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涛不能还嘴,只好对着他竖中指,一个不够表达自己对他的鄙视,必须两个。
大老总在穆总监的陪伴下背着手一个一个的工作小组巡视着,小杨对着还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咳嗽了两声,以示警告。
大老总的工作就是下指标,看报表,偶尔下访一下基层群众。走到杜瑾涛他们这组,大老总笑着问:"谁是组长呀?''
杜瑾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老总每次来都是这句开场白,天知道他是不是人脸识别障碍!跟着后面一定是'干得不错,继续努力。',最后就是'年轻人一定要有冲劲儿,下半年能不能再多拿一个百分点啊?'
只不过,今天实在有点儿特殊。
杜瑾涛往前一步朝着大老总笑了笑,因为肿着半边脸,所以笑的很有恐怖片的效果。大老总显然没有预计到这种状况,一脸莫明的看着穆总监。
穆总监微微一笑:"她是D组的组长,因为刚拔了智齿,不能说话。''
接着看着李常乐说:"副组长来跟领导阐述一下你们组这个月的业绩跟下个月的目标。''
大老总了然,很有领导气度的对杜瑾涛说:"身体不适要多注意休息。''
杜瑾涛笑笑,余光瞥见穆总监对着她的衣着皱眉。趾高气昂的一扭头,她连蒋斓欣都没功夫取悦,更别说这个没经手过的完全过去时了。
恭送走大老总,杜瑾涛摊在椅子上,看了看时间,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去卫生间里吐了棉花,伤口没有再出血,可是痛觉开始恢复了。
捂着腮帮子,杜瑾涛等着下班。她得给蒋医生把诊金送过去,别回头再因为这个把她拉黑名单去了就太不划算了。她还打算跟蒋医生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友好关系。
你说杜瑾涛想追蒋斓欣也不全是,绝大部分还是出于爱美之心。
有爱美之心的杜瑾涛总算熬到下班,倒了两趟车到了蒋斓欣的诊所门前。只是院门紧锁,杜瑾涛朝着里面看了看一样是大门紧闭,除了院子里的拉布拉多注意到她,抬起头跟她对视。
杜瑾涛朝着大狗笑了笑,大狗估计是想起这货是这段时间它家主人新病患,打了个哈欠抖了抖一身腱子肉调转方向趴下继续睡,徒留给杜瑾涛一个肥美的屁股。
杜瑾涛按了按门铃,等了几分钟之后确定美丽的蒋医生是真的不在。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而她下了班直接过来还没有吃饭。翻电话薄找出于冉的号码打过去:"喂,出来吃饭吧。"
于冉见到杜瑾涛的时候被她落魄的行头给惊着了,满心以为她是因为傅葳而一蹶不振,上前大手一挥揽住杜瑾涛的肩膀说:"咱们化悲愤为食欲!把不开心的统统吃进肚子里拉出来再冲掉!"
杜瑾涛点头,她今天的确是过的很悲愤,紧接着她觉得不是味儿:"我说我找你是吃饭的,你非得把话说的那么恶心吗?"
于冉一副我了解我知道我明白的表情:"我懂,你需要发泄是吧?好姐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的!"
"发泄你妹啊!"杜瑾涛觉得创口又开始疼了,她怎么能在自己已经很受伤的时候找于冉这个二货出来吃饭?
总有人把人生得意须尽欢挂在嘴边儿,可没人告诉过她杜瑾涛人生失意该如何。
人生失意要如何?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大吃一顿。吃好的!吃贵的!吃平日里绝对吃不起的!
于是杜瑾涛拉着于冉去了本城最有名气的一家麻辣烫,贵的好的吃不起的那些富丽堂皇的名厨料理,吃完了绝对只会让你看着干瘪的钱包更抑郁。还是热火朝天麻辣烫实际点儿,一碗热烫的下肚,五内郁结的那些不痛快的东西随着汗毛孔哗啦哗啦的留了出来。
杜瑾涛干掉大碗的麻辣烫吃了二十几串炸串儿又赛了一个肉夹馍,瞬间士气高涨回来,点上根烟,勾着于冉的脖子豪迈地:"走,下一个场子,姐姐我请!"
