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老鬼寻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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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老鬼寻亲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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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
  
  “沐浴!”老鬼没好气,“叫你准备自然是有用,废话那么多。”
  
  准备冷水当然不是为了洗澡,袁满看着老鬼捏个手诀在盆上画着什么,忽然就望天内牛,水是施法的常用媒介啊,术法书上有讲过的,自己怎么就没印象了呢?
  
  移时,老鬼准备完毕,原本清澈透明的清水现在微微泛着银蓝的光芒,一圈一圈延逆时针方向缓缓流动,层层涟漪一点点向盆中心延伸,最后汇做一点,那里幽蓝泛黑的,仿佛连光线都被吸收进去。
  
  “张嘴。”
  
  “啊?”袁满下意识又想问,看看老鬼神色只好吞下话头老老实实照做,感觉老鬼一双手按在自己丹田处,慢慢就有暖融融的气流升起,一路来到嘴边,而后,他惊讶地看到,一颗晨星般光洁明亮的珠子从自己口中飞出,缓缓移到盆中央,慢慢落了下去。
  
  “这这这……这是啥?”袁满惊得舌头打结,他自然是知道内丹一说,可从没自大到相信自己能有内丹,这莫不成是胆结石???还是四哥又瞒着他做了什么?想想之前他前世那位爹过来说的那些话,心里便没来由地有点担心,忙扯着老鬼问,“四哥四哥,这珠子是……”
  
  “能是什么?糖豆。”老鬼正站在盆边,全神贯注看那珠子轻轻盈盈沿着水纹流向中心那一点,闻言不耐烦丢开他手,一眼瞟过去却看那傻小子急赤白脸的样子,心知他怕是疑上了什么,暗自叹一口气,伸手又把人扯过来,摁怀里轻吻他眉心抚慰道,“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四哥还会害你不成?”
  
  我是怕你害自己!袁满眨眨眼,还没开口,又听耳畔兄长沉沉声线,“四哥这般措置,总都是为了我们将来,我们我们,总要你我两个人都在才成吧,放心吧!”他长叹息,把袁满脑袋压向自己肩头,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便清晰地传过去,“说句你不爱听的,一个人的滋味我既已尝过,就不会让你再去尝,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那感觉一点都不好,你四哥没你那么硬的心肠。”
  
  袁满没再说话,他一颗心酸涩酸涩的,饱胀的难受,感觉那里湿淋淋沉甸甸的,掐一下都能捏出一把水来,偏还又甜蜜蜜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醒来,张开翅子,轻盈盈地带他飞起来,箭一样地掠过天地时空,去追寻过往里那些灯烛残、桂花香,他们的禅语机锋、文士清谈,那些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一遍一遍执拗不肯忘记的,那些孟婆汤都未能抹去的,他们曾经的一切。
  
  不再是旁观者的视角,不再是看录像一样的回放,身体里真实涌动着的酸甜苦辣,真正属于当事人的悲欢离合。太多的记忆蜂拥而至,像是那脑海深处的闸门不慎被谁所开,他感觉自己如一叶扁舟飘荡在遥远的时光里,只顾追寻着前方两串彼此纠缠的足印不辨航程。
  
  忽而就觉腕间数珠连闪,赤金光辉交织成网,缓缓向他压过来,经纬之间星芒璀璨,那一点点一滴滴,明镜一样映着他们曾经的晨夕聚处、把酒高歌,把两人之间得自父祖的血脉交融交缠成了死生不渝的绵绵牵绊。
  
  金色的网,经络柔韧如丝,轻盈纤弱,却死死绕在两人之间,密密勾连似无章的藤蔓,不见头尾、不分主从,闪着耀眼银光,慢慢隐进二人胸口去。
  
  这就是阿玛所谓的孽缘吧?他惊诧莫名,从不知道兄弟之间竟已缘深至此,这样的一摊局面,剪不断理还乱,真若效北齐文宣故事以快刀斩之,只怕……他看看那深深隐入心脉的丝线,深知一动必会心神俱裂,这样情形,怕是连阿玛也没想到吧?
  
