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人现在对自己而言,是有用的。
他眯起眼,在一片雾气中,脸庞显得柔化起来。
“第二层……”低声轻念着,他冷笑道,“还差一点点。”
现在,他唯一真正关心的是,如何达成葵花第二层,此外,心中不该再有杂念。
第38章 大侠出招
远方,一阵扬尘飞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不绝于耳。车厢前赶车之人乃一青衣的年轻女子,正疾速挥舞着马鞭驱马前行。
时值雪化之刻,路面易滑,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哥,”女子边挥舞着马鞭边朝后头叫道,“后日必须赶到旗叶集吗,恐怕有些牵强啊。”
这雪化天气,路面难行就算了,但他们接下来还要经过一段曲折山路,若不管不顾地驱马前行,实在是有些不妥。
“古心。”半响,车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踟蹰道,“朱明森说过了,不要怠慢了那位贵客。”
“贵客?”青衣女子听此,扬眉笑了,心中不大爽快道,“何为贵客?当初这一水阁主接纳我们的时候不也称我们是贵客,这才多久,就随意差使我们了。”
女子讽刺地笑道:“若是常日出任务杀杀人就罢了,这次还要我们来接个所谓贵客,这真是太看不起我们了吧,还不如在沈病痨子手下做事!”
车内一阵沉默。然后,响起了含糊的吟叫声。
女子冷笑一声,内心暗骂着自己这兄长索求无度。
车厢内,风景独好。
被红绳紧紧缚住光洁上身的少年浑身发冷,鸡皮疙瘩竖起,含在嘴中的绳结将痛骂声统统化为了咽呜。
古貌阴沉着脸,摸了摸男人臌胀起来的小腹,附在他耳边,柔声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看着你只戴着你的银饰,这样被我弄。”
少年挣扎了几下,眼眶中有热泪泛出,但是还来不及落下,男人沉重的躯体就压了上来。
“你忘了他吧,忘了骆缎洲,我就不再折磨你了,我答应你的。”
像是诱惑像是咒语,反反复复地说着,没完没了。
古心在驱马的同时随手拔了根还沾着雪的草叶,放在嘴边嚼了起来。
车厢内的震动越发激烈起来,女人听到了自己兄长的粗喘,有些腻味地耸耸肩,这种无聊的戏码,真是看都看腻了。
整天关在屋子里还玩不够吗,非得在出任务时还带在身边,有病,这就是有病。
好一阵子,车厢内的震动渐消,古貌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要那么赶了,三日后再到旗叶集也是来得及的。”
听此,古心不自觉地点点头,道:“阿哥明鉴。”
此番,古心和古貌奉一水阁主朱明森之命,前往旗叶集去接一个贵客。这贵客自称姓董,名方。
此人自称有阁主想要的东西,但是他的开口索要的报酬也很大。
他要慕容成双的人头,而慕容成双却算是朱明森的一位盟友。往日两人交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不是不久前,这一水阁主还把人家慕容公子送来的一个男人给活活玩死了来着。
趁着这机会,那慕容问了朱明森勒索了好些东西。
说那男人曾经是自己的得力手下,死了他伤心。
古心才不相信这人,他慕容成双要真的会为那男人伤心的话,就不会把双目失明的男人送给阁主随便玩了。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们兄妹无关,所以古心最多心中冷笑,却不会真表现出来。
她并不蠢。
黄昏前。
趴在必经之路边懒洋洋模样的老狗让李漠有了一丝忌惮,他抱着怀里的绣图,脚步变得缓慢下来。
“去,去……”小声地嘀咕着,那狗还是不肯离开,李漠感到自己都快哭了出来。
他怕狗。小的时候和玩伴一起去狗窝里头偷抱小狗,被狗妈妈追了一路,还被咬了两口,可谓是心中的阴影啊。
怎么办啊,他还要赶着跟那严公子交易了,然后去准备今日的晚饭啊。
他可不想让自己主子晚一丁点儿进食。
想到东方不败,李漠鼓起勇气,费尽了全身力气般大吼了一声,“滚开!”
老狗抬眼,看了看这少年,没动。
“怎么这样。”少年有些生气,又大吼了一声,道:“滚开,要不然我,我今天就煮了你!”说完,他双腿打颤,冷汗冒出。
不过,狗是听不懂人话的,这一点,少年似乎是忘记了。
老狗不屑一样摇了摇尾巴,可能是被少年制造的噪音给烦扰到,起身就走了。
李漠长舒了一口气。
来到绣铺时,那严公子已捧茶等候了些许时候,李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跟他致歉。
赵暖舟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少年,摇头示意没关系。确实,他也不过早到了一会儿罢了。
李漠见此,心中突然觉得这严公子不仅生得好,而且心肠还不错,真是个挺好的男人。
自己的目标大概就是成为这样的男人了。
不过自己有一点比这男人好,那就是,这男人是哑巴,而自己不是。
赵暖舟收下了少年拿来的绣图,低头看了眼,满意地点头。
李漠笑笑,等着男人像以往一样给自己银子。
但是迟迟不见这严公子掏银子。
李漠疑惑,却见男人掏出他的纸笔,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他上前念出声来。
“我没银子了,把我卖给你的主子抵债吧,可行?”