于冉也吃的嗨了,摸着肚皮扬起手一指远方:"走!消食儿去!"
消食的地点位于中央大街的隔壁,隔壁的隔壁还要隔壁。
杜瑾涛坐在副驾驶上给司机大哥指路:"往西两个路口…再拐个弯儿,对对对,看见红绿灯了吗?右转右转……往前开…再往前一点儿,好!就这儿了!师傅,多钱?"
司机大哥黑着一张脸指了指计价器,估计是因为上车的时候杜瑾涛明明说是在中央大街,结果硬是把路给指到这么个小过道来了。这还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这还是条死胡同,路又窄又不能调头,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出去。
给完钱,杜瑾涛跟于冉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胡同更深处走,不时的侧头瞄一眼后面的出租车。
于冉笑着从牙缝里往外蹦字:"你看见那司机脸臭的了吗?"
杜瑾涛看那出租车退的远了才嘿嘿的笑着说:"对付拒载的司机就得这样!"
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变成了快乐。
夜生活,找乐子。
舞池里头一水儿的姑娘,扭着腰甩着臀,灯光闪烁,酒色迷离。
跟几个脸熟的打了招呼,杜瑾涛跟于冉找了个面对舞池的位置坐下,一人手把一瓶啤酒。
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辣妹坐在她们隔壁,朝着她们举了举手里的啤酒。
于冉拎着啤酒过去了,完全忘了她是来陪杜瑾涛这回事儿了。
杜瑾涛自言自语了一句:"Happy hour!"果然,好姐妹什么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撇下自己独自寻找乐子的。
酒吧的音乐震天响,震的人脑子里除了重重的鼓点其他的一切都飞去九霄云外了。
杜瑾涛一瓶啤酒见底儿,打了个酒嗝,瞄了眼于冉跟两个辣妹聊的手舞足蹈。一撇嘴,默默的在心里骂了声没义气。看了眼时间,十点正,正是夜生活开始放荡的时刻。她今天这身造型注定不受人待见,还是早早打道回府洗洗睡觉才是正经。
刚想跟于冉带个招呼先撤,吧员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摆了杯金汤力。杜瑾涛刚准备抬起来的腿有放了下去,悠哉的叠到一起,看着吧员问:"谁请的?"
吧员把酒放下,指了指坐在吧台边儿的一个人:"那个穿黑衬衫的。"
杜瑾涛举起金汤力朝着吧台那边儿举了举示意,可仔细一瞅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再仔细瞅了瞅她差点儿把手里酒杯摔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人竟是蒋澜欣!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
杜瑾涛还纳闷,谁品位这么卓越,好人字拖这口。敢情是还欠着人家诊金的蒋医生。这下她可没法继续装淡定的摆谱了,溜溜的端了酒杯过去。
蒋澜欣的头发散了下来,在酒吧灯光的作用下显得柔软又顺滑,一看就是刚刚经过精心的洗吹护理,脸上也施了薄妆。看见杜瑾涛过来,涂了淡色唇彩的唇印在杯口上,跟褐色的酒液碰撞,撞的杜瑾涛口干舌燥。
杜瑾涛自认久经沙场,可看见蒋澜欣那模样内心澎湃了。
跟白天里的蒋医生太不一样了,鼻子眼睛的都没挪位,可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人。杜瑾涛清了清嗓子,扯出个标准的笑容:"蒋医生也来这里玩?"
蒋澜欣没回答,直接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脖子闻了闻:"刚拔了牙就吃这么刺激的东西?"
