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们不是第一次讨论了,白毅平张口欲言,展昭却摆了摆手:“别急着回答,我的话还没说完——白毅平,我问过曹旭,以你的身份,大可以以权相迫,更何况我们两个人也算是有把柄握在你手里。这么做证明你看重我们,我也想问问,你看重的究竟是什么?又想让我们做什么?一柄刀?一把剑?还是什么秘密武器?”
看着展昭晶亮睿智的双眼,白毅平预感到,自己的回答关系着展昭接下来的答案,他慎重思索了一下,才逐条回答道:“正如你所说,我一定要邀请你们就是因为看重你们的能力,不愿以权相迫也如之前所说,我希望你们能够全心全意的留下来,毕竟特一组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大家在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将后背交给彼此来确保成功的。我们不能容忍任何发生在内部的变数,隐藏在内部的敌人将比外面那些更可怕。”说到这一点时,白毅平的神色严肃得可怕,他双手在桌面上交握成拳,脊背也挺直起来,整个人都透着肃然的味道。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们做什么。说实话,我确实是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一把利刃,不是我手中的,而是国家的利刃,特一组里面每个人的专长都不一样,有人重在辅助,有人擅长攻击,而你们,是我这些年里看到的单兵作战最强大的存在,只要培训得当,你们会是特一组之中最锐不可当的存在!”
他的话语中明显融入了真情实感,极具煽动性,说到最后,一双虎目更因激动而睁大,透着军人所特有的坚毅与光芒。展昭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这样的白毅平,不得不说,像白毅平这种一心为国的人带给他的触动永远都很大,他仿佛看到了当初包大人还只是一介书生的时候,谈及朝政与百姓之时那种笃定与坚毅的神态。
当初的他只是一介武夫,能做的也只是凭借满腔热血毅然投身公门,守护百姓头上的一片青天,而如今,面对着一个有着相同目光,而类型却截然不同的人,他的选择……
“抱歉,我并不想做这柄锐不可当的尖刀。”
展昭坐在他的对面,神色不复之前悠然,看起来似有触动,但开口依旧是否定的答案,白毅平顿时怔住,他没想到兜了这么一个圈子,展昭给他的依旧是否定的答案,心口“嘭咚”一声敲打,希望落空,胸口竟有些空荡的感觉。总算多年的涵养没让他当场失态,然而失望还是毫不遮掩地透了出来:他的信仰到底还是感染不到这两个人吗?还是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没将自己的提议放在心上?
看着白毅平端坐在面前平视自己,隐隐透着失望的神色,展昭摇了摇头,这人看来还真有些求贤若渴,仅仅如此便失望了吗?他依旧含着笑意,伸手执起面前的茶杯,杯中茶水已经微凉,他也不在意,润了润喉道:
“你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若是我同意了你的提议,进入特一组,应该也不能第一时间出任务吧?不说出任务,单是融入那个集体就需要许多时间:考察,与人相处,磨合,还有你所说的培训,这些加起来要用多长时间还是未知数。而且在那之后我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得到其他人的信任,甚至是将背后交托给彼此?我或者白玉堂完全是突然出现的,没有背景也没有引荐,难道你要跟他们说出我们的‘来处’以作证明?”
这些确实都是需要注意的问题,白毅平心知肚明,展昭所说的这些都存在,甚至还有更多要面临的问题。特一组中的新人历来都是要经过很久的考验才能与原本的成员融为一体,他们之中不乏有能力而个性又极难相处的,有些人甚至花了数年才得到承认。
但是——“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你们的能力毋庸置疑,若是你们加入,我会先让你们在大家面前证明实力,而后以我个人名义作担保,没必要说出你们的‘来处’。而且一开始不会让你们参与比较重要的活动,只是作为外援,逐渐与队员们培养出默契。如何?”他将自己之前的打算全盘说出,白毅平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举动竟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了。
展昭却摇了摇头:“不如何。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蹉跎,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既然你的提议如此麻烦,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另一个提议?”
白毅平心中一动:“另一个提议?”
展昭放下茶杯笑了笑:“不错,我有另外一个方案,不需要所谓的观察磨合,也不需要培养默契,甚至无所谓获得参与机密的权利与信任,需要的只是你一开始的担保。只要你同意,得到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展昭,而是成千上万柄利刃。”
白毅平到底是个聪明人,他此言一出,对方立刻便领悟了,却仍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
“我要你的一项权利。”展昭慢条斯理说出了对方已经隐隐猜到的答案,“既然你一开始看重的就是我们的身手,那么你让我来做教官,然后找来你信任的、真正忠于国家的人,我会将我所学倾囊相授,如何?”
