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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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3期-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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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什么不……
  ……她离我那么近,我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一种非常好闻的气息。她是从来不搽香水的,但她身上的气息比任何香水都好闻……有一阵子我差点支持不住了……我差一点就做了坏事……真的,我好想扑到她身上……你知道她离我是那么近……我好想和她在一起……我多么想和她在一起啊!
  可是她睡着了……如果她没有睡着,那我就肯定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她睡着了。你真的想象不出她睡觉的姿势有多么好看!
  那天晚上苏东当然是一夜未眠。他说他的脑子里转着无数下流的念头。第二天早上等沈梅起来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在经历了这样的一个夜晚之后,我知道苏东和沈梅之间已经彻底的没戏了。不过这对于苏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东这个家伙绝不会是那个小女子的对手的。虽然苏东一米七二,而沈梅只有一米五六。
  之后苏东再在我的面前提起沈梅,我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可是苏东似乎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太注意别人的脸色,有时候却又对别人的脸色毫无察觉)。那次杭州之行后,沈梅就回单位上班去了。苏东说她真是奇怪,回去了就再也不与他联系。信也不写,电话也不打。他都不知道她在单位上怎么样。他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他问我。脸上的神色很是焦虑。
  那段时间苏东几乎是天天来找我。我真的是有些烦了。他拿了沈梅的照片给我看。她站在一条船上,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她双手背到脑后,两只乳房骄傲地挺拔着。她不会对我没有意思的。她对我没意思为什么送照片给我。苏东凝视照片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让我感到害怕。他像一个女人似的喋喋不休着,满怀着神往地回忆杭州之夜。
  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我赶紧让我老婆想办法给苏东介绍对象,他却一个都不见。张生则拉着他去桑拿(张生对苏东说:苏东你必须学会有时候以一种玩弄的态度对待女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去了。事情还没有进行到一半,苏东就冲出房间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张生付账的时候小姐问他:你的那位朋友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桥下的水有些臭。桥上的人很少。事实上是只有苏东和我两个人。车辆也很少。我不知道苏东怎么发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沿河有人搭了几座棚子,那里可能是城市拾荒者的家。这说明河水的臭气还是让人可以忍受。况且,我有责任忍受这河水的臭气,以及这八月的夜晚天气的炎热。虽然我刚到桥上的时候对苏东有些感到恼火(这家伙也太木头木脑了,找朋友谈事竟然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我和苏东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毕竟会难过上一阵子(还有一点也并非不重要,每当苏东向我倾诉他的不幸,我都能加倍感觉到自己生活的幸福。所以,如果隔一段时间我没有听到苏东的倾诉,我就会强烈地想念他)。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的夜晚我看见我的朋友苏东流泪了。他流泪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但也有些愚蠢。如果你看见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当着你的面流泪,你的心中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开始的时候我也感到非常难受。但我想到了自己的责任。我的责任是安慰他,而不是陪他一起流?目。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变得开朗起来了。我变得像一个父兄似的有耐心起来。我知道他的流泪肯定又是与沈梅有关。作为一个父亲或是兄长,我虽然有些为他的不争气的表现感到生气,但我还是耐心地鼓励他将心中的痛苦和压抑倾诉出来。我愿意倾听他的诉说。我知道他的诉说是有利于他的身心健康的。而且,对于我的身心健康也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下面就是我的朋友苏东的诉说:
  ……我在心里发过誓再也不去找沈梅。是的,我也向你发过誓。但我实在忍不住。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我父亲生病了。我的堂兄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父亲的病很重。叫我一定回去一趟,说要是回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你知道,我的父亲一直一个人住在乡下。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曾经叫他搬到省城来和我一起住。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自从我开始上中学后,他就一个人过了。也许他是这样一个人过惯了。父亲生了重病,我当然要回去看他。这时候我都不回去看他,我还是他的儿子吗?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去看他的。
