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宋子言答话,他又说道:“叫章明学听电话。”
章明学和齐安君之间早就没有寒暄的必要,自从上次撕破脸以后,两人就处于如非必要绝不碰面的状态。此刻,章明学没有绕弯子,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对齐安君说了一遍,并且大致讲述剧本的题材和内容,以及赵岳山旗下公司的筹备情况。自始至终,许文宁的目光紧随章明学,他的表情很紧张,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甚至在章明学刚把电话交给宋子言,他便问道:“齐导怎么说?”
章明学作了一个“嘘”的手指,朝他指了指宋子言,让他先不要吭声。
拿回电话,齐安君第一句就问宋子言说:“你觉得这个剧本如何?”
宋子言斟酌几秒,回答道:“还没看过剧本,不知道具体写的如何。不过就题材而言,确实是不错的本子。”
电话那头,齐安君长长地“恩”了一声,不再提这事。
“宋子言,你猜我在哪里?”
他的声音就好像笑容一般,高昂的音调流露出明朗的心情。
听到电话里的海浪声,宋子言答道:“海边吧。”
齐安君忽然没了声音,几秒后,他又问道:“有没有听到我把石头丢进海里的声音。”
海浪声很响,连齐安君的声音都不清晰,更不要说一颗石子掷进水里的声响。可是,宋子言浅浅地笑了,脑中浮现出齐安君在海边的情景,那人一定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俊美的脸孔尽是张扬的笑容。
“恩,听到了,应该很远吧。”宋子言不想让他扫兴,回答道。
齐安君的心情很不错,明知道宋子言只是哄自己而已,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
“我朋友叫我过去冲浪,等我回来再聊。”
说完,那个自我的家伙就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宋子言无奈地苦笑,恶狠狠地想道,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日子真够悠闲。
等宋子言挂了电话,章明学便说道:“那个混小子让我把剧本发到他的邮箱,看完剧本以后再与我联系。”
这话是对宋子言说的,也是对许文宁说的。
其实在章明学和齐安君通话的时候,宋子言一直在听他描述剧本题材及主线剧情,只是当时不便插嘴,如今倒可以大大方方地对许文宁说:“虽然我没有看过剧本,不过,就刚刚章老师所说的部分来看,我认为那会是一部很出色的剧本。”
许文宁似乎没想到宋子言对自己如此肯定,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红着脸说道:“谢谢,可是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导演来拍,再好的剧本也是枉然。”
说罢,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章明学见状,立马说道:“他不拍就不拍,你还怕我找不到更好的导演来拍吗?”
不管章明学对齐安君的态度如何,他对外塑造的形象向来都是斯文有礼的。如今看到他露出傲慢的表情,宋子言不禁失笑。而等到这两人谈完以后,他对章明学说道:“今天我帮章老师的忙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不过,我想以章老师的身份回我一个小忙应该不难吧?”
章明学一愣,随即笑道:“不用给我带高帽子,反正你早就和齐安君一个鼻孔出气,有说直说就行了。”
宋子言无视章明学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时看向许文宁说道:“我想看这部剧本。”
两人皆是一惊,互相对视一眼,仍是章明学开口问道:“宋子言,你想演?”
宋子言点头,坦白地回答道:“对,我喜欢这个题材,也对剧本很有兴趣。即便现在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想演,至少我很想好好地看看这个剧本。”
听到这话,章明学大笑起来,问道:“宋子言,齐安君还没答应拍这部戏,你就准备先进组了?”
宋子言的表情极为认真,语气肃然道:“虽然我希望和齐安君合作,不过,最吸引我的是剧本本身,而非还是未知数的导演。”
说罢,他看了许文宁一眼,给以一个赞赏的眼神。
许文宁到底是文人情怀,立刻就被宋子言打动了,爽快地说“好”,令章明学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随后,许文宁接到电话,表情焦急地讲了半天,刚刚挂断,章明学便问道:“你女儿又病了?”
许文宁皱眉,深深地叹了口气。章明学也不含糊,催他赶紧过去,而他还要和宋子言聊一会儿。许文宁没有拒绝,礼貌地道别以后,急匆匆地走了。章明学在宋子言的面前丝毫不避讳,目光尾随那人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许文宁的身影,方才把视线移回宋子言的脸上。
“你和齐安君的关系还是这么不清不楚?”
感觉到宋子言眼中的意味,章明学抢先一步,先发制人地问道。然而,宋子言压根不予理会,挑眉反问道:“章老师和许先生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章明学深深都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看向许文宁刚刚坐的地方,然后说道:“你在电影圈打滚十年,今天是第一次听到文宁的名字吧?”