"蒋医生你属狗的吧?!"杜瑾涛浑身激灵了一下,眼前这个幻想对象做着这么让人有幻想的动作她有点儿吃不消。
蒋澜欣低低的笑了两声,抓过杜瑾涛的下巴命令道:"张嘴。"
杜瑾涛下意识的就张开嘴,蒋澜欣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钳制着她又不会感觉到疼。
蒋澜欣拿了个冰块塞到杜瑾涛的嘴里:"含着,创口都肿成那样了,还出来嗨?"
冰块压在创口刺激的杜瑾涛半边脸都酸了,想起诊金的事儿,从屁股口袋里翻出钱包:"白天那会儿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忘了付诊金。多少钱?"
蒋澜欣皱了皱眉,按住她掏钱的手:"不必了,就跟这杯酒一样,算我请你的。"
杜瑾涛刚想说那哪儿成啊,蒋澜欣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拿了手包准备走人了。
蒋澜欣拍了拍杜瑾涛的脸,笑着说:"别玩儿的太晚,不然明天会肿成烧饼的。要是肿的厉害就来诊所找我,听到没?"
杜瑾涛傻傻的点了点头。
直到蒋澜欣走了十多分钟了,杜瑾涛还倚在吧台上没能回过神,手里还拿着蒋澜欣给她点的那杯金汤力。突然,她就跟电脑死机后重启了似的,一拍桌子吓了酒保一跳。
这他妈是同性恋酒吧啊!蒋澜欣在这里出现不就意味着她也是跟自己一样?
尽管杜瑾涛昨天早早的回了家,可早上醒来之后脸还是肿成了个烧饼,还是发面烧饼。她对着镜子戳了戳高高肿起的腮帮子,欲哭无泪:"自作孽啊你!"
没脸见人的杜瑾涛打了个电话回公司想请一天假,被穆总监一句人手不足给驳回了。上班去的路上,她在心里默默诅咒了姓穆的永远得不到高''潮一百三十多次。
杜瑾涛一进出电梯把前台新来的小姑娘给吓了一跳,愣是没认出她来,非要让她登记才肯让她进门。杜瑾涛又是个向来不按规矩办事的人,工作证什么的都扔在她那乱七八糟的抽屉里,没办法打了个电话让李常乐把她给领进去了。
小姑娘还挺不乐意:"公司规定必须佩戴工作证,你下次记着点。"
李常乐嘴贱的来了句:"这是我们穆总监跟前的红人儿!"
小姑娘不买账,大眼睛一瞪:"穆总监也得戴工作证!"
穆总监正好路过:"什么?"
杜瑾涛捂着半边腮帮子,讪笑:"没事儿,穆总!您要咖啡吗?"
穆总监一脸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杜瑾涛狠狠的瞪了李常乐一眼,学着穆总监趾高气昂的步子回办公室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抽屉找工作证,在这么个世风日下的时代还能遇见个这么刚直不阿的小前台实在蛋疼,估计,不!绝对是刚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的。
李常乐说她是穆总监跟前的红人儿也不算完全胡掰,她虽然不讨穆总监的稀罕,可业绩却是四个组里最好的。不然,以杜瑾涛之前的种种,姓穆的早找理由开了她了。而且,她那些吊儿郎当的态度跟衣着,也很少被念叨都跟着她的业绩有关。
李常乐嘴虽然贱了点儿,但心还不错,跟隔壁组的姑娘要了两片止疼片丢给杜瑾涛:"瑾涛兄果然跟别人不一般,拔个智齿都能搞的这么壮烈!"
杜瑾涛拿起药片来看了一眼,跟自己生理期时用的一个牌子。哼哼唧唧的用昨天杯子里的水把药灌了进去。她今天战斗力不够,暂且放李常乐一马。
下午,小杨从工厂回来看见杜瑾涛趴在办公桌上半死不活的,走过去拍了她一下:"杜同志,你这样消极怠工会被领导批评的!"
杜瑾涛幽幽的转过头来看着他:"谁敢批评我我咬死谁!"