可行?
李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行不行啊,当然是不行了!
公子你是在耍我?
绣铺老板听此,也是一口茶水喷出,然后有些尴尬地拿巾子抹了抹嘴角,道:“严公子你莫寻人家的开心啊,你怎么可能会穷到连绣图都买不起啊,你就是买不起也不能卖自己啊……”
赵暖舟悠悠了咽了口茶水,瞥了眼有些呆滞的李漠,心道自己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了。
再也无法忍受有个男人呆在东方不败的身边,虽然这人姑且也称为是个孩子。
李漠也想到的是自己主子,那些风光,自己一个人看就够了,怎么可以让这样的男人也搬进来。
“不行不行,公子你别寻我开心了,我主子也不收人的!”李漠忙摇头拒绝道。
说着他把那些绣图都抢过来,道:“这,我们不卖了,公子你不欠了!”
赵暖舟眉一挑,轻轻松松抢了回来,然后顺手抛上了半空,同时拔剑出鞘,几道冷光后,绣图全部成了洋洋洒洒的碎片。
那么,现在又如何?
第39章 暗情丛生
绣图碎片如飞花,零碎着自空中落下,李漠和绣铺老板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那哑公子是怎样出手的,只听到耳边有刀剑清响和布料撕裂之声,再多,就是一道道剑影,在眼前忽闪而过,接着就是剑入鞘的犀绝之音,然后,那些美丽的绣图就化为了飞花。
李漠仰头看着,直到那些美丽的碎片落地,他脑中如有热油炸开,从开始的愕然渐转化成了愤怒。
这些都是主子一针一线所出,太过分了!
他捏紧了拳头,却见到那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将那张纸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少年一手狠狠推开了男人,道:“你这么可以这样,你……”
赵暖舟挑眉,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瘦弱的少年,摇头,一根手指放在了心口处,比划着什么。
老板见此,忙推开两人,劝阻道:“严公子你都把人家的东西给毁了,就莫再为难人家了。”
赵暖舟仍然是摇头。
李漠气不过,憋红了脸,但心知自己是没法和这男人抗的,只好作罢道:“我不要你赔了,严公子,我不要你赔……”
赵暖舟抬眼,耸肩摇头,选择无视了少年的话。
李漠感到一股气噎在喉咙口,他大张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缓了一阵道:“公子,你要是不能付这次绣图的银子就罢了,前几次你付的银子也够多了,这次就算是你付过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赵暖舟眼中闪现一丝莫名的情绪,静静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红衣身影。
绣铺老板擦擦汗,讪笑着走上前,道:“公子?”
他张开五指,在男人面前挥挥,男人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老板倒是吓了一跳。
“没事吧?严公子。”
赵暖舟摇头,心中倒是千军万马,这赵少堡主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呢。
日渐昏,云层四拢,暮烟寥淡。
李漠这次从街上回来后,就不正常了。
这点,东方不败只消瞥一眼,就看出来了。
少年垂首站在边上,低着头,但这次并没有脸红地偷看自己,反之,他的表情写满了不安、犹豫,以及惊恐。
他在怕什么?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一声,复敛敛身上的外衣,几缕丝滑的黑发溜进了颈内,泛着些许粉色的皮肤感到一阵滑溜感,但他并不予理会。
他拿起了乌筷,白齿咬了下筷头,打量起眼前的饭菜。
近日练功渐渐不顺,他始终无法突破第二层,这点,已叫人心烦意乱。不知是否受此心情影响,胃口也变得小起来。
本来就吃的不多了,现在的食量就更小了。
往日里,李漠见此,都是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讲着哪道哪道菜的做法,尽力勾起东方不败的食欲,但现在,他只是低头站在边上,惶惶不安。
东方不败拾筷随意尝了几口,只感觉到腹中有些绞痛,但他只把这个归结为身体不适罢了,他背脊和鬓边有了些许汗湿,面上却没什么反应。
“过来。”放下了筷子,东方不败招手,让李漠上前来。
少年惶惶然走上前,低头闷声道:“主子。”
东方不败瞥眼,柳眉皱起,红唇划出冷笑的弧度,问道:“你瞒我?”
