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愿再看桓伊吃五石散。
可她也知道,五石散只要一沾上,必定上瘾难戒!
桓伊知道她的心思,便任由她这样抱着他,他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话音方落,忽听闻阿宝在门外像是在拦着什么人,一直说着“你不能进去”。
紧接着,屋门被人踢开,二人看过去,入眼的是绷着脸的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望见桃戈与桓伊举止亲昵,顿时火冒三丈,快步走去。
桃戈见势,也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正巧司马道子也已走过来,他拎起她,三下两下便将她安安稳稳的背着。
司马道子背起桃戈便走,临走时回首望了桓伊一眼,桓伊与他相视,待他转身,忽然冷笑一声。
桃戈背在司马道子身后,安心的趴在他肩头,心里头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刘记的糖一样,甜甜的,酥酥的,更像醉仙楼的龙须糕,让她爱不释手。
这会儿正是王府晚膳时候,想以往司马道子每日皆去西苑与萧氏一同用膳,而今司马道子却不再找她。
萧氏坐在桌子前,独自面对这一大桌子的菜,想起司马道子,想起素素,便无心用膳。
刘氏住在对面,望见萧氏守着满桌的菜,这便走过去看笑话。
她入内道:“瞧瞧,如今那小妮子不过来,王爷也不过来了,想想他以前,果然还是冲着她来的。”
萧氏不接话,神色黯然,刘氏走至她身侧,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个做姐姐,也不过就是个桥梁子。”
刘氏说罢直起身,这便要出去,却闻萧氏冷冷道:“教我。”
闻言刘氏唇边现出一丝笑意,道:“好,姐姐教你。”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只布制的小人来,上面还刺着几根银针。
萧氏见了那小人,不禁皱了皱眉,却未言语,刘氏将那小人推到她面前,道:“你在这纸上写下桃戈的生辰八字,再拿这针一扎,我保管叫她痛不欲生。”
桃戈毕竟是萧氏的嫡亲妹妹,如司马道子所言,萧氏失而复得,对桃戈自然倍加疼爱。
而今见了这小人,又闻“痛不欲生”四字,她自然下不了手,她怔怔道:“这可是巫蛊之术,素素是我妹妹,我岂可如此待她!”
刘氏轻蔑一笑,道:“瞧给你虚的,是巫蛊又如何,不过是要她吃些苦头,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如今让她受罪,改明儿请个法师来,说王府的风水克她,王爷自然会叫她离开王府,到时她走了,王爷还会对她朝思暮想?”
萧氏半信半疑,犹豫了许久,刘氏见势,索性站起身,吩咐丫鬟道:“取纸笔来。”
说罢,又走去一手拿起小人,一手拉着萧氏走进里屋。
如此鼓动萧氏,萧氏即便没这心思,恐怕也有这心思了。(。)
第七十四章 锥心()
刘氏一个劲儿的唆使萧氏,可萧氏念着姐妹之情,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左手拿着那只小人,右手提笔,却始终不落笔。
如此犹豫不决,刘氏看在眼里,心里头早已火急火燎,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忍心了?”
萧氏仍僵硬的握着毛颖,面色依旧毫无波澜,唯有一双秀眉紧锁。
刘氏又道:“今日你不对她狠些,明日她必定要骑到你头上,你莫不是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嫡亲妹妹是怎么爬到王爷床/上去的?”
萧氏听言,果然落笔,一气呵成在那小人上写下桃戈的生辰八字。
刘氏唇边笑意愈发显露出来。
末了,萧氏又将银针一根一根的刺上去。
彼时司马道子背着桃戈已回到王府,正往书房去。
桃戈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前胸紧紧贴着他后背,下巴抵在他肩上,一路回来都未曾言语。
司马道子终于打破僵局,冷冰冰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常常出去,可是回回都去找桓子野了?”
桃戈也装得冷冰冰的样子,回道:“嗯。”
司马道子微微蹙眉,他早猜出来桃戈必定不是出去玩的,他不悦道:“那你何故回回都同我说是出去玩了?”
桃戈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点了他的脑瓜子,道:“那是逗你的,谁知道你那么蠢,竟然相信了。”
司马道子不说话,桃戈怕他不高兴,便想着法子哄他,伸手一拍他的屁股,笑着喝道:“蠢驴子,驾!”
谁知司马道子还是绷着脸不说话,桃戈收回手继续搂着他的脖子,探着头看他脸色,又道:“你怎么不笑?”
