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吃的就行。”
答应了一声,两人正准备走,陶六叔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叫住小花道:“姓解的小子,你们衣服没带够可以穿我儿子留下的,就在床脚的柜子里。”
回到屋里一看,本来带的就不多,现在果然都没有多余的备用衣裤,小花无奈,打开衣橱拿出两套苗家人的民族服饰,深蓝色的一套递给瞎子,自己拿了一套偏粉色的。
黑瞎子还是很好奇小花对粉色的莫名执着,但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他接了衣服,边问:“一起洗?”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大澡堂都洗过这算什么,小花点了点头,边朝浴室走边道:“一起吧。”
浴室不大,两个大男人挤进去略显局促,身体偶尔会碰到,但也还好,小花下意识地偏开一些并没有与黑瞎子面对面,毕竟□相触还是太过暧昧的一件事情。
两人一直挺沉默,小花洗头的动作比较机械,看上去应该是在想事情,果然没一会就听到他问:“你觉得伏击我们的人是谁?”
“要回答这个问题,得先知道他们是冲谁来的。”瞎子闭着眼睛站在喷头下淋水,水流从头上流下,途经他英俊的脸、线条优美霸道的胸腹,然后没入□的草丛中,解语花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阵,虽然身为同性,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副有力的躯体很性感,很有诱惑力。
他偏开头,将注意力转回伏击的问题上:“老九门的仇家不计其数,但应该没有几个知道我来了广西,关键是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攻击并非以解家人为主要目标,火力也没有向我们这边倾斜,所以……”
“所以要么是他们本来就不够专业,可以分个轻重缓急地打,要么就是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两拨人,他们想要一锅端。”
“嗯,”小花沉吟,“这个第三方的势力不仅野心很大,连能耐也不错,他们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
“有备选人么?”黑瞎子退开到一边打肥皂,小花顺势站到花洒下边冲头发,边说:“有几个,但是还没有证据。”
耸耸肩,瞎子背过身去,道:“那就先观望,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半天没等到回应,瞎子偏头看过来,就发现解语花正盯着自己的背在研究,不禁好笑:“再看也不能长出朵花儿来。”
“确实有朵花,还有个解字。”小花关了花洒,也站在旁边打肥皂,边说,“我以前只觉得张起灵身上的麒麟纹身很霸道,这次见到你的,也不遑多让,你自己没见过?”
“没见过也不会一路跟着你了,”瞎子笑了笑,“蛊毒的发作是周期性的,以往几次并没有这次那么厉害,我神智很清醒,在镜子里看到的时候你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什么?”
“妈的我要让这个人负责。”
小花乐了:“解家不收无用的人,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无用的人?价值?
瞎子闻言似乎略有不爽,所以很霸道而突然地欺身压了过来,小花条件反射退了一步,却意外让男人把自己困在了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两人的□毫无预兆地触碰到一起,暧昧与□在瞬间爆炸般滋生。
趁小花还在愣神,瞎子低头凑到他耳边故意哑着声音说:“我知道该怎么取悦你,这能不能算价值?”说完,不等小花说话,他不容置疑地吻上了对方温润的唇瓣,霸道地撬开他的牙关,强迫那柔软的舌与自己共舞。
快感与满足感电流一般在周身流转,但黑瞎子却未沉迷其中,他的大脑前所未有得清醒,他知道自己对这份亲密渴求了多久,三年五个月又二十八天,或者更久,但他却无法用那一个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理所应当地享受两情相悦的快乐。
他不能,这就是代价。
“蛊后在你身上?”齐铁嘴震惊地道,“你疯了还是傻了,你完全可以让一个永远不会与解子打交道的伙计承接蛊后,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雨臣的事,我不想交给任何人,更何况,”黑瞎子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拿门闩的时候那爪子突然就抓上来了,天知道蛊后居然就在那上面。”
“你怎么不直接死了!”齐铁嘴恨铁不成钢地说。
“是差点儿就死了,只差一点,要不是我昏迷前捅了自己一刀放血,肯定死了。”瞎子轻描淡写地说,好像根本事不关己一样,“苗疆人也真够狡猾的,毒蛊摆在门外面,救命的镯子摆在门里面,这不明摆着不让人拿嘛。”
“狗屎运,”齐老爷叹了口气坐下,问,“有办法拿出来么?”
“有,”瞎子咧嘴笑,“等我死。”
闻言拍案而起,齐铁嘴怒道:“你这混小子,你这个不听劝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蛊皇和蛊后是世上最强的情蛊,一旦寄体两情相悦,必然有一方要招致血光之灾,你为解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报应肯定是在你头上,你会死,死你懂吗?你会死得很惨!”
“没得救?”
