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发飙
马文才将边上的一颗藤球狠狠一踢,原本围在边上的学子都一溜烟逃走了,“是我用箭射了你,是我伤了你,祝英台好了不起啊,给你来向本公子讨公道!弱不禁风,哈哈哈,你真是弱不禁风啊!梁山伯护着你,荀巨伯帮着你!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知道那一箭不是你射的。我也不知道祝英台会来找你。”青昭冷声打断,“我说完了,你冷静一下吧。”
青昭转身要走,却被马文才一把拉住。
透过单薄的春衫,他的手心竟然没有温度。冷冰的可怕。
马文才双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却被赶来的梁山伯打断。
“马公子!你放开青姑娘。”
马文才呵呵冷笑,手却捏着更紧了。梁山伯便道:“马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付英台,甚至还误伤了青姑娘,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马文才便嘲讽地哈哈大笑,哼了一声,道:“凭你梁山伯?本公子还不屑冲着你去!”
原来因为向谢道韫赔罪的事情,马文才和王蓝田、秦京生一伙儿怀恨在心。还在祝英台的饭菜和桌位上动过手脚,所以今日梁山伯有这么一问。青昭不明所以,也不想明白,使劲挣脱手腕,却被马文才钳制的更加紧。
梁山伯道:“对,就凭我。我希望你放过英台。”
他话语恳切,此刻定还不知晓祝英台的女儿身,身为结义大哥,能做到这份上,已是难能可贵。祝英台,你有幸有梁山伯这么一个憨厚忠诚的男子,视你如此珍贵啊。
仿佛感受到青昭的目光,马文才冰冷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对梁山伯冷笑道:“好、很好。你若是能接住本公子的五球,本公子就不再为难你的祝贤弟!”
马文才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他嘴里的五球却不是好接下的。
梁山伯看着青昭,道:“还有青姑娘。”
“梁山伯!你别给我讨价还价!”马文才闻言大怒,一把甩开青昭,“她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还是接下本公子的五球再说!”
这时,祝英台也听到消息赶来。
马文才不管不顾已经朝着球门踢了一球,梁山伯跑过去倒是接住了,只是人被掀飞了出去。祝英台连忙扶起梁山伯,道:“山伯,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傻?!”
青昭的手腕已经有青紫色,咬了咬牙,梁山伯那边已经接了马文才的第二球,顿时一口鲜血碰了出来。祝英台大急,带着哭腔朝马文才叫道:“马文才,你住手!”
“住手?哼,是你的好大哥多管闲事,求着我踢的!你给我滚开!”马文才正要踢第三球,衣角却是一紧,他低首看去,正对上一双眸如点漆的大眼睛。她的手正揪着他的衣角,道:“你跟我来。”
马文才的动作一僵。
回神的时候,青昭已经松了手,自己离开。马文才朝梁山伯瞪了一眼,道:“再跟你算账!”然后,就跑上前抓着青昭的手离开。
方才女娃娃那仰望他的一眼,已经让他心中一软,只觉得身边的女娃娃懵懂可爱。
可青昭的本意却是揪着他的领子,奈何身高不比马文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了抓他的衣角,却不知被他如此误会。若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还不知会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哼……你还拉着我出来干什么……”马文才撇撇嘴,似乎不甘不愿。
青昭低头看了看他抓着她的那只爪子,顿觉无语==
“干嘛不解释?”
“哼,要本公子和那些渣滓解释?他们配吗?”
“既然不解释,也揍过王蓝田了,为什么还要生气?”
“本公子要生气就生气,你管得着吗?”
青昭摇摇头,道:“梁山伯不过是厚道人,就算你要和他抢什么,也无须置他于死地。”
“怎么?我打了你的梁公子,你心疼了?青昭,你有没有搞错?!是梁山伯他自己自找苦吃,本公子只不过是成全他!”马文才干脆抓着她的胳膊使劲地摇晃。青昭的伤口吃疼,倒吸一口冷气。
马文才手心湿濡,入眼一看,居然沾了鲜血。
青昭的伤口不浅,被马文才这么一握,竟是裂开。
“青昭!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马文才的眼睛发红,青昭心里越发冷了。咬着唇,一言不发,朝着医舍跑去。
青昭以为自己也许对马文才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虽然不是后世《梁祝》中那无用膏粱,纨绔子弟,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喜怒无常,无法捉摸。
她自己在房间里上了药,手腕上一片淤青,如今这左手真是废了。她自嘲一笑。
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一梦到千年后,车水马龙的城市,父母那决然的表情,穆云香的撒娇,然后,是白光一闪,她看到了书院,看到了马文才,最后被马文才的那句“你给我滚”彻底惊醒。
捂着被子坐在床上,青昭额头上一片冷汗。
在古代两年,她从不曾梦到现代,现在却……
薄暮的阳光照进方格子,香炉内点着檀香,应该是王兰进过她的房间,给她点上的。
她穿戴好了之后,浑浑噩噩地用过晚膳。
一直到初更时分,马文才那个矮胖书童马统气喘吁吁地赶来医舍,引的人才大叫了几声,马统被人才一吓,又不敢轻易上前,在医舍外面大叫:“青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公子!”