同样是一句“如何”,得到的答案明显是不同的。白毅平霍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俯视着展昭:“你、你肯将绝学教给其他人?这怎么可能?”这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毕竟敝帚自珍几乎已经成了国人的本能,怎料展昭竟然如此毫不在意的便提出这个要求,甚至还说“倾囊相授”?!
“为什么不可能?”展昭扬起眉,抬眼看着他,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却仿佛他白毅平才是那个被俯视的人,“这样一来,你可以得到我的功夫,甚至不止一份,又不用担心我与旁人的默契度与信任,毕竟那些人都是你们找来的,不是吗?”
“可是……”看着展昭澄澈的双眼,白毅平渐渐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深吸了口气道,“你为什么……”
“会提出这个要求,自是有我的考量。”见他恢复常态,展昭收回目光道,“我与白玉堂一样都不喜欢受到束缚,而且——这样我也能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来自行支配,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那句转折还有一点展昭没有提出,他和白玉堂始终有种预感,他们不一定会一直呆在这个时代,说不准哪天就回去了。虽然有些事情依旧放不下,但是展昭想,自己终于还是自私了一回。既然放不开又不想被束缚,便最大程度的给自己谋求便利吧!
而且,他并不忌讳将武学之道在这个时代传扬开,哪怕一开始仅仅是小部分人,总有一天,这个时代的男儿会再度找回过往的快意与风骨,再不似如今这般放眼尽数是疲软无力的存在。
这个时代有种说法,侠以武犯禁,然而没有武,又有多少人能够承担起“侠”的精神?
至少,不想再看到类似端午申遗这种任他国欺凌到头顶上而国人却漠然视之的事情。他能为这个时代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便不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能够推动的了。
白毅平坐在那里许久,目光闪烁不定,半晌才道:“这个要求我要回去和其他人商议一下,现在不能做出答复,但是展昭,很谢谢你肯想出这个办法,真的!”他深吸了口气,道,“有什么要求你现在先说说看吧!一次说完,我看看我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对此展昭倒是有些诧异:‘“怎么?你还做不得主?”
“倒也不是。”白毅平模棱两可地答道,“若是你想出任教官,便涉及到一些职位上的变动,有些程序要走一走,而且这次很可能不是我们特一组一家的事情,我总要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他说着顿了一顿,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方案不难通过,你还是先说要求吧!”
“要求么!”展昭不再深究那些程序上的问题,歪着头想了想,道,“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在正常的情况下有绝对的人身自由,还有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我和白玉堂的事情都要保密,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得透露。若是来日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你们得出面解决,我和白玉堂便不管了。”他想到某些人摆弄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地祸水东引:既然有现成的简单方法解决,不用白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文时寝室中来了一位娇客——呵,也许不该说是“娇客”,而是“侠客”吧~!非常敏锐的猫大人一只,更新这章的时候它一直在旁边陪着我,总算是缓解了我一个人呆在寝室的寂寞。可惜那小家伙陪我到两点左右就自顾自睡着了,留我一个人奋战,不过至少有它陪我,不至于半夜寂寞,哈哈!
☆、第三章:
第三章:各行其道
最后那句话展昭说得别有深意,寓意也很直白浅显,白毅平听出来了,但却误以为他在变相的提醒自己不得用身份来要挟,当下便点头道:“这点没问题,保密条款是军队中最常用的,特一组更是有禁止泄密的条例。你们的身份我会重新办理一次,并且在这之前我已经用我的权限将你们的资料做过最高等级的加密,不会再有人知晓关于你们的事情。那些资料只有我能看,保证不会出意外。”
展昭也不纠正,只是笑道:“如此最好,”想到自己之前收到的“那些东西”,既然有人主动接过去解决,那些也就不用再去管了。
看着对方眼中狡黠的神色,白毅平再度发现,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展昭,某些方面其实跟白玉堂真是要命的相像,虽然他们的体现方式截然不同。对此他倒是不排斥,只要他们的心机不用在与国家做对上,其他的就没必要计较了。
“这两点都不难达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唔,其他的嘛……”展昭想了想,道,“如果我加入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权限?比如查阅资料或者一些事情的知情权什么的。”
“当然。”白毅平笑了,“权限肯定是有的,随着你在军队中地位的提升而提升,这方面我到时候会准备资料给你们——对了,你还打算继续留在学校吗?”
“唔?”
