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有些疑惑,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人进来插手。
他说是他弄的结界。
因为他以为抓来的是夏目,为了不让别人找上门才弄的结界。结果,却害苦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进来插一手,我们打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
“就算你把夏目抓来了,就凭这个结界你以为你能为所欲为吗?”
他是没见过夏目发脾气,他凶起来比我还凶。
我累得趴在他身上,任凭他怎么推都不愿动一下。
他也喘着气,“小鬼,你给我滚下去。”
我动了动眼皮睁不开,哼哼着,“要滚你滚……”
后来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屋子外的草地上,浑身酸疼。我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估计是被那个男人扔出来的。算了,好歹就当是从那个屋子逃出来了。
回家的时候,天还亮着。
我从八原绕了一圈,看见了中级妖怪大白天的酗酒作乐。
“是秋荷大人来了啊,要不要也来喝一杯?”
“喝一杯,喝一杯。”
我身上有伤被他们看见了,打着酒嗝,中级妖怪站了起来,“谁敢欺负我们秋荷大人,我们找他算帐去。”
“算帐!算帐!”
连路都站不稳了,我皱了皱眉闻着他们的酒嗝气,“我不过是从山上摔下来,你们叫什么叫啊,喝你们的酒吧。”
他们有时挺好糊弄。
八原这个地方都挺把夏目当回事的,说到底,有那么几个妖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有他们护着我,多少我也被忌惮几分。
“秋荷大人,和你说件不得了的事情,我们看见月亮流血了!”
“流血了,流血了。”
我看他们是喝高了,都分不清八原的东南西北了。什么月亮流血不流血的,全都眼花了,是我流血了才是真的。
我要走了,中级妖怪拽着我还在唠叨他的酒后话,“秋荷大人,我说得是真的,那天晚上好多妖怪都看见了月亮流血了……”
谁会理会妖怪说的话,尤其还喝醉了酒。
“秋荷?”
路上遇着多轨,还有田沼。
就只有他们两个,我问他们,“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多轨看看田沼,不知道该怎么说。
田沼笑了笑,“我们本来是和夏目一起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夏目一个人跑掉了,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他。”
哦,这种情况啊,我也遇到过。没什么可在意的。无论夏目跑到哪里,那只猫永远都会跟着他的,“指不定他在哪里鬼混呢,算了,你们别找了,早点回吧。”
多轨拉了拉我,她还是不太放心。
我看了看田沼,意思也有点放不下心。
多轨当时拽着我的胳膊正好是被的场打伤的地方,难免神色变了一下,被田沼看见了。我们走在后头,田沼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
田沼明显不信,而且很失望。
我们兜了半天的圈子总算看见了在河边的夏目,那只猫蹲在边上。夏目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个人傻傻的不知道和谁在争执,也就我们几个人能理解他的古怪了。
多轨跑上前说出她对夏目中途跑掉的担心,以及不安。
弄得夏目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我望了望田沼,他算放心了。只是我刚刚的不老实,让他很无奈。我靠了过去,拽着他往回走。
“月,你……”
我不想带着没被处理的伤回到那个家。
所以我去了田沼家,只要我说保密,他会替我隐瞒。
我说自己是从山上不小心摔的,他好像信了。但是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月,你也是的,以后也不许一个人乱跑了。”
我脱了衣服趴着,“嗯,知道了。”
田沼说我的背被荆棘弄伤了,他会小心处理伤口。
他忽然咦了一声。
我问他怎么了?
田沼说得很奇怪,“你的伤口好像快好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我想到了答案。
不过他还是用他家的药给我涂了伤口。
“月……”
田沼家的药凉凉的很舒服,我都快睡着了。
我拽着田沼,“你陪我睡会。”
等我睡醒了那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养成的坏毛病,睡觉的时候得有人陪着才行。以前有阿佐,现在我都是逮着夏目才睡得着。
田沼没动静,我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陪我躺会!”