  四哥四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竟然已经……
  
  他在心里叹气,唇角却不知怎么的总想翘起,那莫名的释然与感动,徘徊在脑中的,来来回回四个字:心满意足。
  
  彷如醍醐灌顶,心脉七窍忽的通彻无匹,他眨眼四顾,是在自己的房间,还在四哥的怀里。
  
  耳边四哥还在唠叨,“……总是不信你四哥,若我这一趟会惹得你伤心半世憾随终生,那四哥又何必巴巴的跑来找你,还不如泰陵地下窝着呢。”
  
  他微笑,四哥还是那么啰嗦啊!瞧着牙尖嘴利的,其实是一腔热血的急着被人承认,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喜欢做好事,但是必须要表扬。于是驾轻就熟地安抚他,“怎会?不管将来如何,能再见面总是好的,到底分别太久了啊!”
  
  老鬼怔一怔,迟疑着僵了片刻,像是要把怀中人推开来去看他的脸,却又停住,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不想再去看,也不敢再做什么动作,仿佛就这么搂着,就能遂心如愿。
  
  腰被箍的有点紧,袁满皱皱眉,往常常做的动作,居然有些许不适应,耳根莫名热了热,随即便又放任了心底的愿望。
  
  什么君臣分际,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啊!
  
  那就这么着吧!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全想起来了,3。0啊,我终于解脱了,望天内牛……


45、龙孙凤子(一) 。。。 
 
  听到传唤的时候,周弘正在和两个女孩聊天,他天生就嘴皮子利索,再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把俩姑娘哄得娇笑不断。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袁满为他们打开门,顺口问袁惠。
  
  “说他有一种酒,不管多嘴硬的人,只要喝一口,就一定会讲真话。”
  
  “那不是吐真剂?逼供用的?”
  
  “不是啦,只是测试感情的,适用于情感迟钝症患者或者心狠嘴硬派人士。”她大眼睛转转,看看温珂小声说,“我还是觉得你这事太突然,哥你想清楚没啊,要不你喝口那酒确认下?”
  
  袁满的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
  
  袁惠虽说形式上压低了声音,但也许是为了为温珂抱不平,也许是本身看那“黄复”不顺眼,她这声音恰好控制在了不大不小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上。
  
  于是温珂看天看地又看表,得体地表示时候不早,她该回去了。
  
  袁满尴尬,看到他四哥要笑不笑恍有所悟的表情更尴尬,只好变张脸虚点着袁惠脑门,指指温珂背影恼火示意。于是袁惠急匆匆追出去送人。
  
  屋子里清了场,周弘忙不迭行礼问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他家皇父今天的心情格外愉悦,愉悦到非但没有例行训示,反而赏了个座儿给他。
  
  难道是那桃花酒正送到了阿玛心坎上?啊啊啊小五爷你怎么这么英明啊!!!
  
  周弘喜滋滋赞美自己,却也没忘了这事是建立在了他家叔王的窘迫之上,为防不测,还是先垫几句比较好,于是装模作样细看了看袁满脸色,满脸堆笑叹道,“可见叔王是不想侄儿,侄儿想叔王想的都瘦了,可今日瞧着,叔王的脸色倒是很好。”说完又笑,“想来也是阿玛福泽庇佑,儿子也想常伴御前呢。”
  
  这话半真半假的,袁满如今论岁数一点不输他,又怎么会听不出他到底耍的什么小心思,不由更囧了几分。
  
  倒是老鬼心情正好,顺口给他解惑,“你叔王从前说到底还是魂魄不全,今天心窍既开,自然脸色好。”
  
  “……心窍既开?”周弘随口一句恭维话,没成想他爹真会回答他,还很是愣了一下,一经回神立刻惊出一身汗,他看看这屋里摆设,桌椅板凳错落有致,他叔王虽不似当年侍驾那般规矩严整,却不经意地选了下首坐下来,全不似平日里跟老鬼平起平坐、出入并肩的做派,不由眼皮一跳。
  
  “叔王莫非……”莫非版本升级了?!
  
