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伎谋- 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周禄见此状,亦是暗暗嘲笑,故意同她言道:“席美人,您今个可算是如愿成为这宫里头的主子了。”

    他这边说着,眼睛又暗暗窥向桃戈,果真见桃戈微微一愣,站在一旁侧目望着席平,秀眉微皱,看来不大面善。

    他便继续说道:“非但成了主子,您还能与萧美人平起平坐,又是住在长乐宫的,要知道,这长乐宫可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您那长定殿虽是简陋了点,可说出去让人听着,您这脸上也光彩啊。”

    桃戈这是越听越心寒,席平跟随她进宫几个月,她虽有些忌惮她恐怕是为王敏慧报仇来的,可平日里待她也不薄,没想到她竟一直算计着要与她平起平坐。

    席平倒也知道她如今是脸面尽无,便也没有回话,只是仍僵硬的笑着。

    桃戈待周禄说罢,忽的自嘲一笑,道:“周公公,您就别说了,都快把席姑姑捧上天了,我听着,心里头不大舒服。”

    她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有些嫉妒了,心里头不舒坦,可她这心里头如今是真的不舒服。

    周禄迎合着桃戈,故作讪讪,笑道:“诶,萧美人说得极是,不过萧美人,席美人已不是宫娥,您可不能再左一口‘席姑姑’右一口‘席姑姑’了,也是时候改口了不是”

    桃戈记恨着昨晚司马曜害死春儿,周禄又是司马曜的人,她自然不愿与他多言,是以也未曾应答,单是转头看向席平,笑道:“得恭喜席美人,成了这宫里头的新贵,以前在我这漪兰殿,曾使唤过你做些琐碎杂事,你可不能记恨我,我毕竟不知你会有今日。”

    桃戈说话间语气虽平平淡淡丝毫没有起伏,可言语间分明带着刺,席平听着,却还得与她客气的笑笑,毕竟周禄在此,她也不好说什么显摆的话,周禄什么都知道,免得叫他看了笑话。

    “萧美人言重了,”她只得如此讪笑。

    桃戈继续说道:“而今想想,怪不得当初姐夫给你些钱打发你离开王府之时,你一直推辞不收,还自愿随我进宫当一个粗使宫女,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我原是不知,若是知道,又岂敢随意差使你,如今只盼着席姐姐莫要记恨我。”

    桃戈开口未曾阴阳怪气,倒是一直柔柔的,如此温和的语气,叫人一听便觉得像是心里话,而非挖苦。

    席平苦涩一笑,并不言语,只是将恨意全藏在心里头,憋着等到日后有机会,一并发泄出来。

    周禄这时又插上话,笑言道:“萧美人,您二位叙旧完了,奴婢可得带席美人去长乐宫安排住下了,陛下那儿,还等着奴婢去复命呢。”

    桃戈猛然一个侧首,剜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自不会耽误公公的时间,只是还有一事尚需叮嘱,也不会耽搁公公多久,烦请公公耐心些等着。”

    这话说得周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委实是把他往死巷子里头逼。

    桃戈说罢,回首笑意盈盈的看着席平,说道:“姐姐暂且等候我片刻。”

    言毕,当即转身进了内殿,回来时手里头抱着一只檀木匣子,一看便是妆盒,里头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不少首饰。

    桃戈走至席平跟前,将檀木匣子交给她,微微笑道:“方才似乎听圣旨上说起一切礼仪从简,想必单是敕封,连些赏赐都没有。”

    她说支持,微微垂首看了一眼这檀木匣子,而后继续说道:“这里头装的,都是我当初册封之时,陛下赏赐的一切首饰,如今便转赠给姐姐,该望姐姐莫要嫌弃我用过。”

    席平讪笑着接过那檀木匣子,笑道:“妹妹这是哪里话,你能将这些东西赠我,必定已是忍痛割爱,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还会嫌弃。”

    席平接过这檀木匣子,光是嘴上言谢,可这匣子,她却连开都不曾开过。

    席平说罢,桃戈便转头看向周禄,道:“周公公已久等,站在这儿催促了顶少也有三四回,姐姐快些随他走吧,免得他再催促。”

    周禄干巴巴的笑了笑,桃戈这是在挖苦他啊!

