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此人的胸脯继续朝上摸去,摸到了他的喉结,这分明是个男人。
她再朝上摸到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这五官,倒像是姐夫,正好姐夫今日穿的也是织锦缎子。
“姐夫?”她这便唤。
此人依旧不言语,桃戈狐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是龙涎香,不是沉香,他不是姐夫!
她当即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锦帕,却见眼前之人竟是司马曜,她微愣,皱眉看着他,他亦是蹙眉凝着她。
忽听闻一阵迅速的脚步声,只见春儿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对着司马曜跪地,低下头恭敬道:“婢子叩见陛下。”
春儿说罢,又转头看向桃戈,低声提醒道:“姑娘,这是陛下。”
桃戈倒是没有走神,也认得这是司马曜,听闻春儿提醒,她这才不紧不慢得对他福身道:“给陛下请安。”
末了,她直起身,司马曜却是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
司马曜望着她那张脸,果真与容德生得一模一样,也如皇姐所言,只是比容德多了眉心的一颗朱砂痣,却因这颗朱砂痣,看来比容德生得更娇俏可人些,也完完全全就是子敬那幅画上的女子。
这双眸子,更是与容德一样,同是透着一股傲气,却又比容德多了一股天真。
桃戈与他如此相视,良久后方才回过神来,她不喜他如此,便别过脸,而后看向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个没出嫁的闺女,岂可叫人随便碰了。”
春儿听她此言,顿时发虚,唯恐司马曜觉得她出言不逊,连忙压低声唤道:“姑娘。”
司马曜却是来了兴致,露出微微一笑,道:“即便朕是天子也不行?”
桃戈正要回话,却见司马道子疾步走来,她便望着他,而司马道子走至院中,便望着司马曜蹙眉唤道:“皇兄。”
司马曜听唤,脸色当即暗了几分,他转身与司马道子相视,冷冷道:“七弟好本事!”
司马道子怔怔,司马曜这便朝他走去,却又越过他,朝离思院外走去,司马道子自知他的意思,便也转身随他一同离开。
桃戈望着他们兄弟二人走远,自是一头雾水,她回身,望见春儿仍跪着,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而后看向兄弟二人离开的方向,问春儿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春儿也望着那方向,摇了摇头道:“婢子也不知。”
说罢,她便转头看向桃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姑娘,方才真的好险,那是陛下,可不是旁人。”
桃戈无所谓的说道:“陛下又如何,那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既然不是冷血之物,必定有情有义。”
春儿摇着头,说道:“婢子听闻陛下一向凶残暴戾,姑娘方才对他不敬,稍不留神可就要掉脑袋了。”
她说着,抬手架在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桃戈却打趣道:“你说他凶残暴戾,就不怕我跑去告诉他?到时要掉脑袋可就是你了,”说着,她也抬手架在春儿脖子上,同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春儿转瞬间展露笑颜,她笑得极甜,似乎带有一丝满足感,说道:“姑娘一向待婢子好,才不会这样。”
桃戈冲她一笑,将锦帕还给她,道:“你就仗着我待你好,”说罢,这便回屋去。
彼时司马曜也已与司马道子说完了要说的话,司马道子站在离思院外目送司马曜走远,却是面无表情。
茹千秋正巧回来,兴冲冲的跑到他跟前来,道:“王爷,小奴方才去同刘府君知会过了。”
司马道子仿若未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转身往离思院走去。
茹千秋见他如此,自然满面诧异,忙唤一声“王爷”,又急忙跟上去。
彼时桃戈正站在东屋门内,与春儿闲话,转头忽然望见司马道子冷着脸朝书房走去,心里头自然免不了有些狐疑,春儿站在她身旁,见着司马道子,亦有所察觉,便转向桃戈,低声道:“姑娘,王爷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啊。”
桃戈并未回应她,抬脚便出了屋子,朝司马道子走去。
而司马道子却似乎并不知桃戈怔朝他走去,依旧直奔书房去。
桃戈见他已进入书房,忙加快了步伐,又唤道:“姐夫!”
岂料司马道子竟对她不理不睬,进了书房旋即抓身吩咐茹千秋道:“关门!”
茹千秋虽一头雾水,却也照做了,于是走至门口毫不留情的将门关上。
这时桃戈正巧走到书房门前,正要抬脚进去,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她也不过只是迟了一步。
桃戈站在门外,又唤了声“姐夫”,司马道子依旧不理不睬。
她微微垂眸,暗作思忖,是不是她方才同陛下言语时不敬,触怒了陛下,而陛下又将火撒在姐夫头上,是以姐夫就不高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捉奸()
入夜,司马道子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皆不能安眠,耳边回响着司马曜今日与他之言,乱了他的思绪,搅了他的心神。
屋门忽然被人推开,开门声极小,看得出来,进屋之人小心翼翼。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身形,分明是桃戈,他忙闭上眼。
桃戈轻手轻脚的走至床前,见他睡着了,便直接脱了鞋,爬到床上,司马道子自然已经察觉,颇是惊诧,这便睁开眼,冷冰冰的问道:“什么事?”
