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次”,子汇本、唐本、折中作“吹”,不可据。次谓次序也。
〔四九〕“处地”,折中作“剧地”,不可据。处地,谓出产之地也。
〔五0〕陈懿典曰:“音韵协律。”翟昆湖曰:“讥刺卑贱小人之见录,快心。”文廷式曰:“此节文似赋颂,楚人固渐染屈、宋之流风也。”唐晏曰:“按此篇用韵,同、通、工与杨、堂并用,异于三百篇,西汉以下之音也。”器案:汉书艺文志诗赋略于屈赋之属之下即列陆赋之属,着录陆贾赋三篇,亡。文心雕龙才略篇曰:“汉室陆贾,首发奇采,赋孟春而选典、诰,其辨之富矣。”陆赋今不可得见矣,读新语之文,不翅尝鼎一脔矣。
〔五一〕丘琼山曰:“转得有情。”器案:“相绝”与下文“相悬”互文见义,或以“悬绝”并言者,如文选李少卿答苏武书:“步马之势,又甚悬绝”是也。悬绝,犹今言差距甚大。文选左太冲吴都赋:“西蜀之于东吴,小大之相绝也。”即谓小大相距甚远。荀子荣辱篇:“以夫桀、跖之道,是其为相县也,岂直夫刍豢之县糟糠尔哉?”县同悬。白虎通礼乐篇:“贫富不相悬也。”文选嵇叔夜养生论:“至于树养不同,则功收相悬。”义俱与此相同。
〔五二〕“才力”,唐本作“才美”,肊改。
〔五三〕宋翔凤曰:“自‘饰以丹漆’以下九十字,治要无。”
〔五四〕“槁枯”,宋翔凤曰:“治要作‘枯槁’。”
〔五五〕“之瑚琏者”,宋翔凤曰:“本作‘之器者’,依治要改。”今案:论语公冶长:“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集解:“包曰:‘瑚琏,黍稷之器,夏曰瑚,殷曰琏,周曰簠簋,宗庙之器贵者。’”
〔五六〕宋翔凤曰:“本作‘通与不通,亦如是也’,依治要改。”杨廉夫曰:“下言高贤大良不为用,文机得心应手。”唐晏曰:“以上以木之材,喻人之才;以下专言人才之用与否。”
夫穷泽之民,据冰接耜〔一〕之士,或怀不羁之能〔二〕,有禹、皋陶之美〔三〕,纲纪存乎身,万世之术藏于心〔四〕;然身不容于世,无绍介通之者也〔五〕。公卿之子弟,贵戚之党友〔六〕,虽无过人之能〔七〕,然身在尊重之处,辅之者强而饰之众也〔八〕,靡不达也。
〔一〕“接耜”,宋翔凤曰:“本作‘嗝报’,依治要改。”傅校“嗝”作“嗃”。析中曰:“嗝音革,鸣也。”唐晏曰:“按:‘嗝’疑是‘●’之假借字,说文:‘裘里也,以缯附(原误“傅”)于革也。’‘报’当作‘服’。”案:嗝报不见他书,从宋校依治要改正。
〔二〕“能”,宋翔凤曰:“本作‘才’,依治要改。”今案:文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李善注:“不羁,谓才行高远,不可羁系也。”
〔三〕宋翔凤曰:“本作‘身有尧、舜、皋陶之美’,依治要改。”今案:
汇函、金丹、折中、拔萃“身”作“具”。品节、金丹、折中、拔萃“皋陶”作“禹、皋”。
〔四〕宋翔凤曰:“治要无此十二字。”器案:韩非子难一:“万世之利也。”史记晋世家作“万世之功”,说苑权谋作“百世之谋”,术也,谋也,功也,利也,其义一也,犹今言长远利益也。
〔五〕宋翔凤曰:“本作‘然身不用于世者□□之通故也’,依治要改;别本作‘不用于世者,无使之通故也’。”器案:汇函、别解作“身不用于世者,才之不通故也”,金丹作“身不用于世者,不通故也”,折中作“身不用于世者,莫为之通也”,皆出肊改。文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注引作“穷泽之民,身不容于世,无绍介通之”,与治要合。
〔六〕汉书孔光传:“不结党友。”又杜周传:“方进复奏立党友。”此东汉朋党之滥觞也。
〔七〕“能”,宋翔凤曰:“本作‘才’,依治要改。”
〔八〕宋翔凤曰:“本作‘然在尊重之位者,辅助者强,饰之者巧’,依治要改。”今案:汇函、金丹本又作“然在尊位之重者”,亦以肊为之耳。
昔扁鹊居宋〔一〕,得罪于宋君,出〔二〕亡之卫,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谓扁鹊曰:“言子病甚〔三〕笃,将为〔四〕迎良医治〔五〕,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六〕求福请命,对扁鹊而咒,病者卒死,灵巫不能治也〔七〕。夫扁鹊天下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者,知与不知也〔八〕。故事求远而失近〔九〕,广藏而狭弃,斯之谓也。
