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竟然说西弗勒斯可能会去一个麻瓜乐园里消磨时间,比如坐各种过山车。
不仅是当时,直到现在,卢修斯仍然认为这个提议是他听过的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设想,这比起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十一岁的绿眼睛小男孩能够打败黑魔王还要荒唐得多。也许就连哈利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此后救世主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不过西弗勒斯经常不守常规,并且在这种荒谬的情况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对那个人来说,也许就是最可能的。
事实上,除了哈利提供的这唯一的线索,卢修斯也不知道那个黑发的男人会出现在其它什么地方。他设法找到了一些渠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这更使他坚信西弗勒斯躲到了麻瓜的世界——西弗勒斯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而他的行踪无需告知卢修斯。任何地方他都有可能去,或许现在,那个男人已经设法搭上了一艘前往南极的考察船,准备到被企鹅占据的冰原上搜集他钟爱的魔药材料。而马尔福家主却还在一个挤挤攘攘的游乐园里,初步体验可笑的过山车。
待会儿,等飞车进了站,他大概得去和那群小他40岁的孩子们一起玩弱智的激光射击游戏。
就当他也是在这里消磨时间的——他还必须走过整个乐园寻找魔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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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狗三明治绝对不是保守的英国巫师们所习惯的食品,即使在欧洲也不是,何况在这未成年人颇多的乐园里禁止售卖酒精饮料。
离开飞车车站的孩子和成年人们一哄而散,精力充沛地四处飞跑着。还没有到晚餐时间,一道灰色的身影游曳过以坐过山车的热情尖声大叫要吃冰淇淋的几个女孩,轻快地接近一个背着小挎包,刚刚拿着食物从售卖车离开的黑发男孩。
“嗨,哥们,等等。”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无声地搭上了黑发男孩的肩膀。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金发男孩摘下太阳眼镜,朝他扮了个热情的鬼脸。
这个季节远远没到阳光强烈的夏天,戴着太阳眼镜纯属装酷。在那个穿灰色外套的人接近之前,黑发男孩就敏感地抬起了头,但是并没有试图挣脱。
“减龄剂。”看看旁边没人注意他们,黑发男孩嘴里小声咕哝着一个不可能出自麻瓜医学杂志的名词。
“没错。”金发男孩耸了耸肩,“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
“现在你要做什么?”黑发男孩很直接,然后啃了一口三明治。
“你住在哪里?”
“一家旅馆,很显然。”黑发男孩淡漠地回答,抓起纸杯,把吸管的一端送进了嘴里。
“我跟你回去,去那家旅馆。”
“你认为有必要么,尊贵的先生?”
“有。任何必要都有。”
他找到他了。
他——竟然——找到他了。
真的在一家麻瓜游乐场。如果卢修斯没有看错,西弗勒斯刚刚从最高的那座跳楼机上走下来,他不知道西弗勒斯会不会往机器上悄悄加一个漂浮咒。
卢修斯假装着他们昨天才分开,仅仅是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吵了一架,顺手搂住了西弗勒斯的背,暗中加了一把力气。
“嗨,一起走吧。”
轻飘飘的语气。他要向西弗勒斯表示,他并不因为那些事情满怀愧疚。
当然,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但管它是真是假。
因为他是卢修斯?马尔福。对付这个怪僻的学弟,有时怪僻的方法倒是很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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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波特说你很有可能会去某个乐园坐越矿飞车。我查遍了全欧洲的地图,只有这个乐园是离机场最近的。”恢复了正常模样的卢修斯从盥洗室走了出来,“我猜你的包里大概就有去美国的机票。Protheric公司会很欢迎你的,保罗?史密斯先生,王者归来。”
“我完全没有打算再回那个地方,在那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传说我是个曾经的黑帮成员,因此被三个前同事谋杀了。从理论上讲,他们并没有说错。”西弗勒斯随手把小挎包往椅子上一扔,眼皮也不抬地一屁股坐到了床边,“我为你居然听从了波特先生的疯狂建议而感到惊讶。不过你现在大可以回去了,马尔福先生,你的灵魂伴侣还在等着你。你当然不会打算在这个地方过一夜的,同时不要耽误我明天的飞机。”
