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疏忽,他只告诉我他比赛没有进总决赛,但没有告诉我原因啊。我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高深的一个坑?现在还是赶紧找人吧,电话也打不通。”钱乐焦急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
曹田宇放下吉他,和杨灵飞一块儿又把房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遍,依旧没人。
钱乐回房间拿包,准备骑车去外面找找。刚进屋就听见钱聪聪的手机在响,原来他的手机没带,还在床上放着。
这下钱乐更心惊肉跳,忙不迭的抓了包,急匆匆跑下楼:“你们在家里等着,要是聪聪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外面找找,他手机也没带。”
曹田宇和杨灵飞也担心起来,赶紧催促他出门:“好,你快去找,我也联系我朋友帮忙找一找。”
“多谢。”钱乐奔出门,取了自行车立马满大街的找人:“聪聪!聪聪!”引来无数经过的人回望。
天快黑了,钱乐无法想像钱聪聪会去哪儿?周遭的街道都寻过了,拿着照片也问过了路人,都没人看见。最后能想到的就是学校了,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钱聪聪很有可能去了学校。
钱乐汗流浃背的骑着自行车飞驰到学校。
钱聪聪,穿着毛拖鞋就跑出了别墅,在门口正好遇到一辆出租车,便坐了上去。司机问他去哪,他就随便报了个地名,回想起来才知道是学校的名字。
当司机载着他驶过柏油街道时,一边刚下公交车的曹田宇他们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到了学校门口,钱聪聪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身上只带了五块钱,情绪低落的他朝司机垂着脑袋说:“大叔,你直接在我脑门儿上敲一锤作车费吧,我没带够钱。”
司机震惊的看着他,慢慢眼睛冒出了火花,看他穿的不伦不类就出来了,精神也不怎么好。想了想后,替他开了车门,生拉硬拽的将他拖出了车子:“今天算我倒霉,五块钱给你坐一次霸王车,以后别让我再遇到你。”夺走了钱聪聪手里仅有的五块钱,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钱聪聪顶着个像极了女生的发型,拖着脚下激萌的毛拖鞋,凉飕飕的春风里裹紧了身上的针织衫外套。缩了缩脖子,进了学校。
同学们诧异和好奇的目光陆陆续续投来,钱聪聪扯着衣领一边遮住口鼻,站在学校公园的拱桥上。该去哪儿?还是奋勇的一个人去找老师理论?还是去找第一名的得奖者理论?还是……忽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了,一身的沉重,肚子还饿的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没想过,有一天我钱聪聪还会遇上这档子事儿,被诬陷抄袭,孤立无助。
钱聪聪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自己的作品是最后一天交上去的,就算别人照着临摹不可能一个晚上就临摹出来了还加以改动,还有作品是放在老师的办公室,别人又是怎么拿到的?又是怎么不被老师发现的?莫非……不可能,老师不可能是帮凶,师德不允许。
钱聪聪现在能体会当初柯浩对画画绝望的心情了。
想到柯浩,钱聪聪回头仰望,视线穿过层层树叶缝隙,正好能看见以前自己住过的那栋宿舍楼。
自己就这样跑出来,哥一定找人找的快疯了,以前没发现,站在这里仰望夜空,竟是黑漆漆的一片。星星都去哪儿了?
想到星星,就想起钱乐藏在家里某个角落的那个许愿瓶,小时候跟着钱乐一块儿来到家里的幸运瓶。不知道这些年里面都藏着钱乐多少的愿望,是自己不知道的。
难过的时候,钱聪聪就会这样放任大脑没边界的胡思乱想。
突然身体被一个强大的怀抱环抱住,钱聪聪惊吓的挣脱开去,惊叫:“啊!谁啊?”
