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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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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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雅鱼一个背影,她便站起身,似乎要出门,一面又言道:“不过一炷香,她必定还要过去,我先去守着,姐姐回去歇息吧。”

    子霁虽也是硬性子,却总归不愿惹是生非,是以将她拉住,道:“捉弄一番便够了,莫要生事。”

    桃戈却道:“那怎么行,要玩儿就得玩儿到底才是。”

    言罢,桃戈便出了门去,子霁长舒了一口气,望着她摇了摇头,心里头多少还是有几分暗爽的。

    桃戈走至茅房,方才将门关上,便听闻雅鱼急急忙忙跑来的脚步声,她忙将门锁上,雅鱼至此原本拉门,察觉里头被人锁上,便问道:“里头可是有人?”

    闻言桃戈佯装作身体不适,道:“可是雅鱼姐姐?”

    雅鱼知道里头是桃戈,便皱了皱眉,却也回道:“桃戈么?”

    “嗯,”桃戈道:“好姐姐,我今儿拉肚子,你怕是要等上片刻了。”

    雅鱼暗恨,却也和和气气的问道:“那得等多久?”

    “不算久,”桃戈故意道:“顶多一个时辰罢。”

    “一个时辰?”雅鱼暗骂,这桃戈莫不是故意的!

    桃戈道:“姐姐,你若是着急,不妨去西边儿,那儿不是也有个,只不过是府上的丫鬟婆子用的,有些脏乱罢了,姐姐这般坦率之人,应当不会嫌弃才是。”

    雅鱼愈加不悦,这话什么意思,摆明了是说她平素不洁身自好!

    眼下腹痛难忍,她也没心思与她较口舌之争,无奈之下,只好朝西边儿走去。

    桃戈站在里头,察觉外头已没了动静,雅鱼想来已去了西边儿,她便悄悄出去,也往西边儿走去,至那茅房外,听得里头有些动静,又听雅鱼低吟一声,忽然嗅到一股子臭味儿,她忙掩住口鼻,满脸的嫌弃。

    她四下里扫了眼,而后自袖中取出一只铜锁来,又四下扫了眼,随即悄悄的将门锁上,默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可她也委实粗心大意,这一下爽快,竟连鬓间的步摇滑落在地也不知。

    此番捉弄了雅鱼,桃戈心中不胜欢喜,可翌日清晨,事便来了。

    翌日,子霁去了桃戈屋里,方巧帮她梳妆完,便见茹千秋过来。

    每每茹千秋过来,断不会有好事,子霁心里清楚,她以为,昨日的事,本该是天衣无缝,定不会有事的。

    桃戈倒是豁达,笑道:“千秋弟弟,你过来作甚,莫不是想念姐姐了?”

    茹千秋露出一笑,随后道:“桃戈姑娘,王爷有请,你随我走一趟吧。”

    桃戈笑意无穷,站起身道:“好!”

第十章 状告() 
昨夜的事,断断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桃戈原本是这样想的,可她偏偏还是露出了马脚,而今这一大清早的,司马道子便唤她过去,她这心里头,总归还是有底的。

    桃戈到离思院时,司马道子书房的门大敞着,茹千秋领着她进去,雅鱼正站在书案前,垂首以锦帕掩面低声哭泣。

    果然是因昨夜之事,桃戈见她那般,经不住默声讥笑,雅鱼却是愠怒,当即对着司马道子哭诉:“王爷,你要为我做主,昨夜定是她将我锁在那儿的!”

    桃戈又瞅了她一眼,并不反驳,单是望向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望见她,却是暗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又收敛,佯装淡漠,道:“你过来。”

    听言桃戈自然走近,司马道子垂眸看着书案上的步摇,依旧淡然问道:“这步摇可是你的?”

    桃戈见那步摇,心里头又岂能安定,定是这步摇落在茅房外头了,怪不得她找不着,她面色平静,从容道:“是我的。”

    “所以,”司马道子抬眼望着她,道:“她说的是真的?”