被杜瑾涛的烧饼脸吓了一跳,小杨往后跳了一步抓着李常乐:"我靠!哪里来的妖怪!二师兄,快收了她!"
李常乐一脸愁苦的握住小杨的手:"大师兄!二师兄跟师傅都被妖怪抓走啦!"
"操!"杜瑾涛撑着桌面站起来,咬牙切齿:"你们两个畜生!"
杜瑾涛自作孽作的自己发烧了,眼冒金星头发昏,小脑各种罢工,走路脚后跟不着地直接是飘的。穆总监在开水间门口看见她这幅鬼样子,手里握着杯子抖啊抖的,一杯子水半杯子都抖到了外面,沉默了三秒钟,恩准她回家休息。
杜瑾涛感恩戴德的谢过她家穆总,掉头出了开水间就开始诅咒:"姓穆你个贱人贱人贱人!非得折腾我这一趟你才开心是吧!诅咒你喝白开水也他妈拉肚子!"
头晕晕,眼花花。杜瑾涛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出公司大门,阳光毒辣,晒的人直噁心。一步三晃的上了出租车,那司机看她这模样有点儿心惊,颤声问:"姑娘?姑娘?把你送医院?"
杜瑾涛头顶在车窗上嗯了一声,司机脚下油门一踩,她跟着一晃,脑子彻底成了一锅粥,快糊了。
司机选了最近的第六人民医院,还便宜了杜瑾涛三块钱零头。
杜瑾涛感叹:"人间处处有温情啊!"
这又不是她欺负人出租车司机的时候了。
第六人医在本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来就医的病患也很让人叹为观止。可杜瑾涛是在没力气在步行到隔壁的诊所,只能飘进去挂号排队。坐在走廊上等的功夫昏昏欲睡,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一边斜,斜着斜着斜到人家手上。这手还挺柔软,触感不错。可触感再好也不能就这么赖在人家手上不起来。
杜瑾涛正起身子来,可那只手一路跟着她,从脸颊摸到了她额头上。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的耍流氓啊!杜瑾涛艰难的睁开眼,蒋澜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只手正搭在她的额头上。
"蒋蒋蒋蒋蒋医生!!"杜瑾涛猛地往后一仰头,后脑勺撞上硬邦邦的墙,疼就一个字!
蒋澜欣抽回了手:"发烧了。"她用的是肯定句,看了看表又说:"这个点儿人多,你跟我过来。"
杜瑾涛烧的有点儿懵,看着不穿白大褂的蒋医生也跟穿了白大褂似的,低着头跟在蒋澜欣后边,出了门诊楼才悟过来,上去抓着蒋澜欣的胳膊:"我跟你上哪啊?快排到我都。"
蒋澜欣没停,直接拉着她往住院楼那儿去:"走后门懂不懂?"
"懂。"杜瑾涛点头:"但是不明白。"
蒋澜欣转过头来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你一直都这样吗?"
杜瑾涛啊了一声:"什么样儿?"
"傻样儿。"
杜瑾涛一直认为自己很精明,好几次有陌生号码让她打钱到指定账号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骗子。她允许蒋澜欣的自由言论但坚决捍卫关于自己很精明的这一说法跟蒋澜欣后面正举反举了N多例子,来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傻。
蒋澜欣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笑着问:"不难受了?"
"诶?"杜瑾涛一愣,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难道是因为走出一身汗的缘故?四下看了一眼,她跟着蒋澜欣一路进了住院楼进了病房,蒋澜欣把她往床上一推,说了句等着扭头出去了。
杜瑾涛看着四面惨白的墙跟惨白的床单枕头被套,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效应她果断地开始难受了又。医院的设计不科学,你说一片白茫茫的看的人该多绝望啊,要是有个疑似绝症的患者估计都燃不起求生的期望。
蒋澜欣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小护士,小护士手里头推了个小车子,小车子上面摆了个小盘子,小盘子上面却有个看上去很大的针管子!她明白了,蒋医生在第六人医不是有关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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