桃戈听言免不了一惊,转瞬间抚平心绪,诧异道:“姐夫,你还没睡?”
司马道子冷冷道:“你动静太大了。”
这时她正巧已爬到司马道子脚底,她索性挪了挪身子,面向他,坐在他膝盖上,冲他笑道:“我一个人不敢睡,想同你一起。”
司马道子并不言语,不曾答应亦不曾拒绝,桃戈见他如此冷漠,仍以为他是为她今日对司马曜语出不敬,是以她三更半夜跑来要与他同睡,就是为了哄他原谅。
桃戈道:“你不说话那便是准了。”
司马道子依旧面无表情,桃戈说话便爬到床里面躺在他身旁。
二人皆平躺着,桃戈侧首看向他,问道:“姐夫,我不信你是被我吵醒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司马道子非但不答,竟还闭上眼,桃戈索性翻身面朝他,岂知他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桃戈这下便愈发觉得,他必定是在生她的气。
她便道:“姐夫,我知道你气我,那我知错了,我下回必定注意分寸,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司马道子仍旧不言语,桃戈又唤:“姐夫,姐夫。”
她说罢,屋里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想她此来为的就是求他原谅,而今司马道子不理她,她自然是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她这便伸出手插/进司马道子手臂与腰身之间的缝隙里,试着见他掰着转过来,口中还道:“姐夫,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睛,我是认真同你道歉的,姐夫,你转过来看看我呀。”
司马道子安安稳稳的侧躺着,身子丝毫没有挪动过,桃戈几番挣扎皆是徒劳,无奈之下,她只好就势搂着他的腰,道:“你若不原谅我,那我便缠着你不走了。”
说罢,便渐入梦乡。
屋子里静得渗人,司马道子睁着眼,双目却丝毫没有神气。
耳边唯独有桃戈均匀的呼吸声,他握住她搂住他的腰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背后,而后便起身下地,开门走出去。
站在院中仰头望着月,忽然轻叹一声,岂是他忍心对她不理不睬
容德分明还在,为什么皇兄还要素素
翌日清晨,桃戈睁眼后未见司马道子,赶紧起身跑出去,走至书房门外时方见司马道子坐在院中海棠树下,正喝着茶。
桃戈兴冲冲的跑过去坐下,岂知司马道子目不斜视,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她笑道:“姐夫喝茶哪,看样子,心情倒是挺好的。”
司马道子仿若未闻,冷冰冰的说道:“去洗漱洗漱,待会儿用膳。”
他说罢,便起身朝书房里走去,桃戈望着他走远,不禁皱了皱眉,又撇了撇嘴,长舒了一口气,这便回东屋洗漱梳妆。
末了,便去往书房用膳,司马道子等到她过来,方才拿起筷子,桃戈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夫,昨个陛下到底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之后便对我不理不睬的,我知道你怨我昨日失礼,可我都”
话还未说完,司马道子便夹起点心送入她碟中,面无表情道:“吃饭。”
桃戈到这时也已不大耐烦,放下筷子不悦道:“没胃口。”
司马道子仍不理她,正巧这时刘氏自外头走来,口中道:“哟,用膳哪。”
说罢,她已走进,司马道子顿时像是看到了福星一般,只是面色依旧丝毫没有起伏,抬眼看向刘氏,淡淡问道:“什么事?”
刘氏满面笑意,道:“王爷忘啦,今个是王妃姐姐的生辰,往年这个时候,妾身都会同萧妹妹一起去东苑给她庆寿的。”
她说至此,又故作黯然神色,继续说道:“只是如今萧妹妹已走了,妾身一个人给她庆寿,未免无趣了些,所以”
刘氏欲言又止,司马道子自然已听出了她的意思,便接话道:“你想要本王与你一起去给她庆寿?”
刘氏连忙点头,应道:“是,不知王爷今个得不得空?”
眼下司马道子巴不得赶紧躲开桃戈,自然一口便答应了,这便站起身来,道:“好。”
说罢便离席,跟随刘氏一同出了书房。
桃戈仍坐在席上,脸色略显阴沉。
丫鬟见司马道子走了,这便走来余姚撤了他的碗筷,这时桃戈冷冷道:“都撤了吧。”
她说罢,亦是起身出去,回了东屋去。
彼时司马道子与刘氏到了东苑,却见王敏慧屋门紧闭着。
席平自偏厅出来,走至他二人跟前便给司马道子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婢子叩见王爷。”
司马道子点点头,示意她平身,随后看向屋门,道:“何故关着门,如笙还未起?”
席平也回首看了一眼,随后讪笑道:“王妃昨夜查了王府的账目,到深夜才睡,早上便贪睡了会儿。”
“哦,”司马道子点头,这便朝屋子走去,微微笑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席平闻言微微一愣,什么时候王爷竟关心起王妃了
司马道子走至屋门前,起先是轻轻叩门,见屋内并无人应答,他便直接推门进了去。
岂知走进里屋却见王敏慧的床上躺着另一个男人,见他们二人裹着一床被子,接说得极沉的模样,司马道子顿时怔住,转头看向席平,微怒道:“你说她昨日熬夜查了王府的账目,她就是这样查账的?”
