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英台啊,”祝英齐连忙打断祝英台的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你觉得是在这世上留一个讨厌谢才女的人好,还是让这世上多一个尊敬她的人好?”
“当然是多一个尊敬她的人!”祝英台下意识地回答。
“那不就对了吗?!”祝英齐趁机把手压在祝英台的肩膀上,一边把她推往门外推,一边悄悄地说道,“你让我跟马文才谈谈,他一定会对谢才女满心满眼地佩服,这样对他好,对谢才女也好!你说是不是?”
“那八哥,你真的能做到?”祝英台站在门外,语中的反对之意已经不强了。
“当然!你八哥是谁?!”祝英齐自吹自擂道,“你要相信我,一会儿我要跟马文才之间的对话是男人间的对话,要两个人单独的对话,所以,英台啊,你先回去,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说。”
“那八哥,你说话要算数的!”祝英台撅着嘴说道。
“当然!八哥什么时候蒙过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梁山伯看不到你该着急了!”祝英齐敷衍道。
梁山伯果然比什么都管用,祝英台听到他的名字只丢下一句“不许骗我”就欢快地跑了。
“唉,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啊!”祝英齐嘀咕道。
关上房门,祝英齐重新走回屋内,但还不及他出声,马文才便先开口道:“让我满心满眼地佩服那个不遵从三从四德的女人?祝英齐,你做得到吗?”
看着马文才满脸的挑衅之意,祝英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马文才,你成熟点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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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齐,别管我
祝英齐的那句“你成熟点”显然踩到了马文才的痛脚,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你说谁不成熟?”
“你,”祝英齐斜靠在桌子旁边说道:“马文才,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谢道韫是山长请来的才女,跟她作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山长请来的,山长请来的怎么了?”马文才怒道,“你也觉得一个女子能坐在上座,教你礼义廉耻?!”
“这不是女子不女子的问题,”祝英齐揉了揉眉心,“她是山长请来的,于情于理山长都不会允许她受辱,你带着学生们当场走掉,已经给了她难看,你觉得山长会善罢甘休?还有英台,她有多崇拜谢道韫你又不是没看到,你觉得有个梁山伯在旁边的她能是个省事的?而且刚刚她过来的时候梁山伯还没在,我看八成是梁山伯想了什么法子正在实施呢!”
“所以,你是在为我担心?”马文才再次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马公子,你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我只是在为摆脱祝英台的纠缠而努力!祝英齐腹诽道。
“祝英齐,如果你是在为我担心,”马文才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到祝英齐的前面,微微倾身道,“那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来做到我想要做到的事!”
因为身高的问题,所以祝英齐不得不微微抬眼才能和马文才对视上,“马文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不管你现在去不去道歉,你总归得去道歉,难道你真相等着在所有人面前出丑道歉,你才觉得满意?”
“我说过了,祝英齐,你别管我!”说完,马文才便冷哼一声,直接离开了。
祝英齐看着马文才毅然决然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走出了门。
……
夜幕微降,习习的夜风给众人送来一丝凉爽。
马文才回到房间的时候,祝英齐正在床上睡的踏实。
看着祝英齐熟睡的脸庞,马文才觉得自己心中刚刚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好像遇到了冷水一般,顿时灭了下来。
平静下来的心中不自觉地冒出祝英齐下午说的那些话和下午山长来课堂上的反应。
……真是没有一处不对啊!
这样的结局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原本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他做不到,没有任何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但是奈何……事实就是如此的让人不堪。
床上的祝英齐翻了个身,原本紧闭的眼睛开始有了睁开的迹象。
马文才皱了皱眉。
同一件事情,有人喜欢静态的美,又有人喜欢动态的活力。就像是祝英齐,当他睡着时那种满足的表情,让马文才可以瞬间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当他可是动起来,有苏醒的迹象时,马文才发觉自己的怒火再一次被挑了起来。
难道就让这个人这么直接地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马文才在心底问自己,但还没等他想出结果,祝英齐便睁开了那双明亮的黑眸,眼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装睡?!”马文才觉得自己的怒火更盛了。被迫道歉的屈辱感和被祝英齐骗的怒火一起交织在心中,让他有种强烈的打人的欲望。
“没有,”祝英齐打了个哈欠,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是你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睡的太多了。”
“睡太多?”马文才轻哼一声,“你还有睡太多的时候?”
“当然,”祝英齐翻身下床,然后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坛酒,“所以我晚上可能睡不着了,要不要一起?”
