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说了句什么。
胖子一愣,也说了一句话,看神情多半是不靠谱的,不然小花不会才听到一半就送了一个白眼过去。
但是闷油瓶显然是认真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突然回过头捏住他的下颚,头一下子凑过来。嘴唇相抵的瞬间吴邪觉得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好像有根什么东西“嘎巴”一声,断了。
与此同时,骚乱停止了。
就跟开始一样,没有半点预兆,结束也是如此。
——同时当机的,还有吴邪自己。
23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
白色的屋顶,白炽灯管,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
吴邪意识还有些恍惚,这样大面积明亮的白让他忍不住闭合双眼。大概是中午,光线十分充足,阳光透过眼睑化成红彤彤的颜色覆盖在瞳仁上,略微适应了一会儿,吴邪再度睁开眼。
入目所及的似乎是一间病房,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床头柜上没有鲜花,但是有一袋水果。
吴邪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头部重若千斤,微微一动就有十足的晕眩感,他抬手去揉太阳穴,试图减轻不适,结果只是碰一下,就立刻抽了一口冷气。
钻心的疼,要是有人能熬上一个月的通宵,大概也不过如此。
不过看起来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了,以至于他还能清楚地记起昏迷前所发生的重重状况——
信息量太大了。
无论是自己的脑磁场暴走引发现实的爆炸还是闷油瓶的举动,都不是他一个人能想得明白的。吴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既然没死,总会有人来给他解释一下吧。
然后,房门开了,那人就这么走进来。
依旧是淡然无波的眼睛,黑得像能把人吸进去,他走到吴邪病床前,手中拿着一把刀。
吴邪紧张地屏住呼吸。
闷油瓶不发一语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下——开始削水果。
“我出去借刀了。”
闷油瓶这么说着,瑞士军刀在他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花式后,才挑了个刁钻的角度落在可怜的苹果身上。
吴邪“噢”了一声,事实上他还真得有些渴了。
他看着闷油瓶垂下的刘海下一心一意的眼神,心想这人还真是干什么都专心致志,注意力收放自如。吴邪对此实在是羡慕不已,就像现在,他非常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苹果身上,但是眼珠子却老是不由自主地往NO。1身上落,还特别心虚地怕和他的视线对上,闷油瓶一看过来,他就躲开,闷油瓶低头,他就看过去,一来一回的就像小孩子在闹别扭。
最后,还是闷油瓶开口了:“吴邪,你……”
“小吴!看胖爷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来了!”都说“人未见,声先至”,从吴邪的角度除了听声还能看见一个肚子,然后才是说话的胖子。只见他一手提个饭盒,一手提了一条剥了鳞的大马鲛鱼,扬手扔在墙角:“从渔船上捞来的,晚上咱们吃鱼头锅!”
闷油瓶见状,不再说话,低头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几块,用牙签穿了送到吴邪嘴边。吴邪赶紧说不用,接到手里,捧着盘子自己吃。胖子一见,又笑了:“天真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要不胖爷来?”
吴邪吓得呛了一口:“得了吧,我怕你一杵子把我嘴戳漏了。”说完,他又怕让闷油瓶误会是说他不细心,便解释道,“我手好好的,自己来就行。”
闷油瓶看看他右手的伤的确好得差不多了,手指活动自如,也没再坚持,大概自己也觉得不是那么擅长照顾人,就坐回对面的空床,对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吴邪心头顿时百感交集。
得,战斗一结束,这闷油瓶子又切回常规模式了,刚才好不容易主动开口,都不知道是缓冲了多久,这下被胖子一打断,又要重新读条了。
没一会儿小花也回来了,又拎了一兜水果,一见屋里这气氛,了然道:“看来我晚回来一会儿还真是对了,可惜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识相啊。”
胖子一听就明白这是在讽刺他,嘴一撇,不服气地道:“嘁,你别挑拨离间,凭咱的交情,小哥和天真有什么事是怕我听的。”
小花就笑了:“你的交情?你什么交情?人俩可是亲过的交情,你能比?”
吴邪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妹的解小花!丫绝对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解九爷发挥发小情谊,过来给他顺了顺气:“吴邪你看你,躺着吃东西还不知道注意。”
吴邪心说还不是你气的。他实在躺不住了,忍着头晕坐起来,又咳了一下才顺过气,瞧了眼不发一语的闷油瓶,又瞪了小花一眼。
后者不疼不痒,道:“你要有气,就朝那胖子出,馊主意都是他想的。”
结果胖子一拍板:“馊不馊要看成效,你看有没有效吧!”
小花一愣,居然就真再没说话,还皱了一下眉,貌似是词库搜索到头了,也没找出能反驳胖子的句子来。
吴邪听来听去也听不出个关键,终于沉不住气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
一屋子人除了闷油瓶都见鬼似的看他。
胖子摇摇头,叹道:“我的天真无邪哎,你可都躺了三天了!”
