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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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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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桃戈便取下腰间的帕子,捂住子霁的口鼻,咬牙切齿道:“我还是念着旧情的,至少,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些,”她说话间,竟隐隐有一颗泪珠自脸颊上滚落下来。

    子霁已一动也不动,桃戈方才收回手,将手里头的帕子随手扔在床榻上。

    片刻之后,司马曜至此。

    司马曜走至未央前殿,远远便望见诸多宫娥内监都跪在子霁屋门前,而子霁的屋门紧关着,他预感不妙,连忙推门进屋。

    只见桃戈抱着孩子站在床前,低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子霁。

    果然!她果然死了!

    桃戈察觉司马曜进来,便转身面向他,唤道:“陛下。”

    口中唤着,还不忘微微皱眉。

    司马曜朝床榻走去,只见子霁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睡得正是安详,便不由自主的蹙起眉,轻唤:“子霁。”

    说着,又长吸了一口气,而后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周禄,道:“周禄,命中书省拟旨,追封唐美人为淑仪。”

    “是,”周禄应了一声,司马曜随后又转头看向桃戈怀中的孩子,蹙眉道:“至于这个孩子”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什么。

    桃戈见势,暗暗掐了怀中婴儿一下,怀中婴儿当即哭出声来,桃戈便低头哄着她,道:“宝宝不哭,宝宝乖,不要哭了,你的母妃走了,可你还有我呀,不哭不哭了。”

    怀中婴儿恰好止住哭声,想来是桃戈掐得轻。

    司马曜见那孩子被桃戈一哄便不再哭了,心里头便泛起了一丝喜悦,微微一笑,桃戈这时抬起头看向他,笑道:“陛下,臣妾喜欢这个孩子。”

    司马曜闻言收住笑意,连忙点头,道:“好,那就归张婕妤抚养。”

    周禄又点头应了一声。

    司马曜说着,便朝桃戈走去,自她怀中抱起孩子,笑道:“这个孩子”他说着,抬眼看着桃戈,意在问她孩子是男是女。

    桃戈自知他的意思,明媚笑道:“是个小公主。”

    司马曜笑着点了点头,他虽期盼子霁为他生下一个皇子,可如今这个孩子已归桃戈抚养,即便是个公主,他也喜爱极了。

    桃戈伸手故作宠溺的拨了拨小公主的小嘴,笑道:“她适才哭闹,必定是气陛下还未赐她名字。”

    司马曜竟像是初为人父一般,呆呆的点头,道:“嗯,是该有个名字,只是朕今日酒喝得多了,脑子糊涂,取的名字怕是也不好,念安是她的母妃,不如就由念安赐她名字。”

    桃戈想了想,道:“依臣妾愚见,不如唤她‘霁月’。”

    “霁月?”司马曜略不解。

    桃戈解释道:“雨过天晴,万物明净,意为‘霁月’,”说着,又看了子霁一眼,继续说道:“她的母妃名为‘子霁’,她唤‘霁月’,臣妾希望,唐美人在天之灵,能多多庇佑她。”

    司马曜点了点头,道:“听念安的。”

    说罢,又看了周禄一眼,示意他小公主名为司马霁月。

    周禄点头意会。

    桃戈而后又看了子霁一眼,而后道:“那唐美人的后事?”

    司马曜不假思索,直接道:“一切从厚。”(。)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母() 
翌日清早,虞容华与魏充华在昭阳殿与陈淑媛侃大山,如今李太妃疯癫,诸位嫔妃自也无需每日一大清早便赶去建章宫给她请安了。

    陈淑媛一面听着她们二人言语,一面又拿着勺子喂司马德文吃饭,魏充华望着司马德文,忽然言道:“也不知小皇子什么时候能册封郡王,我可听说,琅琊王三岁时便册封郡王了。”

    陈淑媛从未特意去打听过司马道子究竟是几岁的时候册封琅琊王,可今日听闻他三岁时便册封了郡王,这未免有些惊世骇俗,是以握着勺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顿。

    “什么三岁,”虞容华反驳道:“魏姐姐这是从哪儿听来的,琅琊王分明是咸安二年册封的,那个时候,他都九岁了。”

    陈淑媛听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德文不急,他才三岁而已,即便要册封郡王,那也得等到他长大些才行。”

    话音方落,映秀忽然走过来,略显不安的禀报道:“淑媛,唐美人生了。”

    陈淑媛一惊,当即放下手里头的碗与勺子,问道:“她生了?!究竟是生了个皇子还是公主?”