马文才瞟了一眼那坛酒,眼睛微眯道:“酒?你哪里来的酒?”
“下山去卖的,”祝英齐一边随口应道,一边走到桌子旁拿起实现准备好的两个大碗,“想不想喝?喝酒可比打人要付的责任小多了啊!嗯?”
马文才看了看送到眼前的救,冷哼一声一把接了过来,然后一仰头,便喝光了碗里的酒。
“好酒量!马公子好酒量啊!”祝英齐为刚刚坐在旁边的马文才又满上了一碗酒,“来!再来一碗!”
“为什么会想到请我喝酒?何况,请我喝酒,你觉得一坛子够吗?”马文才端着第二碗酒,却并没有直接喝下。第一碗酒顺着喉咙流下,代替了心中的那把怒火,而在胃里火辣辣地烧着。
祝英齐这才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酒,回答道:“其实,也算不上是请,因为我是用你给我的那箱黄金买的,而且也不只一坛子,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去床底下看看,我买了整整一床的酒。”
马文才下意识地朝床底看去,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了许多酒坛子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不由好奇道:“你就搬着这么多酒坛子上书院?”
尼山书院明令禁酒,如果祝英齐真这么大胆的把这么多酒运上山,估计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呆着了。
“当然不是!”祝英齐有喝了一口酒,“你当我傻啊?我买了个大浴桶,把酒藏在浴桶里运上来的。”
“浴桶呢?”马文才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问道。
“给英台送过去了,”祝英齐道,“她脸皮薄,不喜欢与别人共同洗澡,所以让我给她买一个浴桶,这样她就可以自己在房间里洗了。”
“他的事还真是多啊!”马文才又把第二碗酒干了下去。
“没办法,家里最得宠的嘛!”祝英齐给马文才手里的碗再次满上了,“要不是她,我也没必要来这个破书院。”
“哦?”马文才看了祝英齐一眼,“你不想考上仕途?”
“当然不想!”因为酒精,祝英齐的话匣子慢慢打开,“入了仕途不是还得对上司卑躬屈漆,对皇帝卑躬屈漆吗?还不如做个小生意,虽然地位低下了一些,但胜在自己舒服,不用见到谁都要弯个腰。”
马文才沉默。
祝英齐的话就好像是在将他下午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须臾。
马文才道:“卑躬屈漆,是因为你还没有达到最高的高度。”
祝英齐瞟了他一眼,道:“最高的高度?你觉得是哪里?皇帝吗?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个世外桃源,给自己一个可以安身之地。”
“呵,”马文才失笑,又喝下了一碗酒,“祝英齐,你可是祝家庄堂堂八公子,你还需要自己给自己一个世外桃源?”
这回沉默的换成了祝英齐。
“有些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闷头喝了整整一碗酒,祝英齐不得不承认,马文才问题也问到了他的心里。
他并不是真的祝英齐,他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祝家庄蹭吃蹭喝一辈子,而且毕竟东晋时期的人跟他的思想有着根本的不同,就拿成亲这档子事,他不能强迫祝员外和祝夫人改变思想让他自由恋爱,但他也不可能勉强自己接受一桩他根本就没见过新娘的婚事。
这东晋的女子,像祝英台、谢道韫这样勇于表现自己的女子的确是凤毛麟角。而那些天天躲在闺阁里绣花的女子他又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永远是人生最尴尬的一个时期。不论是在选择结婚对象上,还是在找工作上。
“说不准吗?”马文才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酒,“是啊,人生中有太多的说不准,让人捉摸不透,只有事到临头是才知道,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哦?这是你对谢先生的忏悔吗?”祝英齐将思绪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浅笑道。
“赔罪?”马文才猛地喝下一碗酒,“你也觉得我那是赔罪?”
祝英齐愣了愣,“你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马文才正要喝酒的手顿住。
“你觉得我这一下午除了搬酒就是睡觉,有谁能告诉我下午发生了什么?”祝英齐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你给我买酒,只是因为你早就猜到了我会输,是吗?”马文才问的很云淡风轻。
“马公子啊,你说你这是何必呢?”祝英齐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酒,“大家都是男人,我当然理解你这种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感觉,我只是把我自己摆到了你的位置上,然后想给你一点作为室友的安慰而已。”
“作为室友吗?”马文才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碗,轻笑。
“当然。”顺便保证一下我以后的日子。祝英齐的算盘打得很响,如果马大爷你不爽了,我晚上就更没觉可睡了!