“初期可能会很忙,”白毅平解释道,“时间上不一定够用,而且有冲突,不如你找个机会退学吧!放心,国家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理由的。”
这点展昭倒是真没想过。上学么?他和白玉堂当初对曹旭提出上学也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方向,而且他们现在这个状态,每天去的都是图书馆,上不上学实际上没多大差别了,当下便道:“这个我也要考虑一下,这样吧,你约个时间,下次见面你给我答复还有那些什么资料,年后我去办理休学。”好歹在学校呆了半年,有些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要怎么做的。就算不知道,也可以找话剧社的那些人询问一下。
但白毅平却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你要是决定了,手续什么的我会派人出面处理的。学生办理退学麻烦比较多,我们出面理由能正式一些。”
“可以。”有人主动帮忙完成,展昭也没推拒的必要,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两人又聊了一阵,商定了一些细节,白毅平心焦于接下来的事情,一日不办完便一日不得安宁,便干脆利落地提出离开。“既然这样,那便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他说着站起身向展昭伸出手。
展昭却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学着这个时代的人伸出手,可惜毕竟是做不惯的礼仪,还是略显僵硬。这点白毅平看出来了,挑了挑眉,伸手握上他的,听到对方郑重答了一句:“合作愉快!”,便笑着松了手捞过外套出了门。
两人方向不同,在门口便分道扬镳了。展昭拒绝了白毅平要送他回去的意见,这里就在他们学校门口,他正好可以顺便去图书馆借两本书来看——如果退学的话,以后学校的图书馆就没机会去了,也不知道白毅平那边有没有比较大的图书馆——他可不像白玉堂,能在电脑前一坐很久,还是比较习惯实体书的感觉。
想到白玉堂,连带着便想起该告诉他一声今天的谈判结果。展昭摸出手机找到白玉堂的号码,他的电话簿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排在最上面的就是他要找的。
按下拨号键,意外的竟然关机,难道是没电了?展昭摇了摇头,也没放在心上,收起手机便进了校门。
B大的图书馆闭馆时间比学生的假期晚半个月左右,再开门则要开学前一个星期,今天恰好是闭馆前的最后一天。一张学生证能借的数量有限,展昭一口气借满了数量,看了眼负责的老师,不是认识的人,估计冯铮现在已经放假休息了。
拎着那几本书一路走回住处,天色已暗,街上往来匆匆,尽是下班回家的车流与人流。展昭回到家中时意外发现屋里的灯居然是暗着的,不禁有些诧异,拿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玄关的灯一看,屋里果然没人。
这个时间能去哪儿?展昭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白玉堂平时很少在这个时间出门的,他嫌人多看着厌烦。更何况今天情况特殊——想起白玉堂之前约见了曹旭,展昭干脆拨通了曹旭的号码。
“喂,小展,有事?”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听筒另一边传来了曹旭的声音。展昭道:“阿旭,玉堂在你那里吗?”
“没啊!我下午就走了。”
“几点?”
“我想想哈!——唔,三点左右,怎么了?”
展昭看了眼墙面上的挂钟,现在是五点半,都过了两个小时了。和曹旭说了几句挂断电话,他握着手机走进屋内,四处观察了一圈:外套不在,显然他是主动离开的;房里也没什么异样——真的只是有事出门了?
忽然目光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茶杯,当然茶杯不是重点,重点是茶杯下面压着的纸条。
【有事出门,勿念】
白玉堂的字迹,很显然是留给他的。茶杯没收,只留了一张字条就急急出门,究竟出什么事了?
……
白玉堂此时心情实在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送走曹旭之后,他本想继续上网查些资料。展昭此去有什么打算他心知肚明,两人之前商议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定下来将要走的方向了。展昭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他要做什么,却还是未知数。
他并不想选择展昭那条路,虽然自由性已经没那么大的限制,但是他还是不喜欢“置身公门”的感觉,比较之下宁愿独来独往——虽然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如今这个时代很难做独行侠,先不说可行性,单是那些层出不穷的科技手段就很让人头疼。
白玉堂并不排斥科技手段,然而欲学无门——这段时间上网查资料让他发现,这个时代的科技分成很多部分,每个部分需要的知识都不同,然而却也环环相扣,每一种都需涉猎。而这些东西身在历史系的他们显然是学不到的,就算是接触了,没有基础也完全听不明白。
不得不承认,原本自认为博览群书的锦毛鼠来到这个世界,某些方面来说真的与一个文盲无异——有些方面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学生。至少刚来的时候完全弄不懂什么叫做等价代换,什么叫做最小公倍数和最大公约数,什么是质子中子原子放射性核素,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接触的电脑世界是由无数个0和1所组成的……
接触的越多,就越觉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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