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儿知道家里人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又听善保发问,只是呵呵笑道,“也不是很危险啦!”
骥远摇头,“你要小心养伤!”顿了顿,又很认真的交代道,“别心疼那些个药材,不用你们家出钱,你就使劲用!可别伤口好了七分就嚷嚷着没事了……这伤养不活,将来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顾宝儿一囧,他心头可就是打算着好了七七八八的就赶回京城了……
这吃药什么的,虽然花的不是他们家的银子……可那也是苦药呀!
善保也严肃的点头,“骥远说的没错!宝儿,我刚刚看了那药碗子,那可是宫里的好药材!你可别浪费了!”
“呵呵……呵呵……”顾宝儿只是干笑。
可问题是……那些药真的好难喝呀!!
“对了,小宝儿,平日里谁服侍你换药?”骥远漫不经心的问着。
“……十二阿哥……”
“哦?那也是应该的,你毕竟是他的恩人……”善保端起茶碗,吹拂着茶叶,一边淡漠说着。
“那……谁服侍你吃药?”骥远盯着枕头边的露出的半缕黄丝带……
那可是上辈子他作为八阿哥时整天都必须带着的不可离身的东西!
“……十二阿哥……”弱弱的声音。
“……晚上……谁给你守夜?”善保顺着骥远紧盯着的视线看了过去,突兀的开口。
“……当,当然是仆人了……”可不可以不要说实话呀?
“小宝儿?”骥远眯眼盯着一个劲儿傻笑的顾宝儿,慢慢一笑,“好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半晌,顾宝儿微弱的声音呐呐开口,“十二阿哥……”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半晌,骥远叹气声响起,“……自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守夜的阿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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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府衙后院盯着死尸的永璂忽然打了个喷嚏,皱眉,摸摸鼻子,难道是昨晚他偷偷“啃”着包子的时候,忘了盖被子着凉了?
“十二阿哥?”傅恒上前恭敬行礼,心头微怔,十二阿哥莫不是这阵子过于操劳,累着了?
想起自己随着十二阿哥前来荆州,却护主不力,还差点累着十二阿哥被奸人所害!
若不是顾家少爷相救,只怕自己一家老少都要被杀头问罪了!
自己真是……无能呀!!
如此无能的自己的,十二阿哥却是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反而给了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
傅恒心头感激,十二阿哥的大恩大德,他傅恒记下了!
“富察大人,你觉得,这是畏罪自杀吗?”永璂蹲下,盯着睁着大眼,一脸怨恨的死尸,淡淡问道。
“奴才觉得!这不是畏罪自杀!”
永璂勾起嘲讽的一笑,这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过于愚蠢?这么明显的他杀,却弄得这么拙?还留下了种种可疑线索,而这些线索都指向了端亲王府……
“富察大人,好好的收拾一些,给端亲王府下帖子!让他们到这里来答话!”
“喳!”
“另外……他他拉?骥远,钮钴禄?善保明日开始会来府衙协助办案……”
“这……”听说那是顾家少爷的朋友?可是好像也才十二、三岁吧?
“你不必担心。待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永璂说罢,便转身,施施然的走出府衙院子。
走出府衙的时候,永璂漫不经心的问着,“可知道,附近哪家水晶包子比较干净?”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给十二阿哥买去?”
“不,爷自己去。”
****************
此时,端亲王府中……
“王爷,奴才已经照王爷的吩咐去做了。”
“嗯,很好!”
“王爷,小的不明白……王爷为何不让奴才直接弄成个自杀的样子……”
“呵呵……很简单,所谓……虚虚实实,最被人怀疑的,有时……反而是最清白的……”
***************
是夜,永璂抱着一纸袋包子回了院落。
顾宝儿正在苦苦的研究着那账本。
虽然每次一看这账本他就眼前蚊香状的直发晕。
但正如小玄子所说,既然决定要从商了,那怎么着也得弄懂这个账本吧。
于是,就在顾宝儿脑子发晕的时候,永璂进来了。
闻到香香的味道,顾宝儿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水晶包子!”
永璂的脚步一顿,慢慢的抬起眼眸看向顾宝儿,似笑非笑的开口,“小宝,你叫谁呢?”
顾宝儿一僵,随即讨好一笑,眨眼,“英明睿智玉树临风的小玄子……”
永璂一滞,随即慢慢上前,放下手中的包子,微笑,“小宝,其实大夫说过,这个水晶包子里头包了葱,你不可以多吃的,要不……”
“小玄子,小玄子……我想吃……”顾宝儿急了,忙讨好的说着,“你最好了……”
永璂瞅着顾宝儿可怜兮兮的眼眸,不由一笑,罢了,也不逗弄了。便拿着包子走了过去,先瞥了一边的空碗,问道,“药都有喝完?”
