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 [黑花盗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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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腾 [黑花盗笔]-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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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和齐铭都附和地点了点头,解语花愣了愣,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知道他们的意思,自己的这位“先生”,与他们的,都不一样。
  他的先生上一次离开那么长时间,是在十三年前。
  当时自己只有十二岁,过本命年的小花倒霉得不行,简直连喝凉水都能塞牙缝,不过最惨的还是先生突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八个多月,要不是二月红看得紧,他早就溜出去找人了。
  解语花等啊等,终于在年关等回了先生,那人的眼睛上却突兀地蒙了块黑布,当年的自己不懂事,还凑过去鼻子贴鼻子地看他的眼睛,指望能瞧出朵花儿来,却不料先生突然冒了一句:“好看么?”
  ……结果小花在往后急退的时候撞到了桌子角上,肩膀疼了大半个月。
  想到这儿,解语花不禁微笑起来,先生平时冷漠又严厉,那还是他们头一次贴那么近,要不是黑布遮着,他还不敢凑上去。不过说起黑布,他不禁联想一个人来,黑瞎子。
  终于意识到初见这个人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是熟悉,因为他同样穿一身黑,同样烟不离手,不过“先生”眼睛上蒙的是黑布,而他戴的,是墨镜。
  也许是真的分别太久了,所以看谁都有三分像,解语花习惯性地转了转左腕上的红玉手环,摇了摇头。
  黑瞎子一转进解家的后院,就看到他转手环的动作,便没急着过去,倚在暗处看了一会。
  红玉手环是十三年前他送给他的,小家伙撞到了桌子角上,疼得眼泪直流,他看着好笑又心疼,便拉过来塞怀里安抚,顺手把这个小玩意戴到他腕上,果然成功转移了解语花的注意力,他好奇地转了转,问:“这是什么?”
  想了一会,黑瞎子说:“是定情信物。”
  小花睁着漂亮的眸子仰脸看他:“定情信物又是什么?”
  “……”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黑瞎子为自己占便宜无果的悲剧默哀了三分钟,然后才说:“定情信物就是这个手环。”
  “哦。”逻辑在脑子里打了个结,小花明显是没懂的,但他还是边“嘶嘶”地抽着气,边笑眯眯地说,“谢谢先生!”
  转眼已经过了十三年,当初那个只比桌子高一个头的男孩也逐渐蜕变为成熟的青年,想到他早上还与自己针锋相对毫不示弱,黑瞎子就想叹口气,一半是欣慰,一半是不知道什么情绪。
  解语花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声气音,停下手中拍篮球的动作转过身来,意外地发现偷窥者是黑瞎子,想了想,同样也出乎黑瞎子意料地,把球扔了过来。
  身体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黑瞎子伸手捞过,抬脸有些疑惑地看过来,解语花平淡地问:“会打么?”
  篮球。
  唯一一项由解语花执教的运动。
  黑瞎子笑起来,耸了耸肩:“一点。”
  “那过来吧,先陪我打一场。”
  三年不见,解语花又长高了些,现在只差他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已经可以平视了;他身材偏瘦,但是穿衬衣和休闲裤的时候会显得高挑而修长,此时他把衬衣袖子卷到了肘部露出小臂,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看上去很是休闲。
  打球只是玩玩,没有竞争意味,黑瞎子三年多没碰了感觉很生疏,也多亏了这份生疏,解语花才没有从他慢半拍的反应中窥探到以往霸道而凌厉的球风。
  也就打了二十来分钟,期间两人很少交流,直到打完席地坐下来休息,黑瞎子才说:“你经常约对手一起打球?”
  “对手?”解语花撩起衬衣下摆擦了擦汗,笑道,“立场只是面具,一直戴着,你不累么?我们又不是生下来就有仇,何必一见面就火光四射。”
  闻言挑起眉,男人有些赞叹地说:“小九爷,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一直都对您刮目相看,黑爷,”小花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您一句话就让我解家忙得团团转,这是绝无仅有的。”
  “哈,我感到很荣幸。”
  解语花笑了一下,站起身走过来把手递给瞎子,将人拉起来,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择针对解家?”
  男人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反派总有反派的野心和企图,不过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爷高兴。”
  好一句“因为爷高兴”,为了你高兴,我解语花就一定得陪着你玩么?
  两人面对面站着,脸色都是剑拔弩张的不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要打架么?解语花脑子里滚过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念头,最后还是笑了,转移话题道:“黑爷专程过来,不会是来陪我打球的吧,有什么事么?”
  瞎子也随意地摊摊手:“没什么事,就是来陪你打球的。”
  “嗯?”解语花愣了一下,虽然搞不懂黑瞎子的用意,但是人家既然不说,他也不好再问,便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顺着回廊往南走就是正门,偏门在东西两面,需要我找个伙计送您么?”