他腼腆地结结巴巴,“现在,在,天还还早,我睡,睡不着。不如这样吧,我坐下来看着你睡吧。”
随便他。只要他不走就行。
很快,我听见了一群吵架的声音。没过会儿,就打起来了。他们的背影变得模糊,有个声音冲我喊着,秋荷,快点到我这里来。
是阿佐在叫我。
每次打架,他都会先将护着他身后。
他前面将人打个半死,之后一嘴白牙地冲我一横,“谁敢再动你一根指头,我捏死他。”
但也有他捏不死的。
比如,教官。
教官每次叫小教员过来找我,明面上说是来找我谈话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那么回事。好几次都被阿佐拉着,被小教员用警棍打个半死都不松手。
秋荷,你别去……
虽然阿佐这么说,但我不能不去。
不是为了他,而是我自己。
我得活着,等到出去的那天,我还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不同于阿佐对我是动了感情,教官纯粹就是为了发泄。这一大屋子的少年犯都归他管,成天没事就给他找事,他能不头疼才怪。
好在还有一副比女孩还要美丽的身体可以让他操。
教官亲口这样和我说。
只是他们每次有纠纷,管他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教官全算在了我的头上。每次冷着眼看着他们打完架以后,就轮到我被教官压在身下变着花样地操。
阿佐每次都说要宰了教官。
因为他玩了他不该玩弄的人,这让阿佐很没面子。不管他是谁,谁要是让阿佐没了面子,他就和谁玩命。
所以,我是阿佐的面子。
阿佐经常为了他的面子和别人群殴。
阿佐说他喜欢我。
我从未在意,也不相信。
后来我也想过,如果当时我接受了阿佐家的钥匙。然后等着他出来养着我,之后的日子,是像一般的家庭那样慢慢地变老,还是会重提旧事以暴力对待呢。
我们都是别人的面子。
“月,你怎么了……”
我哭醒了,田沼慌手慌脚,“月,别哭,别哭……”
我说自己作了个梦,吓坏了。
我搂着他的肩膀,呜呜地哽咽着,“让你陪我睡觉你就是不肯,害得我作恶梦了……”
他像哄小孩似的噢噢地哄着。
无论我怎么无理取闹,田沼一直都在。
几天后的下午,我放学回来,一大屋子的人都坐着。我看见了他,但是当没看见似的不吭声地走过。走到楼梯口,他堵住了,“干吗装作没看见呢?”
大家都在笑。
我看了他一眼,装糊涂,“今天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我故意看看窗外,“咦?太阳什么时候从西边出来的?”
大家又笑了,那个男人忍不住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装了!”
弄得我又好气又想笑。
名取今天的确不是特意来找我的,我瞪了他一眼,装作上楼的样子。
他笑笑,说也和我有关。
他想带我和夏目去散个心,北边有个寺院,听说寺院后有座近百年的塔快倒了。而且那里风景不错,斋饭也挺好吃。
名取想在那座塔倒之前,带我们去看看。
我最近有点犯懒,“不去!”
夏目也挺犹豫,“月不去的话,我也算了……”
名取走到我身后,笑笑地搭着我的肩,“别这么扫兴嘛!难得你们这两天休息,和我出去逛逛都不愿意吗?听说那个快要倒掉的塔还有个传闻呢,没有兴趣吗?”
我想起古村的事,白了他一眼,“这次又想拿什么糊弄我了?”
他耸耸肩,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座塔很久以前,听说关了一个怪物。他的胸口开了好几个洞。右边这里,听说有根铁链锁着它的心脏。
不过从来没人真正见到那个怪物。
想来也只是传闻。
心脏也在右边?
他勾起了我的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我问他,还有多远啊。
名取总说快了,前面就是了。
夏目回过头伸出手,身上的汗意早已从手心渗出。
舔了他一下,吓得夏目手心一缩,眼波慢慢低到脚处,“月,你干吗呀。”
我笑笑,有些脸红,“不干吗呀。”
名取回过头,看着面红耳赤的我们喘着气,“你们两个闹够了吗?”
夏目侧过身等我走过去后才慢慢地跟着,背着一个大包。
还有多远啊?
我又不耐烦了。
名取无奈地摇摇头,嘴唇抿了抿没说什么。他走下来,拉着我往上石阶,“就属你最娇气。你看夏目,到现在连吭都没吭一声。”
我笑笑,“讨厌!谁让你把我拐来的。”
然后,死皮赖皮地赖在他的身上。
他推推我,“你啊真不知好歹,就顾着自己,不顾别人。”
名取把我拽上去后,去接夏目,他连道个谢都会不好意思。
山路狭窄,他叫我看着脚下。
我心一横,装作不小心踩空从山上跌下来。
他接住却吓到了,手还在抖。看着我在笑,他很想煽我,却是在我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小东西,你能乖点吗?”
我低下头在笑。
名取见我如此,也不再说什么。
还没到吗?
他总说就在前面,可是前面我什么也看不见。
夏目也会微微露出狐疑的神色。
我抓着他的手往前,“如果前面还有前面,我们两个就把他推到山下吧?”
夏目听了直摇头。
名取听见了,问我们在说什么坏话?
“哪敢呢。夏目有点累,我这不是在鼓励他吗?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推着夏目往上走。
名取在旁边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
我嬉笑,“没有啊。”
他不信,“是吗?”
我见他发楞都落后了,便拽了一把,“嗯,你的话,我还是信的。”
他还是那句,是吗?
蒲萝寺就在眼前。
我看了一眼便叹气,“好破啊!”
