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找了个时机,和有天细细地将事情商量了番,两人都决定,静观其变,不论斗争如何厉害,兵书不现,总不会引起大乱子。
两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龙府在官府的要求下,设下了擂台,主阵的,却不是龙老爷子,也并非官府中人,却是一个老太太,众人对此景虽是不解,但见那老太太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股旁人所不及的威严,也就不再说什么。
昌珉和紫依在擂台下观摩形势,而另外三人去另一边召集其他兄弟,在整个洛阳城巡查,一旦发现允在二人的踪迹,叫他们切莫轻举妄动。
此时,昌珉看着第二十三个被人一脚踹下来的那壮汉,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些江湖上下九流的人物也来打擂台,不是找死么?
一看他们就是涉世未深的,被人教唆了来试探擂台上人的功夫,真正的老江湖都知道,上擂台越晚越好,能够保存体力,否则即使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在这样的车轮战下,死也够死几次了。
紫依紧紧依偎着昌珉,这地方鱼龙混杂,也不知蔡京的人会不会出现,哪敢掉以轻心,昌珉顾着玩了,她自然要多担待些,倏然,紫依的眸子瞥到了那邻着擂台的楼上,几颗熟悉的头一闪而逝,紫依没有大惊小怪地指给昌珉看,只握着他的手,在昌珉的掌心写下了几个字,昌珉笑笑,回握着紫依,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紫依见那几个人下了楼,却是四惊四旭,心想,这几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昌珉拉着紫依,慢慢地向人群外延移动,那几个人定是从高处认出他们俩了,出了人群,两人一路飞奔,后面那八个人果真追了上来,昌珉暗骂一声,更是脚下生风,往有天所在地奔去,只要找到了朴有天,还怕这八只看门狗不成?
紫依从小在洛阳长大,对洛阳的地界,她熟悉地跟进自家后院似的,拉着昌珉左拐右拐,不多时,便把四惊四旭给远远甩开。
昌珉嘉奖似的搂着紫依的肩,一转身,却发现,药王站在自己的面前,两人立时后退,却见剑王和魔王正守在自己两人身后。
一零六:
“幸会幸会!”昌珉强笑着,抓着紫依的手,隐隐有了冷汗。
紫依被昌珉傻乎乎的行为,竟逗得笑了起来,药王等人一愣,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女子不是怕,而是笑了?难道是傻了?
趁着三人一愣的时间里,紫依拉着昌珉越上了屋顶,三人紧追不舍,本来昌珉功夫就及不上那三人,再带着个紫依,距离更是迅速拉近,紫依放了几只木蝶,用于通知有天他们两人所在位置,而后便与那迫近的三人在别人家的屋顶上你来我往地动起手来。
昌珉知道自己敌不过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为了紫依,他还是独自挑上了魔王与与剑王,紫依独自对战药王。
昌珉工于机关术,加之上次剑王韩星已经将魔王的机关内力透露得差不多了,这才敢和魔王近身而战,只是却不敢和魔王以内力相抗,避其锋芒,施以巧计,否则,不等朴有天来,他们俩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剑王无剑,他的剑,藏于身上每一处,即使是发丝的末梢,也可以发出剑的寒芒,每每当魔王的机关攻至的时候,剑王的剑气也是刚好杀到,昌珉立时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魔王手势一收,他的手杖中便喷出一股腥粘的液体,昌珉后身一仰,一个铁板桥,让过,而后倏地一钻,到了魔王身后,魔王机括一动,三条毒蛇从杖口飞出,与此同时,剑王的长剑也已经刺到,昌珉躲闪不及,眼看便要丧身杖下,但不知怎的,剑王的剑却刚好撞在了魔王毒蛇的七寸上,三条蛇登时软倒。
魔王对昌珉的反应感到惊诧不已,这少年怎么角度和时间都算得刚刚好,在看剑王,也是面露惊疑之色,但终究是蔡京座下四王之二,两人的惊疑也是一闪即逝,对手是墨家巨子,能将各种机关玩得熟透,卡个时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昌珉打出支袖箭,袖箭于半空中绽放成一朵火花,魔王头微微一闪,躲过,手中的长杖往屋瓦上一点,一带,顿时,屋瓦被片片掀起,昌珉只能后退,可是,后面是,剑王,此时的剑王,全身遍布着凌厉的剑气,昌珉自知在劫难逃,闭上了眸子,用尽全力,反手一掌,可是,那抹冰凉,却并未刺入体内,那耳中剑穿体而过的微响是。。。。。。。。。。。。。?昌珉睁开了眼眸。
旦见魔王的腹腔,一个透明的窟窿,血如泉涌,而剑王,依旧像个贵公子般,负手而立,脸若冠玉。
昌珉怔住了,剑王微微一笑,转身面向药王,昌珉忽然明白,为何剑王的剑总是能恰好遇上魔王的杀招,但,昌珉疑惑的是,剑王为何突然倒戈?
