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闻庄主乃这世界里第一剑豪,特意来拜访的。”独孤默说的很诚恳,并且不能算是撒谎。
“两位对剑的领悟一点都不比我差。”薛依人叹息,只是一招,只是一瞬,可显然该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继而又笑了:“既是如此,两位请到庭中一坐。”说罢转身引路。
独孤默望着他削瘦的背影,心里想到他虽有亲人有家庭,可实质上又如何不是孤独,因此也不禁泛起一阵凄凉之意,长叹:“古来英雄多寂寞……一个人在低处时,总想往高处走,但走得越高,跟上去的人就少,等他发现高处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再想回头已来不及。
然而这世间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登临绝顶死而无憾的人,一种是葬身在登顶之路的人,这两种人都是幸福的。独孤默和叶孤城自然都是前一种,这种人原本命中注定要孤独一世的,可是他们偏偏相遇了。他由衷的觉得自己很荣幸。
几人在用饭的时候,一个穿着红杉子的人冲了进来,看上去已经年到中年,可是他却是梳着两个总角,红衫子上绣着绿鹦鹉,手上脚上还带着金镯子,疯疯癫癫痴痴傻傻,他一冲进来就徒手抓起盘子里的一条鱼放在嘴里大嚼起来,把鱼刺吐的到处都是。薛衣人原本稍微柔和了一点的面色再次冷了下来:“笑人,谁让你进来的。”
独孤默看他冲进来的时候便知道这是那装疯卖傻的薛宝宝了。叶孤城神色不动,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又移开了目光。
薛宝宝笑嘻嘻道:“这也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来?你可以骂我,骂我没出息,总不能说我不是薛老爹的儿子吧。”
薛衣人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两位莫见笑,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直到七八年前,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忽然……忽然变了,如同疯傻了一般”
叶孤城接着斟酒的机会附耳独孤默:“他刚刚反驳的话有情有理明白的很,可不像疯傻的。”独孤默笑着回应:“莫戳穿咯。”
因为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姿势又非常微妙,从别的角度看去独孤默的唇瓣都快碰上叶孤城的脸颊了。薛衣人只是一侧目便又坐了端正,却听那薛宝宝拍掌笑着叫道:“亲亲,亲亲。”
两人瞬间有点黑脸。正欲开口,那薛宝宝竟然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除去几次金弓夫人借故骚扰之外,两人在薛家庄的日子倒也安宁愉快。薛衣人看起来也释怀许多,周身的氛围不再那么压抑,高手都是寂寞的,现在有了站在同样高度的人,虽然离无话不谈相差远矣,但那一份无言的交融和默契实在很有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味道。独孤默尝足了寂寞的味道,现如今暂时让一人摆脱了浓厚的寂寞,他是有一点成就感的。
而今天,他终于见到了楚留香。
他原本打算在无花死去之后,直接跟着楚留香一块进大漠,说不定还能挽救一点红的一条胳膊,可是后来想想,正如一点红自己所说:“这只手杀了太多的人了,丢了也好。”他跟曲无容天残地缺反而是完美的搭配,更何况他本人并不以拿手剑法为自豪,那剑令他活的极为痛苦而压抑,其实往认真了算,他们并不是同道中人。
“好久不见,楚兄。”独孤默笑着扔过酒壶:“最近生活很精彩吧。”按照原著走向他应该已经战胜了石观音帅一帆水母阴姬。却不知无花一死,大漠的剧情有了什么变化,他倒想跟他聊一聊。
楚留香摸摸鼻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嗯,怎一个精彩了得。”
薛衣人看着楚留香的眼神有些冷锐,他还在怀疑这个风流侠盗是不是要来盗他的剑。其实楚留香这盗帅的名号虽然听起来很潇洒,可要被当成偷儿,独孤默觉得他真是有点冤枉,除了文章开头的白玉美人,他在书里可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独孤默打了圆场:“香帅也是到这里来喝酒的吗?”
“我是想喝酒的,可惜”楚留香摸摸鼻子:“最近却不能喝了。”
“为何不能喝?”薛衣人果然提问。
“因为我受了点伤。”楚留香的表情依然是微微带笑:“后背剑伤,所幸我命大逃过一劫。”
薛衣人有点动容:“习剑之人竟做这背后偷袭之事!香帅倒是命大的很。”
“阁下又不知动手的人是谁,又如何得知是我命大还是那人技术太差?”
