旧盯着玻璃瓶。
“你到底喝不喝……”亚撒终于肯正眼望向夏尔,一脸的无奈。
“嗯。”少年也还是盯着瓶子发呆。
“我说你快点喝……”
“嗯。”
“……”
那一夜,断翅的天使和半个恶魔就这样在教堂里静静的等待度过了数个小时,等待曙光的降临。同时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漆黑的屋子里闪着明亮的烛火,红光点燃了银发死神诡异的笑脸,倒映在莱西紫水晶般的瞳孔中。
“好了,克莱因伯爵,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葬仪屋说完还不忘阴阴的笑几声,手中拿着令人寒颤的银质刀具,缓缓的向金发少年走去,刀尖对准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
“那么,我要索取我的报酬了,嘻嘻嘻……”莱西看着葬仪屋幽绿的眸子,心中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脖子上的契约印记不断发光发亮,皮肉绽开,渗出了血,疼的莱西动弹不得,印记像是在警告眼前这位银发死神:不准碰我的食物。
然后,刀尖落下,伴随着血肉搅和的声音。,鲜红的曼珠沙华,在少年的双眼上,绽放了令世人沉醉的绝美。
……
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唤来了清晨。就在曙光来临之时,两个男人出现在了克莱因家的宅邸,其中一位身着黑色笔挺西服,手拿一个园艺剪,另一位则身着华丽的红色大衣,一头显眼的红发长发,他们是死神威廉和格雷尔。
“那么我们快点处理吧。”威廉推了推眼镜,无视一旁的红发男子,一脸正色。
“真麻烦啊,这段时间都是处理跟小鬼有关的工作,怎么就没一个好男人……”格雷尔毫无干劲的张嘴抱怨,但是话还未说完就遭到威廉华丽的一脚,保养的白嫩的脸蛋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好工作。”冷眼瞥了瞥地上的死神,随后径直向宅邸大门走去,直接无视了身后为自己的容貌而各种埋怨的格雷尔。
二人进了宅邸后,便感受到了四周异常浓重的杀气,掺和着恶魔的诡异气息。整座宅邸很是阴暗,让人下意识的进入戒备状态。
“……真是可怕。”威廉蹙紧双眉,握了握手中的园艺剪,“看样子得快点完事了。”
然而,就在这十分紧张的气氛与环境下,总会有那么些另类会出来搞破坏。这时,格雷尔猛的张开双手朝威廉跑去,装作一脸害怕的模样,大声喊道:“威——廉——!!人家好怕怕啊好怕怕,你要保护好我啊!!”
紧接着,黑发男子在格雷尔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那瞬间,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看着对方再度脸朝地。威廉抬手推了推眼镜,有些不悦:
“格雷尔·萨多克里夫,你要是再不认真,我就直接把你上报给管理处。”
“啊——!”格雷尔听后立刻被刺激到了,瞬间从地上站起来,顶着被摧残的脸,还不忘靠近挽住对方的手臂,讨好的说:“别这样嘛亲爱的,我会好好工作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被管理处关起来审问吧……”
威廉也没再说话,像是默许了红发男人的行为。接着他便用手指向宅邸的二楼处,“气息从那里传来,我们上去看看。”
来到二楼的走廊,杀气愈发的沉重,二人凭感觉很快就摸准了方向,朝杀气的源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