席平见王敏慧那般,亦是怔怔,唯独刘氏,不惊不诧。
席平急忙走去床前,推了推王敏慧,王敏慧这才醒来,起先还未见枕边有人,只是望见司马道子脸色铁青,方才察觉异常,侧首方见枕边竟睡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她顿时大惊,当即喊叫出来,枕边之人由此被吓醒,望见自己与王敏慧睡在一张床上,且皆是一丝不挂,亦是惶恐,又见司马道子在一旁,吓得赶紧下地,连滚带爬的跪到司马道子跟前,哀求的唤道:“王爷,王爷”
王敏慧仍坐在床上,用被角遮住全身,垂首不言,只顾着啜泣。
司马道子见她一丝不挂,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当即拂袖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刎()
司马道子怒气冲冲的回到离思院,彼时王敏慧亦是迅速穿好衣服与席平追上来,终于在司马道子已走至书房外的长廊下时开口将他唤住。
司马道子听唤停步,却也未转身,只听王敏慧哽咽道:“王爷,臣妾昨夜算好王府的账目后便回东苑歇息了,真的没有与钟靖发生过什么,臣妾同他是清白的!”
春儿在东屋门内望见司马道子与王敏慧如此,又闻王敏慧此言,当即是一头雾水,她连忙转身进了里屋,欲要唤桃戈出来看。
而彼时桃戈仍为司马道子气着,面无表情的坐在妆台前沉思,春儿急忙来唤:“姑娘,王妃又同王爷闹起来了。”
桃戈自然无心于此,便没有回应,春儿见势,继而又道:“王妃还说了一些话,说她和什么人清白不清白的。”
桃戈听至此微微一愣,转头怔怔的看向春儿,而后也起身走去门口看着。
只见司马道子转身站在长廊下,面向王敏慧,皱着眉头,极是认真的说道:“如笙,是我负了你,我耽误你这么多年,你与钟靖若是真的两情相悦,那我便成全你们。”
他与王敏慧,从未自称“我”。
王敏慧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听闻他此言,顿时怔住,司马道子继续道:“我可拟下一纸休书,与你和离,到时你与他远走高飞。”
魏晋时期夫妇和离,委实是司空见惯之事,寻常百姓家和离的也是多了去了,更何况是士族之家,就是当今的余姚长公主,也是与桓家子弟和离之后,才下嫁王献之。
司马道子是认真的。
王敏慧凝着他,泪流不止,道:“连王爷也不相信臣妾?”
司马道子蹙眉,转身便要往书房中走。
王敏慧见他这般,竟陡然抽出一旁护卫腰间的佩刀架在脖子上。
席平见势大惊,忙唤:“王妃!”
茹千秋与刘氏亦已怔住,而桃戈,连忙朝这儿跑来,春儿自然也跟着至此。
司马道子已听到身后王敏慧抽刀的动静,便也停步,王敏慧泪眼望着司马道子,道:“王爷不信臣妾,好,那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听闻刀剑落地之声,司马道子当即转身,岂料王敏慧说罢便以佩刀抹了脖子,而司马道子唯独见鲜血四溅,如红梅纷落。
“王妃!”席平大惊,转瞬间瘫软下来,跪倒在地上,眼泪瞬间如注流下。
“如笙!”司马道子亦是大惊,连忙冲过去,将王敏慧抱住,随她一起跌坐在地上。
王敏慧在他怀中抽搐着,望着他,乞求道:“王爷信了臣妾,好不好?”
“我信你,我信你,”司马道子亦是望着她,止不住的点头。
“照顾好元显,王爷,照顾好元显”
司马道子仍止不住的点头,答应道:“好,好。”
王敏慧听罢这便安心了,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闭上眼。
司马道子轻唤:“如笙,如笙”唤着,他低下头,靠在王敏慧额上,无声落泪。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正眼看过王敏慧,到如今王敏慧死了,他方知她有多重要。
他委实有负于她!
桃戈望着司马道子那般,本想出言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便也同刘氏及春儿与茹千秋一般,怔怔的站在一旁看着。
刘氏内心难安,她原本不过是想逼得司马道子休妻,何曾想过要王敏慧去死!
这时司马元显听到风声亦是急急忙忙跑来,他本是想过来为王敏慧求情,岂知进了离思院便望见父王抱着母妃,而母妃满身都是血,手边放着一把佩刀,刀锋上沾着血。
母妃死了,母妃自杀了!
他迅速跑来,至此便扑倒在王敏慧身上,与司马道子相对,他亦是趴在王敏慧身上,放声痛哭道:“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你醒醒啊,母妃,元显来了,母妃看看元显,你起来看看元显啊”
茹千秋在一旁见司马元显哭成那样,也偷偷抹了一把泪。
司马元显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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