    桃戈故意装傻,笑道:“她说了什么?”

    雅鱼见势,连忙道:“你昨夜叫我去南苑西边儿下人用的茅房,待我过去,你又偷偷将茅房的门锁上,临走时不慎落下那只步摇,如今证据确凿,你可不要抵赖!”

    桃戈静静的等她说完,方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她说的是真的,是我将她锁在那儿的。”

    “果然是你!桃戈,我一向视你如姐妹,不曾想你竟这样待我!”

    “姐妹?”桃戈冷噗,转身望着她,问道:“什么姐妹?我初来乍到,你不关照我,我自是无话可说,可你几次三番羞辱我,你以为我还会一再容忍你么?什么姐妹之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到底要脸么!”

    雅鱼旋即反驳,“桃戈!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一向以礼待人,何时羞辱过你!”

    桃戈不屑与她争辩太多,只道:“昨日是你欺我在先,我那般捉弄你,也不过是报仇罢了。”

    “你与子霁从一开始便敌视我,昨夜还那样捉弄我,倘若不是有人巡夜,试问我还有得出来么!”

    这雅鱼果真是矫情惯了!

    桃戈原本不愿与她争执,可她将这盆脏水往子霁身上泼,她便不乐意了,“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子霁姐姐何干!”

    “昨夜子霁在你屋里呆了许久,倘若不是商量着捉弄我,那还能是商量着怎么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桃戈听着愈是一肚子的火气,顺手拿起书案上的砚台便要砸去,司马道子在旁静静的听了许久,忽见桃戈如此,忙站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桃戈挣脱不开,雅鱼远远躲闪,道:“王爷也瞧见了,她平日里也是这般欺我,”说着,雅鱼又撩起左臂衣袖,露出一道极新的伤口来,道:“这伤口,便是她昨儿早上烫我的!”

    司马道子面色淡然,不怒不憎,雅鱼那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昨日的,这雅鱼一向欺人太甚,她与桃戈二人谁是谁非,他还是清楚得很。

    桃戈见那伤口,道:“果真是昨儿早上么?我瞧那伤口,倒像是今儿早上的!”

    雅鱼争论不过,便又望向司马道子,“王爷!”

    桃戈也侧首望向他,但见他仍握着她的手腕,便瞧了一眼,道:“我不砸她。”司马道子这才回神,另一只手取来砚台,方才松开手。

    放下砚台,司马道子也望向雅鱼,淡淡道:“你退下吧。”

    雅鱼一愣,道:“王爷,你今日定要为我做主啊!”

    司马道子给茹千秋使了个眼色,茹千秋当即会意,便走近拉着雅鱼,低声道:“这件事情,王爷自有主张,你且先退下,莫要咄咄不休才是。”

    “我”雅鱼语塞,茹千秋又朝她点头,她这才住嘴,又侧首剜了桃戈一眼,而后方才乖乖退下。

    待雅鱼走了,桃戈又心平气和的说道:“昨夜之事,真的是我一人所为,子霁姐姐毫不知情,王爷若是要罚,便罚我一人。”

    司马道子坐下,想着吓唬她一番,便道:“一百大板,你果真受得起?”

    听闻这话,桃戈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许怔忡,可她敢作敢当,便也道:“我既是做了,自然受得起罚。”

    司马道子闻言,由心笑了笑,却道:“你重情重义,是我喜爱之人。昨夜之事,便作罢了。”

    这话桃戈听过也不曾在意多少,司马道子分明话里有话,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桃戈只顾着欢喜,笑道:“果真?”

