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指头逐渐加力,加力。
他从来不知道五根指头也能让他产生剧痛的撕裂感。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的懦弱才变成现在的局面?」
男孩嘶哑的说,而那句话敲击的他的心脏,把他撞得头晕眼花。
「我妈现在还是爱着你的。」
「她爱着你、她爱着你、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爱你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当初是你不要她,当初是你放弃了她,甚至还做了让她颜面扫地的解除婚约的混帐行为。」
「一个女人,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爱你的……」
他看着年轻人的眼,灯光的亮反射在漆黑的眸,白色模糊的亮点因为黑色的灵光不再转动而停留在那里。他却觉得那双
眼的吸引比平常都还要多,他不能自拔,避也避不掉,躲也躲不开。自己就如被催眠的空白飞蛾扑向熊熊炽炎,什么挣
扎也做不到。
男孩的愤怒他都看到了。但除了愤怒,他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她一直找你一直找你,不是生气也不求什么,只希望跟你当面谈清楚。因为她觉得你一定有苦衷。」
愤怒的人突然勾起笑容。绝望的像是自杀者的无奈。
「……什么苦衷都是他妈的屁!」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该死的苦衷就是自己儿子惹的祸。」
你在干嘛?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慈悲一点?为什么到现在又再一次用刀子刺在我的致命伤?
好深,好多血。
「不可能!你别用这种谎言来骗我!」
他挣扎的要挣脱,他大骂。
「你一个小鬼知道什么?!你妈妈又怎么可能跟你说出她的心里话!?!」
不可能不可能。他摇头。
时间是比水还利,比风还锐的消磨石,而人类的感情却是最渺小最脆弱的砂砾。风一吹就散,水一打就走。
不可能不可能。他继续摇头。
他用力的左右拉扯,企图甩开。年轻人还是不放,双方的拉扯下,碰的一声两人就滚到地上。
「你还是不信?!为什么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不信?!」
「放开我!」
「你还想逃,你还要逃多久?!」
压在身上的年轻人重量全都在自己身上,顾不得在拉扯中被掀开的衣领跟绷开的扣子,他拼命的想要离开。
「离开?你还能离开到那里去?」
两只大手跟双脚的力量远远超过于他,自由的手臂跟反覆扭动的腿最后还是被男孩给制服。他停止了,喘着气,看着那
被日光灯笼罩的脸,夹着汗水跟眼中的闪耀。
「放开我。」
他这次一字一字的说。
那年轻的脸靠近自己,把热气吹在自己脸上。
「这次我死也不放,死也不放。」
「我不要让你再逃,我要让你面对你所做的一切。」
年轻人现在怒火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他眼中投露出无法相信的目光去看着面前跟他同住了3个月的人。那扭曲跟
力气强大到让他怀疑之前完全的温柔是不是只是他心中的假像。他不由得也火了,男孩一句句责骂的话语填满了他的脑
袋,热呼呼的又涨涨的,如同千万度的岩浆溶掉了原本封在上面的腊,他的理智随及崩溃。
「那是你!都是你的错!」他开始大吼。
「要不是你说了那些蠢话,你说我会相信吗?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身上!我是笨,没有勇气去改变未来。但不代
表我就要承担你母亲的爱一辈子。她现在还爱我又如何?难道要我负责,然后娶她吗?!」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那火烫的刺痛打歪了他的脸颊也打飞了他的思绪。
却只是激起了更多的怒火。
「你再打!继续打!」
他张开和着血液的嘴巴,对着手臂还是高高举起的年轻人大吼。
「打完了你就能滚出我的生活了吧?!发泄完了你就能不要再干扰我了吧?!得到你想要的是不是就能永远消失在我面
前?!」
他睁大双眼,胸腔因为激动而微上起伏,苍白的脸上有着红红的脸颊跟红红的液体,从嘴角下滑而出。
「那你就继续打!打到你满意为止可以了吗?!还是你要用刀割我才高兴?!还是用椅子砸我?亲手用手掐死我才愉快
?!那就来啊!」
要不是他的双手仍然被制服,他会直接扳下那只手往他自己腹部挥去。
你到底要什么?我真的快不行了。
求你,求你。
难道一定要我死你才能放过我吗?