柯浩鬼魅一样的笑声在昏暗的路灯下绽放,两手撑在钱聪聪身体两侧,鼻尖凑过来说:“我本来还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好去你家看望你,还担心你会因为比赛心情不好,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听到有人说你哥在学校到处找你,我就出来试试运气,嘿嘿真给我撞见了。媳妇儿你哭过了?脸上好湿啊。”
越逼越近的柯浩挑逗的舔了舔唇,钱聪聪后腰抵着水泥筑成的护栏,上半身往后退:“柯浩,看见我这样你很高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请你不要靠近我。”
柯浩不畏惧他威胁,反而一只手环上了他的后腰,拉近彼此身体的距离,勾唇笑道:“你心情不好?跟哥哥说说,哥哥有的是时间安慰你。等等,你是因为抄袭的事件而心情不好?”
钱聪聪推着他的手臂,扭身想挣脱他结实的臂膀,可是力量悬殊:“你管屁啊?放开我,信不信我拖着你跳桥下去?”
柯浩满眼的兴奋,挑衅的说:“跳啊,我们一起洗鸳鸯浴。”
“无耻!”钱聪聪真的一只脚已经搭上了护栏:“为什么你还不能放过我?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好了。”拽了下柯浩的衣服,却不想他更配合的跟着坐上了护栏。
柯浩着迷的看着钱聪聪脸庞,一只手勾着他的腰,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你会游泳吗?”
钱聪聪蹙眉:“不会!”
“我也不会,那我们这样跳下去算不算殉情?”
“水又不深,淹不死你。”
“那我们跳什么?走,我带你去跳江,不远的,出租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了。”柯浩拉着他往桥上走,穿过绿化林,从学校南门出去,穿过小吃街,真的坐上了出租车。
钱聪聪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要是被掰开了丝毫,他就强行的抱着钱聪聪不放。这一刻钱聪聪后怕了,他该不会真的是要拉着自己去跳江吧?
“柯浩,你疯了,放开我,我不玩了,我想回家。”钱聪聪在车里向柯浩抗议,前面的司机同时也回头看了看他们。
柯浩将他禁锢在臂膀下,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我不是想跟你玩,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你配合我的话,你会好过很多。”
“唔……唔!……浩……疯……嗯嗯!!”钱聪聪反抗的一只手拍打在车窗上。
司机意识到后面两个人不对劲,立马找个地方停下来:“你们干什么?”
柯浩冲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开玩笑呢,既然大叔不想拉我们,那我们就在这儿下吧,反正也快到长江大桥了。”从裤兜里掏了一张二十元扔给司机,拖着钱聪聪下车。
钱聪聪对司机呼救:“大叔,他骗你的,他疯了,他要拉着我去跳江。”
司机上下瞄了瞄二人,看钱聪聪的装扮才觉得他更像疯了:“有病。”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柯浩看着出租车离开,方才拉着钱聪聪朝大桥的方向走去,钱聪聪对他踢打起来:“放开我,我不跳江,我想回家。你这个变态,有没有听我说?”
柯浩突然眼神凌厉的回头,将震慑住的钱聪聪抵在树杆上:“你TM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拉着你去开房!老子今晚就玩死你!”
钱聪聪吓得不敢动弹,眼睛睁到最大,鼻孔也收缩剧烈。此时的柯浩像极了一只魔鬼,随时都有可能手刃自己的魔鬼。
“浩哥,浩哥,有话好好说,我都听你的,但请你不要去死好吗?”
“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要拉着我一块儿跳水里,现在就怕了?行,不跳江也行,你说都听我的是吧?”