“你………”薛衣人的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秋风卷起了满地黄叶,薛衣人正标枪般肃立在飞舞的黄叶中,穿着身雪白的衣裳,白得耀眼。披散着灰白的长发,他身后背柄乌鞘长剑,这种背剑的方式跟西门吹雪是一样的,独孤默听到叶孤城耳语,这样只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剑j□j。独孤默轻笑:“可叶大城主你的剑有专门的侍女捧着。”
现在,剑还未出鞘,剑气却已出鞘。
他的眼睛里就有股可怕的剑气,只因他的剑就是他的人,他的人已和他的剑溶为一体。
独孤默和叶孤城都暗暗压下心头悸动。这种强烈纯粹的剑气很容易引起同层次高手的共鸣。
然而楚留香却是神色不动,果然不愧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明侠,只听他坦然的说道:“那刺客方才就潜入贵庄后院去了,我可否去看一看。”
独孤默心里暗叹:该面对早晚还是要面对,有这样一个弟弟兄长固然难为,有这样一个兄长又何尝不是弟弟的不幸。
“请。”薛衣人一挥手,自己走在前面,面寒如冰。
“孤城要去看看吗?”独孤默看向叶孤城,这个极为敏锐的人显然很早就发现那个薛宝宝有问题了,不过若知道他在经营一个杀手组织不知会作何感想。他甚至怀疑薛衣人也该察觉自己的弟弟是有问题的了,可终究因为心里那一层希望抓住的亲情一直故意忽略直到现在,甚至被发现之后还要替自己的兄弟顶罪。
薛宝宝住的院子非常幽静,房屋的建筑也跟薛衣人所居的主院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院中的落叶已经严严实实铺了一层,连路都找不到了,窗前积尘染纸,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荒凉萧索之意。薛衣人这时面上已经有了怒容——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地方至少已有三个月未曾打扫了。
不管哪个世界的下人都是热衷于在主人面前下功夫的,看来这疯疯傻傻的二爷平日里也实在不怎么受下人敬畏。独孤默悄声对叶孤城说道:“这对兄弟的感情很疏远啊。”叶孤城低头不语,半晌才说道:“比我和孤鸿是稍微好一些的。他们终究住在一所宅子里,孤鸿常年都难得进城主府一趟的。”
“他模仿西门吹雪,自然不喜与你交往的。”独孤默抚慰。
叶孤城轻轻叹了口气:“倒是我故意疏远了他。毕竟我打算做那样的事的时候,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独孤默闻言不说什么,轻轻拍拍他瘦削的脊背。
“起火了!”随着一声大呼,紧接着就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声音。火光迅速超过了墙头,独孤默知道这是提前跟楚留香串通好的小乞丐动手了。他心里是隐隐有些窝火的,他不愿意如此一个绝代的剑客遭受这样的戏耍。可这种场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似乎也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开口道:“薛庄主不必生气,您若挂记便去看看,我们先去搜寻好了。”
薛衣人看起来既怒又急,勉强笑了笑,说声告罪,腾空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独孤默快走两步,跟上楚留香说道:“你其实只是来找证据的吧?”
楚留香愣了一愣,开口笑道:“你总是好像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也不愿意知道的。”独孤默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奈何事实如此。其实我有点好奇楚兄为何有此执着,因为这人刺了你一剑?因为一点红他们被控制的黑暗生命?还是因为与生俱来的正义感?”
“难道你想劝我罢手”
独孤默摇头:“只是好奇而已,这些事情,终究与我无关吧。”
“我倒不知阁下的性子是如此冷淡的,我原以为只有叶先生是这样,现在看来独孤兄也是这样。”楚留香做出了摸鼻子的招牌动作:“我该想到的,否则两位也走不到一起。”
“哦?这你也看的出来?”
“叶先生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冷漠而疏离的,只有你是例外呀。”楚留香笑的有点促狭,独孤默反而觉得他重新可爱起来了。
“他本来既聪明,又有才气,武功之高,更可说是武林少见的高手,以他的武功和才气,本可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只可惜……”楚留香长叹了一声,缓缓接着道:“只可惜他是薛衣人的弟弟。”
“如果他为弟弟跟你拼命呢?”
“不会。”楚留香很肯定:“将剑练到了这种程度,他一定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楚留香的猜测很正确。薛衣人和薛笑人最终上演的戏码竟然是兄弟情深。尽管早已知道,但亲眼所见还是会感动。例外的是,薛笑人面对指控竟然变的非常的冷静,看起来倒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有极力的狡辩,更没有装疯卖傻,反而很坦然的供认了罪状。
“我想超越我哥哥,为什么你们都只能看到薛衣人看不到薛笑人?我不想让人提起我的时候,都只说,哦,这是天下第一剑薛衣人的弟弟,我想有一天你们会指着薛衣人说,看,这个人他是大剑豪薛笑人的弟弟。可是我做不到,你们,你们也做不到………”脑子看上去极为理智的薛笑人那情绪却看上去有些凄厉。
“我不会让你们杀了我的,你们不配,谁都不可以,只有哥哥,哥哥一手教我,只有他才可以杀我,惩罚我!”
“别说了,我说过真正的凶手是我。”薛衣人红着眼睛高瘦的身躯看上去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楚留香你若想要拿下我,便再接我一剑吧………”
楚留香没有开口,大家都站在那里,万籁俱寂。薛笑人已经突然抽出一柄匕首,反手刺向自己咽喉。薛衣人惊呼着奔过去,已来不及了。鲜血箭一般飞激到他胸膛,再一次染红了他的衣服。但这次却是他弟弟的血!
