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 琴心剑魄- 第15部分

☆、洛云平

　　一前一后的走在江都郊外的路上，百里屠苏沉默不语，脸上难免再次染上几分忧郁，倒是欧阳少恭，笑的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仿佛没有看到百里屠苏的表情，仿佛……没有感觉到心底那些几乎要拧成一团的心情。
　　
　　“屠苏哥哥~”半路上就看到襄玲抱着阿翔，正招呼着客人的模样。
　　
　　“襄铃？”百里屠苏微微讶异的看着一脸幸福模样的小姑娘，看样子日子过得不错。
　　
　　“哦？是襄铃么？”欧阳少恭脚步微微一顿，被深厚的百里屠苏越过之后，这才缓步上前，带着仿佛没有一点阴霾的笑容。
　　
　　“少恭哥哥！襄铃……襄铃找到娘了！”招呼一句比起前者仍旧显得有几分生疏的大哥哥，襄铃扭头看向百里屠苏，一脸兴奋。
　　
　　原本好好窝在襄铃怀里的阿翔看到百里屠苏过来，大力挣扎着，脱离襄铃的怀抱，直奔主人的肩上，只是裹挟着的香风让百里屠苏微微有几分不适。和襄铃，从未太过亲密的接触，此刻阿翔带着襄铃的几分带着奶香，软绵绵的香气，忽然就让他有一种襄铃正站在他的肩上，和他亲亲密密的说这话的错觉。
　　
　　“阿翔也好久不见，居然是在襄铃这里么？”欧阳少恭上前几步，带着几分阴冷的眼神看着阿翔，硬生生吓得阿翔彭散了一身羽毛，远远地飞到树枝之上，警戒的看着始终都给它不安感的家伙。
　　
　　欧阳少恭看着阿翔，微微笑着，心中却难以遏制那份怒火。在屠苏煞气发作的时候，你倒是去了何处？在现在才回来，却又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说不清是什么感情，看到阿翔落到百里屠苏的肩上的瞬间，他甚至想要挥袖将阿翔甩到一边。但是，百里屠苏不会高兴的。欧阳少恭默默地忍下了自己疯狂的想法，沉寂的气息混杂着心底的暴戾，难以遏制，从未如此想要将一切化为焦冥。
　　
　　“少恭哥哥怎么了？”对于一切气息都十分敏感的襄铃略有几分畏惧的后退一步，然后鼓起勇气站回原位。看看沉默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回答自己的打算，响铃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下说。“襄铃找到娘了，虽然青丘国的叔叔说要接我回去……但是襄铃已经决定了要和娘一起，到处游历行医救人，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不过还是想要等最后和屠苏哥哥说一声再走。”
　　
　　姜离招呼完一个客人，这才看见站在茶摊外围正和自己女儿说着话的两人，感觉到两人之间奇异的气氛，快步上前，隐隐将襄铃遮在身后，轻声开口，“你们，便是襄铃说过的，曾经帮助她的朋友了吧？襄铃还年幼，真是麻烦你们了。不知你们此行要去何处？我和襄铃要去四处行医，说不定日后会有能帮到你们的。”隐藏的戒备，隐约的“我们不同路”的宣言。
　　
　　听着姜离的话，百里屠苏几乎想要苦笑，但是脸上依旧是镇定的面无表情。
　　
　　“襄铃既然已经找到娘，跟着家人走自然是理所应当。”欧阳少恭微微点头，心中倒是略微晴朗了些。
　　
　　“屠苏，屠苏哥哥……”襄铃伸手扯扯百里屠苏的胳膊，将他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身上，“襄铃……襄铃可以带走阿翔么……襄铃……襄铃想要做阿翔的妻子~”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声如蚊呐，捧着羞红的脸颊，甩甩脑袋，一副小女儿情态。
　　
　　百里屠苏整个人都僵掉了。原来……襄铃一直喜欢的不是自己不是兰生而是阿翔么……虽然说并不是对襄铃有男女之情，但是百里屠苏还是好好的纠结了一把，顺带同情兰生中。
　　
　　“……”欧阳少恭整个人都僵掉了，原来小姑娘不是要和他抢屠苏而是要和屠苏抢阿翔？这个世界怎么了！若不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欧阳少恭几乎不敢去确定自己的笑容是不是裂掉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听到了自己的脸啪嗒啪嗒裂掉的声音……
　　
