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睨秦述,“我最听阿乔的话了。”秦述这话是对他的诽谤。
谢昀继续哼哼道,“肯定不是这个问题……”
方才俞乔的视线太诡异,扫得他全身凉飕飕的。
“秦述再去抬热水,”俞乔走近,三个人一同抿住了唇,秦述麻溜地抓起水桶走出去,阿狸扫了谢昀一眼,还是选择转身跟上秦述,生气的小鱼哥哥还是交给漂亮哥哥吧!
“阿乔……”
谢昀眨着眼睛,软绵绵地唤了一句。甭管俞乔为何生气,他要先把人哄好了呀。
“我等阿乔长大,不会想太多。”
俞乔瞪谢昀,他这叫不想太多,他的目光应该很想剥她衣服看看的吧。
俞乔走进,微微弯腰,贴近谢昀,凑在他的耳畔,放轻了声音,“阿昀是想上我,还是想被我上,都先身体好些……再想吧。”
这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事实,现在的谢昀,俞乔两根指头就能将他推倒了。
俞乔的话,还没说完,她稍稍移开些,问向有些傻了的谢昀,“你确定想要我……快点长大?”
谢昀愣愣摇头,在他的幻想里,下意识还都是他对俞乔……咳,可他忘了,他的阿乔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推倒的呀。
难道他撩拨了这么久,都是在给自己挖坑?
看谢昀摇头,俞乔满意地直起身体,神色恢复正经,她轻语道,“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阿昀不要想太多。”
谢昀把自己掰得太弯,掰不直了怎么办?嗯,俞乔思考忧虑的就是这个。
“哦……”谢昀接话,但俞乔没有继续说了。
秦述和阿狸也抬水回来了,谢昀泡够了半个时辰才被捞了出来,换上厚实暖和的衣服,他才被俞乔推到厨房吃东西。
“再多吃点儿?”俞乔看谢昀吃了那么点,就放下了筷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谢昀抬眸看她,随即点点头,他再拿起勺子,俞乔又先反悔了。
“罢了,一会儿再给你加餐,”谢昀平日的活动量,几乎没有了,吃多了容易积食,还是少吃多餐好了。
谢昀依言放下了筷子,他确实是吃不下了。当然,为了俞乔,勉强还可以再塞几口。
“小鱼哥哥,”阿狸背着他的医囊,却还没到后巷的药铺去,他在厨房门口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王伯说,一位姓林的客人找。”
俞乔点点头,看向阿狸,“阿狸请人到客厅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阿狸点头,又对谢昀眨了眨眼,然后才离去。
谢昀没多话,但目光已经黏到俞乔身上,姓林,还是个男人?
“远道而来的客人,阿昀和我去见见吧。”
俞乔摸了摸谢昀的脸,先回房给他拿了一件厚氅披上,然后才推他一起往林四酒在的客厅去,阿狸还在,没有离开。
俞乔揉揉阿狸的头发,低语道,“阿狸先不急着去药铺。”
“嗯,”阿狸点头,乖乖退两步,站到谢昀身侧,两个人视线基本齐平,一同看向俞乔,和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林四酒看到俞乔和谢昀进来,他就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俞九,别来无恙。”
俞乔微微颔首,“我尚好,林兄却不大好了。”
林四酒这回比俞乔见他时,更苍白瘦弱了些许,看来他的烈酒是越来越不奏效了。
俞乔的目光移回谢昀身上,随即给他们介绍,“这是谢昀,这是阿狸。”
然后她又看向林四酒,“这是林四酒,人称四爷。”
四爷是江湖上对林四酒的敬称,不过俞乔和他是雇主和商家的关系,四爷她倒是没唤过。
谢昀颔首,没有说话,阿狸也学谢昀,点了点头。
俞乔知道林四酒所为何来,也不多耽误,“阿狸会带你去找公良前辈,具体如何,看他怎么说。”
俞乔当初就没把话说死,她只说给林四酒一个看病的机会,公良端锦肯不肯看,能不能看,一切还要看林四酒自己的造化。
林四酒眼睛亮了亮,再次拱手,“多谢。”
林四酒随阿狸出去,客厅里就剩了俞乔和谢昀。
“阿乔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谢昀面上平淡,但心里的酸气早就咕噜咕噜冒泡了。
“交易过几次,真正见面是上次到桐城的时候,”俞乔对谢昀没有隐瞒。
桐城一行,谢昀自然是知道的,俞乔和他失约,却救回了老太后和觉远。
“这次他过来,是履行交易的一部分,”俞乔推起谢昀往书房去,才到廊道,王伯就一脸喜色地走来。
“恭喜公子,高中解元了,老奴……”王伯说着,激动地抹了抹眼睛,“老奴去给老爷夫人烧柱香。”
俞乔颔首,顿住脚步,看王伯的身影消失,她才继续推谢昀。
谢昀脸上也带笑,“我们阿乔真棒。”
现在是解元,明天就是状元!也就到他们成亲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我也想给咱们阿公上柱香,”谢昀转身抬头,神色略期待地看着俞乔。
俞乔点点头,并无不可,“阿公阿婆,还有阿娘的牌位不在书斋,等几日,你好些,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谢昀闻言,顿了顿,唤了一句,“阿乔……”
“嗯?”