说着,他小指挑起,轻勾,示意少年把话都吐出来。
李漠先是有些痴,复抿唇,低声道:“今天卖图的时候,有个人把东西全毁了。”
“毁了?”东方不败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心中怒气顿生,周身微运气,尔后一道清光散出,在少年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将他给震了出去。
微风生,脚下的衣摆飘动后消停,李漠爬起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不敢抬头,他知道男人生气了。
因为他的无能。
半饷,头上传来男人清若玉石的声音,“你知你错在哪里?”
李漠磕头失落道:“我,我无能,眼睁睁看着东西都被毁了。”
东方不败手中有红细绒绳飞出,电光火石间缠住了少年的颈子,手下微微用力,那红绳就将少年的颈给勒紧,泛出了淡淡血色。
“再说一遍,哪里错了。”他朱唇轻启,眉眼扬起,云淡风轻道。字里行间却是怒意。
李漠并不伸手去扯开那致命的丝线,嘴角咧开,露出了带着苦涩的笑意。
“我……”颈部受到压挤,声线变得沙哑难耐,他尝试着发声却字不成句,憋了半天也就反反复复的一个“我”字。
清风微动,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柔声道:“东西毁了是那杂碎的错,而你,不懂得去和那杂碎一争,那就是你的错。”
若是李漠和那人较量一番,即便是鼻青脸肿惨败而归,他也决然不会斥责这孩子一句一字,但李漠灰溜溜地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惶恐和不安,活像个丧门之犬,连气都不吭一声,这点,叫东方不败非常不满意。
若是他有这样的手下,照以往的做法,他会叫这样懦弱的人即可毙命。
但是现在不然,至少,他需要一个对自己忠心无二死心塌地的人。
在去旗叶集之前,他都需要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李漠在惊恐什么,大抵不过是受什么江湖宵小的欺辱了,他不会往远里想,虽然他知李漠的一些念头,但并不能真正理解这个人对自己的迷恋。
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这种不理解,促成了他日后的失足,不过那都是些后话了。
现在,他将手中的红绳收起,并不看那少年,悠悠道:“当初你言伺候我一个月,现在你债还了,可有什么想法?”
李漠喘着气道:“主子,我知错了。”眼泪在眼眶中翻涌,明知会令男人嫌弃,可他就是无法忍耐住。
“我想跟你一辈子。”他抬起头,眼神闪动,目光如星。
东方不败笑道:“好,那你明天再去绣铺,若再遇上那等宵小,就让他对地磕头大喊三声错了,可记住了?”
他这话,无疑是想让李漠减去几分懦弱,并非要让他和人死磕,他知道少年会明白他的用心。
但是,李漠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禀主子,这我做不到。”低声说着,李漠又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为什么?”东方不败挑眉问道。
“因为……”少年迟疑道,眼角仍有些湿润。
他踟蹰了一番,终于说出,“因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更加不会大喊三声“我错了”。
但他是个那样有魅力的男人,李漠的惊恐就出在这上头。
李漠不想让东方不败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他会尽自己的一切,不让那个男人插足他和东方不败的生活里,说是一厢情愿也好,他都要尝试一下。
只因为,他恍恍惚惚总有种错觉,如果东方不败和那严公子也朝夕相伴了,自己定会失去东方不败,虽然他并不算拥有过自己这主子。
李漠祈祷这只是个错觉。
第40章 启程前夜
榻上,残留了几根青丝,李漠将其捻起小心收入怀中,然后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他愁的事情从来都不少,没有遇上东方不败之前,他为自己的出身愁,为自己的父亲愁,为自己的贫穷与懦弱而愁,但是这些愁苦,比起眼下,估计都是不值一提了。
李漠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心绪,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自从上次梦见了男人的旖旎画面,他就深感自己无法再正视东方不败。
他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而细心地继续收拾手下的包袱。
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几件衣物叠起,细细地捋平了皱处,他一件件地将其收好,眉眼里有了一丝欢喜。
像这样的事,只有自己可以为他做。只有自己。
他一遍遍地在心中强调着,以此来安慰自己的不安。
月夜,起雾,窗外迷蒙,凉意透骨。
李漠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焦虑,因为东方不败今夜未像往日一样呆在房内练功,而是半夜出行,不知何处。
当时,他也想劝解男人,叫他莫要在冬日寒晚里出行,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口。
因为东方不败做事,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既然是有理由,他李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开口。
东方不败不喜欢多嘴且不识趣的人,李漠自然在多日的相处中知道了这点。
他不想让东方不败厌恶他,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松涛之下,薄雾之后,山腰溪涧。
几日前,积雪渐融,到了今日,素日里冻住的河流也开始解冻,至少,消了之前的坚固冰层。混合着剔透冰块的溪水,发出了微弱的漱玉水洗声,在空空夜里,显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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