宋子言想了想,点点头。
章明学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没有听过也难怪,文宁写一部剧本就要花上几年的时间,真正当上编剧以后统共就那么几部作品,虽然曾经有机会拍成电影,但是一直都没有闯出名堂。”
带着一种淡淡的无奈,章明学继续说道:“其实他一直很有才气,只是始终怀才不遇。现在的编剧有几个像他一样为了剧本,愿意花上几年的时间钻研。何况要被适合的导演看上,他需要的更是运气。我曾经为他创造过几次机会,但都被他以导演的风格不合适拒绝了。你看,这家伙是不是不识抬举,哪有默默无名的编剧还敢挑导演的。”
话虽然这么说,章明学的眼中尽是赞赏之色,感叹地说道:“我早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有才华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好像齐安君一样,有人愿意栽培,有人愿意给以机会。所以,你说他是不是很让人嫉妒?”
宋子言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在他不了解齐安君以前,难道就没有嫉妒过他吗?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服务员又换了一杯咖啡,待到她走后,章明学忽然说道:“或许你会觉得文宁和阿深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不过,他确实是我第一爱上的人。”
虽然宋子言早就感觉到两人真实的关系,但听到章明学亲口说出,他不免有些惊讶。
章明学端起咖啡,热气阻隔两人之间的视线,让他的表情显得朦朦胧胧。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咖啡杯,感慨地说道:“我活到现在四十岁了,和我上过床的人不计其数,但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人而已。”
宋子言心中感叹,联想到许文宁刚才的电话,不由得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章明学沉思良久,方才答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在赵岳山捧我以前,我就是和文宁在一起的。”
宋子言惊讶地看向章明学,对方却仍然是一副神情自若的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当时,我和文宁分手以后,那傻子竟然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一直等了我五年。后来我离开赵岳山,我们便重新在一起。只可惜,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我们就分手了。”
章明学眼中的哀愁令宋子言不免揪心,难道这就是错过最好时机的结果?在他看到章明学的同时,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纠结。
宋子言皱眉,叹息地问道:“为什么会分手?”
章明学无奈地苦笑,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是爱够了,也许是心里有根刺。总而言之,我们当时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后来他娶妻生子,如今虽然赚得不多,不过好歹家庭美满。而我们也就像老友一样,时而出来喝茶吃饭,时而通个电话聊聊近况,这样也不错。”
这是章明学不知第几次叹气,目光深沉地望向宋子言,意味深长地说道:“宋子言,虽然我们在电影里总是把爱情演得很美,可是它在现实里是经不住时间的消磨。当我和文宁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那会是一辈子的相守。可惜,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回到从前。”
听到章明学的这番话,宋子言感觉到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捏住,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长久的静默以后,宋子言忽然开口,问道:“你后悔吗?”
闻言,章明学不由得笑了,摇摇头,答道:“不后悔。”
看到宋子言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如果没有赵岳山,或许我现在还是电视圈的小配角,每天奔前跑后地争取只有几句话的角色。宋子言,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得到的同时就意味着失去,而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我当时衡量过孰轻孰重,最后得到的就是如今的结果。虽然有不舍,也有痛苦,但我不曾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说到这里,章明学释然地笑了笑,表情跟着放松不少:“年纪大了,越来越见不得小辈吃苦头。虽然我对那混小子还是没好感,不过,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宋子言刚要开口,章明学挥挥手,恳切地劝道:“时机这种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也是你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
话已至此,宋子言当然明白章明学的意思,他眉头紧锁,默然点头,不知如何回答。而章明学也很清楚他的心情,面带微笑的与他告别,然后率先离开了咖啡厅,给宋子言一个冷静思考的空隙。
