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不置可否,终究,还是深吸气,告诉了麒麟。
“麒麟想不想出宫看看外面是怎样的?”颜路经常游学,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但和皇子一起去,而且还有这么重大的任务,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这样。
对于麒麟而言,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和老师一起去看看吧。外面麒麟不用叫我老师,就叫颜先生。”如此如此商定,带好了东西,便离开了咸阳,走前麒麟美其名曰代天巡牧。
一路骑着马赶去,也不过两日时间,赶到了九江郡,颜路在那片荒岭上,看到了子房他们。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子房看到自家“内人”回来,大感意外,他不是正该在咸阳的吗?
“我是正大光明的出来,还给你们带来一个人。”颜路侧身,身后的麒麟出现在他们面前。
即便平民装,也难掩贵族气质,这个人,正是嬴政的七儿子。
“你,难道你就是子房说起的麒麟公子?”想了半天,逍遥子想起来了。
麒麟点点头,拿出那份颜路画好的线路图,淡漠言:“这是颜先生画好的图,不会有错,今日我只当没见过你们,谁问起你们都不许说!”
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点点头。
“时间在七日后,这些时日本公子会代天巡牧,走走看看,你们的事情,本公子一概不知。”
“如此,多谢公子了。”
众人谢过,颜路也留在了那里,对临行前的麒麟关怀道:“麒麟,小心些。”
麒麟走后,众人开始研究起如何刺杀嬴政。
“这个地方不错,你们说呢?”“但是现在就这样,你们不怕麻烦吗?”岳麒头领虽然并不是特别了解儒家,却也知道他们的麻烦。
“这事情怎么会由我们去做。”子房云淡风轻的一笑,逍遥子和颜路太了解他了。
但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盗跖带来了小圣贤庄的消息。
“是什么消息?”子房和颜路身为小圣贤庄的二师公和三师公,没有不关心的道理,然而送来消息的盗跖,却说了很不好的消息:“小圣贤庄被解散,弟子们各自回家,但是…………”
还好,只是被解散,但为什么有个但是?
颜路有种不祥的感觉,皱着眉头,不安的开口:“难道大师兄他………”
“这是他给两位先生的信,还有他的随身玉佩。颜先生您先看。”盗跖把信给了颜路。
“见信如见人,两位师弟亲启。长年在外,十分想念,忆及小圣贤庄时日,亦十分珍惜,然近日危机重重,竟无力守护小圣贤庄,愧对先师,但还算一切安好,两位师弟万望勿念,切莫回来。伏念。”
无繇看完,把信快揉成了一团,伏念字字有力,但里面的坚决,他无繇不是不懂,再看看那贴身玉佩,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道理他明白,这是抱了必死之心了。
“盗跖头领,小圣贤庄到底出了什么事?”此时的颜路,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彻骨的寒意,谁也无法忽视。
“一年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术士,说有灵丹妙药,但因为后来诬陷儒生,说是假的,李斯也趁此机会上书,说儒家要造反,消息传到咸阳,嬴政派兵围了小圣贤庄,把这两件事情一起算,很想把小圣贤庄也给烧了,弟子们也坑杀,要不是扶苏公子上书,说这样会失去民心,才得以保全下来,否则以嬴政的脾气,哪里还能保全?”
盗跖头领的解释,让颜路和子房都很惊讶,颜路的惊讶是有道理的,那个时候他正在咸阳宫,却无人告诉他,难道是嬴政的意思?
而子房的惊讶,则是想不到竟然是扶苏保全了小圣贤庄,也由此担心起扶苏以后的处境。
“盗跖头领,这件事情,你从哪里知道的?”清莲夫人代表大家问了个尖锐的问题。
“天底下还没有我盗跖打听不到的事情~”盗跖一边嬉皮笑脸的回答,一边转着齿轮盘,清莲夫人也没问下去,她也知道墨家的敌工部不是没这能力。
“不过,颜先生,嬴政还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把伏念先生吊在桑海城门之上,五日内不回桑海,就等着给伏念先生收尸。”
盗跖说完,眼里全是不忍,颜路眼里,则是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揭露
然而,桑海城门,伏念已经被吊了三天了,嘴唇发白,周围的人看了都摇摇头…………伏念先生又没什么错,也成了这样。。。
九江郡,颜路强忍着悲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们万万不能回去。。。千万不能辜负大师兄最后的心愿。。。”
此时的张良哪还有云淡风轻的样子,只剩下了恨意…………嬴政,我和你势不两立!!!
“师兄,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回去,”张良已经顾不得许多,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救下大师兄。
“不许去!大师兄必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回去也无济于事啊!”