“嗯。”钱聪聪迟疑的点头。
“那好,跟我去开房。”柯浩毫不犹豫的拽着钱聪聪转过方向,朝着不远处一家宾馆走去。
钱聪聪全身颤栗,抵抗的一只手臂抱住树杆:“不去,浩哥,求你,我不要去。”
“一是跳江,一是开房,你二选一。再不做决定我就把你……”柯浩走过来贴着他耳朵说:“先奸后杀。”
“柯浩!你到底想怎样?”钱聪聪快被强迫到疯了,冲柯浩低吼。
柯浩看了看过往稀散的几个人,说:“替你哥试试味道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俩分明就爱的很,却遮遮掩掩像极了小姑娘谈恋爱。是我,就干脆,只有床上契合了,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合适。快走,我等的不耐烦了。”柯浩这次拖着他两只手臂往前走。
“救命,救……”钱聪聪决定向路人求救,可是这一段属于人迹稀少的地段,加上柯浩反应过来就径直往他肚子上抡了一拳。
柯浩的拳头不是一般男生的拳头那样重,而是犹如铁锤一样实心,打上去钱聪聪几乎喷出一腔口水来。
柯浩蹲下来扛着他走到了宾馆门口,钱聪聪使尽全力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捂着肚子往马路中间冲:总有开车的师傅会看见自己求救的信号,就算被车撞了也好过跟那混蛋进宾馆。
“聪聪~~!”在钱聪聪意识模糊前,耳边就回响着两种声音,一个雄厚,一个磁性,一个近在耳边,一个遥远传来。
在学校问到钱聪聪踪迹的钱乐一路穷追,结果还是追丢了那辆出租车,于是他盲目的在街道上寻找可能的线索。
当他发现柯浩扛着一个人走到宾馆门口,便急匆匆的甩掉自行车,狂奔过来。还没等他看清楚在柯浩肩膀上挣扎的人脸时,那人就挣脱了禁锢直冲冲弓着腰跑进了马路中央。侧边呼啸而来的大卡车发出刺耳的一声‘哔哔……’接着就是车轮撕拉地面的摩擦声,还有车子的撞击声,玻璃的碎落声。
钱聪聪只觉得身上压了个人,自己的膝盖骨特别疼,两只手肘也是特别的疼。难道我要死了吗?该不会真的被车撞到了?原来这就是车祸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66】
“诶诶,别挤我,让我先进去!曹田宇你丫的有病啊,这里是医院,你再摸我屁股!讨厌!!”
钱聪聪没想到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如此娘气中带着娇嗔的嘈杂,头脑晕乎乎的差点又晕了过去。
脑海里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场景,记忆却零零散散。
耳边传来推攘的走动声,随后就是刚才那把娘气的男声对另一张病床上的人说:“乐哥,这是你的早餐,给你加了点盐,其他的什么都没放,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曹田宇在旁边耷拉着脑袋瓜,两只手搭着杨灵飞的肩膀:“钱乐,我家媳妇儿对你这么好,我都要眼红了。早上就让我啃两个馒头,连粥都没我的份。所以啊,你要快点康复,我可心疼我家媳妇儿每天早上一大早起来给你做早饭了。”
杨灵飞好气又好笑的抬了下肩膀,磕着曹田宇的下巴:“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你早上还吃了两个蛋饼,一杯豆浆,还不够?”
曹田宇赔笑的环抱着杨灵飞的胳膊:“媳妇儿,我就是不喜欢你给别人做早餐嘛,多辛苦啊,我心疼。”
“……”杨灵飞一个大白眼翻上眼睫。
钱乐看了看隔壁病床上侧着脸,面向窗外的人,眼神暗淡些许。曹田宇也顺着看过去:“聪聪还没醒吗?医生不是说麻醉药一过,今天早上就能醒了吗?”
