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グ琢砑妗!
秦仲躬身答应了一声:“是。”
霍宇寰急于出城与罗永湘会晤,不愿片刻耽误,便把荷花的年龄模样,以及茶食店的地点,—一告诉了秦仲,而后叮嘱道:“我走以后,你马上去接她到客栈里来,替我妥为照顾,好好哄着她,别让她四处乱跑,也别让她受到委屈。”
秦仲连声应诺道:“小的立刻就去。”
霍宇寰离开三福客栈,匆匆购了干粮,迈开大步,径出西城。
走没多久,果然远远望见河边有座士岗,上面全是茂密的竹林。
可是,这一带河岸既非渡口,也没有居民,周围芦苇丛生,一片荒凉。
霍宇寰穿过芦苇,觅路登上土岗,只见岗上遍地枯叶,渺无人迹,所谓“白龙庙”,不过是座破败的废墟,冷冷清清,香火断绝,除了满目蛛网和鸟粪,何尝有半个人影?
看情形,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霍宇寰眉头微皱,缓步走了进去,一面游目四顾。一面叫道:“三弟!三弟——”
连叫数声,毫无回应。
霍宇寰心里暗忖道:“三弟一向做事谨慎,他既然招呼帮中弟兄来此会合,自己决不会不到,即使有事暂时离开,一定也会在庙里留下连络的暗记,可能他昨夜离开三福客栈以后,又”遭遇到其他事故,以致无法分身赶来,好在时间还早,且等他一会吧。
于是,将一大包干粮放在殿前石阶上,撩衣席地而坐,以肘支颐,耐心等待。
谁知这一等,直等到近午,仍然未见罗永湘的踪影。
霍宇寰不禁焦急起来——一方面担心罗永湘迟迟不到,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一方面又惦记着荷花,不知秦仲已经接到客栈去了没有?是否会好好照顾她……
正自烦恼,庙外忽然传来一阵履声。
那是一个脚步踉跄的人,正踏着落叶,向上岗上奔来。
霍宇寰只当是罗永湘到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不料跨出庙门,却见秦仲满头大汗匆匆而至,背上背着荷花。
霍宇寰一怔,还没有开口,荷花已经张开双臂,扑入他怀中,大哭追:“伯伯,您为什么不要荷花了?是荷花做错了什么事,惹伯伯生气了么?”
霍宇寰诧道:“秦仲,是怎么一回事?”
秦仲喘息着道:“大当家明鉴,并非小的不尽心,委实这位小姑娘太难哄,她说什么也不肯呆在客栈里,一直大哭大闹,非要寻您不可,害得店里客人都怀疑小的在拐带人口,小的实在被她闹得没有办法了—…”
霍宇寰摇头笑道:“这孩子,的确能缠人。”
荷花哭着道:“我不要跟他嘛,我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宇韩道:“他是伯伯的朋友,因为伯伯有事,才托他照顾你的。”
荷花把头乱摇,连声道:“不管!不管!我只要跟伯伯在一起,除了伯伯,我谁也不要。”
霍宇寰无可奈何地吁了一口气,道:“好吧伯伯也正在放心不下,既然已经来了,就跟伯伯在一起吧!来,快把眼泪擦干,不要再哭了。”
荷花这才破涕而笑,朝着秦仲扮了个鬼脸,道:“哼!你听见了没有?我说伯伯一定会答应我跟他一起的,你还想骗人呢!”
秦仲抹抹汗水,苦笑道:“大当家如果没有旁的吩咐,小的还得赶回客找去……”
霍宇韩道:“且慢!我正要问你,昨夜三当家果真是说的这地方吗?”
秦仲道:“是的。”
霍宇寰道:“他离开客栈的时候,有没有表示立刻到此地来?”
秦仲想了想,道:“这倒没有。三当家只交待要兄弟们来这儿等候持命,并未说过他会先来。”
霍宇寰皱眉道:“可是,此地既无本帮暗记,我等到现在,也不见他的人影,显然,他离开客栈以后,一直没有到此地来过,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呢?”
第十七章 盗实是道
秦仲道:“三当家智计超人,相信不会有意外的。小的认为,或许他没有想到大当家会来得这么快,可能因其它事故耽误了。”
霍宇寰问不出头绪,只得颔首道:“好吧!你暂且回客栈去,我在这儿等他,若有消息,随时来告诉我。”
秦仲告退离去后,荷花便问道:“伯伯,您在这儿等谁啊?谁是三当家?”
霍宇寰道:“他姓罗,名叫罗永湘,在旋风十八骑中,排行第三,也就是从你家里拿走馒头的那个人。”
荷花道:“他跟伯伯约好在这儿见面的么?”