“我真高兴……”
其实从俞乔答应说成亲,他就一直有种不大真实的感觉,总觉得她随时会变卦,现在,俞乔真的愿意带他去看她的亲人,似乎,这个美梦真实了些许。
俞乔的手在谢昀的头发轻轻摸了摸,“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不会反悔的。”
谢昀很高兴,但他的身体依旧不好,到书房还没两刻钟,他又靠着椅背睡着了。
醒着这么磨人,怎么睡着了,就这么乖呢?俞乔想着,将毯子盖到谢昀身上,随即抱起他,往书房里侧的卧榻走去。
放下谢昀,她又瞧了他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
**
俞乔高中解元,成为今年解试最大的黑马,再细究她的考史,这绝对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从童生到解元,她无一例外全是第一,阅卷的考官对她的文章赞不绝口,惊为天人。
原本异议很大,直到俞乔的一篇文章流出,所有质疑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名声鹊起,不可避免,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解元神秘非常,放榜至今,京中的学子的集会上,从未见她露面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是少,半点消息也无,实在让人好奇。
“耳朵拉那么长,听什么呢?”池胥人在他的友人肩上被狠拍一下。
那人愣怔许久才回神过来,随即讪笑,“在听那边议论今年的解元,可是神秘。”
“叫什么来着,没大在意……”他们武官,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不在意其实挺正常的。
“俞乔好像……”说话的人,说着喝了口酒,感叹了一句,“总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噗……”池胥人一口酒喷了出来,“谁?”
“不叫俞乔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咳咳咳,”池胥人依旧呛酒,随即摇头,肯定不是记错,绝对是俞乔。不声不响,她居然考上解元了,那明年会不会就是状元,要入仕了?她才十三四岁吧。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浮生斋侧门,俞乔抱下了谢昀,走内道,上了浮生斋的顶楼。
两个伙计将木椅放到门口,随即躬身离去。
俞乔将谢昀放下,又整了整他的衣领,谢昀俨然一副棕熊过冬的模样,便是北原上的居民,也不会比谢昀穿得更多了。
不过,即便这样,谢昀依旧养眼得很,毛绒绒的装束,只露出一张脸,皮肤雪白,眸子黑黑,乖巧莫名,便是俞乔偶尔也忍不住多摸一把谢昀。
“阿公阿婆还有阿娘是在这里?”谢昀这般唤起他们,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俞乔点头,随即推开门去。
一眼看去,这就是一间学究严肃的书房,谢昀目露好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俞乔推着谢昀走进,而后将门关起。
她先是推开了窗户,然后才拉开了灵台的幔布。
再点上檀香,俞乔才烧了两炷香,一炷香递给谢昀,一炷香她自己拿着。
俞乔拜了一拜,谢昀也跟着拜了一拜。
“阿公,阿婆,阿娘,我来看你们了,”俞乔的声音并无多少变化,但目光温柔,好似她又见到了她这三位最重要的亲人。
“我很好,虽然,一切都和阿公您想不一样,不过阿乔真的过得很好。”她满心算计未变,却多了更加重要的人。
谢昀点点头,给俞乔帮腔,“是真的,我们阿乔很厉害,已经是解元了,过了开春就是状元。”
俞乔目光扫向谢昀,终于给他介绍了,“这是阿昀。”
谢昀点点头,接下去的话,完全不用俞乔说,他自动点亮自来熟技能。
“我是谢昀,是阿乔的人,嗯,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您三位,别急着生气,要气就也气我,是我不好,拉着俞乔走上这条路,不过我是真的喜欢阿乔,只喜欢阿乔。”
俞乔目光睨去,谢昀毫无所觉,依旧在说,已经和三位热聊开了。
“我保证,会永远守着阿乔,一心一意。”
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用他的命来守着,来喜欢,来爱护他的阿乔。
“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越说越不像话,她阿公他们要是天上有灵,牙都要被谢昀酸倒了。
俞乔抬步,将香插上,然后就接过,明显有一箩筐话没说完的谢昀的香。
“我以后要经常来给阿公阿婆还有阿娘上香。”
俞乔将香插上,回头瞪谢昀,“那是我阿公阿婆阿娘。”
“那是咱的呀,”谢昀笑眯眯地拉了俞乔,抱住她的腰,一脸甜蜜欢喜。
谢昀抱着俞乔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
俞乔理了理谢昀被他自己蹭乱了的头发,然后才推着他往外去。
“这里的布置是按照我阿公的书房来的。”
“阿乔以前也是在这养的书房读书识字吗?”谢昀打量着书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小软软的俞乔,要是他没沉睡十年,是不是就能看到那样的俞乔了呢。