“薛衣人,血衣人。”独孤默轻叹,这原本就是一个极端悲情的名字。他了解剧情,他原本可以阻止那把匕首,可他没有。他从来无意于做这个世界改变人物命运的大神,他还是相信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孤城?”身边的人忽然转身离开,独孤默随即跟了上去。
一个出色的剑客,注定了无法做一个出色的兄长或者一个出色的父亲和丈夫,所以他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同样出色的剑客。
☆、84
第八番外云王府日常
寒冬。静夜。无风。狼牙月。
华丽别致的云王府静静的伫立在皑皑白雪间,银白的光芒影射之下,显得如同琼楼幻境一般。
室外滴水成冰,室内却温暖如春。
独孤默喝了一口烫好的酒看着外面冬日寂寞的天地,“我是不是很幸运,就遇到这白云城最冷的一个冬天?这种天气出门非得裹着大氅不可,我讨厌那种累赘的冬衣。”
叶孤城不说话,放下笔走过来,观望了一会儿:“我在南海飞仙岛上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这云城倒不如改雪城了。”
两人很早就用过了晚饭,独孤默正试着驯养自己偶然得到的一对小鹰,而叶孤城依然在坚持不懈的完成自己的图册。如今这个时候,夜已深了。
“早歇下吧。这么冷的天气。”独孤默握住叶孤城的手,发现纵然烧着火盆,这温度还是有些发凉的。
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辱,上方有两层锦被,独孤默一挥手白色的纱帐便洒落下来。他翻了个身看着枕边的人“隆冬时节,长夜漫漫,我们不做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不仅是有趣的事情而且是有益的事情。”独孤默笑的有些促狭:“促进血液循环,提高身体温度,加快睡眠。”
叶孤城再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就是傻子了。他清心寡欲却并不排斥情人间亲密的互动,因此淡淡的笑笑,伸出手来一手拦住他的脖子,一手拦住他的腰身。掌下习武之人的身体是极为健康而柔韧的,肌肉富有弹性,充满力度,腰线笔直而挺拔。叶孤城暗暗使劲压了一把,感受到肌肉组织充满生命力的波动,他开口问道:“独孤的腰马功夫极好,而且极巧妙,什么的时候练得?”
“这个时候别说这种话。”独孤默笑的有点无奈,看着思路跑偏的人,说道:“你应该专注一点,改日我教你。”他把手从那秀长的脖颈下缓缓往下移动,俯下身体亲吻那小小的别致的喉结。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不论武功多么高强的人,这个地方被人瞄准了,都会危在旦夕。叶孤城微微蹙眉,呼吸有些急促,与信任无关,纯粹的习武者的本能让他对这个行为起了抗拒。独孤默看出来了,他在叶孤城企图伸手推拒之前按住了他的手。
叶孤城没有言语排斥,他伸出手来抚上了独孤默的脊背,纤长有力的手指缓缓往下,独孤默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脊椎正被一点一点按压着滑过。那指尖的触感说实话,并不很好,因为太细,太硬,而且带点霸道,甚至隐藏着伤害性,他若是再加重力道,自己说不定还真会瘫痪掉。独孤默笑道:“这是反击?还是报复?”
他没有停下动作,叶孤城同样没有收手。他们平常的合欢并不很激烈,也没有显示出很多的热情,独孤默觉得适度的紧张一些,可以调高气氛。虽然这方式实在是正常人都不会用的,在这个时候切磋杀人技巧
室内是极为温暖和安静的。一张梨木圆角的长桌上放着一个细长脖颈白釉质的花瓶,有三尺多高,乳白色的瓶身上点燃着蓝色的精细花纹,淡雅细腻,瓶口里插着一枝红梅花,主干长约二尺,一尺多的长条恣意的舒展开来,红花黄蕊开的热烈奔放,一朵朵红玉镶金,艳溢香融,红烛一照,在墙壁上映出横斜的影子来。
长桌之畔梅条之下,有一个不算很大的水漏,一滴一滴的清水落入金盆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飘落在水里的花瓣便被冲击的浮游或者打着旋的落到水底再升腾上来,纤细娇嫩的身姿在清澈的水中袅娜浮动。
纱帐微微晃动了一下,从中传出细微的窸窣和喟叹声。被温热的腔道包裹的器官带来原始的冲动和纯粹的快感,他的本能引诱着他快一些再快一些,深一些再深一些,可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遏制住过火的动作,看着身下人便染潮红的脸和因为呼吸急促微微张开的润红的薄唇,这时的喘息是如此的性感黯哑又充满诱惑,独孤默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要太猛烈而伤了他,“痛吗?”他低下头对着他的额头,触摸到他起伏不定的胸膛。
叶孤城微微挑眉,眼角看上去微带红色斜斜的上撩:“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独孤默不得不笑出来,他喜欢他平和之下的强硬 。身体的运动再次加快了,两具交叠的健美的男性躯体在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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