  “不用。”这地方我很熟。黑瞎子心里腹诽。
  “嗯,那回见。”
  解语花就这样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大院里了,不知道是太没戒心还是有恃无恐:解家走两步就是一个巡逻的伙计,也不怕你搞什么名堂出来。
  黑瞎子摸摸鼻子,他一向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弟没辙,一直以来都是。
  现在关于北冥十三岭的消息那叫一个满天飞,在众人的积极探索中越来越多的墓区被成功定位,他们逐渐发现这十三个“岭”并非全在北方(北冥指世界最北端),而是遍布神州大地各处,最大的共通点就是历史悠久,文化兴盛,随便一个拿出来说都有门道。
  解家的消息想必也很灵通,黑瞎子往偏门走的一路上都能看到老老少少的伙计在整理装备,看这规模,估计有几支队伍同时奔赴各地,同时展开对鬼门关的搜索工作。
  正想着,一个年纪看上去还不到十五的小伙计抱着一大堆肉干迎面朝他跑来,黑瞎子伸手一捞就把人揽住,低头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好的笑,问他:“哎,你是解家新来的伙计吧?”
  小伙计看黑瞎子面生,那笑脸又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立马警觉起来,只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多说。
  瞎子继续笑眯眯地道:“你们这次去几队人马?解当家走哪条路线?”
  “你是什么人?”
  “我啊……”瞎子顿了顿,一脸正气地答,“我是解语花的朋友。”
  小伙计眯了眯眼睛,明显不相信:“你既然是当家的朋友,那可以自己去问他啊。”
  哎呦,年龄虽然小,但脑子不太笨嘛,果然解家养的都是小狐狸。
  黑瞎子摸了摸鼻子,故意唉声叹气:“哎,我跟他吵架了,他现在不理我,这样吧,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昆仑那条路不好走,盯的人又多,斗里还没东西,让他别走那边。”
  “昆仑?”小伙计睁大了眼睛,“昆仑是我去的那条啊,不是当家的带队,当家要去的是山东……呃!”似乎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伙计面色一红,恨不得钻进肉干堆里把自己埋了。黑瞎子见状大乐,拍拍他的肩说:“那你们走昆仑的小心点,鬼门关是没有,但其他小玩意还不少,顺手多捞点啊。”
  说完,放开人顾自走了,留下小伙计呆在原地泪流满面,心说这男人一定要是当家的朋友啊,不然我罪过大了……
  山东。虽然蒙山也有大墓,但终究不是正确的方向,黑瞎子边走边思忖,该怎样让解当家改变主意?
  手伸到裤包里本来准备摸烟,却不经意碰到了手机硬冷的外壳。
  对了,还可以用那张卡。
  仰头看了看天色,十万大山,他有很多年没去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当晚,解语花三年多都没有响过的那部手机突兀地传来了短信的提示声。
  坐在床上擦拭匕首的解当家显然愣住了,这里面只存了一个人的号码,而这个号码最近几年都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等了一会,才爬到床头将手机拿过来,短信的确是先生发来的,一如既往的简短,但那寥寥几个字还是让小花激动万分。
  先生说:十万大山。
  ……
  解家在广西当地有自己的盘口,所以解语花带的队伍相对其他几路还算比较轻松,他们装成旅行团坐飞机前往南宁,领头的伙计戴个小黄帽拿个小旗子一路招呼:“中青旅的,这边这边。”其他人则跟在后头笑得前仰后合,与其他的团相比,这边清一色的年轻男子委实很是特别。 
  在南宁稍作休整,拿上下斗的装备,一行八人第二天便开车前往上思县。这座县城在十万大山北麓,是进山最主要的路径之一,更何况他们这次要找的地区也在偏北的方向,以此地为切入口最为合适。
  在县城找了家宾馆住下,解语花看了看将黑的天色,便领着大伙出门就近找家餐馆吃饭,出乎意料的是,他前脚刚坐下,后脚就有人略带惊喜地喊了他一声:“哟,解当家。”
  听声音就猜到了来人,小九爷转头就瞧见黑爷带着一帮手下进来了,其他人挑了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独独黑瞎子掐了烟凑过来很自然地坐在解语花旁边,笑眯眯地说:“这么巧,您也走这路。”
  “是挺巧。”小花心里虽然诧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中国那么大,能凑一块绝对不是巧遇,不知道这男人搞什么名堂,竟一路追过来。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这样也好,头头碰一块了,下面的人才好公平竞争。”
  解语花低头一笑,心说您还记得咱们是敌对关系,看黑瞎子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道的。男人见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笑了,侧脸对着自己,那眉眼、鼻梁和唇角的弧度都显得非常漂亮,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合时宜的怀念和惊艳,瞎子咳嗽了声,续道:“既然遇到了,那凑个伙?”
  “我记得,”解语花转头看他,“我们是竞争关系?”
  “立场,花儿爷,你自己说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立场是面具,吃顿饭而已,何必那么戒备?”
