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不是啊,你们打起来的时候灵骨不是已经不见了么?八婶子想要灵骨的愿望是多么迫切多么赤|裸裸啊这还有假么?周弘一边扶着八福金一边在心内吐槽。说到底也是一家一姓,老鬼虽不待见这夫妇两个,倒也忍不了有人当着他面如此放肆,何况这人还是刚刚意欲谋刺从而伤到他家贤弟的。于是在周弘看到八福金伤势严重,犹豫着该不该过去看顾之时,便哼了一声挥一挥手,算是默许了。
然而八福金却难得没有与端敏针锋相对,她很有骨气地推开周弘,皱眉瞧着那个着白衣戴兜帽的人影,很有些不解地讷讷,“恩公?您不是说要帮我吗?告诉我灵骨所在,赠给我毕方神鸟,现在怎么……”
没人回答她,老鬼端敏具是摇头冷笑,周弘左右看看,现场只有自己人微言轻嘴皮子不值钱,于是只好他负责解释,好在他刚才抓紧时间在自家皇父耳边嘁嘁嚓嚓三言两语讲了这灵骨事件的来龙去脉,也算是顺便理了理思路,此时便好心提示,“八婶子还不明白么?这人显是利用了您,先是利用您找到灵骨的具体位置,再利用叔王买下这地,被我从中一搅合,知道没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窃走灵骨,便利用你们引出端敏公主,并重伤了她,自己趁机偷取了灵骨。”
“这……”八福金略微茫然,而后疑惑,面上紧跟着闪过恍然、羞恼、愤怒、仇恨……随即便开始仰头狂呼“我不相信!!!”她性子刚烈要强,素来的自尊心过剩、面子和命一般金贵的主儿,如今与其说是愤怒于被人欺骗,倒不如说是无法正视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且又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窘迫局面。
她这里喊得声嘶力竭,那兜帽人影却没有去理她,反是对着老鬼抖出一支拂尘,蛇一样嘶嘶诡笑道,“古来帝王,或资质寻常落入轮回,或借着先天龙气修得正果,像你这样真气充沛又未登仙籍的帝君真是少见,早知有你在,我还要什么灵骨?”他拂尘一甩,尖利的笑声刺骨一样戳的人耳膜生疼,“识相一点,留下内丹,饶你不死。”
这人在说什么?周弘抓抓耳朵,听错了吧?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这人脑子没毛病吧?还是头顶上苍龙的长相太厚道,动作太亲民,被他当做四脚蛇了?
“——能问问你凭什么吗?”周弘想象中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没有出现,扭头一看,原来是窗边出现了职业救火队队长。袁满抬下巴隔着窗子点了点地上的烂尾鸟,“就靠这只褪了毛的鹦鹉?或者你还有别的什么宠物?关键时刻能靠着自毁助你逃命的?”
那鸟还有一口气,没了老君丹也就恢复了鹦鹉本性,这会儿居然还有力气学舌,脆生生的冲着这边喊,“鹦鹉、褪毛——鹦鹉、褪毛——”
“快闭上嘴,又没夸你,别哼哼唧唧的。”端敏公主被吵得心烦,皱眉呵斥一句,引来鹦鹉干干脆脆的回嘴,“闭嘴,哼唧——闭嘴,哼唧——”
“这扁毛畜生好生聒噪!”老鬼甩手丢过去一张符纸封了那张碎嘴,转头冲着袁满皱眉,“改朝换代了朕的话就不算口谕了是吧?还是说怡王抗旨成了惯例?”
“陛下容禀啊——”袁满双手一摊很是无辜,“外间这么乱,臣实在无法安眠。”
老鬼挑高眉,“怡王这是责朕思虑不周,早该放个静音咒把这宅子罩起来?”