    话音方落,席平便跟随周禄离开漪兰殿。

    桃戈站在正殿门内,望着席平渐行渐远的身影,冷笑一声。

    却不想大门开着,一阵风吹来将她呛着,她咳嗽了一声,子霁见势,连忙将她扶着,桃戈缓了口气,又抬眸望着席平有走远的身影,忽又自嘲道:“她同我一样,都是空有一个名分。”

    桃戈似乎自言自语,子霁听言,却也微微一愣,转头望着她,却不知着到底该不该打听。(。)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定() 
周禄领着席平到了长乐宫外头,便停住脚不再往前走,席平便也停步,周禄道:“席美人,奴婢就送您到这儿了,方才在漪兰殿耽搁得太久,奴婢还得回清暑殿复命,怕是不能在此逗留了。”

    席平笑而不语,周禄不待见她,她还能说什么呢。

    周禄说罢,又抬手仰头,指着长乐宫的匾额,道:“这儿就是长乐宫,长定殿,在长乐宫后殿,往西还是往东走,最顶头那间,奴婢许久没来过,也不记得了,总之,您往头上看,有间没有匾额的,那就是长定殿了。”

    这长乐宫乃是皇后居所,里头的各个宫殿自然也颇是奢华,可偏偏有那么一间,在一众豪气的宫殿之间尤为突兀,便是席平日后要住的长定殿。

    长定殿原本,只是长乐宫的后厨房,后来因为起火,里头都被烧了个精光,便被当做了一间独居的宫殿,这是先帝简文帝司马昱的意思,他给取了个名字叫“长定殿”,意为长久安定,他原本倒也想给这长定殿题个匾额,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准备匾额,便驾崩了。

    后来,长定殿便一直无人问津。

    “不妨事,”席平笑道:“周公公领路至此,已实属难得。”

    她言语间暗讽周禄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以周禄这精明的狐狸性子,自然是一听便听出来了,他如今四十有四,先帝初封琅琊王之时,他便跟在身边伺候,而今又侍奉先帝之子司马曜,侍奉两位帝王至今算来已有十九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会在乎席平这一句奚落之言。

    他淡淡一笑,一甩拂尘,担在手臂上,道:“恕不远送,奴婢告退。”

    说罢,扭头就走。

    席平目送他走远,亦是转身往长乐宫里头走去。

    周禄既是说了长定殿在后殿,那必定不会有假,她这便直奔后殿去。

    到了后殿,不直接找寻,偏偏又要斟酌着,按周禄所言,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方向。

    周禄事先说的是往西走,而后又说是往东走,在她看来,脱口而出的必定是对的,她这便往西走去,到了最顶头,仰头一看,这果真就是周禄提及的没有匾额的那间,她未曾思虑,推门便进了去。

    岂知这里头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唯独见数不清的蜘蛛网悬挂在房梁上。

    她正要抬脚进去,肩头陡然被人轻轻一拍,她一惊,顿时警觉起来,转头看过去时,目光极是狠厉,连手亦是不由自主都作出了狼爪型,像是要将来人生吞活剥一般。

    来人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宫娥,忽见她如此架势,也是一惊,怔怔的望着她,席平回过身,赶紧松懈下来。

    那宫娥这才悻悻道:“你你可是席美人?”她望见了席平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圣旨。

    席平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何人?”

