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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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纸刀-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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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花道:“我哪儿又得罪你啦?”

  顽童道:“你没有得罪我,却得罪了天理良心。他对你那么好,处处护着你,疼着你,你却时时要害他的命,难道你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荷花被他一顿责骂,骂得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顽童又道:“我老实告诉你吧,今天早上在茶食店里,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了,刚才那刀疤汉子把竹筒交给你,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全没逃过我这双眼睛。”

  荷花脸色连变,忙又换了一副委屈神情,道:“既然一切你都亲眼目睹了,那就更用不着我多作解释了,你应该看得很清楚,这些坏事,都是他们逼着我干的。”

  顽童道:“他们是谁?”

  荷花道:“就是你看见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呀。”

  顽童道:“我知道他脸上有刀疤,我是问你,他叫什么名室?”

  荷花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敢问他的名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顽童道:“那么,他是受谁的指使,你总知道吧?”

  荷花摇头道:“他连姓名都不肯让我知道,那还会告诉我这些秘密。”

  顽童闪目冷笑道:“这样说来,你对他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荷花道:“真的嘛,我若知道又何必骗你?”

  顽童哼道:“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居然会听命于他,替他害人?”

  荷花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哪有力量反抗,如果不照他的吩咐做,他随时会杀我……”

  顽童道:“原来你是为了怕死才替他害人?”

  荷花道:“这……,人,谁不怕死呀!”

  顽童道:“你的意思是说,只为怕死,什么事都肯干,是这样的吗?”

  荷花点头道:“是……的。”

  顽童道:“很好!咱们就试试看。”说着,“飕”的一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

  荷花愕然道:“你……你要干什么?”

  顽童道:“杀人!”

  荷花惊道:“杀谁啊?”

  顽童道:“当然是杀你。”

  荷花吶吶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顽童道:“你不是说过,只为怕死,什么事都肯干吗?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若做不到,我就杀了你。”口里说着,左手一探,揪住荷花的头发,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在她脸颊上。

  荷花吓得全身都软了,急道:“有话好说,求你别这样,当心割破了我的脸……”

  那顽童冷笑道:“割破脸算什么,我还要把你的耳朵,鼻子,眼睛和手脚四肢,一样一样全割下来呢,而且不让你断气,你信不信?”

  荷花忙道:“信!信!信!”

  顽童说道:“既然相信,可愿意照我的话做?”

  荷花道:“你要我做什么?”

  顽童道:“这个姓霍的被你诡计暗算,现在蛇毒已经发作,眼看快死了。我要你用嘴替他将蛇毒吸出来。”

  荷花惶然道:“可是,那样一来,我自己岂不是会中毒吗?”

  顽童道:“只要你不把污血吞进肚子里,就算中毒,也不会致命,如果你不干,现在就得死。”

  荷花望望霍宇寰,又望望脸侧的匕首,迟疑难决。

  那顽童沉声道:“你若以为我不会真杀你,那你就想错了。”刀锋轻轻一转,已在她鬓角耳旁割破一道血槽。

  荷花痛得尖叫起来,急忙道:“好!好!我照你的话做就是了。”

  顽童冷哼道:“不怕你不答应。”说着,用力一推,将荷花掀跪在地上。

  霍宇寰的左臂已经变成紫黑色,比平时几乎肿了一倍。

  这只手曾牵着她渡过穷山恶水,曾经替她梳过辫子,曾经拍着她哄她入睡,再为她加被子御寒……

  这是何等慈祥、何等亲切的一条手臂,而今却被她害成如此模样了。

  荷花战战兢兢捧着这只手,一时百感丛生,愧怍交集,不由悲从中来。

  那顽童在后面重重踢了她一脚,催促道:“别假惺惺了,快一些!”

  荷花含着眼泪,顺从地低下了头……

  一口口腥臭的污血,由她嘴边流到地上,一串串酸楚的泪珠,却由颊上滚到嘴边。

  不知吸吮了多少污血,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她不停地吮吸,不停地流泪,嘴已酸了,泪也流尽了,到后来,她已分不清吸的霍宇寰的污血还是自己的泪水,反正血与泪滋味都是咸咸的,带点儿苦。

  忽然,岗下有了脚步声。

  那顽童一跃而起,低喝道:“你还邀约了什么帮手?快说!”

  荷花只顾吸血,没有回答。

  那顽童又道:“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荷花仍然没有响应,因为她正感到脑中晕眩,耳鸣眼花,既未听见山脚下的脚步声,也没听清。那顽童在说些什么。

  脚步声渐渐近了,而且步履纷纷,不止一二人。

  那顽童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脸部揪了起来,叱道:“你还敢装聋作哑……”

  话才骂出一半,倏然顿住,原来荷花的脸已经肿起老高,嘴唇发黑,向外翻出,整个口腔与舌头都肿了。

  那顽童只得悻悻地松了手,身子一闪,躲进竹林里。

  他一走,荷花便瘫跌地上,接着,晕了过去。

  土岗下奔上来一大群男女,竟有十人之多。

  最前面的是铁莲姑,后面紧跟着“巧手”韩文生、“黑龙”徐康、“灵舌”吴七郎、“铁牛”袁大牛……以及旋风十八骑下几名小兄弟。

  此外,还有曹朴和孟宗玉也在人群之中。

  大伙儿虽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尤其铁莲姑除了兴奋之外,更有几分焦急和惶恐,她想得到,霍宇寰一定会为林雪贞负气出走的事而责怪自己。

  但宁可受责,也挡不住她对霍宇寰的关切,是以仍旧兴冲冲抢在最前面,未到庙门,便迫不急待地叫道:“大哥!大哥!”