“臣……焉敢!”袁满微微笑了一下,“臣只是忽然想起过往有些遗憾,当年皇上随圣祖出征之时臣年纪尚小无缘得见,每每想起常引为毕生一大憾事,难得今日有机会——”他又向前踱了两步,语调轻快,“打虎亲兄弟嘛,陛下赏个脸助臣如愿可好?”
“怡王这是怀念昔日伏虎快意了?也不是不可以。”老鬼答得很是爽快,“但朕有两句话怡王要先记下。”
“哦?”
“其一,不可出这屋子,怡王身子金贵,万不可闪失了!”老鬼正色,每一条面部肌肉都写着严肃二字,语重心长一字一顿,“当着这么些人,怡王可不要再二再三地恃宠矫诏啊!”
“这个自然,陛下严旨,臣领旨便是。”袁满点点头,“其二呢?”
“其二么……”老鬼很有味道的笑起来,意味深长道,“赏功罚罪乃是世间公道,谁也不能例外。此间事了,朕还是要问怡王抗旨之罪的,爱卿心下要有个准备……”
~◇~◆~◇~◆~◇~
作者有话要说:小五爷捂眼:调情要看场合的啊不能这么旁若无人啊苍龙嘴巴里可是还有未成年人啊两位,半空里那位架势摆半天了就等着你们说完话发功呢别把人当空气啊!
ps:不是我不更文,不是我不回复,不是我不写贺文,是JJ各种渣,四哥你可得明察秋毫啊!
55、神鸟毕方(五) 。。。
残月如钩。
草原的夜色是美丽的。天似穹庐,覆在一望无际的暗绿草甸上,零星几颗星子点缀其间,时而调皮眨眼,你呼我应,调剂天际的静谧孤单。
草原上却是另一番光景,夏夜里熏风迷蒙醉人,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点燃一堆篝火,架上一只刷满蜜汁的小羊羔,薪火哔啵,笙歌笑语,随着流淌着花香的空气远远传开去。
这是马场和采摘园为了留下来过夜的游客们准备的保留节目。
今晚的欢聚里,周弘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明星。来自城里的钻石王老五,左右逢源、能喝会唱,听得懂姑娘们大胆示爱的蒙语歌,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肚子的奇闻异事来佐酒,这使他成为了那个小小万花丛的核心。
“后来呢后来呢?那个黑竹竿什么来头?大势至菩萨打败他了吗?”
“这个嘛……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哎呦呦别动手啊,我皮厚,当心手疼~”周弘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凌厉眼神,把个男性公敌当得落落大方心安理得,“大势至菩萨是什么人啊?还有虚空藏菩萨相助,区区一个恶鬼还会打不过?不过么……唉……”
他这里故弄玄虚,把花拳绣腿挨了个够,才继续说,“说起那一战啊,惊天地泣鬼神,简直闪瞎眼啊!”
“闪瞎眼?!是法术太厉害了吗?”
周弘一拍大腿,“对啊,当时大势至菩萨手持三尺太阿指定那恶鬼,剑花一挽,就幻化出万千青锋剑,摆出个两仪四象阵困住了恶鬼,谁知道那恶鬼熟知八卦阵法,居然手持乾坤镜,借了暮光照出生门,转手就破了阵势,顺势丢出了七八只纸鹤,化作猛禽火鸟扑向大势至菩萨,只在眨眼之间,就逼到身前——”
“啊?!”脂粉队中一阵齐刷刷的吸气声,莺声燕语七嘴八舌地问,“那怎么办?菩萨有没有危险?”
“——当然没有,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些扁毛畜生来到大势至菩萨跟前之时,菩萨周身忽然现出一百零八颗凤眼菩提珠,见风急变,化作了一百单八朵弱水金莲,将大势至菩萨护了个密不透风,话说这凤眼菩提珠,乃是章嘉活佛诵经万遍的圣物,化成的金莲便自有涤尘净化之功,只要功力到了,一切妖邪魑魅,一旦接触立刻就化作污水一滩,再不能作恶——”他话音忽然一顿,诡笑道,“来来来有奖竞答,谁知道这金莲是怎么来的?”