司马道子侧首看了她一眼,埋怨道:“桓子野有什么好的,年纪一大把,至今还不娶妻,我瞧他长得像个姑娘,保不准他还有龙阳之癖。”
“那不正好?”桃戈欢喜道:“他若喜欢男人,我便可将他看作女人,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出去逛街,回来还能睡在一张床上。”
司马道子一脸黑线,简直无力反驳。
这个时候,萧氏已将所有银针都刺上去,只差心口那一针还未刺上。
她幼时曾听府上的老婆子说过,巫蛊之术,心口那一针最是关键,若是心口那一针没有刺上,一切都是无用之功。
是以她拿着那最后一根针,再次犹豫了。
刘氏不耐烦,夺过那只扎满了银针的小人,而后毫不费力的结果那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将银针刺上去。
此时司马道子已背着桃戈走到了离思院,正巧站在书房门口,他问道:“素素,你昨个是不是”
他欲问她昨天她是不是亲了他,岂知话还未说完,桃戈陡然觉得浑身一阵刺痛,尤其是心口,司马道子说话间她收回手捂着心口,又一阵刺痛蔓延全身,她吃了痛,一个重心不稳,朝后一仰,竟摔下地了,落地那一瞬又自长廊下的台阶滚下去。
她蜷缩在地上,司马道子大惊,急忙转身,一看桃戈那般,迅速走过去将她抱起,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桃戈倚在他怀里,颇是费力的回道:“我好痛。”
司马道子蹙眉:“哪里痛?告诉我哪里痛?”
“浑身都痛,像针扎一样,”桃戈捂着心口,司马道子迅速将她抱起,朝书房里头走去,将她放在床榻上,琢磨道:“是不是生病了”
说罢,转头急呼:“千秋!”
茹千秋闻声赶来,应道:“王爷。”
“你速速去请御医来!”
茹千秋起先微愣,但见桃戈蜷缩在床榻上,当即明白了,转身急忙跑出去。
司马道子随后又吩咐丫鬟:“唤萧姨娘过来。”
丫鬟扭头出去。
萧氏这时还捧着那只小人,垂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眉头深锁,看来仍是有些犹豫的。
刘氏笑了笑,道:“妹妹放心好了,那丫头不会出什么事的,顶多就是吃些苦头。”
她说罢,转身潇洒离去。
萧氏也走去床边,将那只小人藏在床下,却闻丫鬟在门口说道:“萧姨娘,王爷唤您过去。”
听言萧氏一惊,回身吞吞吐吐的问道:“什么事?”
丫鬟道:“桃戈姑娘病了,王爷在书房守着,请您过去瞧瞧。”
萧氏微微皱眉,回首看了一眼床下,确定小人藏好了,这才跟随丫鬟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便见桃戈蜷缩在床上,而司马道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她故作大惊,以掩饰内心忐忑,疾步走过去蹲在床边,看着桃戈,惊道:“素素,你这是怎么了!”
桃戈额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她无力回她,单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萧氏见她如此痛苦,当真是真心心疼她,急忙拿起帕子替她擦了额上的汗珠,道:“告诉阿姊,你到底怎么了,啊?素素,你到底怎么了?”
众人皆不言语,大约过了一炷香,茹千秋领着御医赶来,御医见了司马道子,首先俯身,欲要行礼,正道:“王爷。”
司马道子不耐烦道:“不必多礼了,快些来瞧瞧。”
御医依旧俯身,应了声这才过来,首先为桃戈诊脉,桃戈本身便没病,他自然也瞧不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便紧紧拧着眉,而后斟酌了一番,依旧琢磨不透,便又伸手去扒桃戈的眼,细看了看,这下是真的瞧不出了。
“王爷,”御医回过身,面向司马道子,躬身道:“王爷,她没病啊。”
“没病?”司马道子蹙眉,“果真没病么?”
“是,老臣从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病例。”
司马道子眉头紧锁,倒是萧氏,神色恍惚,眼神迷离,不敢正视旁人。
她想起刘氏说的,索性道:“王爷,妾身看素素印堂发黑,该不是中邪了”
司马道子听言,也像是恍然,看向桃戈,摸了摸她的印堂,低声问道:“素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桃戈并未看见什不干净的东西,她这时意识已愈发薄弱,只觉得眼前昏黑,什么都是模糊的。
她不答,司马道子没辙,回头便吩咐茹千秋,道:“千秋,你速速派人去终南山请麻衣子来。”(。)
第七十五章 邪祟()
麻衣子可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他一来,必定什么都戳破了,萧氏听闻要请麻衣子过来,自然惶恐不已。
趁着茹千秋还没走出去,她急忙道:“王爷,此去终南山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好些日子,素素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况且,妾身听闻麻衣子秉性孤傲,一向自命清高,即便去请了,恐怕也请不来。”
茹千秋听言已停下来。
司马道子蹙眉,颇不耐烦的斥道:“那你说怎么办!”
说罢,又握紧了桃戈的手,桃戈只觉得眼皮子愈发的沉,眼看着就要睡过去,司马道子急忙将她唤醒,惊道:“素素!你别睡,千万别睡。”
桃戈听唤,虽困倦,却也撑着不闭眼。
萧氏怔住,见司马道子待桃戈这般紧张,便由起初的心疼到如今有些嫉恨。
可她还是忍住了,垂首看着桃戈,而后看向司马道子,道:“妾身听闻城西不远处有个道观,观主曾在蓬莱岛修行数十年,也是个得道高人,若能请他来,必定也能为素素驱邪。”
司马道子并不言语,在他眼里,唯有麻衣子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可如今这情势,他也只能默许了。
萧氏见势,扭头便出了门去,却是直奔一家客栈,去那客栈里头住下,回头又唤来丫鬟,吩咐道:“你回府去告诉王爷,玄妙观的观主也颇是清高,只怕不肯随萧姨娘去王府,如今萧姨娘正跪在玄妙观外头求观主出山,你劝不动萧姨娘,便先回府禀报此事。”
丫鬟知道她的意思,回府照着萧氏说的,一字不漏的同司马道子说了,司马道子听罢,单是蹙眉,并不说什么。
他认定玄妙观的观主不靠谱,是以萧氏一走,他便吩咐茹千秋火速前去终南山,势必要请麻衣子过来。
深夜,司马道子还守在床边,他本要看着桃戈,不准她睡去,岂知他自己却已趴在床边睡着。
一阵轻风吹来,他陡然惊醒,见桃戈双目紧闭,一双黛眉紧紧皱着,便有些怔忡,他生怕桃戈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急忙推了推她,唤道:“素素!素素!”