  看袁满笑眯眯点头,如往常一样的神情,目光里却好似多了一星高深莫测,周弘一腔蓄势待发的激动立刻就冷了下来,他忽然想到,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日子提什么桃花酒啊啊啊啊啊?
  
  周弘虽说自由的久了点,但拜老鬼这些日子耳提面命所赐,本能反应还是很快的,心下一寒,忙就狗腿状端茶倒水忙个不休,边还兀自念叨,“怪道一路上喜鹊叫个不停,侄儿还心说这没到七月七呢怎么这扁毛畜生就跟炸了营似的,原来真是喜事登门。”他折腾来折腾去,泉水、真火、乾坤袋的,各种术法用一遍,终于捧出两盏茶奉上去,挤眉弄眼的,瞧着袁满接过了,忽然就一拍脑袋告罪,“啊这是在叔王府上,恕侄儿无状,瞧这喧宾夺主的,都是久不见叔王想的,都思虑成疾了这,现下脑袋昏的很,求叔王千万体谅些,呵呵,呵呵,呵呵呵……”
  
  老鬼一边坐着,冷眼瞅着儿子在这儿垂死挣扎,再看看他家贤弟端着茶似笑非笑,窗外闲花照影,屋里翰墨芬芳,一时觉得这世界真美好啊,今儿可真是圆满了……
  
  一时闲话完毕,终于说到正事,周弘就汇报自己来意,说是听了袁满说起这边事件,想着父辈有事,必得子侄服其劳,就忙着赶过来帮忙。
  
  老鬼看穿他是闲着没事过来凑热闹,还不待斥一句,就见那小子目光闪闪显是抑着得意,告了个罪就过一边大背包里掏了个文件夹出来,往自己面前一摆,“儿子想着,甭管这里面多复杂的事,说到底也就是个土地纠纷,儿虽驽钝,这事情却还办得,就斗胆……”
  
  老鬼看着他,忽然就想起这小子貌似是个土财主来着,心说不是吧,莫非他用银子砸人去了?想起银子,不免又想到这小子在自己驾崩以后好像是捞了不少,那这到底是谁的银子?一错眼瞧见袁满拿起那文件来看,便也凑过去。他简体字识得不多,看了两眼就烦了,只等着袁满给他解释了,果然是周弘使了手段,仗着财大气粗,从那温州老板手里买下了这块地,不由冷笑,“你倒大方。”
  
  周弘一个哆嗦,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那挥霍无度被老鬼一日三餐定时诅咒的皇帝哥哥,他想说我早就不用您潜邸的钱了,又怕说了更会挨骂,只能低头听训。
  
  袁满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回望老鬼,把文件最后温州老板的签名指给他看,三个字,小学生一样歪歪斜斜,衬在周弘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签名旁边更显得软弱无力缺筋少骨,那是一个挺奇怪的名字:卫银四。
  
  老鬼愣了一下,继而嫌弃地撇嘴,“还是一笔破字!”
  
  周弘探脑袋,看了一下点头,“确实不好看,当时都没注意。不过有些乡镇企业家就这样,没上过什么学,原谅他吧。”
  
  “签文件你都不看他签的是什么?”袁满诧异看他,“那你都看什么了?他长得好看?”
  
  “确实看脸来着。”周弘一点头,又到包里掏掏,摸出一张照片,反扣着神秘兮兮递过去,“这人确实长得特别。”
  
  老鬼哼一声不去接,甩甩手又回书桌旁坐着,抽支笔来在纸上划拉,用他一手极好书法随手写了三五个“卫银四”出来,写罢丢了笔,抿嘴抱臂瞪着那名字又是鄙夷又是冷笑。袁满看着暗笑,却又见不得他自个儿没事找着气生,于是过去抽了那纸顺手揉了扔一边,看他瞪眼,便端起茶碗送到他鼻尖,“败火。”
  
  周弘看着发愣,“皇父这是……”
  
  “没事。”袁满伸手接过那照片,边接边问,“你还没说特别在哪儿?长得像你八叔?”
  
  周弘怪叫,“叔王怎么知道?!”
  