    “我断不会骗你。”

    桃戈满面笑意,忽又记起她那貔貅,便又道:“对了,我那块貔貅,王爷是不是应当还我了。”

    司马道子每听闻貔貅之事,总要借口岔开话题,毕竟,茹千秋吩咐玉匠做的高仿貔貅至今还没有做好。

    他自然拿不出什么来。

    “我这儿有几分书,”司马道子随手拿过两本古书,递至桃戈身前,语道:“你必定是有些兴趣的。”

    桃戈又被他岔了,也不曾多想,接过那两本书看了一眼,只见是鬼谷子与论语,心里头虽有疑虑,却总归极有兴致。

    “鬼谷子?”桃戈道。

    这鬼谷子侧重于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司马道子说她必定对这个有些兴趣,这是叫她不大明白的。

    司马道子见她这般,便知她定然有兴趣,于是心里头也有了着落。

    照眼下这情势,他本不该留桃戈在这儿,以免她再想起貔貅的事,可他之所以吩咐雅鱼回去而留桃戈在这儿,就是想叫雅鱼误以为他留桃戈在此是为惩罚桃戈,而今又岂能叫桃戈回去!

    横竖都不是,司马道子左右想了想,还是留桃戈在这儿呆着的好,反正待会儿他也该上朝去了。

    司马道子作了个手势,对着书案旁侧的矮几,道:“你坐吧。”

    桃戈听言不免有些不解,抬头问道:“你要我在这儿看?”

    “嗯。”

    “不该让我拿回去看么?”桃戈略是不欢,“我在这儿看,只怕要打扰到你。”

    “无妨,你看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桃戈这便转身走去矮几前坐下,坐下后又略带试探的问道:“那我今日也无需去听课了,是么?”

    司马道子听出了她的意思,便扬起唇角,微微一笑,道:“你若是不想去,那便无需去了。”

    桃戈暗喜,单手支颐望着他,道:“我若是不去,谢教习怕是要不高兴了。”

    司马道子看了她一眼,道:“有我在,她不会怪你。”

    桃戈听罢不再言语,其实这个琅琊王,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流言蜚语真是误导人了。

    她仍旧望着司马道子,王献之俊朗洒脱,司马道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也是极品,这样看着真是一点也不比王献之差。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桃戈忽然摇了摇头,唉,只可惜,她心里头已有了王献之,怕是容不下旁人了

    噫,她到底在想什么

    见司马道子垂眸看书时那般认真的模样,桃戈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后方才收回目光,这会儿正定下心来,忽又听闻茹千秋道:“王爷,王妃来了。”

    司马道子抬眼,合起书,望向门外。

    桃戈又被扰了心神,她抬眸看了眼茹千秋,又看了眼司马道子,再回眸时,王敏慧已端着木托走进来,她便又垂首,继续看她的书。

    王敏慧入内起先并未瞧见桃戈也在此,直接道:“王爷,臣妾来奉茶。”

    说罢,王敏慧已走至书案前,司马道子微微颔首,并不说什么,王敏慧便也照旧将茶盅放下,又倒下茶来。

    待倒下了茶,司马道子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王敏慧不免有些尴尬,便淡淡一笑,随后转身,正要出去,却见桃戈坐在矮几前,自然免不了多心,于是始终望着,目中又略带惊诧。

    司马道子见她那样的神情,恐她多言,便侧首望着桃戈,淡淡的问道:“桃戈,饿了么?”

    桃戈一愣,抬头道:“不饿。”

    话音方落,桃戈这肚子便打起了响鼓,她讪讪一笑,司马道子朝茹千秋道:“千秋,传膳。”

    司马道子这么说,便是要王敏慧走,王敏慧自也识趣,黯然退下。

    王敏慧自始至终平心静气,也没有怨憎,席平临走时却是剜了桃戈一眼,似乎要将桃戈吃了一般。

第十一章 死尸() 
司马道子的书房,不论是自家人还是外人,倘若没有司马道子的准许,是不能随意进去的,这是王府的第一条规矩,即便是王敏慧,她也仅有每日早晨奉茶之时才可进去。

    可她桃戈一个外人,一个伎子,偏偏就能进去,更甚者,她还能坐在里头,那般闲暇随意,王敏慧看着,心里头总归还是不大舒服的。

    王敏慧自从离思院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虽说她素日淡泊,可到底还是有些生气的,而今这般,却像个活死人一样。