王兰出了门,将人才哄到一边。青昭正要洗漱,看到马统有些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青姑娘!今天下了课堂,我就没看到我们家公子。我还以为公子和王公子他们在一起,入夜后,王公子都回来宿舍了,可公子还没回来。我把宿舍找了个遍,都没看到我们家公子。我以为公子他可能会在医舍……可是……呜呜呜……我家公子该不会有个三长两短吧……”
马统是个半大孩子,说到这里,居然哭起来了。
王兰连忙道:“诶,你别哭啊。怎么办呢?青昭……”
“我去找找吧。”
说着,也不管大哭的马统,自己闯入夜色去寻人了。
王兰在身后跺跺脚:“这丫头真是急性子,也不拿一盏灯笼。你也别哭了,到医舍里坐着整理整理。”
马统擦了一把眼泪,嘴里叫着“青姑娘”,追上了青昭。
王兰无奈地叹气。
小妹自己许是不知,只要事关马文才,她都会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本性的行为。
也罢,小妹自己喜欢,就由着她去吧。
青昭夜视极好,加上月圆光辉,对书院的环境又是极熟悉的,所以不比马统磕磕碰碰。
一边摔的狗j□j的马统,还一把眼泪,一把泥地道:“青姑娘,自从我家夫人去世后,公子的脾气就变的古怪了,可是,这都不怪公子……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公子要不是在乎你,怎么会对梁公子动手……”
找到马文才的时候,马统已经摔了不下十次。也亏得青昭能想到马文才躲在后山——这里人烟罕至,尤其是夜里。
“公子!”马统叫着就要扑上去,被马文才一个冷冷的眼神逼了回来。
他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形单影只,让人觉得单薄。
“你怎么来了?”
马文才说出的话有些沙哑,又仿佛带着无限的委屈。
青昭走到他边上,皱着眉头道:“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我让你滚,你就滚,你有没有出息啊!”
还有力气吼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于是青昭对马统道:“你家公子也找到了,你带他回去吧。”
马统傻傻地上前,又迎来马文才一个眼神,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他家公子动作迅速地把站在边上的女娃娃一把带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仅让马统呆了,青昭也是。
她被陌生的男子气息所包围,虽然两世为人,除了亲人之外,她是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拉过。悸动的内心如惊蛰的春雷,劈开了一些懵懵懂懂的情愫。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企图把他推开。而这个桀骜不驯的男子却颤抖着身子,道:“我娘以前就是这样抱着我的……可是,她不在了……她再也不会在我身边了……”
——青姑娘,自从我家夫人去世以后,公子的脾气就变得古怪了……
想到马统的话,青昭的手就慢慢软下来,眉头越皱越紧……
马统惊讶地长大嘴巴,就算公子真的难过了,也不会……不会说这么温情的话。在接到马文才一记阴鸷的警告的眼神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也道,公子也真是的,这骗小姑娘的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害的他这么担心。然后,识趣地悄无声息地离开,给马文才和青昭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马文才这才勾唇一笑。
奈何被他圈在怀里的女娃娃什么也没看到。
“马……马文才,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原本软玉温香在怀的人听到这句话,身子僵了僵,几乎是咬着牙说:“……没关系,我抱着你就好。”
马文才的怀抱宽厚温暖,青昭本是早睡早起养成了习惯的,此刻居然有些昏昏欲睡。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马文才在她耳边道:“青儿,你困了?”
第十四章 :清白(小修)
——青儿?!
青昭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难道自己之前听到的不是幻觉?
“马文才,你别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小青?青青?昭儿?小昭?昭昭?”
小青和小昭什么的,都很怪异好不好?青青和昭昭又像是叫小孩子,可是,青儿和昭儿,也委实太亲密了。青昭干咳一声,道:“你叫我青昭就好。”
“好的。青儿。”
“你……”
马文才笑着打断她的话:“我送你回医舍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马文才也不在逾矩。规规矩矩地走在她的身后。
途中,青昭问道:“你与王蓝田同处一室,他经常动你的东西?”
马文才冷嗤了一声,道:“他敢?借他一百个狗胆……”顿时,他又想起了王蓝田昨日还用箭射伤了青昭,顿时讷讷无语。
青昭面色冷淡,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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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舍,王兰看到两人一起来的身影,竟也不多话。
马文才朝青昭作了个揖,弯身道:“医舍已经到了,文才就不多送了。青姑娘请。”
马文才……
这是马文才吗?