桃戈虚弱的睁眼,她也知司马道子的心思,她倒也想睡,可她已疼得睡不着。
司马道子见她睁开眼,轻声道:“你别睡,我怕你一睡,便被留在梦魇里走不出来了。”
桃戈挤出一丝笑意,道:“我睡不着。”
司马道子轻抚她的额头,道:“我也睡不着。”
桃戈又道:“昨天没洗身,我都臭了。”
司马道子回道:“我也臭了。”
丫鬟忽然走进来,道:“王爷,您一夜没合眼,明个还得上朝呢,要不就去歇息一会儿,桃戈姑娘这儿,有婢子守着。”
司马道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直接道:“本王病体抱恙,不能早朝,你明个差人进宫招呼一声。”
丫鬟没辙,只好答应了,这便退下。
直至翌日清晨,萧氏才回来,身后跟了个道士,这道士五十上下,贼眉鼠眼,长相颇是猥琐,司马道子看着便不相信他有本事为桃戈驱邪,可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由着他试试看。
这道士自称乌山仙人。
桃戈依旧蜷缩在床榻上,这乌山仙人仅看她一眼,便道:“印堂发黑,看来邪气已入体,得驱散了才行。”
说罢,抬起头将书房的四个角都扫了一眼,而后捋着灰白的胡须,咂咂嘴,神乎其神道:“王府风水极好,她却在如此风水宝地中了邪气,只怕是王府的风水与她相克。”
司马道子微微蹙眉,并不言语,萧氏故作不解,上前问道:“这是何意,素素已在王府住了好些日子,何故偏偏这几日中了邪气,倘若真的相克,她早该中邪了。”
乌山仙人不慌不忙,应对自如,他又捋了捋胡须,道:“萧姨娘,贫道且问你,这位姑娘进王府之日,可是二月廿九?”
萧氏故作怔住,当即接话,道:“是。”
乌山仙人点头,道:“那就是了,二月廿九,四年罕见一次,子时地府恶灵倾巢而出,这位姑娘,那个时候便已沾上邪气,王府风水极好,能暂时镇住她体内的邪气,只是昨夜长星逗留在王府上空,恶灵趁机出来作祟,这位姑娘体内的邪气也迸发而出。”
他说得头头是道,令司马道子有那么一瞬间,也相信了。
萧氏旋即接话,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乌山仙人又不忘捋捋胡须,佯装思忖,道:“既是王府的风水与她相克,那便该让她离开王府。”
司马道子听言蹙眉,当即道:“什么意思!”
乌山仙人回身面向他,依旧捋着胡须道:“她呆在王府,精气迟早要耗尽,到时便成了活死人。”
司马道子半信半疑,萧氏见他踌躇,故作焦虑,道:“王爷,这可怎么办,素素岂能离开王府。”
他想了想,同桃戈道:“素素,我在西郊还有一处别苑,我们要不要一同搬过去住,我都听你的。”
萧氏愣住,司马道子这是什么意思!
桃戈点点头,司马道子这便起身去取了件大氅来,盖在桃戈身上,转而连着大氅一同将她抱起,转身便要出去。
萧氏连忙给乌山仙人使眼色,乌山仙人便道:“王爷!您万万不可跟去。”
司马道子回首,“什么意思!”
乌山仙人一本正经道:“她是阴,您是阳,她体内的阴气会伤到您,您体内的阳气也会克死她。”
桃戈将脸埋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匀速的心跳声。
萧氏紧跟着道:“道长,您的意思,需得是女子才能与素素一同前去别苑?”
乌山仙人点头,道:“正是。”
话音方落,外头忽有人怒斥道:“一派胡言!”
众人闻声皆是一愣,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疾步走进来,这老者头发花白,无一处异色,看来顶少也至期颐之年,却健步如飞,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白袍仙风道骨,当真就像是天上下凡来的仙人。
他身后跟着的,是茹千秋。(。)
第七十六章 自焚()
那白袍道士已走进书房里屋,茹千秋越过他,走到司马道子跟前,道:“王爷,小奴本是快马加鞭赶去终南山的,却在扬州郡遇到道长,这便掉头了。”
萧氏听茹千秋之言,当下便是一惊,终南山的仙人,莫不是麻衣子!
司马道子看向道士,道士也朝他微微俯身,道:“贫道麻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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