齐老爷气呼呼地吼:“有救,有救个屁!除非你把蛊后给我吐出来,但是你能吐吗?你能吐个棒槌!”说完再也坐不住,齐铁嘴站起来绕着房间开始转圈,显然是气得不行了,他走了一会,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停在黑瞎子面前骂道,“你是傻还是缺心眼,啊?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小时候也就罢了,可是这几年,你没发现解子喜欢你啊,啊?你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可是你跟我说,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黑瞎子苦笑了一下,道:“我也喜欢他。”
“你……你们真是气死我了。”齐老爷气得直拍腿,“你喜欢他你还接蛊后,你喜欢他你还不小心点!现在没办法了,蛊后的潜伏期最多只有十年,今后这三年你不许再以先生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解子接蛊皇是接定了,你们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先分开一段时间,不然届时肯定要死一个,死你我一点儿都不心疼,我怕老天不长眼收了解子,那我跟你没完!”
瞎子知道自己理亏,便摸摸鼻子也不说话了,齐铁嘴坐在上位直喘气,歇了好一会才又问道:“那手环你给他了么?”
“十年前就给了。”瞎子道。
“算你还有点脑子,玉养久了也会护主,接蛊皇的时候可以保他一命不用像你一样受苦,不过他去广西的时候你得想办法跟着,他那帮伙计没人敢给他放血的。”
“嗯,知道了。”
“哎,骂也骂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解子是小辈里最出色的一个,我不希望他有事,你也一样,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为咱们老九门也做了那么多,我同样不希望看到你没有善终。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分开吧,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瞎子闻言微微一笑,沉默了一回才道:“老爷子,我明白。”
心里虽然明白,但身体却格外诚实,以黑瞎子的身份回来的这几天,每一次的单独相处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就像齐铁嘴说的,没有动心还好,可是解雨臣在他心里的地位,在很久之前,就早已经与其他人不同了。
双手不自觉地揽上对方精瘦的腰身,手掌流连在他光滑而湿润的背部,这场突如其来的情热让黑瞎子一时无法克制体内的欲望,而解语花也仿佛被震慑到一般暂时忘了反抗,更是让他越发胆大妄为。
当舌尖被突如其来地吻住时,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强势与烟味,都对解语花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熟悉,太熟悉了,怀念了三年的感觉与味道在顷刻间袭来,心跳都随之骤然停止,理智虽然还在挣扎,但情感早已沦陷。
瞎子适时地情动,他停止了霸道的强吻,转而轻舔小花被彼此的唾液滋润得分外水润的唇瓣,那调情一般的步调让解语花无力招架。
然后他贴着他的唇,用极致性感的低沉声线喊他:“雨臣。”
极具吸引力的男色讯息与最熟悉的呼唤像惊雷一样把他震在原地,思想与身体都动弹不得,黑瞎子满意地再次将唇贴上时,解语花的迎合完全不由自主,他短促地呻吟一声,很快神迷目眩,整个人都恍若回到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夜晚。
先生从来不叫他其他名字,他只叫他雨臣,甚至连姓都不带,就叫雨臣。
这份固执在“小九爷”“小花”“解当家”的称呼满天飞的时候,显得格外独特,他小的时候曾突发奇想地觉得是不是先生懒得多说一个字,直到后来慢慢懂事,才知道这两个字中蕴含的情意与亲密。
所以他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先生,就像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单行道,他闭着眼睛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喜欢先生。
解语花自问过无数次,但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一言以蔽之的答案,因为太久了,只有先生一个人陪伴他的岁月,太久了,久到他甚至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契机,让自己为一个男人动心。
也许是在八岁那时,他跪在堂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拜他为先生,男人坐在主位上那凌然而倨傲的姿态,让他心生敬畏的同时,也为之折服;
也许是在九岁那年,先生带着他到山区野营,教他通过日月星辰的位置辨认方向,教他看风水,教他辨识植物,最后还将他一个人丢在墓室里与两千多年的尸体待了三四天,出来之后虽然憔悴,但他从此再不畏惧深山与古墓;
也许是在十三岁那时,他们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暗杀,先生背着呼吸困难的他,双手双枪潇洒而利落地突出重围,从生死边缘死死将他拽了回来;
也许是在十四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正式登台唱戏,先生虽然不感兴趣,仍是坐在下面听完了整场,事后手巴掌都拍红了;
也许是在每一次的训斥中,也许是在每一次不厌其烦的教诲中,也许是在每一次难得的温柔中,又或许,是在初见时他对自己伸出的那只手。
总之,他爱上他,是一场必然。
然而少年也会成熟,这个成熟代表了两层含义,心理上的,与生理上的。
每天与心仪的男人朝夕相处,逐渐懂得情爱与冲动的解语花,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小心思和小麻烦。
他喜欢先生,想拥抱他想亲吻他,但是他不敢,虽然男人只比自己大六岁,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高了自己不止一个档,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僭越了,但是,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对与错。
这种冲动在看了伙伴间流传的小书之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解语花每次看到跟秀秀说话都会脸红的齐铭都会笑话他,但当他自己面对先生时,又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与心跳加速。
这种单恋的感觉很好,但时间长了还是难免焦躁,所以转折理所当然地发生。
那年他十七岁,先生二十三岁。
晚饭后小花依旧到书房去处理生意,而先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例行公事完毕之后他溜出来找人,听伙计说先生心情很好地在后院的池塘边喂鱼,小花想了想,就找过去了。
亭子建在池子中央,小花很从容地走过去在先生旁边坐下,小时候他曾不厌其烦地试图悄悄猫到先生后面蒙他眼睛,但是先生的感觉太灵敏了,就像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他很有恒心地坚持了两年,尝试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但最后还是举手投降。
不要挑战先生的能耐,这是他几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先生见他来了,只偏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百无聊赖地丢鱼食,边道:“生意处理完了?”