霍宇寰道:“是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见他来。”
荷花道:“伯伯好坏啊!您到这儿来等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却害我在茶食店里等您。”
霍宇寰笑了笑,道:“当时伯伯也不知道会等这么久,早若知道,一定会带你一同来的。”
荷花嘟着小嘴道:“反正我拿定主意了,以后伯伯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步也不离开您,看您还能不能丢掉我。”
霍宇寰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伯伯老远把你带来,怎会丢掉你呢?今天,伯伯是有事情要办,把你带在身边,难免不方便,才想让你留在客栈里等我,事情办完,自然会去接你。”
荷花道:“我才不要呆在客栈里呢,那个姓秦的坏死了,把我关在房内,一步也不准我离开,后来我把窗户都打破了,又喊救命,还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他才答应送我来见伯伯。”
两人说着话,仍回庙中坐下。
霍宇寰解开干粮包,问道:“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
荷花摇头笑道:“早上吃的点心还在肚子里撑得慌呢,那里就饿了。”
霍宇寰道:“哦!我倒忘了问你,那一桌子点心,你都吃完了没有?”
荷花道:“还说哩,要不是姓秦的讨厌鬼寻了去,我一定能把它统统吃下去。”
小姑娘口舌灵巧,说说笑笑,倒替霍宇寰解去许多寂寞,不知不觉又等了个把时辰,罗永湘依旧踪影渺茫。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庙后“刷”地一声响,仿佛有人由竹林中飞掠而过。
荷花跳了起来,道:“有人来啦!一定是那位罗伯伯到了。”
霍宇寰浓眉微皱,道:“不对!罗伯伯怎会经过庙后竹林?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荷花一把拉住衣角,道:“不!我要跟伯伯一块儿去──”刚说着,庙后又传来“刷”
地一声轻响。
霍宇寰无暇跟她解说,只得嘱咐道:“你一定要去,就紧随在伯伯身后,不许乱跑。”
荷花点头道:“好!我不乱跑就是了。”
霍宇寰问一问肩后宝力,领着荷花闪身出了破庙,向左一转,踏进竹林。
这片竹林十分茂密,几乎占去大半个土岗,林中积叶遍地,厚达半尺,枝干交错,蔽日遮空,人踏在积叶上,软绵绵地,好似踏在棉花堆里,触鼻尽是潮湿霉味。
两人小心翼翼走了数丈,侧耳倾听,并未发现可疑的迹象。
荷花轻轻说道:“没有人嘛!是不是咱们听错了?”
霍宇寰道:“绝不会听错,一定有人藏在林子里。”
荷花道:“那会是谁呢?”
霍宇寰道:“很难说,你最好站在这儿别动,我进去搜查一遍,很快就回来。”
荷花显然有些胆怯了,嗄声道:“伯伯,您可别走远,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霍宇寰道:“不要害怕,有伯伯在这儿,谁也不敢伤害你,看见什么,只要叫一声,伯伯立刻就来。”
安抚好荷花,独自向前又行了数丈,回头见荷花果然站在原地没有跟来,这才提一口真气,飞身穿林而入。
竹林占地极广,若想仔细搜查,势必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很难将每一个角落全都搜遍。
霍宇寰不愿让荷花等候太久,是以一起步,便将轻功施展到十成以上,宛如穿花蝴蝶般,在林中飞跃腾挪,倏进倏退。
乍看起来,他好象并没有固定的搜索方向,而是在林子里捉迷藏似的飞掠往来,毫无目的可言。其实,他每一次腾身举步,无不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身法和耳目正作最严密的配合运用。
这在“搜索术”中,称为“纵鹰惊兔法”。换句话说,他是故意用快速的身法,造成一种慑人声势,使隐藏在暗处的人,因惊慌而移身闪避。
只要对方一动,或触动枝叶,或引起声响,就逃不过搜索者的耳目了。
霍宇寰正以“纵鹰惊兔法”在竹丛中搜索,一条人影却悄悄从庙后破墙洞里钻出来,跟荷花凑在一起。
那人将一支长约两尺的竹筒,交给荷花,又低声叮嘱了几句话,便匆匆溜下土岗,消失在芦苇丛中。
荷花等那人去远之后,突然大声叫道:“伯伯──”
霍宇寰听见呼声,急忙飞掠而回,问道:“什么事?你看见什么了吗?”
荷花扬扬手中竹筒道:“我捡到一件东西,伯伯,您瞧这是什么?”
霍宇寰道:“不过一截断竹罢了,林子里多得很。”
荷花道:“可是,这上面还有铁盖子呢,只怕不是竹林里原有的东西。”
霍宇寰道:“噢?给我看看。”
从荷花手中接过竹筒,果见筒身光洁完整,不是林间残枝断竹,而且朝上的一端,有个十分紧密的铁盖子。
轻轻摇了一摇,里面仿佛是根木棒似的长形对象。
霍宇寰好奇心起,挥手道:“你站开一些,伯伯把它劈开来瞧瞧。”
荷花忙道:“啊!别把它弄坏了,留着给我作存钱的扑满不好么!”
霍宇寰笑道:“好吧!但愿这铁盖不要太紧,如果拧破了,可不能怨伯伯。”
说着,紧握竹筒,运力旋转那顶端铁盖。
荷花就怕竹筒被拧破,不停地道:“当心一些呀,别用力太大,轻一点!轻一点……”
霍宇寰感到那铁盖已经松动,点点头道:“行了,你的运气不错。”
荷花急道:“快给我!”
