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不知怎么进入祭的身体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接种过天启病毒疫苗，虽然身上还是会偶尔冒出一点晶体，但是都是很轻微的症状，甚至集发现自己还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使自己出现组织硬化的症状，然后完全恢复。
稍微有点怀疑自己的体质，不过即使停用了疫苗，也只是私底下的，就连和他一齐睡在讲堂的飒太都不知道，集在行李箱里把每周当着大家面领回来的疫苗全都藏了起来。
当然，数量并不多，到现在为止也才两三只。
正好坐在正对门口位置的谷寻看到了集，连忙对他说：“不好了，集，疫苗不够用。”
低下头又在自己面前的纸张上加了几笔，供奉院亚里沙开口说：“总之优先保留樱满同学的。”
“不、不用了！”集心虚地说，“不可以这样对我区别对待。”
其实集的内心无比清楚在大家都是常人的情况下，优先让领头人保持最优状态才能让更多的人有救，但是他的情况太特殊以至于无法说出口，就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想要推拒掉这个他根本不想要的优待。
“不只是你，”谷寻皱起了眉头，将桌子上的那摞文件向前推了推，“在这种情况下，虚空派的上用场的人，都会得到这个待遇。根据虚空等级排序，不同等级会得到不同的疫苗分配。”
最上面的那一张纸，恰好是F级的，而魂馆飒太有着灿烂笑容的照片就在那上面。集不安地动了动，稍微有点想利用职务之便将飒太向上调，不过级别高的人也要面对战斗任务，这种行为可能会把他害死。
“要存活下去，只能如此，”供奉院亚里沙起身将修订完成的文件双手交给了集，“樱满会长，请下决定吧，作出决策，是上位者的工作。”
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集眨了眨眼睛，接过了文件。
在他们不知道的校园某个角落，不知是谁将文件泄露出去，一些F级的人凑到一起，不甘地讨论着，魂馆飒太也被叫了出来，他站在人群的外围，手上拿着有自己头像的那一张，愣愣地发呆，站在最中央的人仍在口沫横飞地说话，但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什么虚空等级制度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会被扔下吗？”
“走！去找樱满集！”
不知道是谁先这么喊了一句，然后大家纷纷应和起来，一起义愤填膺地向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飒太被带他来的人牵住，也被带了过去，磕磕绊绊地跟在了后面。
去找集……做什么？
集慢慢地走下楼梯，脑子里还想着刚刚讨论的事情，如果要那么做的话大概会非常的麻烦，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了。
就在他这么走神的时候，被十几个人堵在了楼梯口，集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脸都稍稍有些熟悉，当看到飒太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全部都是被评为F级的学生。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压抑着的怒火和不甘，不过最后的飒太倒是表情惆怅，好像被堵住的是他一样。
“会长，你不会真的要实行那个虚空等级制度吧？”
领头的人昂首挺胸地问，集看了看周围，人不多，但还是有好奇地看过来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出来之前最好不要暴露，集移开了视线，避开不答。
咬了咬牙，领头人换了个话题：“樱满会长，我们有事情想要拜托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虚空取出来？”
“诶？”
“我们想练习一下，说不定时常练习，可以增加虚空的强度。”
“拜托了，会长，我们都想帮上忙啊！”
大家都叫了起来，集为难地挠了挠头，视线越过那几人看向飒太，却看到在后面的飒太不仅什么都没说，还一副被逼问的是自己一样难过的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集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们回来的，”嘘界的声音从ECT那头传来，达里尔杨靠在自己ＥＮＤ ＲＡ。ＶＥ的脚下，身着紧身的驾驶服，正在和自己的现任上司通话，“他们缺少疫苗，一定会来的。”
“对方只是学生吧，有必要特意派我出场吗？”
“达里尔少尉，前几天那个爱国少年前来交出葬仪社成员时，你没有开枪吧？”
达里尔杨原本闲适地闭起来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气，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慌乱感，那边嘘界还在继续讲话。
“在奇怪的说法流传开来前，还是去证明一下比较好吧——证明达里尔杨会开枪。”嘘界翘着二郎腿，听着电话那边羞恼地挂断电话的噪声，像是苦恼的家长一般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挪动了一下，看着对手下一步的走棋赞叹了起来。
“很厉害嘛，不愧是葬仪社的参谋长，四分仪先生。”
另一边，樱满集窝在自己在旧天王洲大学讲堂的卧铺上，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摆弄着里面的疫苗，全部都还没有开封，他把三支都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打算出门把这个偷偷的给飒太，反正自己也用不上，还是给之后就不容易分到疫苗的F级太郎用比较好。