廉价麻瓜旅馆淡黄色的灯光从他们头顶上直射下来,照亮了房间里粗糙的印花被单和油漆脱落的三夹板家具。黑发男人大模大样,慢吞吞地抽出魔杖放到枕头底下,身子懒懒地倒了下去,抓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把手臂枕到了后脑勺上,瞪起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卢修斯碰了碰床单,杂乱的褶皱和陈旧、稀疏的触感令这位贵族觉得相当不舒服,但是他眼下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尽量快捷地爬了上去,凑近那个依然习惯性穿着黑色睡衣的男人。
“马尔福先生的好奇心,已经促使你打算在这里领教领教麻瓜们没有清洗干净的涤纶床单么?”西弗勒斯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我诚挚地建议你去那里住,我可以马上告诉你地址。”
“你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我了,西弗勒斯。我不喜欢那个称谓。”卢修斯苦笑,伸出一只手臂,小心地从后面圈住了西弗勒斯的腰,“我不需要那个地址,除非你同我一起过去。”
黑发男人唯一的反应是继续把背转了过去,这样他就俯身在床单上。
“别那样,保罗。”
他该不该叫对方“保罗”呢?从逻辑上说好像不应该。不过现在卢修斯感觉自己的思维一片混沌,他无法保持冷静,早先想好的计划全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他之前的确有想好什么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最有效的,于是他打算完全凭借自己的直觉。
“幸亏你还知道我是保罗。”西弗勒斯翻身起来,挣脱了卢修斯的手臂,把眼神转向了播放无聊肥皂剧的电视。
“我当然知道。”
“哼。”
然而卢修斯灵活的另一只手已经在进行各种秘密动作——它鬼鬼祟祟地摸向了黑发男人的领口,用尽量快的速度解去了固定领口的扣子,然后偷偷地分开两片衣料。睡衣上没有那么多扣子,于是魔药大师的前胸露出了一大片,而且卢修斯的手看样子不打算立刻离开那苍白但是细腻的皮肤。
“这不符合贵族的礼仪风范。”西弗勒斯没有动,只是厌恶地盯着袭击自己的五个指头。卢修斯大着胆子,把下颌贴近另一个人的肩膀。
“这里不是马尔福庄园。”西弗勒斯慢慢地起身,再次把自己身上的手拿了下来,挪到一边。不过卢修斯趁着这个空挡,又解开了两个扣子。
“那么我宁愿这里是尖叫棚屋。”
“尖叫棚屋?也许你更喜欢那片花田?”
“不。我永远不会再让你的床上出现白玫瑰,哪怕只是一片花瓣。否则我还不如用无数的花瓣把你淹没,重现你躺在尖叫棚屋的那个样子。不得不说,那时候你美得出奇。”
“我猜想你那天大概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魔药大师皱起了眉头,准备恢复自己睡衣的扣子。
“吻你,不停地吻你,把你搂在怀里。那天我单独在尖叫棚屋里,我吻遍了你的全身,就像现在这样。不过我更希望是现在这样,至少你不是冰冷的。”卢修斯大喊,好像突然来了灵感,一下子激动起来。“嘣”地一声,不结实的麻瓜床铺在他的身下颤抖着。卢修斯像只饿狼似地跳了过去,两手一用力,撕开黑色的睡衣,照着魔药大师的锁骨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只差一点就像是在啃咬,虽然铂金贵族的嘴唇在对方的身体上猛烈地划着圈,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寸白皙的肌肤。
“疯子。”西弗勒斯冷冷地说,将面前的那股散乱的金发一把拨开。
“我早就说过,在你跟前我一直都是疯子。”卢修斯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继续着他那严重不合常理的亲吻动作,“波特也是个疯子,他居然打算用自残的办法逼你回去。为了这个,他一直在服缓和剂加上提神药水,他当然明白这样可能会造成中枢神经的损伤。你知道,全欧洲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应付这种症状,因为没有几个人懂得怎样修改解药的配方,但他知道你就是其中一个。”
“你是为了你的灵魂伴侣而来求我的么,因为他的瘫痪会波及到你,不幸的马尔福先生?”西弗勒斯的手慢慢伸向了枕头底下。
“不……别那样。”卢修斯终于同意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他稍稍离开对方的腹部,一只手撑住了床垫,用一种接近祈祷的姿势仰起头,“哈利是哈利,我还是我,我们都知道你…………你就在这里。”
等到卢修斯再一次毫无风度地匍匐在床单上,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开始用力吸吮某个棒状的物体时,西弗勒斯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关掉了电视。
☆、昨日重现
“哈利?波特先生!谁允许你随便离开床铺?!”两个男人的怒吼同时炸响在别墅某一间卧室的门外。
“哦,我的感觉挺好的。”
穿着睡衣趴在柜子前面的哈利抱怨了一句,赶快像条滑鱼似地溜回了床上,乖乖地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不过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的救世主,四肢裹在被子里仍然不停地晃动着。
“波特先生,我相信这一次缓和剂与提神药水配合的唯一结果就是激活了你的大脑运动中枢,让你以为周围到处都有无数的金飞贼可以抓!”