    映秀想了想,而后转瞬间又摇了摇头,道:“未央前殿那儿丝毫没有透露,依奴婢看,张婕妤分明是故意隐瞒,奴婢只打听到,唐美人生下孩子之后便血崩而死,陛下追封了淑仪。”

    虞容华与魏充华闻言微微一愣,陈淑媛更是脸色轻变,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安德储君之位恐怕不保了。”

    魏充华闻言道:“姐姐慌什么,莫不是担心唐美人给陛下生下的是一个皇子?依我看,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过去一看便知。”

    陈淑媛心中有怨气,魏充华这样一说,铁定要被她冲,只听她略显愠怒的驳斥道:“你懂什么!张婕妤既然故意隐瞒此事,那个孩子,必定就是个皇子!”

    她说的丝毫没有道理可言,完完全全只是猜测,想来只是对司马德宗的储君之位太没有信心,而今不过是心魔在作祟罢了。

    魏充华好心安慰她,谁知却反遭了训斥,心里头自然不满,却总归不敢与她争辩什么,只道:“即便是个皇子又如何,太子已是太子,他这储君之位可是固若金汤,岂有不保的道理,再说,唐美人已死,那个孩子,还不知要交给谁抚养呢。”

    虞容华转向魏充华,不慌不忙的说道:“这魏姐姐就不懂了,那个孩子生在未央前殿,日后长大了,在礼节上,理应唤张婕妤一声‘母妃’,何况如今唐美人已死,那个孩子,毫无疑问归张婕妤抚养。”

    虞容华一向糊涂,而今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魏充华反倒是稀里糊涂的了。

    陈淑媛继而说道:“陛下对张婕妤一向是百依百顺,那个狐媚胚子若是想靠着唐美人的孩子夺嫡,只需在陛下耳边吹吹风,本宫的安德必定难逃被废,到那时本宫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坐着等死。”偏偏安德生来蠢笨木讷,若不是因此,她又何须整日为他担惊受怕。

    若不是因为司马德宗是个愚钝之人,即便司马曜想要废黜他而立桃戈的孩子为储君,怕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魏充华不再说什么,虞容华却是说起了风凉话,道:“陈姐姐对自己一向自信得很,怎么这一回,却是这么气馁。”

    她言语间暗讽司马德宗蠢笨,陈淑媛自是听出来了,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站起身,冷冰冰的说道:“安德储君之位到底能不能保住,咱们去未央前殿一看便知!”

    说罢,便拂袖而去,魏充华与虞容华对视一眼,而后便也一齐站起身,跟随陈淑媛一同出去。

    走至昭阳殿外,虞容华却是驻足不前,陈淑媛与魏充华略显狐疑的看着她,她却转身看向宫娥春锦,问道:“春锦,本宫是不是约了太医令诊脉?”

    春锦闻言起先是微微一顿,看来颇是不解,虞容华见势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方才意会,当即回道:“是啊,容华不说,奴婢都忘了,这个时候,太医令怕是已经到咱们长秋殿了。”

    虞容华故作微愣,道:“那本宫可得快些回去了,可不能叫太医令等久了。”

    说罢,便转向陈淑媛与魏充华,讪笑道:“二位姐姐,我昨日约了太医令诊脉,得赶紧回长秋殿,怕是不能随你们去未央前殿了。”

    她方才言毕,不等她们二人回应,当即越过她们径直离开。

    陈淑媛望见她愈走愈远,冷笑一声,唾骂道:“见风使舵的东西!”