　　百里屠苏久经世事变幻，好在还保持了几分清醒，僵着一张脸扭头看阿翔，只见阿翔用爪子蹭蹭树枝，然后将脑袋果断埋进翅膀底下的模样……原来是两情相悦么？
　　
　　“既然阿翔也同意了，我自然不会阻拦。”百里屠苏几乎想要问问站在一旁的先生，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僵硬的太过明显，但是还是忍住了。
　　
　　于是，顶着阿翔依依不舍的目光，襄铃在背后的远眺送别，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继续上路了。
　　
　　只是，经此一役，两人之间的气氛……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先生？”百里屠苏听到脑后声音一响，扭头就看见欧阳少恭挥袖将一个偷袭过来的尘精打散。
　　
　　“屠苏一路小心。”欧阳少恭微微的笑着，比起之前那种僵硬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心情不错……而且也真实柔软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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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纠结的地方就写不下去啊哈哈……
　　
　　另外，我发觉，就屠苏的性格来说，先生这个称呼快要变成专门的爱称，就算等到一切都说开也别想听见他叫“少恭”的样子了……
　　
　　字数有点少什么的……　
　　
　　本来两章的想想放到一起了，下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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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泉小镇之外，就遇到谭公的阻拦。
　　
　　欧阳少恭微微躬身写过谭公的好意，刚准备询问详细情形，就见清秀少年模样的洛云平走了过来，阻止了欧阳少恭的询问。亲疏有别，谭公本身就不曾想要说清楚这一切的缘由，看到洛云平的阻挡，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转身进了村中，不再出门。
　　
　　欧阳少恭微微地笑着，看着洛云平，也没有多少掩饰的心思，张口便询问，“村长可知曾有白衣白袍的人将玉石碎片放置在这附近？那白色玉石碎片乃是我门下一重要宝物，如今被门下败类敲碎送到各处，若是使用不当，危害极大，若是见到，请务必告知在下。”
　　
　　洛云平微微的怔愣一下，便微笑着带着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进村，“你们所说的，是不是一片白色的，带着红色丝络的玉石碎片？前几日有几个修道的人将此物送到此处，但是后来被我不小心丢到了甘泉洞中，你们若是寻找，可以等到晚上，甘泉洞中流水每到晚上都会自行消失。不过，现在还早，你们倒不如先在这甘泉村休息一下，等到晚上再来行动。”
　　
　　“这样……”欧阳少恭微微愣神，然后躬身一礼，“那便麻烦村长了。”
　　
　　身为一个关底boss，欧阳少恭的本事从来都是过硬的。所以，尽管早就看了出来洛云平并未说实话，但是他也并不着急着揭穿。只是……将计就计。至少，看样子到了晚上，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了。
　　
　　百里屠苏虽然明白，欧阳少恭恐怕早就看头了洛云平有问题，但是既然没有揭穿，就是准备看他有何打算。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要上前提醒。
　　
　　“先生……这个洛云平，有问题。身之为妖，虽然混迹人群，但是却恐怕依旧做了害人的事情。”百里屠苏不知不觉间就将洛云平的行径说的更加严重一些。虽然曾经他也是为洛云平感到惋惜的……但是看着先生仿佛完全没有疑问，满心信任的模样，他就难以控制自己不将那洛云平说的更加用心险恶一些。
　　