“…………”
哈利只稍稍做了个“我”的口型就停止了抗议的尝试。黑衣魔药大师的眼神分明在说着“闭嘴”,另一边,卢修斯正忙于挥舞魔杖,准确的身体检查咒语已经告诉了他们一切。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像圣芒戈医生的贵族,卢修斯。”
“过奖,西弗勒斯。”卢修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收起了那根小木棍。随后,西弗勒斯侧过身,又给了哈利一个“一点儿都不许动弹”的杀人眼神,顺手在床铺周围加了一圈障碍咒,才和卢修斯一起走出了房间。
被禁锢的救世主只好不情不愿地待在床上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离开,卢修斯转身关上房门,然后听着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
毫无疑问,别墅一楼的临时炼制间重新变得拒绝一切打扰。
但是当漂浮在空中的两根魔法蜡烛被点燃,微红的烛光照亮了一张摆着精致食物的桌子和三把椅子,一下子就使得它更像一间乡村餐厅而不是一个重要的实验室。纳西莎早已把这个地方彻底收拾了一遍,并且吩咐家养小精灵端来红茶和点心。
“情况如何?”停下手里活儿的女人问道。
“你觉得呢?”卢修斯疲惫地反问着前妻。
“波特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前天深夜才回到这座别墅的女设计师坐进椅子里,端起了一杯茶,“昨天我看见他还在到处走动,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是吗?他真是个混账。”卢修斯向自己的茶杯伸出手去。
“为什么?”
“他绝不应该到处走动,哪怕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这一次的症状完全是间歇性的,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发作,他必须静养才能减少发作的机会。”卢修斯冷冷地解释道,“必须有人看管着他。如果没有人看着他,也许他明天就会跑出去打一场一个人的魁地奇,我保证他会成为史上首个被金飞贼和扫帚联合击败的找球手。”
“原来是……这样的吗?”纳西莎摇摇头,显示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这样的,波特最好不要到处走动。”西弗勒斯看了看纳西莎,又重新盯住了面前的茶杯,却没有喝茶的打算,“所以,卢修斯,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说吧。”
卢修斯冷淡地回答,把背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抬起头仰视着上方的蜡烛,好像完全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诡异的气氛不由让纳西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离开。”
“我讨厌这道选择题。”
“倘若完全是为了波特的身体,那么你最好先选择后者。”
“…………”卢修斯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
“一般来说,一对灵魂伴侣当然是靠得越近越好,尤其是媚娃。不过偶然也有些例外。”西弗勒斯指出,“在某些非常罕见的情况下,来自伴侣的过多扰动无助于对方的恢复。很遗憾,今天就是其中一例。”
“哦,是这样的吗?”
十分意外的纳西莎转向了她的前夫。卢修斯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脸色看来,显然他是同意这个结论的。
“你不必走太远,卢修斯,只要离开别墅一定距离,到最近的小镇上住几天就好了。”西弗勒斯的口气里有些安慰的意思。
“我看波特的问题并不是‘几天’可以解决的。”铂金贵族终于说出了十分钟来的第一句话,还是没有改变他的眼神想要更加接近天花板的姿势。
纳西莎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沮丧的卢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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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斯莱特林的地窖——在走下楼梯的过程中,哈利必须不断地这样提醒自己。
这明明是位于保加利亚某处边境森林的一座巫师住宅,而且从建筑到装潢都与麻瓜别墅没什么不同。楼梯都是温暖明亮的木质,不会故意转来转去。墙壁上没有会活动的画像,进门不需要口令,整个别墅里也找不出一条蛇或者蛇形的装饰——据说纳西莎其实不喜欢这种动物的图案。食物,家具,甚至连魔法蜡烛的颜色都不一样,这样怎么可能与霍格沃茨的地窖混淆起来呢?
可是所有的这一切明显区别,都不足以阻止哈利不停地在想象中描绘出楼下炼制间的情形——进门要说密语的湖底小屋,四周只有阴冷的石壁,一张大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药材,坩埚在“咕咕”地冒泡。昏暗的烛光和坩埚底下的火光,隐隐绰绰,在雕刻着蛇纹的墙壁上映照出一个黑衣,鹰钩鼻子的长发男人的侧影。那个人经常通宵工作,手里的魔药永远不会有差错。
也许这个情景对昔日的他过于熟悉了,虽然那时他们的见面永远陷在无休止的相互讽刺和攻击之中。
但是事情是会发生变化的。
应该说,事情一直在变化——多年的空白之后,哈利可以这样肯定地告诉自己。
尤其是霍格沃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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