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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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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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叔公?”萧氏略显狐疑,面色分明现出几分厌恶,只道:“他又耍什么幺蛾子!”

    丫鬟道:“婢子也不知,不过这信是驿站连夜送来的,似乎挺急。”

    萧氏黛眉微凝,抬手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是惊得坐起身,拿着那信一时间手忙脚乱的,那信上写道:“主母重病卧床,恐怕不能久留于人世,你为嫡长孙女,理应尽孝,见此信,速速回府,切莫耽搁!”

    丫鬟见势,忙上前问道:“萧姨娘,您怎么了?”

    “萧家萧家出事了,”萧氏已然站起身朝外头走,一面又慌里慌张的吩咐道:“你快准备马车,我得回去一趟。”

    话音落下,萧氏已走出门,正朝王府的大门走去,丫鬟也先她一步出去,急急忙忙赶去往王府的马厩。

    真真是不巧,桃戈跟随小丫鬟到这儿时,萧氏方才离开。

    倘若萧氏晚一步离开,抑或是桃戈方才在南苑时,没有丝毫斟酌,直接跟随丫鬟过来,那这姊妹二人,保准是能相认的!

    可这姊妹二人偏偏还是擦肩而过了,又或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那小丫鬟领着桃戈进屋,却未见萧氏,便问了旁人,道:“三姨娘呢?”

    “方才收到娘家来的信,匆匆忙忙的走了。”

    桃戈不悦,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示威一番,于是愠怒道:“你耍我?”

    小丫鬟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桃戈姑娘,你误会了。”

    桃戈不听她解释,转身便要走,却忽的听闻不远处有人说风凉话,只道:“哟,这不是桃戈姑娘么。”

    闻言桃戈停步,侧首望去,只见是刘氏,刘氏正朝她走去,假笑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刘姨娘言重了,”桃戈也回她道:“我不过随处走走。”

    刘氏已走至她跟前,似乎捕捉了她每一个眼神,又笑道:“瞧你这气鼓鼓的样子,莫不是受气了?说出来叫姐姐知道,姐姐也好替你做主啊。”

    “刘姨娘多虑了,我今日甚悦。”

    桃戈说罢便想离开,却又闻周媪阴阳怪气道:“这就想走了?怎么见了刘姨娘也不知行礼?”

    刘氏紧跟着道:“周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自家姐妹,何须在意那些礼数。”

    自家姐妹?桃戈经不住冷笑一声,这主仆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果真演一出好戏!

    刘氏如此,桃戈委实鄙夷,她回首与周媪道:“我见了王爷都不曾屈膝,为何见了刘姨娘还得行礼,你与我说说,这是什么歪理?”

    周媪哑口无言,只道:“桃戈姑娘多大的架子,到底是出了名的伎子!”

    刘氏也暗暗生恨,却依旧压住火,假意训斥周媪,道:“周媪!你当真过分了!桃戈如今已不是伎子,她是王爷的客人,你理应敬她几分才是!”

    这刘氏此言,分明是羞辱她!

    桃戈自然清楚,便道:“今日风大,刘姨娘还是回屋避避风吧,少磨嘴皮子功夫,当心咬着舌头。”

    刘氏已有些怒色,桃戈又道:“桃戈说这话,并非冒犯刘姨娘,实在是为了你好,你听与不听,都是你的事。”

    桃戈说罢,便转身离开,徒留刘氏与周媪咬牙切齿,萧氏屋里的几个丫鬟,也经不住掩面嘲笑。

    回了南苑,正是早膳时候,众人正在用膳,桃戈进了偏厅,子霁见她回来,连忙起身迎过来,望着桃戈时,目中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担心,她问道:“桃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桃戈微微一笑,子霁又问道:“萧姨娘唤你过去做什么了?莫不是真的叫你去瞧了什么东西?”