吴邪这才从胖子口中得知了这几日的经历。那天吴邪一昏迷后,快艇的马达就奇迹般的熄火了,但是想要再启动也基本不可能。海域内连续的爆炸引起了不小的浪头,把他们卷得没了方向。
他那时昏迷不醒,怎么叫都没反应,用胖子的话说简直是“生死未卜”,好在闷油瓶方向感奇准,他们顺着风向划,硬是漂到了附近的一个岛上,紧接着又把吴邪送进医院,急救,吊水,做各种检查,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吴邪才算醒过来。
吴邪咋舌,他只觉得自己累得可以,所以倒头猛睡,却不想一睡就睡了六十多个小时。不过他每次脑内失控都负担很大,往往只是几分钟就好像几个小时那么累,这次好像又惹了大乱子,昏睡得不醒人事也不是不可能。他偷偷瞄了闷油瓶一眼,又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哪个?”胖子问完,突然一拍脑门,“啊,那个事啊!天真你不用往心里去,都是工作需要,再说了,小哥的条件,你让他亲一下也不亏啊。”
吴邪猛地又呛了一口。
胖子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补刀:“同为男人,这事儿你们的牺牲都是平等的,你看小哥都没说什么,这就看出觉悟来了。”
小花一边没良心的笑一边端了水给吴邪,又道:“王胖子你可心疼点我这发小吧,再呛下去他就咳血了。”吴邪被说得更窘了,心说你们一个个都商量好的吧,一起来拿小爷开心,却见小花正儿八经的问他:“当时的情况你一点儿不记得了?”
见吴邪目光呆滞,小花瞥了一眼身后的闷油瓶,道:“还不就是你那小哥问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立刻停止一切思考。胖子就说要不然你亲他一口试试,电视上都这么演的,然后……咳,没想到还真管用了。”小花边说边摇头,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吴邪则窘得无以复加。
他大概也明白,当时闷油瓶应该是急需一个能刺激他的方法,胖子的建议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的确立竿见影,要不然就真的只能让闷油瓶给他一刀了,依照闷油瓶凡事选取最优方案的性格,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个刺激也太大了,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啃了一口,还是为了这种理由……吴邪一会儿觉得这多亏是闷油瓶,要是别人他更崩溃;一会又觉得好像正因为是闷油瓶自己才这么别扭。他忍不住又看向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依旧是常规模式无压力,好像他们说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吴邪长长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暂时忘记这回尴尬的事,便继续道:“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我那天到底是怎么了?你们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吴邪问得吞吞吐吐,其实是因为疑点太多了他不知道从何下手,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难免会误会他还记挂着之前的事,所以就这么说到两岔去了。
“这件事啊,”小花刚开口,就听走廊响起高跟鞋的醒目动静,他一顿,随即别有深意地瞥向门口,“看来就算你不问,也有人迫不及待的来给你解释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Super吴,听说你醒了,正好,我们来谈谈吧?”
24
吴邪瞪着眼前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女人,下巴差点掉下来:“阿宁?”
“呦,见到我这么开心?”女人神采逼人,潇洒依旧,丝毫不见前几日的狼狈。
靠啊,她哪只眼睛看见他开心了!吴邪从这女人进门就紧张起来,奇怪的是胖子和小花都没什么反应,连闷油瓶也继续走自己的神,仿佛门口的阿宁根本不存在。他不由有些懵:“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没告诉你?”阿宁看了看闷油瓶等人,无奈地道,“那就我来吧,简单的说就是,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是同一阵线的战友了。
吴邪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胖子有很多事情没有细说。比如这里虽然表面上是医院,实际却是阿宁组织安插在沿海的一间地下实验室。他们的船被大爆炸带起的波浪冲离了航线,弹尽粮绝的情况下飘到了这座小岛,几乎是一上岸就被阿宁的人围了起来。当时同志们筋疲力尽,又是在别人家的地盘,打起来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他们还拖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吴邪。好在阿宁也没用强,当即开出了条件,双方洽谈之后,签下了停战协议,就此达成临时同盟。
但是吴邪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阿宁他们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对方不像是会轻易让步的人。
“是什么样的条件?”
果然,阿宁笑得很开心,怎么看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条件就是这段时间,你必须接受我们的实验安排。”
吴邪一听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对着其他人怒道:“你们他妈所谓的协议就是合伙把我给卖了!”