俞乔并不知谢昀的想法,她看着这里,眼中多了几许亲切,“我读书识字都是阿公手把手教的。”
俞乔早慧,说话早,识字早,写字也早,别的孩子爱玩爱闹,她却能跟着老俞公在书房从早待到晚,在英州老宅的这个书房,俞乔消磨了绝大部分的童年时光。
“阿公一定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学问大家,”谢昀观察了一遍,回转木椅看着俞乔道。
他还是位严谨学究且睿智的老人,只有这样的他,才教导得出这样的阿乔。
俞乔颔首,认同了谢昀的话,“阿公很好。”
她阿公并未像陈公萧公他们名传天下,但他在英州,在赵国是受人敬仰的,他前半生游历天下,后半生才回到英州论述,年近四十才和她阿婆结缘,有了她阿娘。
原本一切都很和美,直到他带回了齐恪成,赔了女儿,折了俞氏,多了一个她。
她的出生是备受苛责,甚至除了她阿娘是没有人期待的,但她阿公还是负起了教导的责任,她肯学,他就肯教,倾囊相授,便是他离世,也早为她安排好了之后的学习。
或许,他早看出他的孙女儿,有鸿鹄之志,他未必等得到,却愿意放下成见,相助于她。
俞乔的缅怀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放下,便是在谢昀面前,她也鲜少有太多情绪外露的时刻,她走上前去,继续推着谢昀往外走去,“今儿出来,是要让阿昀看一场戏。”
到浮生斋,一是带谢昀见她的家人,再就是看戏,算是谢昀受苦这么久,放放风了。
浮生斋从早到晚,座无虚席,因为浮生斋的带起,这一带成为北市和南市之外,最热闹的街市,人流往来络绎不绝。
二楼雅室的窗正对着街市,窗户打开一些,外面的动静就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喝点汤,”俞乔将一碗汤放到谢昀面前的桌上,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汤才喝入口中,浮生斋对面的青楼里就传来哭闹的喧嚣。
“人模人样的,身上没一文钱也敢来睡老娘!”
一个半老徐娘叉腰嚷嚷,然后两个龟奴将一个年轻公子哥扔了出来,他的衣服被剥得只剩一个裤衩,其他全用来抵他的过夜费了。
“放肆!”那公子爬了起来,双手抱胸,表情屈辱无比。
“呵呵,”那个皮肤略松弛,身材微胖的老鸨再次叉起了腰,没再骂,却是哭了,“嘤嘤嘤……你昨儿进来对奴家又亲又抱,奴家十多年未做生意了,从了你……”
闻言,周围看客表情如出一辙的惊悚,这个老鸨的年纪绝对够做这位公子哥儿的娘了,但这俩人却睡一起去了,还是这个公子哥主动的了,唔……打一个激灵,继续看!
“嘤……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睡了老娘不说,翻脸不认人,一副想吐的表情做给谁看,昨儿不是睡得很高兴吗!”
“呕……”公子哥儿撑地吐了。
那个老鸨再次被气炸了,“给我把他的裤衩也脱了!”
说脱就脱,两个龟奴上前,动作好不利索,一下子就扒下来了。
“吁……”唏嘘声不断,公子哥儿蹲地,露出雪白屁、股、蛋、儿,站不起来了!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下朝回来的路过的崔御史,被越聚越多的人,堵在了路上,他也不用小厮去看,他自己下了马车,踱步过来,然后就被惊呆了!
他一副官威做派,那老鸨却是机灵,不等那公子哥说话,她先上前拽住了崔御史的裤腿,哭诉了起来。
“大人给奴家做主,是这个负心人,睡了奴家,不给钱不说,还是嫌弃奴家,咒骂奴家,嘤嘤嘤……大人给奴家评评理啊。”
这个公子哥儿毫无例外就是谢晔了,他昨儿被他表兄徐茂拉出来喝酒,喝多了,糊涂了,再醒来,他居然趴在一个皮肤松弛,模样辣眼的老妖婆身上,而且明显,他们干过那档事儿了,当下他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气炸了的他,自然是直言要将那老鸨杀了泄愤,那老鸨也是个狠的,当下就连衣服都不让穿,让龟奴拉他出来,刚刚还让人剥光了他!
而他也是倒霉透顶,屋漏偏逢连夜雨,叫这个崔御史撞上,这要是被认出,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他低着头,死死咬牙,不肯抬头。
“哎哟,这谁啊,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浮生斋也有不少人被外面的热闹惊动,窗户一围都趴着不少人。但他们越瞧那个裸、男,越觉得熟悉啊。
池胥人点点头,他也瞧着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会是哪个。
“唉,”一个端着酒杯看热闹的,身子被身后的人一撞,手中的酒杯就飞出去了。
“小心!”他大喊了一句。
下面的人连忙退开,踉踉跄跄,蹲地抱膝的谢晔被踢了一脚,呈大字趴地,哎哟,之前没瞧清楚的屁、股、蛋、儿的,现在都瞧个清楚了。
“哈哈哈……”不少人都笑出了声。
谢晔爬起,脚后跟突然失力,来了一个仰倒。
“噗……”楼上看着不少人都喷酒出来了!
谢昀拉了俞乔,捂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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