???
姑娘们争先恐后答题,周弘只是摇头,忽然一把声音插|进来,“是虚空藏菩萨吧?打到现在他还没出场呢。”
周弘惊讶回头,看到袁惠背手站他身后得意地笑,“猜对了没?”
周弘低头感叹,“不愧是四妹妹啊,果然聪慧。”
不料这话却被身后姑娘听个正着,不由挑眉娇斥,“怎么个四妹妹,你这么多妹妹啊?”
周弘干咳,“我家亲戚多……”
“还没问你,我哥和那个黄复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没看到他们人影?”
“说是去叉条鱼来。”
“打鱼要这么久,他们买鱼苗现养吗?”袁惠不齿,“我去找他!”
“姑奶奶——”惊得周弘一把拉过她,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在这儿等他们吧啊!”
“就是两个大男人才容易出事!别跟我装你不知道,你满脸都写着‘资深围观党’。”袁惠恶狠狠对着周弘咬耳朵,被周弘悄悄回过去,“好吧就算有事,犯法吗?又不是一男一女,搞不出那些不小心的问题来,何况我阿——咳,何况他们也没那么开放好吗?”
他们没那么开放,那我哥脖子上那是虫子咬的吗?袁惠心底吐槽,一跺脚只管往外跑,却被周弘死死拉住不放,“打扰人谈恋爱会被牛踢的你不知道吗?”
“谈恋爱能不能分分场合,不能这么没公德吧?”
“我的大小姐,这花前月下的难道不是最适合恋爱的场合?人家都背着人了还怎么讲公德啊?”周弘头大,这要是真让袁惠跑去搅合了那两位,自己就得赶快安排安排家里预备着流放宁古塔了。
“那……温珂……”袁惠没词了,她只是看到温珂一晚上百无聊赖的,无端端的替她尴尬,便想着把她哥找来安慰安慰人家姑娘,至于那个黄复,反正未来还有那么多日子,现在让她们一起长大的三个人在一起热闹一下叙叙旧有什么不好?
人总是这样,平白的同情失败者,却不愿去想自己的好意是否会给对方添了麻烦。
对于这一点,周弘看得透彻,也难得对着女孩子话不留情,“我不买你家的苹果买了别家的鸭梨,难道就因为你失望,就因为你先跟我打了个招呼,我还得转身再补给你点精神损失费?缘分这种事,哪儿来的那么些个先来后到?你难道没听过——”他摇头晃脑,扯出一句花腔来,“自古表白多白表,从来姻缘少原因。”
要不要这么真相?袁惠怒目而视,忽然发现周围一圈暧昧眼光闪来闪去,顿时红了一张脸,推了周弘一把低头跑走了,剩下阅尽红尘的男方当事人,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继续给小妹妹们讲那大势至菩萨力克恶鬼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不算圆满,这边因着灵骨投鼠忌器,而那恶鬼显然久经战阵,发觉力所不敌时便不再恋战,仗着乾坤袋里法宝不少,又兼着之前“毕方”拼死自燃破除了结界,竟真给他逃脱出去。
老鬼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更携天子雷霆之怒,如此气势万钧的,居然还被元凶首恶在眼皮下逃之夭夭,心中一口闷气如何能忍,当下怏怏收了灵剑,一句话没交代转身就窝回房间,大概是去找私人医生治疗受伤的小心灵去了。
“不过好在灵骨顺利夺回,也算功德一件。”周弘最后总结,“所以说神佛是存在的,你们看,要不是有敖汉娘娘显灵,求得二位菩萨帮忙,你们这里地气就要散尽了。”
“真的假的啊?”
“这个不知道真假,不过听我姥姥说,敖汉娘娘真的很灵的。”
“真的吗真的吗?那个娘娘庙在哪儿?我想去拜拜。”
“就离我家不远哦,大姐你要想去我给你作导游,收费不贵的,我知道很多敖汉娘娘的故事,绝对物超所值!”