  和他那怪叫同时响起来的,是老鬼震天响的拍桌声,“你居然拿你皇父的钱去接济他?!你……竟敢跟阿其那暗通款曲?!你该当何罪!!!”
  
  “子臣冤枉啊!”
  
  鸡飞狗跳一片混乱,袁满手一抖,照片飘然落地,他抚额无力,“……四哥冷静点,脑仁疼……”

  ~◇~◆~◇~◆~◇~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推新人,~(≧▽≦)/~啦啦啦撒花~~~
ps:要不要这么应景,后台显示评论数844,嘤嘤嘤嘤人家不要,四哥会xr我的!!!!


46、龙孙凤子(二) 。。。 
 
  怡王殿下略感不适,皇帝陛下躬亲垂问,于是世界安静了,安静的世界里和硕和恭亲王讲了个故事给两位大神解闷。
  
  话说N年前,在温州乡下有一户卫姓人家,这家福气好,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泥腿子没什么学问,取名银大银二银三银四,半大小子吃得多,家里口粮不够,孩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实在养不起,渐渐的就病死的病死,送人的送人,只余下银四最小,双亲养在家里奉若珍宝、尽力栽培,吃糠咽菜地供他求学。偏生这银四也不知怎么,好像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每天含泪喊着必定努力读书出人头地,誓要让父母后半辈子体体面面过上好日子,却怎么都不见起色,勉强接受完义务教育,想想自己这天分再看看家徒四壁,就觉再吃那墨水实在不划算,便辍学进了城。
  
  温州人脑子活,又逢上改革开放机会好,不少人腰包都鼓了起来。这银四瞧着同乡们衣着光鲜很是羡慕,便也去取经学步。怎奈他百样都好,独独一点眼高手低,胆小没魄力偏还妄蓄大志,谈生意时便不免贪大求全不顾实际,又爱个虚名,被人恭维两句就飘飘然不辨南北,故而时常被人蒙骗亏本。创业初期有个意志坚定、心思活络的助手一路帮衬,倒还好些,颇挣了不少。后来助手见他多谋寡断实难成事,偏还不知挣钱不易整日空想,便有心自立门户,某天敬他二两小酒几顶高帽,自己抚膝垂泪如此这般表演了一番,只说自己目光短浅眼界太小,三五十人小厂尚能周转,然而企业如今正飞速发展,自己再忝居其中实在有愧,不如让位于真正有识之士。银四被他说的自信心爆棚,兴致勃勃和他探讨一番自己企业的十年计划,前景里俨然一座托拉斯帝国,便深觉副总眼界不够确实是个大问题,于是赠金数万洒泪送别。
  
  几年过去,当初声称要北上学习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助手在浦江岸边建起了别馆,银四的生意却每况愈下,最后一把挂锁收拾了残局。
  
  黯然回乡的银四包下个山头打算种些蔬菜瓜果的从头再来,却又因看不清形势,种瓜种豆的总是走在市场的后面,折腾了几年,早年积蓄败了个精光,从此便一蹶不振再也没了劲头。
  
  “哼,得意时只会邀买人心滥充好人,遇挫则惶惶如丧家之犬,重活一世仍旧如此不成体统,真格的不可救药!”老鬼听到这里,立刻急火火一通点评,也不知是在恼火还是不屑。袁满挤兑他,“四哥别这样,听天申说完。怎么说人家现在可是能买下一块地盖别墅,你我可都还住在天申那里啊!”
  
  “那是你在读圣贤书,明事理、晓社稷、心怀高远。来日有成,上可分天子之忧,下可悯黎民之苦,有什么不好?他能做什么,强占民田,与民争利,他可真给爱新觉罗家长脸!”
  
  “……四哥……”
  
  “哼,居然和这种人并论,你乐意自降身份不嫌寒碜,别把朕也兜里头!”
  
  “……”
  
  “……又不说话了,怎么,朕还说错他了?”老鬼拧着眉吊高眼角,一副你敢点头试试看的架势。
  
  这就“朕”上了,袁满有气无力,“……没……”
  
  “收起你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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