当下,他也来不及细想,因为洛紫依此刻白皙的脸上,已经显出了几丝抓痕,应是药王所为,昌珉心中一悸,女子对于容貌,总是要计较些的,看洛紫依此刻泫然的脸蛋儿便知道了,昌珉上前,替下洛紫依,精巧的机括对上药王,剑王效法前例,如瀑如雨的杀气,总不经意地和药王的绝招相接,本来药王剑王合力对付昌珉,应该轻松不少的,现在药王光滑的脸上,却渗出了薄汗,越打越是心惊,心中萌生了退意。
当一个人全心只想着退却的时候,那便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这时,往往能被人一举击溃,所以,药王,死了,同样的,一个透明的血洞,不过,是在头部,昌珉亲眼所见,剑王的手仿似利剑般贯穿了药王的太阳穴,继而收手,全身不沾染半点血腥,若优越的贵公子般,向昌珉颔首道:“在下韩星,亦名韩庚。”
昌珉的脸上一阵惊喜,韩庚唇形未动,昌珉的耳中飘过了一句话:“锋来了,让在中小心。”
说罢,飘然而去。
一零七:
昌珉正想告诉韩庚,允在二人已经与五人失散多日,紫依已经拉着他躲到了一边,昌珉探头,正好看见四惊四旭,而韩庚,早已经不见踪影。
昌珉与紫依一合计,既然连蔡京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锋都到了洛阳,足见蔡京对这番阴谋的重视,恐怕蔡京本人,不日也会往洛阳来罢,还是先行计划好了,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昌珉与紫依避开了四惊四旭,找到了有天等人,不过十几天,聚集的人就比上次少了一半之多,或许是中途懊悔退出的,或许是被奸诈之徒给干掉了的,勿论哪般,都让人不禁喟叹,人心有事比人命更为脆弱。
有天的眼帘里晃过这些人的身影,有想到了当日手执测心白帆的郑允浩,抬手仰望青天,不知在中和允浩现在境况如何?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时,允在二人正充当着老头子的丫鬟,供老头子差遣,倘若被有天知道了,少不了得嘲笑两人一番了。
俊秀注意到了有天暗淡下去的眼眸,坏笑着将头靠在了有天的肩上,不顾众人一脸惊诧地表情,有天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不够,他没有推开俊秀,真的决定了要接受,何必去管旁人如何想?
俊秀因为有天的反应而心中荡起了涟漪,他一直笃信,这个叫朴有天的男人,即是他一生应追寻的人,他没有看错,俊秀浅笑,挽住了有天的手臂。
昌珉干咳一声,这俩男人怎么都不知何为收敛,有天和俊秀无视昌珉的不满,看洛紫依粘她跟牛皮糖似的,哪有资格管自己俩人的闲事儿。
昌珉讪笑一声,想到了正事儿,恢复了冷静地神色:“据可靠消息,锋来了。”
昌珉没有透露韩星即为韩庚的讯息,他不知道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帮人是否还是当初那帮可以为了救一位将军而上刀山下油锅的英雄好汉,现在,他可以相信的,只有有天,俊秀,宗泽和洛紫依,堂堂墨家巨子,何时竟可怜至此?