　　话刚出口，百里屠苏就后悔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顾青红皂白说这种话，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归作恶人，而且还是在明知对方并非恶人的情况下……这与那些只知道嫉妒自己身为执剑长老弟子之一就总是在嘲讽质疑从来不看他到底如何的人，有什么区别！手微微的抖着，百里屠苏忽然停了下来，转身走向了洛云平为了让他们休息而专门腾出来的房间。
　　
　　欧阳少恭看着百里屠苏的行为，忽然想到，莫不是，这向来正直的如同他背上的那把剑一般的少侠他……嫉妒了？就因为……自己和那个明显用心不良的妖怪村长多说了几句话？
　　
　　又或者……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感到焦躁了？
　　
　　欧阳少恭微微垂下眉睫，站在房间门外，看着淅沥沥一直在下的雨，坐在那里钓鱼的老人，来来往往的孩子，心情变得晴朗了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名为百里屠苏的云，始终都飘在心中，挥之不去。
　　
　　入夜，百里屠苏才沉默的走了出来，抬眼就是欧阳少恭和洛云平正在谈论着些什么，欧阳少恭笑的温润，那份难得的真实与畅快，连他都感觉到了。
　　
　　想要开口说洛云平存心不良的想法一经闪过，就不再离去，默默的捏着剑柄，跟在洛云平和欧阳少恭的背后，看着他们言笑晏晏。洛云平，不算坏人。先生，也不是。不过某种程度上说，先生害的人更多。但是此刻，洛云平要去害先生？有种荒唐的感觉蔓延在心底。跳进甘泉洞，沉默的看着洛云平越来越急的脚步，百里屠苏却停了下来。
　　
　　“够了。”百里屠苏挥剑，像是往常将剑上的血珠甩掉一般的动作，不在伤人，只是纯粹的警告。
　　
　　这般安静的甘泉村，竟是不论如何都要被血染的么？这般孝顺一心为了村中老人的洛云平，注定要死么？
　　
　　狠下心来，硬着嗓音，百里屠苏道，“洛村长，有什么目的我们不想问，请你将玉横碎片交出来吧。”
　　
　　欧阳少恭看着难得焦躁的自家少侠，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反应。
　　
　　“……”洛云平微微低头，用一种奇异的阴暗眼神看着百里屠苏，背后正对的甘泉洞内洞之中，忽然伸出一只血肉遍布的藤蔓，忽的便卷上欧阳少恭的腰。
　　
　　“先生！”百里屠苏顾不得洛云平，也顾不得对于他来说本身并没有多少意义的玉横碎片，纵身便追进了洞中。
　　
　　百里屠苏恍然间似乎看到，欧阳少恭奇异的微笑。那眼神像是期待，又像是毫无希望。
　　
　　那样的先生……那样的……欧阳少恭。让人觉得悲哀，觉得心痛。
　　
　　百里屠苏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要炸开了一般，不知道是心跳还是奔跑的太快，无意识的挥剑，斩掉一条条忽然冒出来带着腐肉和瘴气的血肉藤蔓，斩杀一只只忽然冒出来的毒虫妖灵。平时总是细心的收拾着自己的仪表，就算不能在剑术上超过其他人，也要做到起码的不失礼于人前，以免让师尊蒙羞。现如今，为了欧阳少恭，这一点小小的执着，也仿佛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连自己的存在都忘记，只记得裹挟着一身伤口和毒虫的毒液血液，按照自己曾经的记忆，一路狂奔直到盘根错节，仿佛是藤蔓根部或者说是主体的地方。
　　
　　欧阳少恭此时已经安然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已然慢慢的烧灼成灰，连灰烬都不曾剩下的那些藤蔓，面对着扭曲闪躲哀嚎着的那团东西，勾起一个微微的笑容。
　　
　　“屠苏……你，当真令我惊讶。”欧阳少恭慢慢转过身来，对着一身狼狈的百里屠苏，微微笑如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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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恭就是知道了百里屠苏已经知道他要的什么，也不代表不会继续算计他。
　　
　　某种程度上来说，依旧想要从百里屠苏那里取回魂魄，但是又想着要看看，这个百里屠苏到底知到多少。最后也是最隐秘的，就是想知道，这个百里屠苏在知道他的一切之后，是会像巽芳公主一样接受他还是和别人一样失望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恩，本卷私底下已经码完了……下一卷还在进行中，但是因为是少恭视角所以码的有点困难哎……