到家以后,宋子言打开邮箱就看到许文宁发来的邮件,附件内容就是这部电影剧本。整整一晚,宋子言沉溺在剧本里,不知不觉地到了天亮。
剧本暂定名为《二次革命》,讲述的是一位落魄的影帝重新站起来的故事。在九十年代初,男主角是当红的电影男星,刚获得影帝殊荣的他一时风光无限。然而,当时的电影产业受到黑道控制,粗制滥造的电影就是洗黑钱的手段。几次被黑道持枪带进剧组,他终于受不了,发疯一般地毁约逃跑,已然变成了演艺圈的一桩丑闻。对电影市场失去信心,同时也因为业内的打压,影帝黯然离开了电影工作,重新做回了一个普通人。然而,他对电影的热爱没有结束,当他有天路过一家破旧的戏院时,被正在上演的话剧所吸引。简陋的道具,三两成群的演员,却让他看到了对演戏的热爱。他毅然投身于话剧工作,在另一个领域闯出名堂。直到有一天,他重新收到一部电影的邀约,以精湛的演技回到观众面前,也回到了他最热爱的电影工作。他的演技和他对电影的热爱,如同一场革命,在演艺圈崛起并重生。离开电影的十年后,他再次拿到影帝的宝座,从而被各界媒体称为二次革命。
当宋子言读完剧本以后,他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不仅仅是对人物的刻画,以及许文宁通过主角所流露出的那种对电影的热爱,还有宋子言把自己投身角色后的感动与兴奋。
放下剧本,宋子言立刻打电话找章明学,请他牵线和赵岳山联系,他想毛遂自荐出演这部电影。章明学并不意外他的急切,相反,他好像早有准备一样。一边让宋子言冷静下来,一边告诉他如何操作。
章明学不愧在演艺圈打滚了二十多年,非但教宋子言如何通过Alex向制作公司透口风,又亲自安排饭局让他有机会和赵岳山见面。虽然上次的拒绝令宋子言很怕面对赵岳山,可是,想要演这部电影的心情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一个星期后,章明学把赵岳山约出来,牵线搭桥之余,也说尽了好话。或许赵岳山对章明学总有几分不一般,即便宋子言曾经拒绝过自己,在章明学的游说下仍是应允了这件事。
事后,宋子言旁敲侧击地问章明学,为何要帮他这么多。章明学轻笑,回答说因为那天以后,许文宁表示以宋子言的演技和经历,确实是出演主角的不二人选。
说到底还是为了许文宁,宋子言不禁暗笑。
一个月后,《二次革命》筹备完毕,连演员的合约都已经办妥,但迟迟没有齐安君的消息。这天,宋子言结束工作回家,电梯门刚开就看到有个人影。他心头一惊,提高防备,小心走过去。
“嗨,宋子言,你终于回来了。”
当宋子言听到齐安君的声音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安君头戴鸭舌帽,穿了一套潮牌的卫衣,竟然就这么坐在他家门口。旁边还有一个名牌的行李箱,想必他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宋子言无法形容内心的激情,是震惊,亦或是惊喜?他只知道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竟然连开门都忘了。
然而,齐安君仿佛看透了宋子言的心思,脸上露出了然地笑容,恶作剧地把手伸向对方的牛仔裤口袋。感觉到凉凉的体温隔着牛仔裤蹭过阴茎,宋子言不禁耳根微红,不悦地骂道:“齐安君,你干什么?”
齐安君笑得无辜,佯作无奈道:“我下飞机后就直奔你家,在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宋子言,我腿很酸。”
有时候宋子言会觉得齐安君还像个大男孩,不光是因为他自我又高傲,还有他偶尔露出的神情,竟然好像撒娇一样。而每次在这时,宋子言又好气又好笑,根本就忘了如何拒绝。
即便宋子言心中感慨万分,脸上却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一边开门,一边斥责道:“谁让你又溜进小区,谁让你又在门口等了……”
话未说完,齐安君一把按住宋子言的肩膀,关上房门的同时,顺势把他压在墙上。他的脸上没有顽劣的笑意,深邃地眼眸把宋子言的脸孔好好打量一番,忽而轻笑地说道:“因为我想你了,宋子言。”
说罢,不给宋子言开口的机会,齐安君猛地吻住他的嘴唇,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安分地解开了皮带。宋子言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齐安君的手,然而,那人终究快他一步,一把脱下碍事的裤子,掌心包裹住那根已经抬头的阴茎。
隔了一年的时间,齐安君的气味对宋子言来说,既是熟悉,又有些久远。他的动作不似往常温柔,舌头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掠夺一般,激烈地卷过齿间的位置。舌尖灵巧地磨蹭齿根,迅速地勾起宋子言的回应。
就是这种感觉,让宋子言怀念而又想念的感觉。
突然,齐安君握住了阴茎的顶端,用指腹磨蹭起龟头,好像打圈一样挑逗这个敏感的地方。宋子言感觉到欲火在体内燃烧,双腿不由得发软,嘴里漏出丝丝呻吟。
“齐安君,你疯了吧。”
宋子言刚刚呵斥出声,却看到齐安君目光深沉地望向自己。比起动作的挑逗,齐安君的眼神带给他更激烈的情欲,阴茎顿时涨得通红,勃起的状态象征了他对欲望的需求。
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齐安君忽然笑了,他弯下腰,嘴巴含住了眼前的性具。
阴茎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灵巧地舌头磨蹭着敏感的肌肤,这种感觉何其得美妙,让宋子言欲罢不能地抓住齐安君的头发,下意识地挺腰向前,试图捅至对方的喉咙口。
“混蛋,你是什么毛病,都不嫌脏。”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面色的潮红已经暴露出宋子言的欲望,他喜欢齐安君为自己口交,也喜欢居高临下地射在对方脸上。
因为欲望的趋势,宋子言渐渐无法自拔,双手像是找寻支撑一般,使劲地握住齐安君的肩膀。然而,即便他的指尖已经掐人自己的肉里,齐安君仍然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