不能不说,颜路说的有道理,然而张良被愤怒点燃,几乎快拉不住,“啪”一耳光,脆生生的打在张良的脸上。
这是颜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打子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在子房脸上,痛在他心里,大概是师兄弟那么多年了吧。
与此同时,大家为颜路那一举动都为之一愣,尤其是逍遥子,他不是不知道,颜路对子房多好,今日一见,实在万分诧异。
“师兄,你打我,你打我。。。。。。”子房被那一举动气结,跑到安静地方自己待着,无繇经盗跖提醒,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当即跑过去承认错误:“我太激动了,是我不是了。可现在回去岂不是辜负大师兄最后的心愿?”
好半天子房才冷静下来,双目微闭,过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彻底平静了下来。
“师兄说的是,可我们也不能这么看着大师兄。。。。。”子房也是于心不忍,现在在他脑海里闪现的,全是他们在小圣贤庄的一点一滴,愧疚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个时候,在九江郡,他们遇到了好久不见的人。
“两位师兄不必急,我可以回去看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响起,大家一时想不起来,然而对于长年生活在小圣贤庄的子房和无繇来说,却是太熟悉。
这个人,正是子妍。
无繇和子房又惊又喜,根本想不到会在九江郡遇到子妍,盗跖也是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你,你是不是儒家的执教姑娘?”
子妍点点头,对所有人默默行了个万安礼,这才接着说:“李斯对于漪,虽然说是师妹,但也不见得情分有多深,漪对于他倒是有些过节,此番回去,也是一个了断。”
然而对于清莲夫人来说,则是首次见子妍,由于都是女子,倒是没有那么多礼数,只是行了颔首礼。
“其实子房你早就知道那一年是谁去通风报信的吧,我为什么这么做的用意,你也是知道的。”
子房当然知道是谁去通风报信的,利用了一把什么都不知道的子幽,也可以令真正的告密者放松警惕,自己浮出水面来,子幽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如此整整他也不失为办法。
也由此,子房也越加宠溺自己的“内人”了。
果然,子幽一回到桑海,神色还算平静,没有引起注意,刚进有间客栈,就去找子涵了,“子涵师兄,我回来了。”
“事情怎么样?”子涵略微急切的问,三年的磨砺,也让他成长了不少。
“他们好像不知道,不过我们也是回不去小圣贤庄了。”子幽并不知道这是无繇定下的计策,他们也本就并不了解他们的二师公实力到底有多深。
一提起小圣贤庄,两人又是一阵叹息。不止他们,所有小圣贤庄的人都会很怀念那儿。
“那我们可以放心出去了,我们去哪走走?”子涵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近来还算太平的,也只有九江郡了。”子幽的这个回答,彻底中了无繇的下怀,他就是要真正告密之人自己浮出水面来。
“何时动身?”“现在。”
两人商定好,略微收拾了一些东西,就朝着九江郡出发。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二师公三师公都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张先生,我有个问题,”盗跖始终不懂,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怎么还要翻出来?
“盗跖头领是想问,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翻出来说,是吗?”颜路就是颜路,一语中的。
盗跖点点头。
而子房只说了一句话:“你知道被人出卖的滋味吗;那是很难受的。”
大家皆是面面相觑。
两日过去,终是无事,直到第三天午时。
这一日,他们在桃花林里,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前面两匹,后面四匹,比较急促,我们先躲起来看看。”
说话的,是子妍,这些年里,她的内功进步很大,虽然不能和盖聂他们比,但已然和清莲夫人有的一比。
大家躲在草丛后面看动静,没多久,马蹄声越发近了,两人在这里勒下了马缰,面对着四个马贼。
这两个人,正是子幽和子涵。
还没怎样,只听得“唰唰唰”三声石头飞响,四个马贼一起倒地,出手的正是子房。
子房、子妍和无繇三个人一起出来,打发走了马贼,子幽和子涵看到是他们三个,心彻底凉了。
子妍本就聪明,只是当年为保命,不得已才装天真,他们不知道而已;这两个,一个腹黑一个也不是好惹的,子涵和子幽这下知道,怎么也逃不了了。
“二,二师公,三师公,我们只是路过。。。。”子涵的话,子房怎么会信,他笑得更加云淡风轻,反倒让子涵和子幽更加捉摸不透。
“我听说,你们俩最近很受月神和星魂的‘照顾’,是么,那么,作为他们照顾你的条件,你们是不是告诉了他们什么,比如。。。”颜路没有接着说下去,他想让子涵自己开口,他知道子幽是被利用的。
子涵咬紧嘴唇不语,子房接着说:“那一天,我和师兄不过是说些当时情势,你竟然会到将军府里和月神说,从那天起,我便得知你是月神的卧底,当然这一切全赖师兄的跟踪。”
子涵听完,脸都白了,子房看看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子幽不过是被你利用的,我不怪他,但你自那以后,不知悔改,还在为他们做事情,儒家先贤的遗训,都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逍遥子他们很知趣,到一边说其他的,他们也知道,儒家的内部事情,怎么好去插手,这里只留下了子房、无繇、子妍和子涵、子幽五个人。