    话音落下,疾步走了,魏充华望着虞容华走远长吁了一口气,暗暗思忖着,其实有的时候,懂得见风使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张婕妤冠后/宫,的确是不好轻易开罪的,何况她与陈淑媛,表面上虽和和气气,可私下里却常有矛盾。

    陈淑媛与魏充华往未央前殿走去,彼时在未央前殿,桃戈刚起身,正坐在妆台前梳妆,手持眉笔正要自行描眉,望见这眉笔的头子时却停手,抱怨道:“这是青雀头黛,我喜欢用铜黛,姑姑都伺候我四年了,还不清楚我这喜好?”

    玉浮站在她身后,笑着解释道:“铜黛用完了。”

    桃戈微愣,转头看向她,开口正要说什么,却被一声婴儿啼哭扰了心神。

    她转眸看向边的摇篮,却只看了一眼,便又回眸看着玉浮,若无其事的笑道:“那我今日便将就将就。”

    她说罢,便回首继续对着铜镜描眉,对司马霁月的哭声仿若未闻,果真是要对她不管不顾。

    玉浮受不住司马霁月的哭闹,总想着过去哄她,可又碍于桃戈,她知道,那是桃戈仇人的孩子,桃戈不愿理会小公主,她也绝不能理会。

    可她终究还是说道:“婕妤,小公主哭闹了。”

    桃戈正描眉的手微微一顿,照着铜镜望着摇篮中司马霁月哭时皱成一团的小脸,一时间也有些心软,可那终究是子霁的孩子,她不想对她好。

    她继续描眉,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就让她哭吧。”

    司马霁月似乎听懂了桃戈的话,竟哭得愈发厉害了。

    桃戈被她搅得心神不宁,气急之下,拍案而起,因使力颇重,手中眉笔竟因此断成两截。

    她转身望着司马霁月,愠怒道:“真是烦死了!乳娘呢!乳娘去哪儿了!”

    玉浮微微低头,不语,桃戈拂袖转身,往屋门口走去,碎碎念道:“让她哭死算了!”

    玉浮跟着她,要与她一同出去。

    桃戈走至门口却是停步,终究是心软,回首望着司马霁月。

    她微微皱眉,目中略带一丝怜惜。

    那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不愿待她好,因为她放不下心中芥蒂,因为她的母亲与她有仇,所以她希望她去死。

    可细细想来,与她有仇的是她的母亲,而不是她,那不过是个婴儿,她又岂可将仇恨都加注在一个婴儿的身上。

    那样何其残忍!

    她望着她,就像是在望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错了,那就是她的孩子,从今日起,她就是她的母妃。

    “霁月”她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陡然跑过去将司马霁月抱在怀中,道:“霁月不哭,母妃在这儿,母妃在这儿。”

    说来也巧,桃戈将司马霁月抱起,三言两句哄了哄,司马霁月便不再哭了。

    她与桃戈,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缘分。

    片刻之后,司马霁月已睡着,桃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摇篮里头,还坐在边轻轻摇着摇篮,低声唱起了多年未曾再唱过的越人歌。

    未几,外头宫娥禀道:“婕妤,陈淑媛与魏充华来了。”

    桃戈闻言无声冷笑,本想应了一声再出去,却唯恐惊这司马霁月,是以一声不吭的开门出去了。

    走至正殿,只见陈淑媛与魏充华坐在那里喝着茶,当真是丝毫不拘束,好像这未央前殿是她们的寝宫一般。

    桃戈见着她们,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姐姐过来,到底有何贵干?”说着,已走至主座坐下。

    陈淑媛道:“听闻唐美人昨日临盆,为陛下添了个子嗣,却不幸血崩而死,这件事情,我到今早方才听说,赶紧过来看看。”

    “哦?”桃戈故作狐疑,道:“那不知陈姐姐今日过来,到底是为悼念唐美人,还是为看她的孩子?”