钱乐一只手拿着勺子搅拌保温盒里的米粥,一只手半挂在胸前用夹板固定着,低叹了声气。曹田宇劝慰道:“钱乐你别想那么多,聪聪不会有什么事的。”
钱乐点点头,低下头舀着一勺米粥抿进嘴里,果然,看不到钱聪聪苏醒过来他还是没什么胃口吃饭。
昨晚的车祸,钱乐一边唤着钱聪聪的名字,脚下却是本能的朝着钱聪聪奔了过去。大卡车和小轿车相撞的前一瞬间,他扑地抱住了歪倒在地上的钱聪聪,抱着他连滚几圈,整只右臂撞在花坛边上。而钱聪聪因为被后面甩过来的小轿车撞伤了右腿,韧带崩裂骨折,脚踝骨折。
而他们俩,完全处于被发生车祸的几辆车,还冒着生烟的车,团团包围在了车祸中心里面。
但脑袋晕乎乎的钱乐唯一的意识就是不停的呼唤已经昏迷的钱聪聪,当发现托着他后脑的左手掌心一片湿漉漉的触感时,钱乐立即意识到:钱聪聪的后脑在被他托住之前,已经受到撞击。且,被撞出了血。
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红,还有钱聪聪昏迷不醒的脸庞,钱乐那一刻从嗓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快来人,救他!救救他!”此时周遭除了刺耳的鸣笛声,就是惊心的警笛声,和外面嘈杂的人群。
记得当救护车来时,钱乐抱着瘫软的钱聪聪很不容易才挤出了车祸中心,医生首先把钱聪聪平放在车床上抬进了救护车。
其他的医生朝他伸出手来:“快,快躺上去。”
钱乐不理会医生的援手,径直跟着钱聪聪的车床上了救护车,不管医生护士问他自己的情况如何,他都只是专注的看着钱聪聪越来越苍白的面颊,血红的手紧握着钱聪聪的双手。
到了医院,医生按照救护车上初步检查的结果,将钱聪聪推进了紧急手术室。一名护士陪在钱乐身边,担心的问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钱乐扶着手术室的封闭门缓缓跌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嘴唇颤抖着,一只手拉着护士的粉袍边角:“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求你,求求你,救活他好吗?一定!一定!”
护士是刚来这家医院实习的医科大学生,看见满手是血的伤患这样拉着她的衣袍,还有那一脸恳求和伤心,顿时触动了心下最柔软的地带。跟着钱乐哭起来,蹲下身哽咽的扶着钱乐的肩膀:“先生,他是你的什么人?兄弟还是朋友?你别难过,医生会尽力抢救他的。他的家人在哪?需不需要我帮你告知一下?”
钱乐咬破了下唇,说:“我是,我是他的哥哥,我们是来这里上大学的,我爸……我爸,对,我要告诉我爸。”抽泣中的钱乐在身上翻找到手机,手指颤抖的给钱学打了电话,可是钱学的声音一出现他就哽咽的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来。
钱学跟着他胆颤心惊起来,最后还是护士稍微理智一点给钱学说清楚了状况,很快钱学和方好就买了机票直奔过来。
钱乐守在钱聪聪的手术室外,一直到钱聪聪的手术成功,被推出来。他上前向主刀的医生闻讯了情况,得到放心的答案后,精神刚一松懈就直挺挺晕倒在手术室外。
半夜他醒来已经是三点后,发现自己右臂动弹不了,上了夹板,手机上闪烁着五十个未接来电,有钱学打的,有曹田宇打的。
回了电话,钱乐终于静下心来看着对面的钱聪聪,昏暗的床头灯下,那张紧致的脸颊终于恢复了点正常。
不久后钱乐重新睡着了,再次醒来就是杨灵飞和曹田宇拎着早餐进门的画面。
三个人还在怏怏不乐一个人还在装睡的时候,病房外传来有人皮鞋奔跑的声音,几秒后就看见钱学和方好气喘吁吁的扑进来,脸色很不好。
钱乐感觉到自己心脏肉跳了下,大气不敢喘一口,眼睛定定的看着来人:“爸,叔叔。”
曹田宇礼貌的叫了声:“叔叔好,叔叔好。”拉着杨灵飞闪出病房。
钱学明显的有股恼怒之气压在喉咙口,方好直接走向了钱聪聪的病床,坐下去看了看钱聪聪缠着纱布的头和打着石膏的右腿。
钱学咽了咽气:“你伤了哪儿?聪聪怎么样了?”
钱乐定着姿势,回答:“我只是伤了一只手,还有一点背骨挫伤。聪聪,聪聪脑袋和右腿都受伤了。昨晚他做了手术,打了麻醉药还没醒。”
钱学眼睛发红,问:“你们怎么会遇上车祸?”
“……”
“不说吗?不说我今天就把你和聪聪分开,今后你们也别想在一个城市。”
“不,爸,我说,但你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在这里发火。”钱乐顾及这里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