“嗯,被长沙老徐头扣下来那批货已经拿出来了,目前在路上,三天后就能到,其他没什么问题,上个月的盈利有增加。”
“嗯,好。”
从十四岁正式接管全盘生意后,先生就很少再过问,这让解语花感受到自己被信任,也很自由,先生处理任何事物的手段都显得有张有弛,他就是有法子让所有人都满意。
已经习惯了先生的无所不能,小花没多深想,他从石桌上的碗里拿了一些鱼食,也往水里扔。这池塘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建的,里头的鱼也一个个长得有一尺那么长,简直成了鱼精,连猫见了都要远远躲开。
小花趴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扔,先生在旁边让他心安,眼皮不自觉就慢慢合上了。过来一会才发现他快要睡着,先生伸手推醒他,凑过来道:“困了就回去睡。”
摇了摇头,眼睛是睁开了,但神智却不太清明,他撑着脑袋偏头看先生,不知怎么就看得入了迷:先生长得不能说特别特别好,五官分开看很普通,但合在一起就显得很有男人味;黑布蒙着眼睛,一蒙就蒙了很多年,他甚至已经想不来这双眼睛究竟是什么模样;先生的嘴唇有些薄,平时看上去古板而严肃,此时在月光下看,却又有着微妙的弧度,像在笑一般。
先生很少笑的,明明印象中初见面时,他还对自己笑得那么温柔,恍若连日阴霾中的一抹阳光,让他不由自主追随。
可惜那之后就很少再看到了。
解语花很怀念,所以他看着先生的唇角出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倾身凑过去落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非常轻,非常平淡,犹如羽毛温柔地擦过,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和温度。
解语花退开一些,他很紧张,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他怕先生骂他推拒他,或者说一些难听的话,他可以等不到回应,但是无法接受责怪。
喜欢没有对错,他始终都这样认为。
先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眼神被黑布阻挡,所以小花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信息,只能仰头回望,等待自己的宣判。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年那个小小的男孩,已经出落成如此俊美的青年。
他喜欢穿粉色的衣裳,并不是每一个男性都适合粉色,但穿在解语花身上就显得格外合适,他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还有常年唱戏培养出的独到风韵,粉色只会让他高雅而不失凌厉,绝对不会减分;月光像画笔一般勾勒出精致的眉眼,解语花高挺的鼻梁、粉色的唇瓣,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却有着介于青涩与成熟间的独特风情;眼睛是他最漂亮的地方,因为有神,有情,有灵魂,有思想,他的眼里有着广阔的星河,而此时此刻,更有他。
当黑瞎子发现眼前的少年眼睛与心里都有自己,或者说,只有自己时,他感到快乐而满足。
解雨臣对他的仰慕与迷恋并不是未曾发觉,他只是在犹豫,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心态来回应,曾经想过逃避,想过拒绝,但发自本心的愉悦与渴求却无法被忽视。
但是他还年少,如果这只是一时的冲动,他不确定事后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自制放手。
毕竟他太美好了。
解雨臣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一个人,所以当初义无反顾地留下。
他的坚强、他的聪慧、他的执着与勇气,他的每一次成长与蜕变,都像一颗璀璨的水晶,绽放着极其绚烂的迷人色彩。
还有他的眼睛。
黑瞎子发现面对此时的解语花,面对他无暇的面容与期待而惶惑的眼神,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先生的脑子在天人交战,所以久久没有回应,解语花猜到了最坏的答案,眼神很快就暗淡下来,他偏过头,沮丧地准备起身离开,却在下一秒被身旁的人捉住了下巴,掰回脸狠狠地吻上。
小花立刻就愣住了,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嘴唇微张,甚至忘记了如何回应。
先生舔过他的唇瓣,在下嘴唇上轻咬了几下,然后放开他,转而伸出手指从小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