    陈淑媛不语,桃戈继续道:“若是为悼念唐美人,那二位姐姐可就寻错地方了,唐美人虽死在我这儿,可灵柩在漪兰殿,你们该去那儿看看才是。”

    陈淑媛依旧不语,单是端起茶盅喝了口茶,分明是被桃戈挖苦到了来意,是以喝茶以解尴尬。

    桃戈早知她的来意,到这个时候方才不再装傻充愣,笑道:“姐姐是打探情况来的吧。”

    陈淑媛放下茶盅,不紧不慢的说道:“先过来看看孩子,回头再去漪兰殿。”

    桃戈嗤笑一声,也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盅喝了口茶,而后微微抬眸看了陈淑媛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慢悠悠的说道:“是个小公主。”

    她说着,又不疾不徐的放下茶盅,一面又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大可放心,霁月威胁不到太子的储君之位,你呢,日后也可高枕无忧了。”

    她说罢,便站起身,轻蔑的看了陈淑媛与魏充华一眼,道:“霁月睡着了,二位姐姐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说罢,径直往内殿走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护女() 
两年后,太元十五年十月。

    这日傍晚,桃戈午憩刚醒,侧卧在内殿软榻上,睁眼却未见着司马霁月,免不得有些诧异,往日这个时候,司马霁月可都是坐在她脚底下玩耍的。

    玉浮站在软榻一边守着她。

    她微微挪动身子,玉浮见势道:“婕妤醒了。”

    她应了一声,玉浮扶着她坐起身,她这才问道:“霁月呢?”

    玉浮回道:“适才非缠着乳娘带她出去玩,乳娘便带她出去走走。”

    桃戈一面下榻,一面又焦心思道:“乳娘可曾给她披件衣服?如今天气转凉,可别冻着她了。”

    玉浮笑了笑,道:“婕妤放心吧,该注意的都注意了。”

    玉浮话音方落,便有宫娥陡然闯进来,神色慌张的禀说道:“不好了!婕妤,方才有个小太监过来捎话,说看见小公主和田嬷嬷在御河边玩耍,不知怎么的就和太子闹起来了,陈淑媛还站在旁边煽风点火,婕妤,您快去看看吧,奴婢怕晚了,小公主就要受委屈了!”

    “什么!”桃戈闻言大惊,二话不说当即越过玉浮与那小宫娥径直出去。

    待赶到御河边便远远望见乳娘田氏面对着陈淑媛跪在地上,而司马霁月瘫坐在草地上,抬手抹着眼泪大哭,司马德宗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放声大笑,不时言道:“爱哭鬼,真是个爱哭鬼。”

    桃戈远远望见司马霁月哭得厉害,一时间护女心切,当即跑过去,猛的将司马德宗推开,司马德宗猝不及防遭了推攘,一时没站稳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也跌坐在草地上。

    司马德宗顿时哭出来,那哭声竟比司马霁月的还要响亮三分。

    陈淑媛站在一旁,见势亦是大惊,唤道:“安德!”

    说着,连忙上前将司马德宗扶起来,待司马德宗站起身,她便松了手,转向桃戈,斥道:“张灵均!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安德是太子!今日若是安德有个什么闪失!搭上你这条命恐怕也吃罪不起!”

    她这般威胁桃戈,可桃戈却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将司马霁月扶起来,心疼道:“霁月,霁月别哭了,母妃来了。”

    司马霁月抹了眼泪,仍泪眼汪汪的看着桃戈,哽咽着唤道:“母妃。”

    桃戈道:“霁月,你告诉母妃,你为何哭?是不是太子欺负你?”

    司马霁月闻言竟哭得愈发厉害,怎么也不肯说。

    陈淑媛见司马霁月分明是不敢说,不由自主冷笑出声。

    桃戈直起身,侧身看向乳娘田氏,压着一肚子的火气言道:“田嬷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乳母田氏仍跪在地上,转头暗暗看了陈淑媛一眼,一副心惊胆战的神情,看样子,也不敢说。

    桃戈自然不惧怕陈淑媛,给玉浮使了个眼色,道:“扶她起来。”

    玉浮走去将她扶起来,一面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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