  连叫几声,不闻回答。

  铁莲姑急急奔进破庙,四下望了望,不禁诧道:“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孟宗玉眼快,首先发现石阶上的干粮包,笑道:“东西既在,人一定也在附近。庙后有片竹林,霍大哥八成是带荷花那孩子到林子里去了。”

  铁莲姑忙道:“我去寻他们。”

  口里说着,人已奔出后门。

  韩文生看她奔出后,才向孟宗玉拱了拱手,低声道:“等一会见到大哥,难免一场‘饥荒’,昨夜相托之事,还望老弟不要忘记!”

  孟宗玉道:“小弟自会尽力……”

  话还没有说完,突听从庙后传来一声惊呼。

  韩文生变色道:“是莲姑的声音,咱们快去!”

  大伙儿纷纷取出兵刃,赶到庙后,只见铁莲姑正紧抱着霍宇寰放声大哭,林边地上一片血污……

  这情景,分明霍宇寰已经惨遭不幸。大伙儿全都惊得呆住了。

  幸亏孟宗玉比较冷静,低声道:“九姐姐先别伤心,且让曹老爷子诊断一下,看还有没有救治的希望。”

  一言提醒梦中人。韩文生连忙撩衣跪倒,含泪道:“曹老爷子,你是医中圣手,无论如何,求您务必要救救我大哥……”

  曹朴忙道:“快别这么说,只要力所之及,敢不尽心。请起来!请快起来!”

  韩文生挥泪起身,立即吩咐属下兄弟道:“大家散开戒备,严密防范外人接近,以免惊拢了曹老爷子。”

  一声令下,众人刀剑出鞘,迅速环绕着林边空地,布成防护阵势。

  曹朴面色凝重地走近铁莲姑,轻轻道:“姑娘,请容老朽略尽绵薄。”

  铁莲姑缓缓放下霍宇寰,以手捂脸,悲不可抑。

  曹朴先检查了霍宇寰的左手伤处,又验看眼脸,审辨脉息,然后也将荷花验视了一遍。

  看完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韩文生忙问道:“怎么样?”

  曹朴徐徐道:“诸位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文生轻吁道:“那真是谢天谢地,天佑我旋风十八骑……”

  铁莲姑抬头道:“老爷子说我大哥还有救?”

  曹朴道:“是的。”

  铁莲姑立刻破涕,一把拉住曹朴的衣袖,道:“谢谢您,老爷子,您务必救好他,我终生不忘大恩……”

  曹朴摇摇头道:“救他的不是老朽,是荷花这孩子。”

  铁莲姑道:“是她?”

  曹朴道:“霍老弟被一种毒蛇噬伤,又未能及时截闭穴脉,,以致蛇毒蔓延,侵入内腑,本来是没有救治的希望了,幸而这孩子不顾危险,冒死替他吮吸污血,才使毒性减弱,保全了霍老弟的命。”

  铁莲姑叹道:“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义气,有胆识!”

  她一直没有注意荷花,如今她心有所感,仔细端详之下,竟然对荷花越看越爱,越看越怜。

  孟宗玉也感慨地道:“凭良心说,上次在同仁县,我见这孩子和李顺同行,后来又将石门钥匙给了李顺,对她的来历,始终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真是太多疑了。”

  这时候,曹朴已取出解毒药丸,分别给两人各服了三粒,又将另外三粒,用清水化开,替霍宇寰敷好伤处。

  不到盏茶工夫,两人腹中开始“辘辘”作响。

  曹朴道:“姑娘请带着这孩子到竹林去,他们药力即将发作,必须泻尽余毒,人才会清醒。”

  铁莲姑连忙抱起荷花,进入竹林中。

  林子里,正有两只愤怒的眼睛在偷窥着,而且,一张扣上弹丸的小弓,也正在张弓待发。

  那顽童实在气极了,自己一番苦心无人知晓,反而使荷花备受赞扬,变成舍身救人的女英雄。

  这股怨气无处发泄,只有杀了荷花,才能出气。

  可是,他正准备要下手,突然脸上一红,急急收了弓弹,掉头退去。

  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呢?

  说来很好笑,原来他看见铁莲姑正在替荷花脱裤子……

  名医灵药,果然不同凡俗。

  当铁莲姑带着荷花再回到林外,霍宇寰也已经清醒了。

  众人相见,恍如隔世。

  韩文生述说别后经过,就在霍宇寰和荷花离开同仁县的当天,众人亦随后赶到,前后相差不过半日,却不料其间竟发生如此惊险的变化。

  霍宇寰毒伤初愈,神情仍显得很萎顿,当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竟是荷花冒死挽救才得保全,不禁又激动起来,连连摇头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万一救不了伯伯,岂不连你也完了?”