怪不得刚才都不吭声。
胖子一膀子搂住吴邪,压着嗓子说:“天真你先听我说,哥几个当时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你当时眼看就要过不去了,咱们先答应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人家这都来逼我上解刨台啦,还有什么以后啊。”吴邪嘀咕,明知道他们这么做无可非议,但是这股被出卖的感觉还是很不爽。
“吴邪你放心,我们有约法三章,他们绝对不会做对你有害的事。”小花难得叹气,“胖子有一句话说得对,你那时候情况很不妙,我们除了答应接受他们的救援,也别无他法。至于你的安全……他们要敢违约,我首先就不会答应。”
小花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又是解九爷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就被压了下来,不只阿宁脸色有变,吴邪也被堵得没话。他又看向闷油瓶,心想,难道闷油瓶也答应了?当初在陈皮阿四船上,闷油瓶可是不计代价阻止一切与他相关的数据外流,怎么会同意阿宁的提议?
结果闷油瓶始终没说话,而这在吴邪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闷油瓶和他的组织彻底掰了?
“怎么样,吴邪,考虑好了?”阿宁似笑非笑地看他,瞧着比他还像个奸商。
吴邪思考了一下现状,又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要我同意也可以,我还有条件。”
阿宁面露不悦:“吴老板可不要过河拆桥啊,如今我们人也救了,你这又摆明了要加价儿?”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吴邪扫了眼其他人,又道,“之前那些是他们答应的,我不知道,我若偏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你也拿我没辙。”
吴邪心里想的是,在这所有人里,他所知道的事是最少的。爷爷从小就跟他说过“做事要主动”,他就是因为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他必须尽可能多得为自己争取主动权,至少目前,他手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筹码,也就是他自己。阿宁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虽然她们一度放弃他,但这会儿既然救了他,就一定有需要他的地方。
果然,阿宁略微迟疑,似乎对这个软蛋小老板突然的强硬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她还是选择了让步:“说说看。”
“我要共享你们的全部信息和资料,这件事相关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说完,他感觉到闷油瓶的目光扫了过来,略带凌厉。
吴邪也顾不上这些,他只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寸步不让,他不能再得过且过,得为自己争取。于是他对阿宁道:“你同意了,我才配合。”
阿宁略微思索,随即扬起嘴角:“成交。”
“你这娘们——”胖子刚一开口,却被吴邪看得说不出话来,随即又挨了闷油瓶和小花两记眼刀,顿时蔫了,“说话不算话嘛……”
阿宁不以为然:“吴老板提出的条件比你们更有吸引力,我这样选择无可厚非。况且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该他承担的事情别人替不了,否则他也不至于一路来到这里……护得了一时,还护得了一世?”
阿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闷油瓶身上,不过吴邪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头。他注意的是阿宁的前半句。
吴邪气冲冲地回头:“你们果然没跟我说实话!”
显然阿宁和众人协议并不只有她说得那么简单。
胖子一瞥嘴,开始放马后炮:“看吧,我一开始就说这样不行,你们也太小看小吴了,他是天真无邪,但是也不笨啊,哪儿那么好糊弄。”
小花叹了口气,转身面对阿宁,“我们要开个小组会,阿宁小姐回避一下?”
阿宁无所谓的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吴邪约定了送资料来的时间,便踩着高跟鞋婀娜地走了,潇洒得好像屋内卷起的风暴与她毫无关系。
小花回身在床沿坐下,有些语重心长:“吴邪,你小时候挺好说话的。”
“现在也是。”前提是说实话。
“看来我的话你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小花摇摇头。
吴邪知道小花指的是那句“好自为之”,看来他也早就把这一步想到了。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得比他多,想得比他远,偏偏他吴邪不是一个能安心听别人安排的人,无论是恶意的欺骗还是善意的谎言,都是他所不愿听见的。
突然,始终不发一语的闷油瓶起身走开。
吴邪想也没想就伸手过去,结果人探出病床一大半,只来得及捉住帽衫的下摆:“你去哪儿?”
闷油瓶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他,表情依旧淡然得要死,看着吴邪的眼神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各种情绪都有一点。但是他不说,谁也猜不透,看不清。
吴邪继续问:“你要去哪儿,我也去!”说完他硬撑着要下地,却被按住。
闷油瓶一手按在他肩上,他便一点也动不了了,真不知道是哪门哪路的绝学。吴邪抬头看向闷油瓶,见对方的目光已经移开,此刻正默不作声地看着胖子和小花,意味略明显。
胖子是何等机灵的人儿,立刻起身:“走着吧死人妖,跟胖爷外面抽根儿烟去。”
小花不太乐意:“我又不抽烟。”
“机灵点儿,别在这影响人家过二人世界,人家是抱过亲过的,哎这不还你说的?”
“……”
吴邪怀疑自己头上都冒出黑线了,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思计较这些了。胖子的嗓门大,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他在扯蛋,倒是小花被那厮噎得无力了,没再出声。
吴邪还拽着闷油瓶的衣摆,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