霍宇寰道:“别忙,先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扭开铁盖,正将竹筒倒过来向下倾抖,突然失声叫道:“荷花,快些闪开──”
惊呼声中,一抖手,将竹筒拋落地上,右手紧捏着左腕脉穴,踉跄倒退了三四步。
荷花骇然道:“伯伯。您怎么了?”
霍宇寰沉声喝道:“小心那竹筒,里面有条毒蛇!”
可不是真的!那竹筒中,正蠕蠕游出来一条全身碧绿,尾部红褐,腹旁有黄白条纹的是“竹叶青”。
荷花吓得面色苍白,混身发抖,吶吶道:“怎么办?怎么办?”
霍宇寰额上已溢出冷汗,一只左掌,转瞬间变成了乌黑色,咬着牙道:“千万不可惊动它,你慢慢走近我,替我将刀拔出来。”
荷花轻轻移步,转到霍宇寰身后,说道:“伯伯,请您蹲下来一点,我够不着刀柄。”
霍宇寰只得蹲下身子,两眼却盯着那毒蛇不敢稍瞬,低声催促着道:“快些把刀抽出来,交到我的左手,你就退出林子外面去,记住,别弄出太大的声响。”
荷花应道:“我知道了。”
一面答应着,一面已将“鱼鳞宝刀”拔了出来。但她却没有依言将宝刀递给霍宇寰,反而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刀锋对准霍宇寰的后脑……
正要劈落,突听一声弹弓轻响。
荷花顿觉手腕如被利锥穿刺,“唉哟”!一声尖叫,宝刀脱手落地。
霍宇寰急问道:“荷花,怎么了?”
尖叫声惊动了那条“竹叶青”,蛇身一弓一伸,闪电般窜向霍宇寰。
霍宇寰顾不得手伤,连忙旋身疾转,右手拦腰抱起荷花,左手抄起刀柄,就地一滚,躲开了毒蛇的凌空飞噬。
那毒蛇一击不中,落在厚厚的积叶上,立刻又盘成一堆,昂起头来。
这一次,霍宇寰不再给它机会了,挥动了宝刀,连蛇带积叶,狠狠跺了个稀烂粉碎。
砍了毒蛇,一手提刀,一手抱着荷花,踉跄奔出竹林,竟不顾自己的毒伤,反而迫不及待地询问荷花道:“孩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荷花惶然失措道:“我……我……啊!伯伯……”突然紧紧抱住霍宇寰,放声大哭起来。
霍宇寰柔声道:“瞧你这孩子,怎么尽哭不说话呢?快告诉伯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荷花抽咽着道:“我……我刚把刀拔出来,正要递给您,忽然有人用弹弓打了我的手……”
霍宇寰捧起她的手腕,果见腕间青肿了一大块,不由吃惊道:“啊!一定是那躲在林子里的家伙干的了。”
荷花摇头道:“那家伙可能躲在咱们后面,根本不在竹林里。”
霍宇寰提刀站了起来,道:“无论他躲在什么地方,今天非找到他不可……”
谁知话犹未毕,突觉脑中一阵晕眩,身子摇了几摇,便倒在地上。
荷花惊呼道:“伯伯!伯伯!”
霍宇寰直挺挺躺着,牙关紧闭,毫无反应,脸上渐渐泛现出一层淡青色。
显然,这是蛇毒发作的症状。
他本来可以阻止蛇毒蔓延的,却因急于照顾荷花,以致耽误了时机。
荷花惊惶地望着他,不知为什么,竟忍不住泪水泉涌,心酸难抑。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荷花急忙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撇嘴冷笑,满脸鄙夷之色。
那男孩头上梳个冲天辫子,完全一副顽童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闪射着聪明慧黠的光芒。荷花喝道:“你是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那顽童耸肩而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我让你看一件东西,你就认识我了。”
说着,由背后抽出左手,向荷花脸前晃了一晃。
嘿!原来他手里拿着一柄精巧的弹弓。
荷花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三步,沉声道:“刚才暗算我的,就是你?”
那顽童摇摇头,道:“你说错了,是你要暗算他,我并没有暗算你,如果我要暗算你,现在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儿猫哭耗子了。”
这话倒不假,如果他有心暗算她,刚才就不会只射她的手腕,倘若一弹弓打在太阳穴上,不死也得送了半条命。
荷花不禁胆怯,游目四顾,便想逃走。
那顽童冷笑道:“你若自信比弹弓跑得快,就不妨试试看,我可不像你这位傻伯伯有耐性,到那时候,哭也不管用。”
荷花只得换上一副笑脸,柔声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要和我作对呢?”
那顽童道:“我也问问你,你和他又有什么深仇大怨,为什么非害死他不可?”
荷花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敢情你跟我伯伯是朋友,对不对?”
那顽童道:“对你个头,我和他非单不是朋友,以前还是敌人哩。”
荷花道:“那你为什么要帮着他?”
顽童道:“我本来不想帮他,只是一时好奇,跟来瞧瞧,谁知竟越看你越有气。”
荷花道:“我哪儿又得罪你啦?”
顽童道:“你没有得罪我,却得罪了天理良心。他对你那么好,处处护着你,疼着你,你却时时要害他的命,难道你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