就在这时，他碰上了走进来的校条祭。她背着手巧笑地看着集，脸上带着一点点不明显的红晕，对着有点惊讶的集露出了温柔地笑容。
“在这里偷懒吗，国王陛下？”
集被她的称呼逗笑了，祭这种温柔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春夏，而且是正常的不会突然拿出录影设备偷拍自己的春夏，所以很喜欢和祭聊天，他回身带着祭回到了自己住的位置，两个人并排坐了下来。
“治疗师，你不是也在偷懒吗？”
侧头盯着集的校条祭看到了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忍不住有些心疼，她的能力只能治疗物理性伤口，对于病症或者缓解疲劳可没有效果，向着集又靠了一下，她开口回应：“那就先偷一下懒吧，自从当上学生会长后你就一直很累。”
“是啊，”集伸了个懒腰，“其实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角色，领袖什么的感觉当不来的啊，背负着所有人的愿望，就必须要达成，感觉好累啊。”
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只要愿意就做任何表情的自己是多久以前了呢？
那件发生在夏天末尾的事情，竟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而涯在临死前说的话，自己几乎都没做到。
“这样温柔的领袖不好吗？”祭忍不住说，听到了她的话，集忍不住有些落寞，这种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让集流露出了不自觉的难过表情，看到他这副样子，祭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猛地扑了上去，将集抱到了怀里。
胸口正好压在集的脸上。
“……！！！”
集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不要这样，集。”祭用力地搂住了集，“难过的时候，就不要总是一个人了，你的周围是有愿意和你一起分担的同伴的啊。我、我一直看着你，集，我喜欢你，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你说……？”
集听到了她的告白惊讶地抬头，然后被更用力地压了回去。
“不、不要看着我，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是……”
“——！！！”
如果再不能呼吸的话，我就永远没法看到你了。
这种时候挣扎起来真的太伤人了，而且感觉是在占女孩子的便宜，集尴尬的僵住了身体，因为第一次被告白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不好意思的红晕。
ECT的滴滴声将两人惊醒，来电显示是草间花音，接通后花音焦急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樱满君，刚刚魂馆他们走出学校了！他们全部都拿着虚空，是你准许的吗？”
“飒太？！”
稍微有些暧昧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集抱歉地看向祭，站了起来，然后将祭也拉了起来：“抱歉，祭，我得去追上他们，你能帮我通知祈她们吗？”
“嗯……嗯！”祭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用心中最后的希望在集跑出去之前叫住了他：“集 ——我刚刚说的那个……你怎么觉得？”
她在索取回应。
集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脑子开始快速的转了起来。
喜欢吗？喜欢校条祭这个人吗？
喜欢，但是好像对绫濑、鸫、飒太甚至是谷寻他们也是这样的喜欢，这大概不会是恋爱的那种感觉。
“……对不起。”
集转身，不敢看祭随后落下的眼泪，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后台好像没法回复留言诶～昨天的第二更不知道为什么锁了，不过后来又解开啦
下一周应该是日更，如果出现二次更新的话就是修口口
☆、让领导先炸
当初闯入羽田机场的时候，自己的虚空明明可以打开所有的机关，但那是在集手里的时候，当自己拿着时，就只能用来开罐头，在大家都尽力收集物资或者忙于警备的时候，做那种不需要虚空也可以做的工作。
不知道现在其他F级的是到底是怎么想的，无论是害怕地位低下的生活，还是处于被小看的恼怒，内心深处都在害怕着被抛下。没用的人会被先抛弃，这是肯定的事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就算是虚空没什么用处，但如果凭体力能搜寻到有用的物资，那也是可以帮上集的忙的。
飒太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相机，想到集昨天拍着自己后背沉默地样子，手上忍不住用力，然而此时他却感到一股奇怪的心悸，让飒太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前面有一间指定急救的医院，也许会有疫苗。”
领头人在前面这么说，他身旁的女生也附和起来：“只要我们带疫苗回去，他们也不会把我们评价成无用的存在了。”
这是几周前的事件后飒太第一次走出学校，四周一片荒凉，偶尔见到的人都用衣服裹紧了全身，建筑物上还蔓延着紫色的结晶体，地面脏乱，负责城市卫生的机器人已经全部都报废了，他走在中间，忍不住抬头打量周围，在一些大楼的窗户后有时会闪过人影，能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可能因为他们人比较多，所以没有出来。
走过一个高架桥，急速逼近的马达声让他们都警觉了起来，一辆灰绿色的军用车歪歪扭扭但速度惊人的冲了过来，最后拦在了他们面前。所有人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在看到下车的人后放松了下来。