〔一〕折中无“居宋”二字。姚大章曰:“扁鹊、宫之奇、鲍丘三人,事虽不同,其不遇一也。”器案:史记扁鹊传:“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集解、索隐俱谓“郑”当作“啵薄U澹骸凹矣诼蛎宦揭病!毖镒臃ㄑ灾乩杵骸氨馊担艘玻蕉嗦!弊ⅲ骸疤铰恕!被茨献悠胨灼哂兆ⅲ骸氨馊担耍涨兀饺耍约蜃邮比恕!笔芳钦逵衷疲骸盎频郯耸荒研蛟疲骸卦饺擞胄北馊迪嗬啵院胖馊怠!卑负菏橐瘴闹痉郊悸跃剑骸疤┦蓟频郾馊涤徂苑蕉怼!弊ⅲ骸坝吭唬骸频凼币揭病!毖靶炯停骸暗勰俗拍谕饩!S钟斜馊怠⒂狨贫级龇健!备乔卦饺艘砸矫比艘怨胖节种馊荡健霸谡哉呙馊怠笔且病J芳窃乇馊涤胝约蜃邮拢降苯压保饕疲骸鞍缸笫希蜃幼ü诙ā⑶甓保堑闭压溃艺韵导倚鸫耸拢嘣诙ü酢!痹虻敝芫巴酢⒕赐踔酪病U焦咔夭呱显匾奖馊导匚渫酰匚渫踉辏敝荇鐾跷迥辏嗳ザ儆嗄辍1馊荡盅裕骸扒靥搅罾铛底灾坎蝗绫馊狄玻谷舜躺敝!痹蛉抵谰靡印8巧埔街耍沤猿莆馊担躺粕渲耍沤猿莆嘁印;茨献觽m真篇:“是故虽有羿之知,而无所用之。”高诱注:“是说上古之时也,但甘卧治化自行,故曰‘虽有羿之知,其无所用之’。是尧时羿善射,能一日落九乌,缴大风,杀窫窳,斩九婴,射河伯之知巧也,非有穷后羿也。”盖高氏已知羿非一人也。论语宪问:“羿善射。”孔注曰:“羿,有穷国之君,篡夏后相之位,其臣寒浞杀之。”左传襄公四年载其事云:“昔夏后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氏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则有穷之君亦以善射名羿也。孟子告子:“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赵注:“羿,古之善射者。”又尽心篇:“大匠不
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以羿兴大匠对言,明古之善射之
人皆称为羿矣。与古之善医之人皆称为扁鹊,其事正相比也。〔二〕折中无“出”字。〔三〕折中无“甚”字。〔四〕“为”,天一阁本、品节作“谓”,古通。折中无“为”字。〔五〕折中无“治”字。唐晏曰:“(“治”)疑衍,否则下有‘之’字。”〔六〕灵巫,犹言神巫,墨子迎敌祠:“徙外宅诸名大祠,灵巫或祷焉。”〔七〕唐晏曰:“案此事别无所考见。”器案:史记扁鹊传云:“信巫不
信医,亦不治也。”〔八〕陈懿典曰:“又以扁鹊结出知不知意,甚有关键,有照应。”〔九〕孟子离娄上:“道在迩而求之远。”
昔宫〔一〕之奇为虞公画计,欲辞晋献公璧马之赂,而不假之夏阳之
道〔二〕,岂非金石之计哉〔三〕!然虞公不听者,惑于珍怪之宝也〔四〕。〔一〕“宫”,宋翔凤本误作“公”。〔二〕左传僖公二年:“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
以伐虢。公曰:‘是吾宝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对曰:‘宫之奇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奇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又五年:“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偪乎?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八月,晋侯围上阳。。。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下阳,公羊、谷梁俱作夏阳。
〔三〕后汉书冯衍传:“故信庸庸之论,破金石之策。”注:“金石以谕坚。”金石之计,犹言金石之策也。〔四〕唐晏曰:“按谷梁传,晋以璧马假道,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
鲍丘〔一〕之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也,然伏隐于蒿庐〔二〕之下,而不录于世〔三〕,利口〔四〕之臣害之也〔五〕。
〔一〕戴彦升曰:“考汉书儒林传:‘申公,鲁人也,少与楚元王交俱事齐人浮邱伯,受诗。’又云:‘申公以诗、春秋授,而瑕邱江公尽能传之。’又云:‘瑕邱江公受谷梁春秋及诗于鲁申公。’楚元王交传:‘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同受诗于浮邱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夫谷梁家始自江公,而江公受之申公,申公受之浮邱伯,浮邱伯为孙卿门人;今荀子礼论、大略二篇具谷梁义,则荀卿谷梁之初祖也。荀卿晚废居楚,陆生楚人,故闻