☆、本卷完结倒计时

　　“先生……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了。”百里屠苏捂着胸口，整个胸中都跳作了一团，眼前发黑，不知道是因为气息不匀还是失血过多。
　　
　　这一路上，他不闪躲任何的攻击，不再以任何的伤口，只求最快的速度到达底下。先生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真的承受得住那些瘴气么？虽然知道他的欧阳先生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无力反抗的柔弱书生，但是百里屠苏没办法不让自己向着最坏的情况去想。纵然……纵然先生本事通神，也总会有百密一疏。他不想看着他的先生死在他之前。
　　
　　百里屠苏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明明知道，先生终究会对自己下手，却难以忍受乃至于就连想像一下先生会死在什么人的手下都会觉得心痛。明明知道先生并不需要自己来救，但是看到先生有了危险，就是搭上自己也要先看到先生安全。
　　
　　不明白，不了解。
　　
　　和当初晴雪被先生抓走的感情都不相同。那是只是狂怒，被隐瞒的愤怒，混杂着无力拯救身边人的悲哀，加上看到娘之后难以平息的愤怒。
　　
　　而如今，只剩下担心。担心成这样，就不要让先生离开我的视线好了。
　　
　　恍惚中这样想着，百里屠苏看着欧阳少恭完好无比的站在那里，身上依旧是那么整洁，甚至还带这几分铃兰的香气。
　　
　　不同于自己的一身污浊。看起来圣洁无比。就彷如，从来不曾在这世间行走一般，不带半分尘埃。
　　
　　“你只是想要魂魄而已。我还你就是。何必让自己受伤？”百里屠苏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了口，他的眼前已经一片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秦始皇陵之中。
　　
　　看样子，是先生带着自己来的？
　　
　　感受着一身清爽，血迹斑斑处处破损的白蟒衫已经换成了天蚕法服。似乎，还洗过澡了？百里屠苏瞬间整个人都不合时宜的炸红成一片，从颈子向下蔓延一直到领口以内，都全部变成了淡淡的粉红颜色。不过，好在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现在的模样。
　　
　　“少恭，你早该如此。”站在祭坛的顶端，雷严喜不自胜，身边的寂桐用袖口掩着下半片的脸，咳得撕心裂肺。
　　
　　玉横，终于要整合完全了么？
　　
　　百里屠苏毕竟还是失血过多，有些脚软的站在一旁，尽量不出声，不让自己成为这里的变数。
　　
　　不同了……毕竟还是不同了啊。
　　
　　所有人都看着玉横在明月珠的下方渐渐合二为一，所有心神似乎都放在上面的瞬间。
　　
　　百里屠苏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雷严瞪大双眼，看着忽然出手的寂桐。
　　
　　寂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谁知她这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
　　
　　就连欧阳少恭在内，所有人都被她禁锢起来，只剩下刚刚起来站在一旁的百里屠苏，站在角落里，不知道是没有被波及，还是压根就没有打算对着他动手。
　　
　　“少恭，停手吧。”寂桐幽幽的叹着，“只这一世，不够么？”
　　
　　“这手法……这是蓬莱的法术！你是……你认识蓬莱的人？不，你……是蓬莱的人？”欧阳少恭惊疑不定，带着几分惊喜的看着寂桐，“为什么要阻止我！巽芳……巽芳是不是也还活着？”
　　
　　寂桐没有开口。
　　
　　这么多年来，看着欧阳少恭从当初刚刚渡魂的连路都走不稳，到现在的风华正茂，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让她说出来，但是她始终都没有说。用这副容颜，她已经无法承认，自己曾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那个，蓬莱国的公主巽芳。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