  你知道我回家很不方便。先要坐火车到九江,然后再坐船到县城。到了县城之后,还要坐轮渡。那天也是不巧,起了很大的风。我下午一点多就到了县城,但是一直等到天黑了也没有轮渡。渡口上的人说这么大的风,是没有人敢开船的。到了下午四点以后,渡口边上差不多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等船了。工作人员都叫我不要等了。他们说等也是没有用的。风这么大,谁敢开船。毕竟人都是怕死的。可是我不甘心。我倒不是在心里惦记着我父亲。不是的。既然我已经到了县城,我就必须尽快地赶回家了。我可不愿意在县城里住旅社。我在县城里倒是有不少的同学。他们在各个部门工作的都有。但是我不愿意去找他们。你知道我这个人在这方面的能力比较差。也许是我从小性格内向的缘故吧,我不愿意和人交往。我在这方面有心理障碍。我在和人打交道时总是感到害怕。害怕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感到害怕。我知道这样对我很不利。这种性格已经让我错过了许多机会,但没有办法。我就是感到害怕。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再说,同学那么多年不见了,再见面能有什么话说呢?平时从来不联系,有了事就去找他们,他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一定会说,哦,你是回不了家,没地方可去了才来找我们。所以还不如不去找他们。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是要有缘分的。比如我们之间,就特别有缘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想到去找沈 梅。那是我第一次到她住的地方。但县城就只有这么大,我知道她上班的单位,要找到她的住处并不难。——在这方面我并不笨。我并不是一个特别笨的人,你说是不是?当然,我在下定决心去找沈梅之前犹豫了很久。其实我心里也是很害怕的。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有联系了。我这样突然去找她,我怎么知道她会以什么脸色对待我?在这方面我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再说我也得为她想想。你知道县城是个很小的地方,一有点什么事情就很快传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的房间里,她又年轻,长得漂亮,而那个男的又不是她的未婚夫,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这种事情肯定会在第二天一早就传遍整个县城。但是那天晚上我是一定要去找她的。这件事不做我那天晚上就根本过不去。那天晚上不知道我怎么就有了勇气。事后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我一贯是一个胆小的人。特别是在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时候,我的胆子尤其小。
  那天晚上我去找沈梅,主要是想弄清两件事(我想见她当然也是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至于没地方可去,那是不存在的。我完全可以在县城里找个旅馆住下来)。一是她当初为什么拒绝我而找了她的那个浙江同学。你知道那个浙江小子个子不到一米六五,长得也不怎么样。也没有听说家里有什么势力。他除了一张嘴比我会说,什么地方可以和我相比!我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在省城里有一份许多人都羡慕的工作,又体面,工资又高(他这样说的时候用眼睛不好意思地瞥了瞥我)。我真的不明白沈梅会不选择我而选择他。我知道她和那个浙江小子在一起是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可不是嘛,还没有等毕业两个人就各奔东西了!另外,就是为什么她从杭州回来后突然就不再理我。我写信她也不回,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威胁说如果再没有她的消息就要上她单位去找她了,她才给我回了一封信。她在那封信里什么也没说,只说两个人不合适。这不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吗?可是我再给她写信就得不到什么回音厂。我就再没有给她去过信。——再继续给她写信不就等于是纠缠吗?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纠缠一个女孩子。但是我不明白,如果她认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合适,她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一起去杭州玩……而且是两个人住在宾馆里的同一个房间里。如果她不喜欢我,如果她对我没有意思,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吗?我真的不明白。我一直想弄清楚这件事。可是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我不是也和你探讨这件事嘛,你也不能给我一个答案。是不是?你说的理由在我看来是根本不成立的。你说现在这样的女孩多了,我不相信。至少我不相信沈梅是这样的女孩。根本不喜欢一个人却可以和他一起出去玩,而且晚上可以和他同居在一个房间……还有就是那天晚上在杭州她怎么一个人就先睡着了。你说她装睡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和你争——那天晚上她是一定先睡着了的。不过这件事后来我想想也觉得蹊跷……难道她就对我的人品那么放心?如果我是一个坏人呢?如果我起了歹心怎么办?如果我把她……那样了怎么办?你不是说她只是想利用我嘛,你不是说她并不怎么喜欢我嘛,那她怎么能在我的身边安然入睡?这件事是我怎么想也弄不明白的。
  我的突然到来肯定让沈梅感到大吃一惊。这是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如果不是怕你笑话,我会说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我认为沈梅对我是有感情的。有一件事很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那就是我们见面之后,我问起她最近 一年来的情况。她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她是在背对着我流泪。一个当着男人的面流泪的女人,会对那个男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吗y这一点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的。
  看得出来,她这一年来过得一点也不好。虽然她在单位上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可是在县城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能算得了什么呢?我问她这一年来的情况,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我问她从杭州回来后怎么就突然变卦了,突然就不理我了。她也一个字都不说。她问我吃饭没有,我说没有吃。她就给我下面条吃,里面放了西红柿,放了鸡蛋,还放了火腿肠。我随口说了一句我吃面条时喜欢就榨菜,她就专门跑到楼下的小店里买了一包来,给我吃。我叫她不要去,可是她偏要去。
