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潇潇大怒,道:“你讹我!”
说着,边上两个厅瞠目结舌的汉子反应过来,撩起了袖子做准备状。
“讹你?”男人轻笑一声,道:“规矩是你开的,盅是我开的,怎么叫讹你了?”
他看着女人,眼神仍是淡漠的,“现在有人看到一三五或是二四六没?”
李漠忙接道:“没有!”
女人气恼,但她这规矩确实是她定的,行赌之人决计不可毁赌,她虽不爽快,但也自知自己本就是强词夺理在先,于是想想,道:“好啊,今天就不必还债了,我带着大哥二哥这就走。”
“但是……”女人冷笑,道:“七日后若未见债款,到时李小子和你也别想好过!”
言罢,女人携两人不甘离去。
李漠抹了把额头,发现都是汗。
然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忙去查看男人,口中焦急道:“菩萨你快点吐出来啊!”
少年心思简单,想到什么说什么,方才他觉得男人好看,就把他带上了那称号,一漏嘴就叫了出来。虽很快就觉得不妥而捂住了嘴,但毕竟已经说了出去,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听此,男人挑眉,眉间有笑意,道:“趁我现在不想杀你,你走吧。”
李漠摆手,道:“我滚我滚,但你也先把那玩意儿吐出来,我去弄点水来!”
说完,少年转身要去准备。
男人摇头,道:“停下。”
李漠转过头,却看见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骰子,正是先前从刘潇潇处拿来的。
少年这下知道了,这菩萨,是真的讹了那女赌徒。
他擦了擦脸上不时冒出血丝的伤口,有点傻傻地看着男人,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
“好了,看到了?”
男人倦怠般闭起眼,又道:“你可以走了。”
李漠摇摇头,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整个人就给他跪了下来。
“我……我想留下来。”他开口道。
男人皱眉,不语。
“我知道我先前打扰了你,我想……”李漠话未完,牙一咬,朝着僵硬冰冷的地板给男人磕了几个头,咚咚作响。
甚至可以看到脑门上的血花。
“出去,我说的你没听到吗?”男人的话语中有了怒意。
李漠抬起头,痴痴地看向他,道:“求你。”
男人被叨扰地终于有了一丝烦躁,衣袖一挥,道:“再不滚出去就捏死你。”
李漠见男人心生不悦,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忐忑,忙起身,退了出去,边退边说:“你别气,我这就走,我……”
我明天再来。
然后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男人眼前。
男人看着这傻瓜消失在眼前,莫名地想笑。
他就是东方不败,同时也算是几个月前消失于赵家堡的赵少夫人。
今日他心情可以用糟糕二字来形容。
初,顾楼林的内功再强劲,他都无法消化运用,后来他在天沁给的那副绣图中找到了白芦的化阴心法,不仅可以借此吸收顾楼林的内功,还可不必自损而重练葵花。
重修一开始进行得算顺利,但这几日他遇到了瓶颈,正巧今日在参葵花第二重,却被那个不知哪冒出的崽子给打扰了,气息紊乱,运功不稳,有了些亏损。
这并不是很好的迹象。
第34章 重练葵花
顾楼林的内力虽所向披靡,但它在体内流窜冲撞,那股蛮横的秉性叫人有些吃不消,故起初东方不败不仅无法化其为己用,还不时受到那股霸道之气的攻击,早在自己五月初来此处,那股至阳的气流就不断在自己体内撞来撞去,所以对于东方不败而言,顾楼林的内力并不是良好的馈赠。
但当初顾楼林是疯病发作,将自己误认为是他的恋人,那么他大抵是不会害自己的。
化解之法总归会有的,既然顾楼林达成了独步天下,那么有了部分这样内力的自己,不可能会无为。
他患得患失了一阵,在又一次遭受到剧烈的排斥反噬后,拾起了自宫以达到阴阳调和的念头。
为何?