    “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了,”桃戈道:“我过去时,三姨娘已不在了,那几个丫鬟说,她因娘家来了封信,匆匆忙忙的走了,什么也没来得急交代。”

    子霁微微皱眉,萧家来了封信,萧姨娘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莫不是萧家出了什么事

    雅鱼坐在席上听闻她们二人所言,暗暗揣测了一番,她只听了子霁所言,真的以为萧氏唤桃戈过去,是叫她瞧什么稀世珍宝,于是不免心生嫉恨,便放下手里头的筷子,道:“哟,桃戈妹妹好本事,什么时候又攀上萧姨娘了。”

    桃戈回道:“我攀上萧姨娘怎么了,姐姐平素不也常常巴结刘姨娘?”

    雅鱼一惊,绿衫也一愣,侧首望着雅鱼,问道:“雅鱼姐姐,你与刘姨娘有交情?”

    桃戈道:“岂止是有交情,这交情可深了,昨儿我还见刘姨娘赏了雅鱼姐姐两只金簪子,怎么不见有绿衫姐姐的份儿?”

    雅鱼心里慌张,拍案而起,指着桃戈道:“你休要挑拨离间!”

    桃戈满目不屑,轻笑道:“只怕是姐姐心虚了吧,”说罢便转身出去。

    一整日悠哉悠哉,晚膳过后,众人正散步,桃戈却是一声不吭的出了王府。

第二十章 钱袋() 
桃戈在建康无亲无故,她大晚上离开王府,无非就是去妙音坊找桓伊。彼时妙音坊已经打烊,小厮正要关门,却见桃戈走过来,已离得不远,他心里头一慌,正想转身上楼去禀报桓伊,谁想却被桃戈唤住。

    这桃戈可是一向眼尖儿的。

    小厮没辙,只好开门,桃戈进了妙音坊,首先斜眼瞧着那小厮,道:“你似乎尿急呀?”

    她方才分明瞧见了小厮那慌里慌张的样子,她与桓伊的交情极深,自然也喜欢捉弄他的下人。

    小厮讪笑道:“不急不急,你瞧错了,公子在楼上,小奴这就带你去。”

    桃戈颔首,小厮将她带着上楼,桓伊的屋门并未关上,小厮进了屋子,便道:“公子,桃戈姑娘又来了。”

    听闻这个“又”字,桃戈顿时不悦,问道:“你似乎不欢迎我?”

    “不不不,桃戈姑娘,你误会了,我岂会不欢迎你,是公子他”

    这小厮正要说下去,桓伊忙出声打断,冷脸咳嗽一声,小厮一愣,还未回神,桃戈便将他推出了屋子,随后将门带上。

    桓伊正站在文窗前望着桃戈,看来脸色依旧有些淡漠,只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寻我,又有何事?”

    桃戈随意的坐下,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罢了。”

    他们四年的交情,桃戈使一个眼神,桓伊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桃戈此回过来,必定有求于他,只是这件事情是桃戈从没有要求过他的,所以她不大好意思。

    桓伊故意道:“该不是在王府又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来借宿?”

    桃戈忙接话,“自然不是!”

    “我今日将三弄的曲子做了些改动,只是不大满意,你听听吧,”桓伊望着她,折回身取来书案上的柯亭笛,而后便始终凝着桃戈吹奏。

    桃戈坐在焦尾琴前,单手支颐,也望着桓伊,二人相视,一个在笑,一个却微微蹙眉。

    一曲尽,桓伊放下柯亭笛,桃戈也放下手,异常认真道:“桓伊,你对着我吹笛子,如此深情款款,可是将我当作顾婴了?”

    她并非只是见到了桓伊蹙眉,所以才这样问他,她只是看见他蹙眉,听出了他曲中的哀怨。

    桓伊面色丝毫没有波澜,他只道:“我对令玉,并无男女之情。”

    “果真?”桃戈分明不信,道:“若没有男女之情,那你前天回来,为何借酒消愁,你明知你是喝不醉的,还灌了自己那么多酒。”

    桓伊不愿答她,只是转回身,继续仰首望向文窗外,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桃戈不解,却也不知桓伊心中所想,于是站起身,走到他身后,道:“我相信你,可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去顾家提亲,那个顾婴我是见过的,虽生得好看,却似乎并不温良。”

    桓伊回首,略显宠溺的望着桃戈,忽然一笑,道:“就同你一样,单是生得好看,性子却不讨喜。”

    桃戈一愣,思忖一会儿,而后够着桓伊的肩头,猛的拍下去,怪道:“原来你捉弄我!”