“有!”顾宝儿大力点头,他巴不得早点回家看叔祖,虽然药很苦,他都忍着恶心喝完了。
永璂满意点头,摸摸顾宝儿的头,把手中的水晶包子递了过去。
看着顾宝儿笑眯眯的一脸满足的吃着,不由微笑开口,笑容带着点宠溺,“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京城最好吃的灌汤包子。”
“好!”顾宝儿用力点头,眼睛发亮,灌汤包子呀,牛肉面呀,大包菜卷子呀……
各种美食呀!
一想到这个,他就口水哗啦啦的想流了。
永璂又漫不经心的问着,“对了,今日跟骥远善保聊得可好?”
顾宝儿一顿。
其实……总的来说很开心……
可最后,骥远来了那句……
“小宝儿,听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时候有些特殊的爱好……”
虽然一看骥远笑得那么狡猾,就知道是逗弄着他,开玩笑的。
可顾宝儿心头还是很不舒服!
小玄子对自己一直都那么好……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像这样肆意猜测小玄子对他好的原因……
小玄子对自己好,那是很自然的很纯粹的!
就像自己可以毫不在意的扑过去为小玄子挡刀那样,小玄子当然也会毫不在意的对自己千般好了!
守夜?
哼!
那又算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那就是本该如此的!
很显然,顾宝儿的认知里已经忘了一件事……
他嘴里的小玄子,那可不仅仅是乾隆嫡子十二阿哥……
人家的内芯——可是圣祖爷!康熙!康师傅!
39、荆州之乱(十二)
永璂见顾宝儿沉默,不由一愣,随即疑惑皱眉,可是善保和骥远那两人说了什么话,惹小包子不开心了?
正欲开口,顾宝儿却回过神,呵呵傻笑着转开话题,“还好啦,对了,小玄子,你今天都去做了什么?”
瞥了顾宝儿一眼,永璂心头不悦,这小包子有事在瞒着自己?
但见顾宝儿不愿多说,永璂也不想逼问,便顺着顾宝儿的话头转开话题,“今日去了府衙。”
“府衙,查账吗?”顾宝儿往里头挪了挪,让永璂坐在自己身边。好奇问道,“怎么样了?”
“荆州总督死了。”永璂一边懒懒的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
顾宝儿睁大眼睛,脱口而出,“杀人灭口?!”
永璂嗯了一声,解下马褂外袍,只着里衣,揽着顾宝儿靠着自己的肩膀,低声道,“或许是自黑?”
顾宝儿疑惑,自黑?
永璂若有所思,荆州这地方,之所以会弄得流寇成患,民怨四起,很明显,就是这个总督和端亲王贪污受贿,霸占田地。但如今总督已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端亲王……但,这些线索也未免过于明显了吧?
太明显了,反而……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总不免想到,会不会是谁栽赃嫁祸?
永璂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的扣着顾宝儿的手,摩挲着,如此……那端亲王说不定反而是无辜的?
但……
有些东西却是虚假不得。
比如说那账本?
数字这种东西是最不会骗人的!
在永璂深思之时,顾宝儿有些尴尬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见永璂深思入神,又不敢动,只怕会扰乱了永璂的思路,心头不由嘀咕,怎么小玄子的习惯那么奇怪呀?
每次……都喜欢扣着自己的手指……揽着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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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宝儿醒来,迷迷糊糊中,见永璂坐在床上穿着衣服,怔愣了一下。
想起昨日骥远离开时轻飘飘扔下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小宝儿,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大清第一个给平民守夜的阿哥呢!”
顾宝儿不由心头有些别扭,但看着永璂很是熟练的穿衣,心头又有些暖暖的,想着自打自己受伤后,永璂就没日没夜的照顾自己,很多事情亲力亲为的……
瞥见永璂的衣领上的扣子扣错了,便抬手轻轻拉拉永璂的衣服。
永璂回头,微愣,随即淡淡一笑,“醒了?”
看着永璂的衣领上的扣子扣错了一个,顾宝儿慢慢坐起身,永璂忙伸手扶住,皱眉,“小宝,你多睡一会,现在还早……”
“这里,扣错了。”顾宝儿低头,抬手轻轻解开的永璂扣错的扣子。
永璂一愣。
低头看着顾宝儿低垂着的脑袋,眼眸不由的一暗。
而顾宝儿只顾着给永璂慢慢的给扣上扣子。
待扣好,整整永璂的领子,顾宝儿慢慢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永璂,“好了!”