顾楼林的内功属于罕见的绝对性阳,但顾楼林的身体本是万中无一,而一般人的体质遇上这样霸道的气息,只有两种化解方式。
一,自废功力,将从顾楼林那里掠夺来的、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给扔出,但这意味着,他要失去这次绝佳的提升机会。
是,他是可以再练习内力,但重头开始谈何容易,又无任仙那样的秘籍在手,就怕三五年都是碌碌平庸,要来何用。
另一种方法,削去男子腿间的二两物件,达到性阴阳相交融,此般,不仅能消化那内力,还可重修葵花宝典。
有了顾楼林的内力,再修葵花,提升之日不消多久,很快,他就可以立于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江湖之上。
当初,他一时犹疑,未再修葵花,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令自己从一开始就处于弱势的地位,这多少叫他感到了悔意。
再看眼下,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他为人一向狠绝,对敌对友。但他其实对自己最狠。
那天夜里,他红衣裹身,独坐在案前,面前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以及一壶刚烫好的酒,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个物件。
晚间风凉丝,透过窗撩起了他的青丝,拂在脸上甚至有些痒,他闭目敛眉,轻曳衣袖,当鸦睫之下的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如有寒星射出。
今次他要做一件事,他要成全自己。
灌下了温酒,他拿起了那把短剑,有犀利的寒光迸溅,冰冷锋利的剑身映出了一双唇,上挑成了算是笑意的弧度,不浅不深。
解开了衣带,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身体,那冰冷的短剑在分开的双腿处停滞下来,他瞟了一眼那安静地躺在中间的物件,然后,手下一用力。动作干净利落。
这一下,就要自己成全了自己,无怨无悔。再不回头了。
然,天不从人愿,尤其是在下定了决心之后。
一阵莫名的苦痛侵袭了身体,头晕目眩,体内的所有经脉像是在逆行,而一切的内脏若纠在一处,瞬间,他惨白了脸。身体开始了痉挛。
手下只离那物件不过一指宽,在最后一刻偏离了本来的方向,锋利的短刀没向着目标刺去,而是划破了大腿内侧的嫩肉,险些就将动脉给一道儿割断。
他强压下那样的痛楚,看了眼大腿上污秽的血,剧烈喘了几口,往床边摸索起来。
然后他感到自己握住了一块布样,没多想就将其紧握,然后将自己腿间的伤口给包扎起来。伤口被用力地紧缚住,突突跳动着,有了一丝凌虐的快感。
然后他眉眼轻扬,再次握住了那短剑,但是又是强烈的反噬感令他手脚一阵发软。
第三次,当再次缓和过来后,停在床边的金莺儿突然扑扇着翅,在他下头转了一圈。
莫非其实这畜生是喜欢血味的?
妙啊,东方不败苍白着了脸,冷笑一声。心道物似主人形。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却被腿间那缠成一圈的绣缎给吸引。
那绣缎是那次朱小蔷婚宴之时,突然冒出来的古怪女人塞给自己的,他也曾细细揣测过几番,却无太多收获。沿着绣图描摹,诸多方法,他试过却无一生效,于是这玩意儿就暂且被放下扔在了一边。
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世人口中神通广大的仙姬不过也是一无聊的女骗子。
但是,眼下,他看到浸了血的绣缎发生着奇异的变化,那只神工意匠的绿孔雀仿佛转动了滴溜的眼珠,那颗黑如晶的眼珠变得赤红,然后,怪异的色彩逐渐呈现。
东方不败看着这诡异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渐深,素手伸出,小指轻勾住孔雀眼中充当亮光的白绣线,然后,那段线越扯越长,满满地绕了一个指头,然后,那覆盖在这之下的绣图渐露。
数十个小字紧密地挨着,记载着一种陌生的针法。
东方不败低头细看了这针法,默记在心。
他逗逗了停在肩上的小肥鸟,心情大好,任小畜生随意轻唑他洁白如玉的指头。
当夜,他并没有挥刀成功,因为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次日,他带着帷帽轻纱,去购置了绣架绣线,照着那陌生的针法,完成了一副绣图。
那绣图完全之时,一图的字被绣出,记载的是一种心法。
如果他没有揣测错误的话,那心法便是白芦门下的化阴心法。
都说顾楼林与天沁是朋友,那么是否是顾楼林指使这女人来给自己带来破解之法的?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因自己替他死去的恋人饮了他为其酿的酒,完成了那男人的夙愿,所以,顾楼林心存感激,希望自己能够受到他馈赠的好处。
那么朱小蔷婚宴时那女人的莫名出现就显得合理了。
后来的事实也为此提供了证据。
他按照那心法开始了修习,渐渐地能够运用起顾楼林渡过的内力,那样真实的充盈让他心底欢喜不已。
化阴心法,性阴练阴,和身上顾楼林的内力与葵花宝典相辅相成,姑且可达到阴阳调和之态。凭借这此点,他成功地通过了葵花第一层。
但他无法真正参透那本只属于女性的心法,此外这心法也仍有不尽善之处,如不可能从真正意义上改化阴阳,所以他不是能次次控制住力量,排斥的现象仍有发生,不过次数是极少的,被李漠打扰到练功就是这寥寥几次中的一次。
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次日,夜雨凉湿,加上冬日早寒,房内有一股霉变的气息,这股气息在他绣图以平息内躁时显得更加浓了,叫人有些无法忍受。
东方不败皱眉掩鼻,推窗。
一个单薄的少年垂头站在院内的身影映入了眼帘,东方不败看了眼,绣针脱手,以极速甩出,在少年的鬓边经过。
“最后一次,出去。”
第35章 收下少年
李漠张张嘴,刚想开口就紧闭了嘴,只因看到了东方不败眉间的愠怒。
小雨飘下,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沾湿,他抱着怀中的包裹,不让它沾湿分毫。
“恩公。”少年小心地叫唤了一声,心知男人是不喜欢自己直视他的,故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想为你做点事,你看,你就一个人……”少年接着说道,心口一阵鼓噪。
东方不败狐疑,冷笑道:“你爹呢,你不管他了?债呢,还了没?”