王兰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马文才。
青昭先是一愣,随后又想起这几天来书院的流言,马文才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如今也算是屈就自己了。心下一暖,也回了个虚礼,道:“多谢马公子。”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马文才也跟着一笑。自打彼此认识,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微笑。这两人习惯性的微笑,一个是冷漠的冷笑,一个是嘲讽的冷笑。只是,这笑容只入了彼此的眼,别人都没瞧见分毫,只当这两人去后山一趟是魔怔了。
翌日,王世玉还未起床,便被青昭叫醒了。
而众学子刚刚起床,洗漱穿衣的时候,便看到山长和其幺女来了宿舍。
此刻,马文才也堪堪醒来,只披着一件中衣,而一边睡在长椅上的王蓝田早就起来,离的马文才远远的,唯恐被马文才看不爽再踹上几脚。
王世玉和青昭的到来,让两个人都是一愣。马文才看了青昭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色,依旧不忘礼数,对王世玉行礼道:“山长。请恕学生失礼,待学生穿戴整齐,再来拜见。”
王世玉点点头,与青昭退到门外。
难得看到马文才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他很快再来开门,已经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头发也草草束好。
“山长,不知来学生宿舍有何事?”
王世玉显然被人从床上喊醒有些郁闷,可对方终究是自己疼爱的女儿,一时无可奈何地道:“我听小蕙说,前天夜里有人盗用你的箭,意图射伤祝英台?”
马文才一愣,下意识地看着青昭,不知该如何回答。
青昭清咳了一声,道:“爹,当晚射箭之人所站的位置前些日子摆了一盆山茶,今天挪走的时候还落了一地的红泥。如果站在那个位置射箭,衣服和鞋子上一定会沾上红泥。我已经问过浣衣舍的陈姨,送去浣洗的衣物中不曾有沾了红泥的。所以,若是谁的衣物或者鞋底沾了红泥,一定还不曾换洗。而此人也定是窃箭之人,同样也是刻意伤害同窗之人。”
“青昭……青姑娘,你说什么呢?不就是红泥,说不定是去后山的时候沾上的。”王蓝田第一个执怀疑态度。青昭冷笑:“我若是无凭无据岂能胡说八道。尼山土壤贫瘠,少有红土,何况,种山茶花的红泥是我亲自入药调和过的。我一闻便能知晓是不是那山茶的红泥。我给山茶加红泥的时间正好是谢先生来的那一天,客舍那一块的高地,寻常不会有人去,如今只隔了短短两日,一看衣物便能知道究竟。”
王蓝田的脸色这才变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完整的话。
此刻,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学子很多,祝英台和梁山伯他们也在。一听青昭这么说,祝英台是第一个冲到马文才房内找证据的人。果然在他们的床边发现了一双沾了红泥的鞋子,祝英台对马文才道:“果然是你!”
马文才黑着脸,喝道:“祝英台,那是王蓝田的鞋子!”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王蓝田的身上。王蓝田恼羞成怒,也不管山长在不在,大声道:“是我的鞋子又怎么样?!凭什么你说一句话别人就要信你,你和马文才的关系谁不知道?你自然帮着相好的说话!”
“王蓝田,这里是书院,不是市井之地。你是儒生,不是市井泼妇。”王世玉拉下脸,很是不悦。他小女的性子他岂能不知道?王蓝田毁人清誉,实在过分。
王蓝田虽然闭了嘴,却嘲讽地笑着,显然是说山长包庇自己的女儿。
这时,马文才冷声对众人道:“我马文才岂是宵小之辈?!何况,我与青姑娘,男未婚,女未嫁,纵使心生爱慕,又有何妨?!若我有对青姑娘做出一丝不规矩的动作,我马文才自然会负责,轮不到外人置喙!尔等非白丁文盲,书院三载本该勤奋学习,如今,捕风捉影,毁人清誉,岂是大丈夫所为?!”他又向青昭作揖,道:“青姑娘当日治好文才之父的大恩大德,文才永记在心,本是对青姑娘一片赤忱之心,如今却遭小人造谣,让青姑娘不堪其扰,文才实在愧疚。”
竟是前面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豪情壮志,后来又说明青昭救过自己的父亲,自己早就与她认识,又当众说明了自己单方面的拳拳之心,将青昭身上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只是,这个满口仁义道德,正人君子的人,真的是马文才吗?
==他昨天还很凶残地揍了很多人。
“马公子为人光明磊落,纵使心有不悦,也绝对不会在背后暗箭伤人。反而一些无耻之徒,说三道四,暗地伤害同窗学子。”青昭硬着头皮说完这一语双光的话,感觉真是怪异的很。虽然马文才的确很“光明磊落”,揍人的时候从不挑选场地和时间,有仇当场就报……
这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了王蓝田。王蓝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们摆了好几道,几乎被气的半死。青昭嘴角那冷笑,简直像足了马文才,如今更有山长在背后做靠山,祝英台阴差阳错拿出来的证据……
王世玉也看出了个所以然,听着女儿和马文才的一唱一和,竟也无语。只是他还不知道女儿受伤的事情,本着教化学子的心思总结道:“大家都是同窗,三年同处皆是缘分。彼此应当相互关爱,而不是做出伤害同窗的事情。此外,是非皆有定论,一些没有证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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