    席平也是王家人,当年王敏慧嫁进王府时,她做了她的陪嫁丫鬟,至今跟在王敏慧身边已十年有余,她们主仆情深,席平自也忠心耿耿,如今见王敏慧这般郁郁寡欢,她这心里头,便也跟着有几分幽怨。

    “王妃不应如此清心寡欲,有些事,还是得靠自己去争取的,”席平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就是为了不叫王敏慧察觉她有旁的心思。

    王敏慧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与王爷青梅竹马,堂姐本是后来者,他们因我而结识,可堂姐却抢走了王爷的心,”说至此,王敏慧冷笑一声,似乎自嘲一般,继而又道:“当年主母要我进宫,我心属王爷,抵死不从,主母只好要堂姐替我,又嘱托谢安说情,堂姐当了皇后,王爷却因此恨我,我以见不得人的手段嫁给他,却还是代替不了堂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话音未落,王敏慧已是满面泪痕。

    这些事情,席平都是一清二楚的,那晚王敏慧下在司马道子所用汤药里的催/情/药,还是她买来的。

    “当年所有的事都是我靠自己争取来的,可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我没能争取到我想要的结果。”

    席平依旧不语。

    “我活成如今这副模样,每天都在后悔,我原以为堂姐死了,王爷便会将她忘了,可偏偏又出来一个桃戈,原来不论堂姐是生是死,她都活在王爷心里。”

    “婢子去把桃戈杀了!”

    席平言辞颇是狠厉,说罢便转身欲要出去,王敏慧不紧不慢的唤住她,道:“平儿,倘若在王爷心里,桃戈便是堂姐,那有朝一日,王爷会不会与我和离,到时娶了桃戈”

    “王妃定是多心了,桃戈不过是个伎子,王爷岂会以她为正室,就是刘姨娘与萧姨娘,也都是出身士族大家,照理说,桃戈没有资格入宗庙,李太后与陛下也断不会准许王爷与你和离。”

    王与马,共天下。

    这说的是琅琊王氏,可太原王氏,也不容小觑。

    王家兵力雄厚,太原王氏与陈郡谢氏,及琅琊王氏掌握天下之六的兵马大权,王谢三家与司马家联姻,是历朝历代,四家祖祖辈辈皆不可废的规矩!

    李太后与司马曜自然不会轻易准许司马道子与王敏慧和离。

    可司马道子那般的性子,他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敏慧一笑而过,席平又道:“王妃,婢子早说过,这个桃戈必定日益猖獗,实在不容小觑。”

    听言王敏慧又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侧倚在软榻上,单手支额,双目微闭,淡淡道:“你下去吧,本宫想歇息片刻。”

    桃戈离开离思院时,已是傍晚,司马道子回来留她在书房用了膳,她这下回了南苑,便也无需再去往偏厅用膳,是以她本该回屋歇息,可她却是直奔厨房,左右捣鼓了许久,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

    彼时南苑正是用膳的时候,绿衫进了偏厅,脸上带着欢喜与嘲弄,她见雅鱼坐在那儿用膳,便急急忙忙走过去,连带着好一阵风。

    “雅鱼姐姐,我方才瞧见桃戈回来了,正往西边儿去呢,像是要回屋歇息了。”

    听说这话,子霁自然免不了一愣,回了神,便停下手里的事,抬眸望着对面,望着躬身站在雅鱼身侧的绿衫。

    雅鱼却是挑了挑眉,道:“果真回来了?你该不是瞧错了?”早晨她离开书房时,司马道子脸色颇是不悦,她以为,桃戈今日定是要被赶出王府的。

    绿衫道:“姐姐这话说的,我这眼神儿一向极好,岂会瞧错了,再说,那个桃戈在王爷那儿呆了一天,该罚的都罚了,她也是时候回来了。”

    雅鱼笑得颇是得意,又问道:“她脸色如何?”

    “不大好,板着张脸,似乎受了气,”绿衫也挑眉,道:“我瞧着,定是挨罚了。”

    雅鱼这下满面悦色,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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