永璂凝视着顾宝儿灿烂的笑容,缓缓一笑,低头,轻轻的吻上顾宝儿的额头,好一会,才离开,低声轻语,“谢谢。”
顾宝儿一怔。
*********
这日,永璂的心情甚为爽朗。
想着出门之时,顾宝儿红红的耳朵尖,不由嘴角微微扯了扯。
要不,今天晚上还买水晶包子?
进了府衙的偏院,便见善保和骥远,还有傅恒都站在院落中央,瞥了眼善保和骥远,永璂在一片“十二阿哥吉祥”的声音中,大步走进偏院的堂屋中。
转身,便在主位上坐下,看向拱手作礼的善保等人,语气甚为轻淡开口,“不用多礼了!”
“谢十二阿哥!”
“善保,骥远,待会荆州的各处来往账本会送来,你们要做的便是好好整理这些账本,凡是有问题的账本一律列出,除了傅恒大人外,其他人等不许接触账本。”
“喳!”
永璂说罢,便起身,看向一脸漠然的善保和带着笑容的骥远,想着昨儿个小包子好像因为这两人不是很开心……便随意的扔了一句话,“为了早日完成,你们这阵子便住在这儿吧。”
说罢,便走出堂屋,离开偏院有一段距离后,顿下脚步,漫不经心的对身后紧随着傅恒开口道,“我听说善保喜欢吃肉,骥远喜欢吃鱼,多多安排些。这两人都是很不错的,富察大人你就多给他们安排一些事情,好好磨练。”
傅恒忙恭敬拱手应下。
转身,便对一边的仆人严肃嘱咐道。“今日开始,给钮钴禄少爷每顿饭都准备肉,他他拉少爷都准备鱼!”
“是!”
听着傅恒话语的永璂微微勾起笑容。
离开偏院,转入主屋的花厅。
早在花厅等候的一中年男人和一妙龄美丽少女便急忙上前行礼跪伏在地。
“奴才叩见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吉祥!”中年男人和妙龄美丽的少女大声说着。
永璂瞥了眼跪伏在地的中年男子,眼睛淡淡的扫了眼妙龄美丽的少女,声音平静的开口,“起来吧。”
“奴才谢十二阿哥恩典。”
永璂走向主位坐下。看向垂手恭敬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开口,“王爷近日可好?”
“奴才很好。”中年男子,也就是端亲王一愣,随即讪笑着回答。
永璂瞥向一旁低垂着头的少女,淡淡问道,“这位是?”
“这是奴才的女儿,新月。”
“哦?”永璂淡淡点头,“原来是新月格格。”
心头却是皱眉,这端亲王带他女儿来是什么意思?
端亲王看着永璂的神色,讪笑着开口,“奴才的女儿今年十四了。再过些日子便要参加选秀了……”
什么意思?
永璂心头眯眼,嘲讽一笑,难不成想玩玩美人计?
永璂没有搭话,只是手指微微敲了敲桌子,淡淡问道,“王爷可否告知,为何……府衙中的账本里会有端亲王府名下的店家的账本?”
端亲王脸色一变,而那妙龄少女,也就是新月,也微微吃惊的抬起头。
“这个……奴才也不知呀……”
“真的不知?”永璂平静的问着,眼眸冷冷的盯着端亲王。
端亲王神情很是惶恐和悲愤的跪下来,拼命磕头道,“十二阿哥!奴才冤枉呀!”
新月也红着眼圈跪下,拼命磕头,哽咽着声音道,“十二阿哥,我阿玛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那不忠不义之事!还请十二阿哥明察呀!”
永璂没有理会新月,只是沉默的盯着端亲王,半晌,才淡淡道,“王爷请起,既然王爷自认清白,那么还请王爷配合朝廷的调查,相信皇阿玛明朝秋毫,自然也会给王爷一个清白!”
“是,是……奴才遵命!”
永璂说罢,便淡淡起身,“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待会会有人来给王爷录一份口供,还请王爷配合。”
“那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端亲王谄媚笑着。
永璂只是微微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厅。
因为永璂头也不回,所以……永璂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身后,新月愣愣的目送他远去。
待离开花厅,永璂便微微嘲讽一笑,真是……自作聪明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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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爬上天空时。
善保看着眼前慢慢一桌的肉和鱼,脸色有些发白。
而身边的骥远在一怔后,随即苦笑。
“四哥……我们这算是得罪人了吗?”
善保脸色有些铁青,半晌,才冷冷道,“小八,和四哥到外头去吃!”
骥远叹了一声,看着善保起身了,也随即起身,但两人才刚刚走到院门口,便有人出来谄媚笑着,“两位爷可是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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