    这宫娥见她这般,思忖着这莫不是个凶狠的?她朝她微微福身,只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言道:“奴婢碧如,是长定殿的掌事。”

    席平不言不语,碧如反身往东边指去,道:“美人,长定殿在那边。”

    她说着,席平这便朝东边走去,她亦是跟上。

    到了顶东边,再往头上看,这长定殿,果真是个没有匾额的,碧如见她此举,道:“美人,咱们长定殿,恐怕是宫里头最简陋的一所了。”

    席平闻言当即回首剜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道:“简陋又如何,我好歹也是个美人,你说是不是。”

    新主子总难免会管教不住下人,是以席平刚过来,便要立威。

    碧如听她此言,自然明白她话里有话,当即换了一副面孔,迎合着笑道:“美人说得极是。”

    席平心里头自然满意,却依旧面无表情,回首进了殿,殿中的摆设虽极简,可好歹也算干净整齐。

    殿中站着两个宫娥,一见着席平,边福身行礼,碧如道:“美人是不知,长定殿原本脏乱得很,奴婢们三人听闻美人要过来,大清早便来打扫了。”

    席平闻言微微皱眉,回首看向她,略显试探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这长定殿只有你们三个人?”

    要知道,当初刚进漪兰殿之时,司马曜可是赏了十个宫娥给桃戈,只不过被她遣走了六个,她席平即便不如桃戈,那好说歹说,也得及上她的一半才是。

    碧如回道:“是啊,就三个人伺候您,可比不得萧美人。”

    碧如本无心挖苦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又岂知席平听着,却是嘲讽,是以陡然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碧如大惊,席平道:“我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碧如惊得连连摇头,道:“美人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席平手上稍稍一使力,一甩手,便将碧如猛的摔在地上,外头忽然传来一女人言道:“哟,一大早就听说这长定殿来了新贵,我们姐妹俩特地过来瞧瞧,还以为是哪个新贵,原来是漪兰殿的人。”

    入内的是虞容华与魏充华,开口说话的是虞容华,虞容华说罢,魏充华便唱起了红脸,接话道:“盼兮,不管她原先是洗脚婢还是挑粪的,只要住进这长定殿,那咱们就得与她姐妹相称,你岂可瞧不起人家,保不齐日后哪天,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魏充华说得可比虞容华难听得多,虞容华掩面噗笑,道:“姐姐说得是,”说罢,虞容华便转头给春锦身后那两个捧着礼品的宫娥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宫娥这便走至殿中央的桌子前,将手里头捧着的锦缎玉器放下,虞容华说道:“以往宫里头有了新贵,咱们都得送些贺礼,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魏充华亦是回首看着身后的宫娥,道:“夏绣,把东西放下,咱们可得回去了,这长定殿闻着,怎么还泛着一股子焦糊味。”

    “是,”夏绣这便将手里捧着的贺礼放下,魏充华扭头就走,虞容华见势,亦是一声不吭的跟着出去。

    待她们皆已离开,席平目中充斥满了怒火,她咬牙切齿道:“有朝一日,我必要将她们踩在脚底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胜仗() 
腊月末,又是一年除夕。

    谢安自淝水传来一封书信,一路上兜兜转转,耗了好些日子,直至昨夜方才送到,信上言道淝水之战胜了,又附上一份名册,册子上所写,乃是此回淝水之战当中,战死之人。

    今日除夕,早朝之时司马曜故意未提及此事,下了早朝,却特意单独召了司马道子去往清暑殿与他下棋。

    司马道子尚不知前秦惨败,司马曜要他来此下棋,他便不曾多想,这一盘棋正下得热火朝天,司马曜忽然说道:“淝水之战胜了,前秦惨败,苻坚落荒而逃,老七可曾听说?”

    司马曜言语之时,司马道子手持白子正要落在棋盘上,忽听闻此言,他这手顿时僵住。

    司马曜见势,便故作诧异,道:“老七似乎很惊讶?”