昌珉心中有些发苦,当时只是为了那倾国一笑的佳人,如今佳人琵琶别抱,自己却已经卷入了漩涡之中,一路走来,饥儿饿殍无数,让几人的心尤其沉痛。
金人北犯,眼见大宋国土寸寸沦陷,朝廷又是重文轻武,文官个个脑满肠肥,武官又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谋得半个文职,待到金兵攻入了汴梁,看那些个文臣怎样扛起刀戟,稳坐他们的太师椅!昌珉愤愤地想。
昌珉的消息虽然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过于震撼,不过是武林英豪的聚会,却引来朝廷的侧目,蔡京他工于心计,也不至于如此罢?
何况,众人根本不知锋为何许人物,只于江湖包打听口中听得那位神人的事迹,独自一人,一夜之间荡平了五毒教,又助蔡京将江南霹雳堂汴梁分堂收入门下,煽动河朔扬威镖局投靠,力战塞外爽朗,大胜而归。。。。。。。。。。
这些功绩,随便列出一条,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而锋却将这些丰功伟绩集于一身,锋的实力,委实过于骇人,众人一时无策,五毒教的实力便够强了,却也被锋一夜之间夷为平地,自己区区几十号人,哪能撄其锋芒?
一零八:
“原来,这场阴谋的关键,并不在绝代兵书。”俊秀忽然说道。
有天侧头看他:“嗯?”
俊秀蹙起眉峰:“试问江湖中人,谁见过真正的绝代兵书是何模样?”
众人摇头,宗泽和有天亦摇头,他们想听听俊秀话中何意。
“江湖中人都道绝代兵书乃是武功秘笈,蔡京府上高手众多,随便谁拿出本小册子来,那也足以让江湖二三流人物趋之若鹜了,何况是锋,哪怕是一招一式,冠上绝代兵书的名号,谁会怀疑?”
见俊秀说得有理,众人神情也颇为凝重。
“ 是以蔡京此举,或许本来的主要目的就只是让江湖中人拼个你死我活,看现在整个洛阳的形势,蔡京的阴谋已经达成了一半,只要锋再以绝代兵书之名稍稍点火,那一场混战便在所难免,到时候,真的兵书能现身,自然更好,即使不能,经此一役,在各派实力损伤严重的情况下,暗杀蔡京的人也会少很多,那蔡贼便可高枕无忧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有天问道。
“关键在锋。”昌珉答道,“我想,定是锋出面,跟龙老爷子说他握有绝代兵书罢,不知锋现在在何处,若能找到他,设法擒住他,迫他当着群豪的面承认那绝代兵书是假的,那这场阴谋,便能告破。”
“锋岂是那么容易擒住的么?”有天摇头,见宗泽低头沉思,或许,他也在考虑是否将绝代兵书公诸于世罢,宗泽已经看过,那所谓的绝代兵书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笈,不过是燕州的地图罢了,不知蔡京这些年派人明里暗里不择手段地寻觅到底是为何。
“锋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洛紫依在,他便不得不服输。”俊秀笑道。
“哦?”
俊秀也不吊众人胃口,说道:“引至荒僻处,以狼击之。”
“现在连锋长何模样我们都不清楚,引,要引谁?何况,谁能有那本事,能够在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有天问道。
俊秀沉思片刻:“可凭一武功秘笈充作绝代兵书,以木蝶做引路石,而锋,我们不知道是谁,龙老爷子却一定知道。”
“想办法,让龙老爷子,道出锋的真身。”宗泽道。
昌珉却忽然想到一人,韩庚,蔡京手下的剑王,定能知晓锋到底为何人,昌珉打算等到众人散了之后,只告诉有天俊秀和宗泽,见他们一阵合计,也不出声打扰,自顾自地思索着,怎样才能单独再见剑王一面。
紫依似乎也是和他想地一样,以灵鸟传讯,倒是个好主意,前提是在对方知道灵鸟用途的情况下,据在中哥说,他与韩庚私交甚密,不知有没有跟剑王说过灵鸟的用途。
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以身犯险,再去擂台周围转转,能遇到剑王固然是好的,纵然遇不上,也能探探擂台的形势。
一零九:
这日,大雪纷飞,整个洛阳被掩入一片晶莹雪白之中,倘若没有那流成了小溪的血水的话,就真是素白一片了。
搭建的擂台原本是木头的颜色,两日下来,已经被打擂着的血染成了暗红色,而围观的人还有跃跃欲试者,人最大的敌人,莫过于自己的贪欲,乔装成一佝偻老头的昌珉目光带着同情,又是一个人被人一刀两断。
那主持擂台的老妇一敲铜锣,又是一个人跃上了台,衡山派的清风剑法,这人使得不似清风,却似狂风暴雨,清风剑法本该有的轻灵飘逸丝毫不见,劈则是莽夫渔樵,刺又如大鹏扑地,昌珉捂住了眼睛,这人三招之内,必死无疑。
昌珉的估计倒不是低估了那人,反而是高估了他,不过一招,那人的头已经飞离了他自己的躯体,奔向了人群,老妇人看也不看,甚至没有露出过同情的面容,好像这些人的死是理所当然的。
昌珉暗骂一声:毒妇。
下一秒,只觉芒刺在背,一抬头,那老妇竟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昌珉,昌珉顿觉自己好像是被什么钉子之类的东西给钉在了墙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紫依见昌珉神色有异,戳戳他的手肘,昌珉似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大口大口地喘息,那老妇人的武功,远在自己这干人之上,不知是何方神圣。
而另一边,那老妇人捋了捋自己的鬓角,以掩盖眸中的诧异之色,江湖的后生晚辈中,何时竟出了这等人才?
一个脸若冠玉的男子踱步到了老妇身边,昌珉眼睛一亮,继而又带着疑惑,紫依顺着昌珉的目光看过去,那男子赫然是剑王,只不知剑王为何对那老妇如此恭敬,好像伺候自己的母亲一样。
紫依放出了灵鸟,那鸟儿绕着整个擂台扑棱着翅膀,只等着剑王落单,昌珉等人屏住了呼吸,那只小小的鸟儿可是负载了他们所有的希望的。
那只鸟儿叽喳叫着,声音忽然停止,而后,直直地掉落地面,鸟的头被一根泛着蓝芒的针刺穿,昌珉和紫依如临大敌,环顾四周,并没有四惊四旭的踪迹,莫非是唐门的人?
“是那老妇人。”紫依压低了声音,冲昌珉说道,“我看见了,她捋头发的一瞬间,指间有蓝色的光,还有,那老妇浸淫毒药的时间恐怕不比毒王短,你看她那手,不是雪青色,而是一片惨白色,这点就足以。。。。”
昌珉见紫依忽然住口,忙问道:“然后呢?”
紫依依旧没有说话,昌珉凝视着紫依的目光,拍了拍紫依的肩膀,紫依突地倒在了昌珉的怀中,昌珉大惊失色,忙探了探紫依的鼻息,还好,昌珉松了口气,这丫头似乎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昌珉指力拂过紫依要穴,紫依依旧一动不动,许是某个门派的独门点穴手法,昌珉自觉无力解除,只得带着紫依迅速地回了潇湘苑。
一一零:
俊秀一看,便知是沧海派的鱼鹰捕食,这沧海派远处东海之外,以神秘著称,若那老妇是沧海派的人,那她能让龙老爷子如此信任她倒是不足为奇了。
“沧海派的点穴手法,你可能解?”昌珉问道。
俊秀摇头:“我能解的话,那不待你说,我已经解救你的小娇娘于麻木痛苦中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去求那老妇人为她解穴?”有天建议。
“可能吗?”宗泽反问。
“不可能。”有天呐呐地回答。
“在中哥和郑允浩也不在,否则还有个可以指望的人。”昌珉说道,“这快十一月了,不知他们俩怎么样了。
“沧海派的点穴手法,即便是金在中和郑允浩到了,也一样没辙。”俊秀打碎了昌珉的幻想。
“没事,任何点穴手法,到了一定时日,总是能自行解开的,就是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有天见昌珉脸色不对劲,又补充道,“即使有什么后遗症,我也能给她治好了。”
洛紫依白皙的脸庞上,一滴泪水直直滚落,昌珉手忙脚乱地为她擦干泪水,瞪了有天一眼:“你再乱说吓她,睡觉的时候小心你的床板掉下去!”
有天绝对相信,墨家巨子有这个实力。
“如果你再这么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