“我比较关心那个书生和他的女鬼夫人,他们怎么样了?”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周弘醉卧花丛一一解答,到最后难得有点黯然,“那对书生夫妻啊,他们可不太好……”
法术的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更兼着当时形势紧急,谁也顾不上银四夫妇,所以当兜帽人影的最后一击在半空里炸开时,竟是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枚火球伴着霹雳直冲向了靠墙昏迷着的银四。
离得最近的是端敏公主,可就是她也赶不及拦下那颗噼啪作响的银红色火球,眼睁睁看着那火球掠过,没进一人的身体之中。
那是重伤的八福金,周弘之前把她放在了银四的身边,竟然好巧不巧助她最后救了夫君一命。
也许是冲击的余波,也许是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一直昏迷的卫银四在这时醒了过来,连番的雷电攻击对于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来说实难承受,银四被这么敲敲打打连惊带吓的,竟给撞开了心窍,恰在此时回想起了前世记忆。
对此皇帝陛下没有任何评价,对这曾经的弟弟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钻回屋里去。
端敏公主对着紧闭的房门福了福身,带着灵骨回了娘娘庙。
连爱玩爱闹的小龙都被苍龙带着躲去了云后,清扫那堆满云层的天空。
只剩下了职业电灯泡周弘,面对满院狼藉和墙角一对患难夫妻不知该怎么办。思来想去的,也只好垂着眼皮坐在井沿上安静等着。谁都看出八福金伤的不轻,她本就是靠着“毕方”身上老君丹的纯阳真气才得以立身阳光下,眼下失了老君丹又迭遭重创,今番怕是难过了。皇帝陛下既然没有旨意,那就是恩旨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再和他们计较,留下周弘就是要他帮忙加打扫战场的意思。
果然,那对夫妻喁喁低语了一阵离愁别绪,八福金向着周弘招了招手,指着银四有气无力交代一句,“天申多担待,让你叔王活的轻松些吧。”
周弘点点头站到了卫银四身后,在她魂魄散尽的那一刻扬起了手。
“书生的老婆就这么死了啊?那她还会转世吗?要过多少年?”
周弘望天,火光映红了他的侧脸,暖融融的线条看起来竟有些凄怆,他对着旁边一脸憧憬的小女孩浅笑,“不会了,她本来就是鬼,乃是机缘巧合死在了至阴之时至阴之地,八字相合时辰匹配,这才靠着一口冲天怨气避过了拘魂无常,得以飘荡世间寻找夫君,这本是违背了天道的,如今又被击散了魂魄,就再也不能转世了。所以她才托那个小道士照顾她夫君,就是让他封了夫君前世记忆的意思,反正也是前世,反正无法再见面,索性不要让他再想起她。”
“什么嘛,这个结局不好,换一个换一个。”姑娘们嗟叹唏嘘不已,继而嘻嘻哈哈嚷嚷起来,周弘给闹的没办法,摊手道,“哪有都大团圆结局的啊?我这可是真事!”
“真事也不行,神仙鬼怪的更要结局好,连神鬼都无奈了人还能往哪儿找圆满啊?”
“话不是这么说,牛郎织女嫦娥奔月你们没听过啊?那不都是神仙?”周弘嘴硬,随即便被一通乱捶,只好硬着头皮补充,“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们,这故事里还是有一对圆满了的,自己猜吧。”
“是谁是谁?”
“说了自己猜。”
“猜对有奖吗?”
“没有——”
“切,那谁猜啊——你说,是不是大势至菩萨和虚空藏菩萨?”
“……为什么是他们俩?”
“别的没了啊,剩下的敖汉娘娘是个老太太,小道士是个毛孩子,只剩他们俩了啊,连名字都是情侣装。”
“凭什么小道士就是毛孩子啊?”
“你急什么,又没说你?难不成你是那个小道士?!”
“……”
“喂,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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