8 离开
男孩强劲的拳头就这么落了下来。
就如同年轻人该有的力道跟速度,敏捷及刚强。在他望着那包围着拳头的白色光芒时,古铜色的手臂已经笔直墬下。
眼睛反射性的一闭,心也随着那巨大的声响炸开。
从地板传来的震动摇晃了他,脑袋中滚烫的怒火似乎也随着摆荡而憾动。四周的空气有了撞击下的回音,来回扫荡他的
耳朵。
男孩是真的生气了。一个拳头打破了看似在他们面前维持很好的薄弱关系。
「……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离开?……」
他睁开眼,一个宽大的身体包围了自己,宣示权威的手臂已经收回,线条利落的肩膀微微上下浮动,头垂的低低的,连
发丝都没有丝毫晃动的沉静。
他想到了一头濒瀶死亡的绝望狮子。
然后就如同那闪电般的拳头,他也只来得及瞧见那黑色的发亮眸子,他的唇就触碰到另外一个温暖的唇。
那是个厚实的东西,带着颤抖跟湿润,左右粗暴的摸索。他傻了也楞了,也许是好久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让他呆住,更
也许是放肆的舌尖挑逗着他的,埽过他的牙齿,摩擦他的口腔,带着鲜红的血腥味,强力的力道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透明的液体柔软所有的接触变得轻缓。他没有反抗,闭上眼睛,任由男孩掐着自己的下巴肆意妄为。
等年轻人离开他,冰冷的空气瞬间使他的唇火热起来。
男孩没有抬起头,他沿着左边的脸颊落下一个个的吻,火烫的感觉就顺着所划过痕迹一路延伸扩大。
热气在他耳边停止不动。喘气的低沉慯嗓音说着让他涷寒的话。
「我会离开。」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可以得到我一直渴望的东西,然后消失在你面前。」
「永远。」
他猛然睁开眼。
男孩的动作永远比他快速,实际上他也没办法反抗。刷的声音,那一连串的扣子就飞上了空中,打在自己脸上。
「你!!」这下所有的事又超出他的想像之外。
「不要!!」现在还有什么愤怒,所有的空间都被不知的恐惧占得满满。
他的声音没能掩盖过一阵阵撕扯。年轻人似乎封闭了自己,对于他的呼叫忽视不理,全部的精力专注于在他的身上开辟
一条道路。所有的衣服也经不过他的拉扭,很快的,他马上感觉到全身碰触到空气的冰冷。
年轻人撕扯是他的理智,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了。
火烫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的时候,他看到男孩的眼睛亮光更大。
「这就是我所渴望的。」
「想要赶我走只有这个方法。」
完全陌生的低沉嗓音,年轻人直视他的那黑色的眼眸窜着火炎,他才知道火焰其实也是冷的,比他的心还冷。
又是一个粗暴的吻,这次男孩用牙齿咬得他的嘴唇都是伤口,细小细小的血流入口中。等男孩转而滑下到脖子,他却只
是用更加用力的力道咬住下唇。他想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的身体被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可是之后的完全黑暗却清楚
的感觉得到那带着热气的手跟舌头抚摸留恋的轨道。
「不要……」
他的全力抵抗无法奏效,他的反抗也开始变小。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心中不断的默念起码还能带给自己一点支撑的力量。
男孩的兴奋跟狂热完全表露在粗鲁的行为上。以前总是温暖的给予人安慰的双手变得赤烫,丑陋的疤痕不断在他身上烙
下;以前总是宽厚的让人安心的胸膛,现在毫无隔阂的接触,巨大的心跳声变成了槌子撞得他溃烂崩离;以前总是勾起
灿烂弧度的嘴唇,如今徘徊在他难以启齿的地方,颤抖得挑逗着。
慢慢他开始有了躁热,但逐渐加温的快感让他更加难过无助。
这算什么?交易吗?