是樱满集。
“你们让我取出虚空就是为了出来冒险吗？”
集跳下车，对着他们喊，领头人摆正了面孔，看上去情绪相当激动。
“会长，只要我们把疫苗带回去，也就不应该被评为最末的F级了吧？！”
“那个制度还没有完全讨论出来，并不是单纯的靠等级划分——”
集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猛烈的爆炸就把他掀飞了出去，而在他面前的学生们也慌乱的大叫。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明晃晃的图标印在飞来的三架武装直升机之上。
“抗体？！”
有人忍不住大叫出声，集迅速爬起来，对着仍呆呆愣愣站在一起离校出走的学生们大喊：“跑起来！躲到建筑物里！”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惊叫着四散逃开，天空中的直升机以机枪扫射地面，爆起的火花追逐着目标们直到桥下，击中了集开来的军用车，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而即将跑出桥那一边的人却被从天而降的ＥＮＤ ＲＡ。ＶＥ堵了回来。
更多的刺耳的滑行声逼近，至少还有两台ＥＮＤ ＲＡ。ＶＥ，这里明明是红线内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重火力出现？集来不及细想，将被他拉着的飒太塞到附近不起眼的垃圾桶旁边，转身跑了出去。
“你们快跑！我引开他们！”
随着樱满集出现在阳光下，三台武装直升机和两台ＥＮＤ ＲＡ。ＶＥ全部都跟了上来，从来没有单枪匹马被这么围堵过的集简直要哭了，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非要做这样的事情，仅仅是为了履行领袖的责任吗？
什么鬼啊！等到活着回去一定要辞职！
集强忍惨叫的欲。望继续跑着，在他不知道的身后，偷偷溜出来的那些学生中有人被机枪扫中，手中的虚空破碎，几秒之后便变成了结晶体消散在空中。而之前藏在垃圾桶旁的飒太，突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看上去还完好的车。
这样下去不行，集一定会被追上的！如果有了车，就可以逃走了！
飒太硬着头皮，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抱着怀里的相机冲了出来，因为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已经追着集跑远，所以竟然没有被攻击，顺利地跑到了汽车旁，拿起相机对着车门拍了一下照。
没有反应，虽然在集手里可以打开封锁着起源之石的机关，但是在飒太手里，这个相机只能开罐头。
“怎么这样——”
飒太忍不住叫出来，他拿起相机对着汽车门不断拍照，但是一直一直没有反应，更不幸的是，此时此刻，因为看到本应死去的樱满集出现，在心底猜测那个女孩子存活可能性的达里尔杨发现了他。
而集那边，运气诡异的他竟然接着街上的小路和建筑物的遮挡还没有被追上，像是放风筝一样带着身后的敌机又绕了回来，很快，飒太对着汽车拼命地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你在做什么啊！”集大声叫着，“快跑！”
他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飒太，然而下一刻炮火袭来，深深地砸进了他们身旁车子的油箱中，集感受到让人无法承受的炙热高温，在失去意识前，他用尽全力挡住了飒太。然后，猛烈的爆炸席卷了二人。
在燃烧，到处都在燃烧，炮火的声音也一直都在。飒太从昏迷中醒来，左胳膊很疼，可能是骨折了，而在前面不远处是面朝上躺着的集，飒太艰难地爬起来，靠了过去，然后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集身上的校服已经烧得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也呈现焦黑的炭状，脖颈上的皮肤几乎全部都消失了，混着黑色的炭状物鲜血四溢，而脸上也是惨不忍睹。
“……集！！！”
飒太扑了过去，天空中传来了武装直升机的声音，仍被他握在手里的虚空照相机随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然后，机枪的扫射又一次到来了，飒太拼尽了全力把集拉向一个倒塌的墙体之下，下一刻，极度心悸的感觉传来了，是什么碎裂的声音，身体被什么一直抵御的东西入侵了，在失去意识之前，飒太看到了自己被击穿的照相机化作金属的光带。
有什么，在冻结。
飒太模糊的想。
是我，我在结冰。
“集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出来？！他真的知道自己的立场吗？”
谷寻大力扭动着方向盘，以闪避向他们袭来的炮火，鸫伸头出去看着天空，然后大声的报告：“三台武装直升机！”
绫濑扛着火箭筒，瞄准，发射，天空中绽开了一朵金色的火花。
“可恶！”谷寻忍不住重重地踩了一脚油门，“千万不要出事啊！”
千万不要出事啊。
坐在后座的祭也如此祈祷着，祈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身体好痛，哪里都好痛。
集浑浑噩噩的醒来，看着不远处碎裂的墙体发呆，不知过了一瞬还是很久才回过神来，强撑着爬了起来，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断掉了，集身上的晶体碎渣扑扑簌簌地掉下来，他恍然地伸出手，自己身上除了衣服破了点，什么伤都没有。
对了，飒太呢？
猛地一激灵，集环视起四周，然后，一个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组成的人型让他忍不住顿了顿，连站起来都来不及，他爬了过去，那个人型像蛹一样被固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