“祝英齐,整个尼山书院,恐怕也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地给我安慰了。”马文才自嘲了一句。
“真心实意又如何?虚情假意又如何?”祝英台起身从床底下有拿了坛酒出来替两人满上,“最终谁又能代替你做出选择?”
“你在暗示我什么?”马文才目光灼灼地看着祝英齐道。
“呵,”祝英齐嘴角轻扬,“我又能暗示你什么呢?马文才小朋友?”
“你叫谁小朋友?!”马文平“砰”的一声将酒碗摔在桌子上,一脸的怒容。
“马公子啊!”祝英齐毫不在意道,“你这样摔碗,碗和桌子都不会高兴的!”
祝英齐喝的虽少,但奈何他本就没喝过着东晋的酒,所以此时也有了几分醉意,脸颊上红扑扑的两团,犹如女子的胭脂。
马文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祝英齐,心在一点点地沉沦。
“那你呢?”马文才轻声问道,“你会不高兴吗?”
直到问题出口,马文才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不知道他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我?”祝英齐的视线变得模糊,“我能有什么……”
咚。
马文才一惊,连忙看向祝英齐的方向,之间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马文才:“……”
说话说一半这种事真是该死的讨厌!
瞪着昏睡过去的祝英齐,马文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让他把问题再问一遍是决计不可能的,因为他的骄傲在那里摆着,让他无法再次说出口,可是对于那个答案……
马文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好奇。
微叹一声,马文才无奈地站了起来,朝祝英齐走去,一个横抱将他拦腰抱起。
然后,踉踉跄跄地朝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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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齐,快回来
祝英齐是被敲门声给敲醒的,但等他睁开眼,敲门声便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四肢并用地抱在怀里,而抱着他的人……
是马文才!
祝英齐猛地一推,从马文才的怀中退了出去然后坐了起来,大吼道:“马文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祝英齐的吼声让门外敲门的声音诡异地停了一下,然后敲门声更加猛烈地响起,还夹杂着祝安焦急的叫声:“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祝英齐的动静既然能让在门外的祝安听到,又怎么能不惊动就睡在他旁边的马文才?
看着马文才慢慢睁开的黑色双眸,祝英齐的大脑不停地回忆着昨晚喝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造成了今天早上的这个局面。
可奈何主观意识在怎么强大,也敌不过客观事实的存在。祝英齐混乱的大脑里除了喝酒就还是喝酒,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的焦躁。
都说喝酒易误事,明明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了,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么义无返顾地再来一次?祝英齐径自懊恼着。
不过……
他为什么会觉得马文才对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对马文才做了什么?明明从样貌上来讲,马文才更属于秀色可餐的范围啊!
……
思考了一会儿,祝英齐决定把原因归结为自己刚刚睡醒,所以不清醒的脑子带着舌头一起不清醒了一回。
但不等他开口对自己的话进行补救,马文才便看着他的脸突然道:“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祝英齐愣了下,下意识地抬手摸脸。
“很……红。”马文才皱眉道。
其实马文才已经的用词已经很委婉了,祝英齐的脸现在简直就像是抹了胭脂一般,两腮上红扑扑的一团,映在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上,更加明显。
“……”祝英齐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问道,“很明显?”
马文才默默点头。
“……没事,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一喝酒就脸红。”祝英齐干巴巴地解释着。这是他前世就有的毛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体没带来,这毛病却一直跟着他!
马文才见他一脸的习惯,变不再纠缠脸红的问题,而是轻悠悠地开口回答祝英齐的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哪点能吸引我对你做什么?还是这是你的心底话,所以不经头脑就说出来了?”
祝英齐:“……”马文才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但祝英齐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的……不是滋味呢?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并不代表被戳中痛处的一方就要承认啊!其实祝英齐的容貌并不差劲,只是与马文才俊美的容貌相比,祝英齐顶多算的上是个俊秀。如果说马文才天生是那种应该征战沙场的武将,那祝英齐就天生属于舞文弄墨的才子。
毫无文艺细胞的祝英齐坐在床上皱紧眉头拼命在脑子里把有生以来曾经见过的古文转来转去,想要找回些场子。
不过马文才显然不准备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下床、穿衣,整套动作做得十分地自然,就好像刚刚抱着祝英齐睡的正香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在马文才拿着洗漱用具准备拯救一直被敲打的房间门于水火之间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让他差点手滑将盆扔掉的话: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马文才:“……”
于是,好不容易敲开了房门的祝安看到的一幕就是……马文才拿着木桶回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坐在床上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