    司马道子一时间尚未接话,司马曜似笑非笑的说道:“朕也很惊讶,此战之前,朕便听闻前秦那一方有八十万兵力,而北府兵区区八万人,朕以为,淝水必定要被苻坚占去,未曾想,天佑东晋,前秦竟是惨败。”

    说至此,司马曜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望着司马道子,整个身子皆微微朝前,以略带威胁与试探的口吻继续言道:“老七,你说奇不奇怪,前秦八十万兵力,竟敌不过八万北府兵,果真是谢安足智多谋,还是苻坚丝毫没有领军之才?”

    司马道子听至此,面色这才有了一丝好转,他亦是淡淡一笑,道:“谢丞相功不可没,亦是天要亡苻坚。”

    司马曜闻言朗声大笑,道:“打了胜仗,谢安自然功不可没,此回淝水之战以少胜多,可与赤壁之战匹敌。”

    司马道子依旧笑得漫不经心,“皇兄说得极是,哪怕是赤壁之战,恐怕也不及淝水之战名垂青史。”

    “这一仗虽打得漂亮,可惜朕也失了一位股肱之臣,”司马曜言语间,稍稍低声,略带感伤,脸色也略显黯然,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惋惜。

    司马道子听言怔住,问道:“何人战死?”

    他说话间,又抬手落下一子,司马曜闻他询问,许是痛心,便不愿答他,只是忽见他落下那一枚棋子,便故作云淡风轻,说笑道:“老七输了。”

    司马道子微愣,他自然是不在棋局输赢,司马曜却故意道:“老七竟输给朕,可是朕方才所言之事,叫你分神?”

    “皇兄言重了,”司马道子一笑而过,“淝水胜仗,臣弟这是高兴,棋局输赢,臣弟不在乎。”

    他说罢,外头又有一个暖炉急匆匆跑进来,手里头拿着一封书信,跑到司马曜跟前,禀报道:“陛下,谢丞相书信。”

    周禄近前接来,转递给司马曜,司马曜拆开一看,顿时是满面欣喜,自言自语道:“若是昨日连夜从宣城出发,那这个时候,应当快到城门口了才是。”

    他说着,周禄轻轻点头。

    司马曜言毕,当即转头看向周禄,吩咐道:“周禄,速速召集满朝文武,随朕一同去城门口迎接谢相!”

    “是,”周禄忙转身出去传旨,司马曜回首,忽见软榻上放着昨夜收到的名册,便又拿起,起身交于殿中一个内监,道:“你速将这名册送去建章宫交给褚太后过目。”

    崇德太后褚蒜子,曾一度临朝,辅佐数位帝王,在朝堂之上,她亦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物,而今司马曜虽已亲自主政,可他依旧敬重褚太后,是以朝堂之事,他亦多与褚太后商议。

    内监接过名册,答应一声,随即转身出去,急匆匆赶往建章宫。

    外头还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的雪足足有一指之深,一踩上去,这脚便陷了进去。

    彼时在御河边,席平正站在此洒着纸钱,将那纸钱一摞一摞的洒在御河里,口中还道:“王妃,今日除夕,王爷不念你,大概除了世子,便无人给你烧纸钱,婢子却还是念着你的好,特意给你烧点,盼你在下头,过得自在些,也莫再为情/爱所扰,到时逍遥快活,全都跟着来了。”

    她说至此,忽然停住,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你放心,婢子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宫里头素来不允许烧纸钱,何况今日除夕,尤为避讳此事,碧如站在她身后听着,心里头不时有些毛骨悚然,加之这天又寒,她这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天还下着雪,出了长定殿时便开始下了,碧如本想拿把伞出来,可席平偏是不准,说是去祭奠琅琊王妃,何故要打着伞,淋些雪又不妨事,又何必如此矫情。

    席平说罢,又站在御河边,亲眼看着纸钱尽数随水流走,这才转身,欲要回长定殿去。

    这时往建章宫送名册的内监也正巧途径御河边。

    走至御河桥上脚下竟陡然一滑,身子一歪,不慎摔倒,趴在雪地里头竟是摔了一个狗啃泥,吃了一嘴的雪。

    正巧席平与碧如离那桥只有几步远,且碧如又认得那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