名取笑笑的在我们头上来了一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可是你说的,怎么,又后悔了?”
我毫不疑问点头,“我从来就没干过这么蠢的事。”
名取瞟了我们一眼,然后看着寺院门口,“干吗老是骂自己啊?”
夏目老实地笑笑,“月,难得名取先生带我们出来玩,你就高兴点吧。”
我瞟了瞟,还是那句,“真破。”
说是寺院,还不如说是废宅。
房屋破旧,四周冷清。也就门口的庭院打扫得像是人能站的。
我看那牌匾破得像要掉下来似的,拉着夏目躲得远远的。
出来两个和尚,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
老和尚自称叶一。
那个年轻的和尚叫阿英,是被老和尚带大的。
他们两个虽然穿着僧衣,但是并没有完全剃度。特别是阿英,还留着碎碎的短发。
夏目看看他,又来瞅瞅我。这小子七上八下的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我咳了一声,才把夏目的心思拉回来,“和尚有什么好看的?真是胳膊肘儿往外拐,你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呢。”
夏目嗔了我一眼,“月,你不要胡说。”
阿英只是微微一笑。
叶一见过名取后,一句,“你来了。”
就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已经替我们打扫好房间了。
他回答,“嗯,我又来了。”
路上听名取提过他曾经来过此地借宿才认识的叶一。两人还算投缘,对世间万物都看得开。虽然偶有争辩,倒也投机。
叶一让阿英带着我们先去房间休息,他似乎有事要和名取说,但不方便让我们知道。
夏目回过头看着叶一和名取还在门口说话,“名取先生好像和住持先生很熟的样子,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我切了一声,“瞧他们那副亲热劲,鬼知道呢。”
旁边的阿英说道,“倒是来过一次,还是上个月的事情呢。今天师傅一早就让我打扫房间,说是有客人来。我本来奇怪,会是什么客人要来?我们这里一直都很少人来的。”
我有些地方听不懂,“名取怎么会来这?就他一个人?”
阿英说,上个月寺院晚上经常听到古怪的声音。各地方都看过,都没有发现可疑。师傅找了熟悉的人,将名取带来了。
我和夏目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你们这不会有妖怪吧?”
阿英轻轻地笑了,“一直听人这么说,但阿英从来没见过。蒲萝寺一直相安无事,也不知怎了,也就上个月变得比较古怪。”
关于这座寺院的传闻,倒是挺稀奇的。
听说寺院的主人生前不愿被人打扰,才把蒲萝寺建得这么偏辟。
而且这寺院以前妖怪住过。
这倒让我奇怪了,问阿英,“这座寺庙真有妖怪吗?
“哪能呢?要是真有妖怪,还不把我和师傅吃了?不过我从很久前就听师傅提到过,这座寺院原本是妖怪的。因为他不喜欢人类,所以知道这寺院的人很少。”
我楞了,“这座寺庙的主人是妖怪?”
我和夏目面面相觑,都不相信。
阿英说他是师傅养大的,蒲萝寺的事情他都是从师傅那听到的。
蒲萝寺太偏,来的人也少。关于它的来历,叶一来的时候也是一知半解。不过,阿英说他曾经在山里遇见过无意闯进来的村民。
那个村民无意中提过山上有座妖寺。
想想,他说的应该就是蒲萝寺。
他说妖寺以前住着妖怪,吓得他们山下的村民都没人敢上山进香。后来,那座寺院就荒了。
过了很多年,有个男人来到蒲萝寺,住了下来。
有人说那个男人是妖怪变的,有人见过他长了一双妖怪的眼睛。
直到有个中年人想要死在这里时,无意中看到了蒲萝塔后竟忘了死。他当了和尚,不懂佛,不念经,也就打扫打扫寺院。
然后和尚变成老和尚,还收养了小和尚。
我们从前殿进来,发现墙上的图案很特别,有点像植物。就连檐下的风铃,也挺特别。田沼家是六角的,但是这里却是圆鼓鼓的。
我看得出神直到被夏目拉了拉胳膊,“月,阿英等着我们呢。”
阿英冲我们颌首,“让他看吧。”
总算风从脸前吹过,我听到铃铛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我满足了,这才发觉他们都在等着我不禁低下了头,“我看够了。”
我们住的房间正好在前院的正后头,在那里,可以看到门前的那棵老树。
阿英还在若有若无地盯着我看。
我耸了耸鼻子,从进到寺院,阿英一直盯着我的脸不放,“阿弥陀佛,不知我的脸有什么不妥吗?阿英你已经看了很久了……”
他发觉失态,“秋荷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很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
“哦?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勾引呢?”
阿英急得满脸通红,“不,不是,不是的,我还是,还是先给你们两位泡壶茶吧……”
他蹬蹬地跑走了,回过头,夏目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