    桓伊也是一怔,捉弄?原来在她眼里,他方才那般深情款款,却只是捉弄

    桃戈转身走去梳妆台前,开了抽屉,随手拿起一包银两,自顾自说道:“这钱袋真精致,又是哪家的小姐送的?”

    仰慕桓伊的世族小姐那么多,他怎记得这钱袋是哪家小姐送的

    不等桓伊接话,桃戈又回首望着他,将钱袋摇晃在眼前,道:“你这般捉弄我,这包银两,就当是补偿我好了。”

    桓伊望着她,露出淡淡一笑,却是哭笑不得,怪不得不好意思说出来,原来她来寻他,只是没钱花了。

    桃戈未听他回话,索性道:“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

    说罢,桃戈便要出去,方才开了门,桓伊已走至她身后,道:“我送你。”

    “别,”桃戈回身,玩笑道:“天黑,你穿一身白衣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可别吓着路人才好。”

    桓伊无奈笑了笑,却趁她不备,将她推出去,待关上门,又道:“限你五日,记得过来还钱。”

    桃戈在外头道:“你生气了?我说笑的,我只是怕旁人看见我们,要说你是我的姘头,那我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桓伊开门道:“你若是嫁不出去,那便许给我,我养你一辈子,你伺候我一辈子,当作偿还。”

    桃戈睨了他一眼,怪道:“谁与你说笑,”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桓伊却有些心塞,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了,方才折回身。

    是,谁与你说笑

    桃戈一路上未曾有耽搁,直接回了王府,进了王府又直奔南苑去,谁想方才走到长廊下,便见司马道子从墙后站出来,挡在她前头,这会儿天已黑了,桃戈陡然看见一个人冒出来,自然不免受了一惊。

    司马道子望着她,脸色颇是不悦,淡淡问道:“你去哪儿了?”

    桃戈还记着他昨儿说桓伊的不好,虽过去了一日,可这心里头总归还是不大高兴,便也不大客气的回道:“你说我可以随意进出王府,我如今晚归,难道妨碍到你了?”

    司马道子不语,桃戈又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你为主,我为客,主客之间,注定要如此生分。”

    语毕,桃戈便越过他,往屋子走去,司马道子却转身望着她的背影,平静道:“下回出去,得早些回来才是。”

    桃戈一愣,他似乎是在关心她呀,她是不是有点坏了

    想至此,桃戈也转身,望着他道:“我只是饿了,出去吃了顿饭。”

    司马道子思虑了一番,桃戈出府时,南苑方才膳毕,照理说,她若吃了饭,不应当饿的,莫不是王府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

    “是哪家的饭菜?”

    桃戈不曾多想,脱口便道:“醉仙楼的。”

    醉仙楼嗯,那家的菜确实好吃,尤其是龙须糕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司马道子说罢便转身,桃戈也朝屋子走去,眨眼功夫,子霁又从旁走出来,桃戈见了她,笑道:“子霁姐姐,这么晚了,你还没歇息?”

    子霁走至她跟前,也和善的笑道:“你方才去哪儿了,只怕不是醉仙楼吧。”

    桃戈回首瞧了身后,见司马道子已走远了,便拿出从桓伊那儿拿来的钱袋,道:“我去借了点儿钱花。”

    王府的丫鬟婆子众多,表面上看着似乎都与她客客气气的,可谁又知她们私底下是如何看待她的。

    人情世故,自然必不可少,这些银子,便是有事相托时打赏下人用的。

    借着月光,子霁瞧清了那钱袋,心头一酸,原来她去找桓伊了

    这钱袋,可是她亲手绣来送给桓伊的

    只是不曾想,桓伊将这钱袋转手送给了桃戈

    桃戈察觉她脸色不太好,便收回手,忙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有,”子霁却将苦水藏在心里,只道:“我有些乏,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

第廿一章 难怪() 
翌日早膳时候,桃戈方才起身,还未妆扮妥当。

    彼时众人正在偏厅内,皆已动了筷子,雅鱼尝了口早点,忽然皱了皱眉,道:“怎么味道与往常的不同了?”