  荷花低头无语,也不知是难以作答,还是在内疚自责。

  霍宇寰目光又移向铁莲姑脸上,浓眉微挑,似有怒色,缓缓道:“一个小孩子犹有舍己救人的胸襟,大人却反而气度狭窄,不能容人,自己不觉得惭愧吗?”

  这话分明是说林雪贞负气出走的事,铁莲姑顿时满脸通红,也低下头去。

  韩文生连忙说道,“大哥,这事也不能全怪九妹……”

  霍宇寰没等他说完,便冷冷截口道:“当然不能全怪她,你们这些做兄长的,也没有尽到督导的责任,我和老三不在,你们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韩文生碰了个钉子,不敢再说,再次偷偷向孟宗玉施眼色。

  孟宗玉想劝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咳了一声,吶吶道:“霍大哥,请容我说句公道话,其实,诸位兄长待咱们师兄妹丝毫没有见外,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师妹自己不对……”

  霍宇寰摆手道:“这不是谁对谁不对的问题,常言道:长幼有序,主客有别。咱们立身江湖,替天行道,最重要的是知礼,辨义,然后才能谈到养廉,明耻。如果连礼义都可不顾,岂不真成了聚众凌寡,仗势欺人的盗匪了吗?”

  孟宗玉惶然道:“霍大哥这么说,我和师妹如何能安。”

  霍宇寰道:“我说的是咱们旋风十八骑立世的根本,并非只是对待你和林姑娘,对任何人都应该一样。想不到我多年的苦苦的勉劝,竟是如此白费,未免太令我寒心了。”

  铁莲姑突然跪下,哭道:“大哥,是我错了,我是个庸俗的女人,辜负了大哥的苦心,我……”

  韩文生和其它弟兄也一齐跪了下来,垂首道:“我们都知道错了,只求大哥息怒,宁愿领受责罚。”

  霍宇寰热泪盈眶,凄然苦笑道:“我在秘谷就曾经嘱咐过你们,而且要三弟特别郑重交待,今天仍然做出这种可耻的事,你们心里,何尝还有我这个大哥?”

  孟宗玉听得悚然而惊,连忙也随着众人跪下来说道:“霍大哥若不息怒,小弟也无地自容了。”

  他这一跪,站着的就只剩下曹朴和荷花两个了,荷花不愧善体人意,连忙拉住霍宇寰的衣袖,轻声道:“伯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您生气?看在孟叔叔和曹爷爷份上,撇过这一次,快叫他们起来吧!”

  曹朴也道:“事情已经做过去,只要知错能改就好了。霍老弟,你毒伤初愈,身体很虚弱,千万不要气怒才好。”

  霍宇寰长叹一声,挥挥手道:“都起来吧!”

  荷花笑道:“好啦!伯伯答应不生气了。”急忙拉起孟宗玉,又跑去拉铁莲姑。

  霍宇寰接着道:“今天全看曹老爷子和孟兄弟的情面,暂不追究,再给你们一次补过的机会,现在林姑娘仍然下落不明,罗三弟也不见如约赶来会合,可能都已出了意外,咱们不能这样坐等下去,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韩文生道:“就请大哥吩咐。”

  霍宇寰道:“目前最可疑的地方,只有同仁堂药铺。你快把弟兄们分配一下,先派人彻底搜索这片竹林,然后布置桩卡,留四个小兄弟守卫此地,其余饱餐之后,分批进城到同仁堂药铺会合。”

  曹朴道:“现在天色未暗,霍老弟准备如何动手呢?”

  霍宇寰道:“正因为天色未暗,他们才不会防范,若要搜查,也比较方便。”

  孟宗玉道:“难道就这样大批人硬闯进去?”

  霍宇寰道:“当然不能这样。咱们先改装一下,兄弟们都扮成小贩模样,分批潜入城内,暗中将同仁堂包围监视,然后,由你我二人陪着曹老爷子正式出面,指名求见曹乐山。”

  孟宗玉道:“万一他推辞不见呢?”

  霍宇寰道:“老爷子是曹家族长,为了追寻祖传青虹宝剑而来,他没有理由可以推辞。”

  孟宗玉道:“如果他根本不承认是老爷子的同族,又怎么办?”

  霍宇寰笑道:“他既以世代名医自诩,岂能不承认与曹家的关系?”

  孟宗玉道:“见到以后又该如何对付?”

  霍宇寰道:“咱们的目的,在查证他是否就是那冒名元凶,老爷子的目的,在惩处叛族败类,替被害的族人报仇,无论为公为私,都不能放过他,但必须尽量生擒活捉,要使他亲口将各种罪孽吐露出来,接受应得的制裁。”

  曹朴道:“如何处置我都没意见,只希望行刑地点在曹家祖茔,叫他面对着祖先,引颈受死。”

  霍宇寰轻吁道:“话虽如此,那厮武功不弱,又有神剑为助,到时候,也许由不得我们,只好将他当场格毙。”

  铁莲姑自从受责以后,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吶吶地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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