少年走上前,仍是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道:“我就留下来为你做一个月的奴,可行?我……想照顾你,恩公。”
末尾两个字吐出时,显得有些别扭,但他总不能真菩萨菩萨的叫人吧。
东方不败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淡漠了,他蹙眉道:“你现在就滚!”
照顾他,笑死了,何德何能?就算是下定决心要照顾他一生的赵暖舟,他不也一样推开了,而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崽子又算得上是什么?
掌扬,风动,那扇窗瞬间合上了,空留一阵沉重的闷响。
李漠感到一阵失落,然后就跑到门前正欲跨进,却看到下一刻那门也在一阵掌风之下合起,顿时慌了神,踟蹰呆滞了片刻,倚着门傻傻坐了下来。
“恩公。”他喉咙干涩,冰凉的小雨飘洒,睫毛下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的晶莹水珠。
门内没应声。
李漠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接着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那天……”
“我那天是打扰你了,看到你脸色苍白,我就觉得好难过,你这样好看的人,我从来没见过,我只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人被服侍的。”
“阿爹没事的,我求了刘潇潇,她答应我一个月后再来接我去馆里。”
“所以,我就来了。”
一口气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门开了。
李漠看到红衣的男人居高而立,他仰起头,从下看上去,最后落入眼内的是那张脸,昨夜还在他梦中出现过的脸,带着一丝倨傲与漠然。
东方不败看着这个眼眶红通、一身湿漉的少年,莫名地有些烦躁,他痛恨这样弱小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或许善良,但实在是太容易被欺辱,注定无为。
他低头,瞥了眼这少年,看见他发抖的肩头,面无表情道:“做饭会吗?”或许自己确实是该找个做事跑腿的人了。
“啥?”少年本以为这菩萨又是要开口赶自己出去,一时没晃神过来。
“不会就滚。”东方不败见他呆傻,嘴角噙笑,把门又给关上了。
砰地一声,好响。
那声音在少年耳边炸裂,喜不自禁才没两下,他又被人给关在门外了。
他如被刺中忙跳起来,敲门道:“我会的我会的,洗衣做饭带孩子我都会!菩……恩公,我都会啊!”
好一阵,门内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出,道:“会第一第二就够了。”
接着,门打开了。
李漠知道,这次这扇门不会再次关闭了。
他面色微红,有些烫,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感冒了或是其他,他只觉得在被男人叫进来的这刻,他的脸就更烫了。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这人,微微吸了口气,素手轻扬,道:“你既然来了,你就要知道自己是谁。”
李漠猛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东方不败扶额,接着道:“两个规矩,其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进我的房间来,其二,无论看见什么都要闭紧嘴,懂?”
李漠仍是不住地点头。
东方不败疲倦般挥挥手,吩咐道:“我这里有一间空房,你收拾了就自己住下吧……然后,莫要再来烦我,开饭前叫我一声就好。”
李漠用力地点头,嘴角不禁绽开了笑。
“等等恩公,”少年又想起了什么,生怕男人这就把自己赶走,忙道,“这个东西给你。”
他打开了怀里的包裹,那个被他紧紧抱住而未淋到一丝一毫雨水的包裹。
深色的布包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布枕,这枕头很平凡,却发出一种恬淡药味。
“这是药枕,安神的,”少年举过东西过头,小心翼翼。
这个是他阿姐嫁出前留给自己的。
上次他见男人眼角就带着倦意,料想是没睡好,就把这东西送来了。
东方不败看了眼那药枕,摇头,推回去道:“不必。”他之所以有倦意,不过是练功伤神罢了。
少年有些失落,但不敢强求,就带着东西下去了。
然后他就去收拾空房间了。
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李漠手脚非常勤快,做事利索,没多久就收拾好了空房,然后就打扫起了整个屋子,不过他没敢进东方不败的房间,因为那是他吩咐过的,而且,东方不败那屋子非常干净清洁,也确实没可打扫的地方。
午近,他做好饭便去叫东方不败了。
对少年的手艺,东方不败感到算是满意,虽说不上有多好,不过比起自己一人独关练功的随意三餐好太多了。
李漠垂头站在边上,看见东方不败仍是没什么表情举着筷子,心中不安,不知饭食是否合他的胃口。
他想让东方不败吃得开心。
东方不败夹了一口菜,细嚼了咽下,然后就放下了筷子,碗中还余近半的米饭。
他擦擦嘴,示意吃完了,然后把少年召到跟前,从袖中掏出了一东西,放到了他的手心中。
李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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