  “我怕您下毒啊。”小花半真半假地说。
  “游戏要多几个人玩才有意思,剩我一个也没劲儿。”语毕,也不管解当家同不同意,黑瞎子扬手喊来服务员,翻着菜单就开始点菜了。
  这餐馆都是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一桌就能坐四个大老爷们,黑瞎子扫了一眼,便每桌三荤三素一汤,都点的当地特产,比如香猪、粉蒸肉、甜笋什么的,服务员飞快写完单子正准备走,却被男人又叫了回来。
  “这桌再加一份糯米饼。”
  “好的。”服务员答应着埋头疾书,黑瞎子边给自己倒茶边说:“上思的香糯很有名,你爱吃糯米的可以尝尝。”
  话音一落,周遭不知怎么的突然一片安静,解语花则完全愣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糯米?”
  黑瞎子端着茶壶的手顿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心里忍不住哀嚎,一时没注意居然说漏嘴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废话,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尴尬地假咳一声,面无表情地倒完茶,瞎子喝了一口才说,“道上的人都知道?”
  “呵,是么。”解语花轻笑,好一个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意味不明地看了黑瞎子一阵,才偏开眼光,也没多问。
  结果一顿饭吃下来各怀心思,黑瞎子食不知味,解语花则若有所思。
  两人带来的伙计分桌坐着,一开始还是剑拔弩张一点就着的架势,吃完饭喝了几杯酒倒也熟了,出门的时候黑瞎子笑骂:“你们倒戈得到快,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最年长的伙计叫盾牌,跟他的时间最长,闻言也没不好意思,只凑过来搭着黑爷的肩说:“反正都是一家人,迟早的事。”
  瞎子哭笑不得,一脚把人踹开:“什么一家人,演戏也都他妈的给我专业点儿!”
  “要说不专业就黑爷你自己最不专业了,还糯米饼呢,大伙一听你这话筷子都掉了一地,您怎么不直接点一袋随身背着啊,大家说是不是?”
  知道这是自己严重的技术性失误,黑瞎子闻言也不气,就由着他们闹腾。大伙全都哄笑成一团,连声附和,边推推嚷嚷地尾随着解家的队伍进了同一家宾馆。
  四月尚未回暖,上思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解语花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黑瞎子的那句“你爱吃糯米”。
  这世上知道他爱吃糯米的人不多,能让他辗转反侧的人也不多。
  先生是二者唯一的交集。
  记得那天是他十一岁的生日。
  自从八岁接掌解家以来,解语花再没过过生日,家里已经没有了血亲和长辈,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记得他还是个少年,仍在期待着祝福与礼物的年纪。
  解家大院一如既往地清冷,空荡荡的宅子透着丝丝缕缕的寂寥,将伙计呈上来的生意处理完,小花仰头朝窗外望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先生仍旧没有回来。
  他起身走到书房东面的挂历前,用毛笔在当天的日期上画了一朵简笔的海棠,稚嫩的笔法,并不十分漂亮,但他还是盯着那朵花儿看了好一阵,然后轻轻地对它说:“生日快乐。”
  或许这就是解雨臣的宿命,注定孤独地度过日后的每一个生辰。
  先生到他房里来的时候,解语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他睡得很浅,仿佛心里还记挂着什么,所以一察觉到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就醒了,他坐起来揉揉眼睛,淡淡地喊了一句:“先生。”
  “嗯,我回来了。”男人走过来坐在床边揉了揉小花的脑袋,难得温和地说,“继续睡吧。”
  “先生,我……”少年抓着他的衣摆,犹疑了一会才道,“我饿了。”
  于是先生牵着他在半夜穿过解家静谧的大宅来到厨房,翻出一袋糯米、一罐白糖和几个鸡蛋,点燃灶火给他煎糯米饼。小花搬了个椅子坐在后头,看着先生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涌动着浓浓的暖意,让他悄悄湿了眼睛。
  这是先生第一次亲自下厨,卖相虽然挺一般,但吃起来味道很好,有着糯米的清香和白糖的甜腻,小花忙不迭地咬了一大口,才想起来问:“先生,为什么做这个,不做其他的?”
  先生自己也叼了一块,闻言老神在在地回答:“因为我只会做这个。”
  “哦。”小花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好吃么?”先生问。
  “好吃,很软,甜甜的。”说完,小花闷头吃饼,好半天没再说话,连头也没抬起来,先生渐渐察觉到不对,伸手抬起他尖尖的下巴,却不经意看到那双氤氲的眼睛。
  “怎么了?”
  偏偏头躲开他的手,解语花低头又安静了一会,才闷闷地说:“先生,今天是我的生辰。”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解语花听到了,却不知为什么越发觉得委屈,他把手里的糯米饼当成仇人一般地狠狠咬着,直到吃完回房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先生依旧坐到床边,见他负气似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便伸手拍了拍,小花置若罔闻,仍拿屁股冲着他,无奈,黑瞎子倾身将被团儿整个拎起来,拨开,露出小花毛茸茸的脑袋和憋得通红的脸。
  “雨臣,抬起头来看着我。”
  先生的话他历来都是不敢不听的,于是乖乖抬起脸,他站在床上,正好可以与黑瞎子平视,那时候的男人还没有蒙上黑布,但是自己对那双眼睛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而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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