    话音方落,有一人接话道:“雅鱼姐姐有所不知,咱们南苑今儿早上新换了个厨子。”

    雅鱼看来似乎有些狐疑,道:“厨子换了?昨儿晚上还是那个刘厨子,莫不是连夜给换了的?”

    “好像是,我也不大清楚,只听闻茹管家昨儿连夜出去请了厨子来,听说,还是从人家的酒楼里挖来的。”

    绿衫心中一喜,忙问道:“可是从醉仙楼请来的?”

    那姑娘回道:“绿衫姐姐怎知?”

    绿衫道:“我从前常去醉仙楼,他们家的味道我还是熟悉得很。”

    那姑娘笑了笑,道:“绿衫姐姐不愧是名嘴儿。”

    众人闻言乐作一团,唯独子霁神色颇是凝重,说起换了个醉仙楼的大厨,她自然免不了有些许惊诧。

    昨儿个晚上,桃戈曾与王爷说,她去醉仙楼吃了顿饭,当晚茹千秋便被吩咐去醉仙楼将厨子挖了来,王爷如此待桃戈,莫不是对她有心!

    桃戈啊桃戈,原来王爷已对你暗生情愫,怪不得你犯了错被唤去,不曾受罚反倒被吩咐看了一整日的鬼谷子;怪不得你被关在牢房,王妃会屈尊降贵去领你出来;怪不得你深夜未归,王爷会站在外头等着你回来。

    怪不得你在王府做任何事都肆无忌惮;怪不得刘姨娘处处针对你;怪不得萧姨娘也想见你。

    难怪,难怪

    桃戈果真好福气!

    彼时桃戈也走进来,坐至子霁身旁,子霁见她过来,情不自禁面带微微笑意,唤道:“桃戈。”

    桃戈应了声,仍自顾自的用膳,却不曾听到子霁继续说下去,便侧首望向她,问道:“姐姐怎么了?”

    子霁忽然怔住,她本想将此事告诉桃戈,可转念想了想,还是罢了,她只淡淡一笑,道:“下回起早些。”

    桃戈未免有些狐疑,她自知子霁原本想说的,绝非此事,只是子霁不想说,那她自然也不好多问。

    今日众人跟随王府的老姑子学了刺绣,到了午膳时候才回了南苑。

    桃戈与子霁一同进了正厅,倒下杯茶,往偏厅走去,谁想走至偏厅门口,绿衫却是暗暗伸出脚来,将桃戈一绊。

    这会儿桃戈的心思全在茶水上,哪里会顾及脚下,被绿衫这么一绊,自然没能稳住身子,整个身子都朝前倾,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抛出去,正好雅鱼就站在前头望着她,于是好巧不巧的,这茶水便洒到了雅鱼衣裙上。

    子霁一向手疾眼快,一见桃戈要摔着,连忙将她扶住,桃戈才不至于摔得个狗啃泥。

    可雅鱼却是不甘心,她原是想看桃戈笑话的,哪曾想笑话没看成,自己却成了笑话!

    桃戈稳住身子,便垂首看向脚下,又回首看向身后,只见绿衫面色僵硬无比,分明是想忍着笑意。

    果真是她伸脚伴她!

    桃戈还未回首,便听闻雅鱼怒斥:“桃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对着我泼水!你可是故意的!”

    闻言桃戈回过头来,她原本并不知茶水泼在雅鱼身上,听闻此言,方才看过去,只见雅鱼裙上一块极大的茶渍。

    她本就不是故意的,于是不曾多想,连忙解释,道:“雅鱼姐姐误会了,我此回真的是无心之失。”

    “什么无心之失!”雅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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