  吃完了面条,我们就看电视。她也不问我这一年来的情况。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一直看到很晚。我也不说走。我实在是不想走。如果能够就这样两个人看着电视过一辈子,我一定非常愿意。我真的是喜欢她啊。能时时刻刻都和你最喜爱的人在一起,不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吗?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幸福能胜过它呢?你能告诉我吗?那天晚上我是豁出去了。我就不提出来走。如果她先提出来要我走,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是不会先提出来了。我赖皮也就赖这一回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赖一回皮呢?你不是说我这个人太好了嘛,那我就赖这么一回皮吧。
  我和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视。她的房间里也只有这一张双人沙发。——不过她也是可以让我坐在椅子上的。或者是她自己坐在椅子上。但没有。我们两个人就坐在那唯一的一张双人沙发上。当然,我们之间保持着那么一些距离。非常小的一点距离,象征性的。她的手离我的手很近,我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的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她的手开始放在腿上,后来就放到了沙发上。我们坐得那么近,我怎么能不一不小心就触到她的手?我的手只好僵在那儿不动。我的身体也僵在那儿。我的手只要伸过去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捉住她的手。我的脑海里被这个念头占住了,电视演的什么当然一点也不知道……我多想将我的手伸过去,将她的手握住……我真想啊!有好几次我的手就差一点伸过去了。可是我不敢。我拼命地在心里鼓舞自己的勇气。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喊着: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
  可是不行,我的手就是无法越过那么小小的一点距离。那时候我真是恨自己啊!我恨自己是个胆小鬼。我真是个胆小鬼。我可不是个胆小鬼吗?我又要再一次地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这样的时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己觉得有好几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瞬间),我终于听到她说:   已经很晚了……   那一刻我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我以为她这是在下逐客令。或许话里还有一些责备之意,怪我为什么这样晚了还呆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不主动提出离开。其实她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令我吃惊的是,她说,已经这么晚了,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呆了一会儿,才说,那也好,这么晚了,说不定外面的旅馆都已经关门了。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在狂跳不已。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又要和沈
                              梅在同一间屋子里度过一个夜晚了。这一次和杭州的那个晚上不同。那一次是我耍了一个阴谋诡计,这一次却是她主动留我。情况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我说过了她住的是刚分到的两室一厅。她自己住在朝南的那个房间。那个朝北的房间大概是作客房用的。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她说她家里偶尔来人,就住在这间客房里。她给我新换了一张床单。连枕巾也新换了。当她为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一股暖暖的东西从我的心头流过……你不要笑我。我有时候是有些喜欢激动,就像个孩子。但是她绝不是像你所想象的那种人——你说她和我交往只是想利用我,这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我既没有当什么官,我家里也无权无势,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呢?
  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她安排我住的房间以及那间她自己住的房间都是没有门的。我刚进来的时候肯定没有发现。可能是在她为我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的——这种可能性最大了。现在的城里人都喜欢在房子的装修上花钱。沈梅的房子却是一点也没有装修的。这也好理解,一个单身女子怎么会花钱装修自己住的房子呢?总得等结婚以后两个人商量着怎样装修房子。再说,沈梅也没有打算就这样在县城里呆一辈子。我知道她是不会就这样在县城里呆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县城毕竟太小了,怎么会容得下她这样一个人呢?
  一定是我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她换上了那套碎花的睡衣。沈梅穿着那套碎花的睡衣真好看。她的个子不高,皮肤又好,特别适合穿这种碎花的衣服……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她穿着那身碎花睡衣的样子……我还想象着她的在碎花睡衣里面的身体……谁说我老实?我这个人有时候也很坏呢。真的,我经常感到自己是一个很坏的人。我的脑子里经常转动着一些无法告人的念头。如果我把这样的念头全说出来,肯定会吓人一大跳。当然,我永远也不会说……
  当初我为什么来找沈梅的目的这时候早就被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啊,还有,就是我的父亲。你看我说了这么久都没有提到我的父亲,而我的堂兄告诉我我父亲在乡下病得很重……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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