子涵还是抵死不认,他也知道子房有多腹黑,可还是狡辩到:“三师公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
“你说没证据吗,那好,我给你证据。”
颜路说完,拿出他小心保存了多年的证据,“我回来后,又暗中派人去了趟将军府,将你在那里遗落下的玉捡了回来。”
子涵彻底没了话说,乖乖跪在两人的面前,“弟子自知有罪,不求两位师公和执教原谅,但求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两位师兄,要漪看,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子妍经历了这么些年,也学会了先下手为强。
在一旁的众位前辈也点点头,同意子妍的话。
“就是我们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的,你们看,他们来了。”
子房说罢,负手,转身,没多久,就听到了声音,来的人正是大司命。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司命,你倒是悠闲,竟能来这九江郡,来九江郡找如意郎君吗?”颜路倒是先开口了,但不敢动手,也就先挖苦一番大司命。
大司命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然而她也知道,现在的颜路已经不是当初的颜路,也没有修炼阴阳术,便肆无忌惮的开始对付他。
“颜先生,我记得你好像重伤未愈,阴阳术也没有修炼了,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他是不是你对手,不关你的事,不过,你只要记得,老夫以及这么多人,和阴阳家的账,还没理清就够了。”本在一旁说话的逍遥子,总算开口了。
“我到忘了,还有你。颜路我可以随时杀,但先把你们解决了再说。”大司命总算把视线转移到逍遥子身上去了,也给颜路留下了恢复的时间。
此时的颜路,已经很难受了,同殇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厉害,已经开始出冷汗,清莲夫人找准机会,在开战之前离开了这怪异的氛围圈,来到颜路身边,守着他。
“颜先生,你怎么样?”清莲夫人见颜路十分难受,症状也听逍遥子说过,是同殇的症状,但未曾见过,今日才得以一见,看看左右环境不合适,为不引起注意,小声对子房说:“子房就先把颜先生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妾帮他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我叫颜路,出生于赵国。
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虽然赵国和秦国时常打仗,可还没有国破家亡,一家人也还平静的生活。
直到韩国国破后的第二年,那年我八岁,我亲眼看到了母亲在国破的那一刻,秦军士兵侮辱了她,后自杀身亡,父亲找准机会,把我从赵国送了出去,来到了齐鲁之地。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我根本想不到,从在这里的第一天起,小圣贤庄以及整个桑海,还有子房,都会和我紧紧联系在一起。
我来这里的第三年,小圣贤庄的门口来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自不必说,正是子房,而那女孩,因为小圣贤庄里全是男子,多有不便,而她年纪又小,不忍把她一人丢下,也便一起带进小圣贤庄,这孩子就是子妍。
我们一起生活了多年,然而,外面的情势,根本不容不管,就如子房的一句话。
“当一件事情成为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他是否愿意。”
犹记得,一次我们接到去骊山赴会的邀请,我们和道家犹豫半天,总算决定去了,好容易到了骊山,月神刚出现就连讽带损了一番。
眼看情势不对,终究还是和月神杠上了。
但我怎样也想不到,月神的一番话,几乎让我犹如五雷轰顶:“颜先生,本座实话告诉你,你娘,是阴阳家的人,名叫紫嫣。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番较量,终因不是她的对手,和逍遥子前辈一起落在了她的手里。
我知道,子房不会丢下我不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很早以前就有了吧。
也不记得是过了多久,我和逍遥前辈从骊山逃了出来,回到桑海界的那天起,子房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他一见到我清瘦的样子,眼里全是心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对于他,有了一种情愫。
在每次商量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很懂得我的心思,每回他狡黠一笑,我就知道没我好事…………哪回我不是这样?
“你啊,就知道欺负我。”
“也就你敢顶撞你大师兄,换了别人,早就赶出去了吧。”
想想以前,那种日子,多好啊,可自从秦王把墨家灭了以后,渐渐的把矛头对准儒家,我再是云淡风轻也不能不开始忧心。
我知道,以他的才智,定有一番大的作为,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连我和他,都被卷进了苍龙七宿这件事情里。
这苍龙七宿本不关我何事,然我虽不是联盟里唯一和阴阳家有过节之人,却是联盟里唯一懂得一些星宿之事的人,得知房宿正是子房的那一瞬,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逍遥前辈就是前辈,虽然不知道是谁,也知道在我们这些人里。
那一刻,我便想,就是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