谷梁义欤?盐铁论:‘包邱子与李斯俱事荀卿。’本书资贤(当作“质”)篇:‘鲍邱之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也,然伏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鲍邱即包邱子,即浮邱伯也。楚元王传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陆生盖尝与浮邱伯游,故称其德行,或即受其谷梁学欤?”文廷式曰:“鲍丘俟考。”唐晏曰:“盐铁论:‘李斯与包邱子俱事荀卿,包邱子不免瓮牖蒿庐。’按即浮邱伯。”器案:盐铁论毁学篇:“昔李斯与包丘子俱事荀卿,既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据万乘之权,以制海内,功侔伊、望,名巨太山;而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如潦岁之蛙,口非不众也,卒死于沟壑而已。”案太平御览八四一引盐铁论作“鲍邱子”,汉书楚元王交传:“俱受诗于浮邱伯,伯者,孙卿门人也。”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刘向孙卿书录:“春申君死,而孙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及韩非号韩子,又浮丘伯皆受业为名儒。”鲍、包、浮,一音之转。
〔二〕“蒿庐”,原作“嵩庐”,今改正。唐晏曰:“疑当作‘蒿’。”器案:盐铁论毁学篇:“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即本陆氏此文,今据改正。史记褚先生东方朔传:“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寻周礼地官载师职:“以宅田土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注:“故书‘郊’或为‘蒿’。”然则蒿庐盖谓郊外之庐,“伏处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即下文所谓“弃于野”、“或隐于田里”也。
〔三〕录,录用,齿录。后汉书袁绍传:“广罗英雄,弃瑕录用。”
〔四〕论语阳货:“恶利口之覆邦家者。”集解:“孔曰:‘利口之人,多言少实,苟能悦媚时君,倾覆国家。’”孟子尽心下:“恶利口。”
〔五〕胡雅斋曰:“三段或借类相形,或援引作证,意愈真愈妙。”
凡人莫不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莫不知学问之有益于己,怠戏之无益于事也〔一〕。然而为之者情欲放溢,而人不能胜其志也。人君莫不知求贤以自助,近贤以自辅;然贤圣或隐于田里,而不预国家之事者,乃观听之臣〔二〕不明于下,则闭塞之讥归于君〔三〕;闭塞之讥归于君,则忠贤之士弃于野;忠贤之士弃于野,则佞臣之党存于朝;佞臣之党存于朝,则下不忠于君;下不忠于君,则上不明于下;上不明于下,是故天下所以倾覆也〔四〕。
〔一〕李为霖曰:“又一转,更有遐思。”
〔二〕观听之臣,即耳目之臣。尚书益稷:“臣作朕股肱耳目。”孔颖达正义:“言己动作视听,皆由臣也。”又冏命:“充耳目之官。”孔氏传:“充备侍从,在视听之官。”
〔三〕吕东莱曰:“连环结锁,神妙。”
〔四〕王凤洲曰:“此篇言人才之通塞有数,惟人主不明,故贤者弃逐,不才者通显,其借喻俱照出正意,所谓‘喻而非喻,真而非真’者。至叙事空阔,总说关锁尤高。”李为霖曰:“君子抱道自处,故以道为屈伸,非汤、武为之君,终不遇也。小人以容悦逢君,虽庸君世主无不合,所以常遇。篇中以大木枯杨立喻至切,何也?获大木难,枯杨便也。且叙事娴美,关锁尤高。”
至德〔一〕第八
〔一〕黄震曰:“至德言善治者不尚刑。”戴彦升曰:“至德、怀虑二篇,称晋厉、齐庄、楚灵、宋襄、鲁庄,盖着古成败之国,而警乎马上得天下之言也。”唐晏曰:“此篇主修德。”器案:孝经开宗明义章:“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后有广至德章,即以“顺民”为言。陆氏此文,言至德在得民,亦儒家之旨也。
夫欲富〔一〕国强〔二〕威,辟〔三〕地服远者,必得之于民;〔四〕欲建〔五〕功兴誉,垂名烈,流荣华者〔六〕,必取之于身。故〔七〕据万乘之国〔八〕,持百姓之命,苞山泽之饶,主〔九〕士众之力,而功不存乎〔一0〕身,名不显于世者,乃〔一一〕统理之非也。
〔一〕“富”,宋翔凤曰:“本作‘建’,据治要改。”〔二〕“强”,李本、程本、两京本、品节、拔萃误作“疆”。〔三〕“辟”,宋翔凤曰:“本作‘辟’,据治要改。”案:天一阁本作“辟”。
汇函曰:“与‘辟’同。”
〔四〕品节曰:“此言立功成名在得民,在治身,不在威武。”李为霖曰:“得民则国强,治身则功立,故下以君子为治之道立言,又以四君之失证之,开合有法。”
〔五〕“建”,宋翔凤曰:“本作‘立’,据治要改。”〔六〕宋翔凤曰:“本作‘垂名流光显荣华者’,依治要改。”〔七〕“故”,别解作“夫”。〔八〕宋翔凤曰:“治要作‘千乘之众’。”〔九〕“主”,别解作“王”,天一阁本、唐本作“至”,俱误。本行篇:
“主九州之众。”用法与此同。〔一0〕“存乎”,宋翔凤曰:“本作‘在于’,依治要改。”〔一一〕宋翔凤曰:“治要无‘乃’字。”
天地之性,万物之类,怀德〔一〕者众归之,恃刑〔二〕者民畏之,归之则充〔三〕其侧,畏之则去其域〔四〕。故设刑者不厌轻,为德者不厌重,行罚者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