为什么自己会被逼迫到这种局面?
他该求救,可是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该求救什么;而牙齿更是不听使唤的只是咬着嘴巴不放,似乎放了声事情会变得
更糟。
还会更糟,更糟什么?
一种细微如丝的苦涩从眼角的地方跑出身体,沾染了整个脸颊。
「……真傻……」男孩轻笑,喃喃自语。
这是他意识模糊前,隐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9 回避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光亮。
窗外鸟声清脆嘹喨,黄白色的太阳端正大方的出现在云端上。他放下稍微遮挡的手臂,谜着眼感到温热的照射,扑撒在
脸颊上的舒适感。
然后他起身,伸个懒腰,看着身旁闹钟的时刻,有些无奈的走向浴室。
他脱下已经没有任何扣子的衬衫,还有身上所有的衣服丢进垃圾桶中。他用手转开他经过的所有镜子。他打开莲澎头让
强大水柱喷洒在他身上,水气迅速使也会反光的淋浴间模糊起来。他拿起肥皂努力清洗自己身上所有的污垢,再拿起小
刷子刷洗所有的皮肤,一遍一遍。
好一阵子,除了水声跟巨大的刷洗声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被热水烫的,还是被刷子刷的,他等到全身已经红肿疼痛,连胸膛上点点红色痕迹都被掩盖过去的时候,才停
止了清洗。
一种类似哏咽的响声随着水声的消失而消失。
过了15分钟后,他已经整理完毕。
穿好西装,拿好资料,随手拿起罐装咖啡当早餐。当他踏出门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半。
多么正常的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教授最近真的怪怪的。
不只是她,全部修过教授的课的学生都有同样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什么改变。教授还是按时授课,按时发作业,他们的报告量并没有增加,上面批改的叮咛也没有减少,他也
不会开始故意刁难学生,更没有提高考试的难度企图当掉所有的不认真的人。
教授还是教授,全校最温和的好好先生。
「但就是不太一样了嘛!」
她忍不住大叫。
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才感到不对劲。
也许是阳光的角度偏了,也许是风最近变大了;或者是多雾的季节到了,还是云朵太多导致了阴沉的天气?
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就不黑的皮肤现在跟白纸有得拼,身体也几乎变得跟纸张一样,似乎随时随地就会被风吹
走,像个气球直直窜入天空。不对。如果教授真变成了气球,到时候一定飞到一半,因为氢气量不足又掉下来。
害她上次放台风假待在家,担心的连觉都睡不好。
可惜不管她再怎么追问,或是通过其他教授审讯,亲切的教授这个结骨眼上却偏偏严守关卡。不说就是不说。一个笑容
就打发了所有逼势的人。
「我没事,真的。」
「你有。」她坚定的说。
「我真的没事。」
「教授你怎么这么倔!?」她最后受不了的大呼。
「不能总是逃避别人对你的关心啊。」
「……逃避……」
眼前的男人有些偏过头,干涩的说。
「我才没有逃避……」
她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药罐,倒了几颗在手心上。她赶忙扭开放在旁边的温水杯,递上去。教授感谢的一笑,然后仰头
一吞,瘦长的脖子下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他把药罐放回口袋中,另外一只手轻抚肚子,眉头总算是比较松开了
。
「教授……你胃痛的还是很厉害吗?」
她想起上次他请假一个礼拜的事,口气不觉的放柔许多。
「还好,老毛病而已。」
他轻缓的回她一声,并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他们俩个一起离开教室,因为教授坚持不让她拿任何东西,所以她只能为他开门。两人在走廊的尽头分开。
「谢谢关心,教授真的没事。」
他微微点一下头,怀中捧着一大堆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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