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的眼泪瞬间就迸发出来,他猛力握着井然的手,喊道,“井然,你给我撑住了!没我的命令,你不准死!仁大夫?仁大夫!”
林修远转身高声喊道,仁寿川就站在他身后,听到他近乎发狂的叫喊,立即走上前来,脸上皆是痛心和不忍,说道,“少东家,我已经给他上了止血药,不过他失血太多,我恐怕回天无力”
仁寿川不忍心再说下去。
“少东家,”井然又握了一下林修远的手,林修远感觉到了,立即转头看着他,只听他说道,“这些人里面,我见过其中一个,他们好像是符王爷的”
说着井然的头垂向一边,眼睛仍旧睁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修远的眼泪瞬间滴落,这个外形看着有些粗犷的汉子跟了他有十几年了,在他的心里,他们三人便似亲兄弟一般,从小混到大。
他对他一直忠心不二,如今竟为了保护他采来的一味药草,命丧黄泉。
林修远难以控制心中的伤痛,眼睛里闪过的怒意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吓人,他将井然的尸身放好,站起身来,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他沉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井然按照管家的级别入殓,好生厚待其家人。”
仁寿川点点头,听到林修远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人受伤吗?”
“回少东家,没有了,因为是晚上,大家都歇下了,而且这些侍卫是摸准了位置的,凤尾七一到手,很快就撤走了。”
刘秩在一旁默默地垂着泪,他的腿上也挨了一刀,伤口仍在流血,此刻也动弹不得。
他哽咽着说道,“少东家,我们丢了凤尾七,下一步怎么办?”
林修远说道,“你们都各自回去养伤,后面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
说着,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井然一眼,说道,“井然,你放心,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他收回眼神,眼睛里闪过一丝绝决的恨意,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桐和堂。
他必须确保雪照的安全。
他潜进王府之后,却发现他已经很难靠近雪照的院子了,因为院子四周多了二十名高等侍卫。
他心下一沉,又转向符王爷住的院子,发现那里也多了很多侍卫。
看来今夜的行动必是符王爷出手的无疑了,否则也不会突然之间,就出现了这许多侍卫严加防范。
林修远又来到雪照院子附近的一处屋顶上,一直蛰伏到天色微明,看到雪照出了屋门,又进屋去了,他才安心地出了王府。
凤尾七的丢失让南宫府一下子陷入了极其被动之地,林修远和南宫仁商讨了半日,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能将凤尾七夺回来。
蓝田玉和白竹也知道了凤尾七被盗之事,眼看情势逆转,符王爷夺得了凤尾七,若是配成了药方,控制住了疫情,固然解决了当下燃眉之急,然而事后符王爷再向皇上上一道请功的奏折,被皇上迁怒的便不是符王爷,而是控制疫情不利的南宫府了。
众人急得团团转,白竹说道,“现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请山风大王带着凌风寨的帮众去王府硬抢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雪照的反目()
林修远听了摇头说道,“此计不可行。符王爷抢夺了凤尾七不是什么太大的罪名,若山风此时贸然出动,袭击了王府,即使能抢回凤尾七,却又可能给凌风寨带来灭顶之灾,这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白竹听了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呢?”
蓝田玉向她解释道,“竹儿,山风本就是在凌山占山为王,朝廷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他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没有造反,但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袭击王府,还要抢夺控制疫情的药材,便是大罪了,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疫情过后,很可能还会出兵征讨他,他寨内帮众再多,也不是朝廷的对手。”
白竹听了一时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她说道,“我去求我爹,请他交出凤尾七,和南宫府一道控制疫情,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几人同时看向她,南宫仁苦笑着说道,“如今我和符王爷已经势如水火,一触即发,非他死就是我亡,此刻他好容易占了上风,怎么可能将扳倒我的机会拱手让人?”
白竹却咬着嘴唇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上一试,晓以利害,看他会不会回心转意。”
南宫仁无奈地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几人一时陷入沉默,忽见桐和堂的伙计小五跟着南宫府的一个家丁快步走了进来,林修远一惊,立即问道,“小五,出什么事了?”
小五着急地跑上前来,对林修远说道,“少东家,雪照姐姐刚回来了!”
林修远双眼猛地睁大了一些,他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问道,“真的?”
小五却仍是焦急的神色,喘了一口气,说道,“但她是来是来给符王爷拿药方的!”
“什么!”林修远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快回去看看!”林修远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雪照只身来到桐和堂,看到仁寿川仍旧坐在那里给病人诊病,面色略显憔悴,伙计们忙忙碌碌,整个桐和堂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雪照走到仁寿川旁边,仁寿川抬起头见是她来了,吃了一惊,立即站起身来,脸上是又惊又喜的神色,说道,“于小姐,你回来了?”
雪照点点头,往旁边走到一个角落里,仁寿川也跟了过来,雪照眼中全是焦急和担忧之色,问道,“仁大夫,昨夜这里可有人受伤?”
仁寿川的脸色立即暗淡了下来,他看着角落里的尘埃,沉痛地说道,“刘秩腿上受了伤,井然被符王爷的人害了”
“什么?”雪照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她的心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修远呢?”她的声音有些惊慌和颤抖。
“少东家昨日下午去了南宫府,他赶回来的时候,王府的人已经抢了凤尾七撤走了。”仁寿川答道。
雪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她转变了神色,目光变得沉稳坚定,看着仁寿川问道,“仁大夫,解这疫病的药方可否给雪照看一下?”
仁寿川丝毫没有怀疑她,立即说道,“好。”
他从衣内拿出一张被揉得发皱的纸来,交到雪照的手里。
雪照拿过药方,展开迅速地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冷意,说道,“仁大夫,既然凤尾七已经不在了,桐和堂留着药方无用,雪照拿走了。”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仁寿川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着急地问道,“于小姐要去哪里?”
雪照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凤尾七在哪里,雪照自然要去哪里,不然这满城的百姓,谁来救?”
仁寿川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却仍是不松手,嘴里说道,“于小姐拿走药方,最起码要跟少东家知会一声吧?于小姐,我只是个大夫,我知道于小姐和少东家一直是一条心的,若于小姐强行从我这里拿走药方,少东家回来震怒,于小姐岂不是让我为难?”仁寿川知她心软,只得对她动之以情。
雪照回转头看向他,果然眉宇间露出一丝同情,她站住身形问道,“他去哪了?速让他回来,我在这里等他。”
小五听了从旁边跑过来,说道,“雪照姐姐,一大早少东家就去南宫府了,你等下,我这就去找他。”
雪照点了点头,找到一张椅子坐了下去,转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神情有些落寞。
小五在南宫府找到了林修远,二人很快就回来了,一进门,林修远就看到雪照坐在窗边,面带忧色。
他快步走上前去,沉声问道,“照儿,你这是”
雪照转回头来看着他,说道,“修远,既然凤尾七已经丢失,我要把药方拿走,不能耽误了配药的大事。”
林修远心下一惊,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让他感觉陌生,他说道,“照儿,你知道符王爷夜袭桐和堂的事情了?”
雪照点点头,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林修远又问道,“如果拿走药方,符王爷配出了药材,那将来南宫府和桐和堂都会遭到劫难,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你莫急,好不好?”
雪照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冷然说道,“既然凤尾七已经落入王爷手中,那么他配出了药和南宫府配出了药又有何不同?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将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此刻为什么又在苦苦纠结这个?林公子应当不是沽名钓誉之人吧?”
林修远愣住了,他痛苦的眼神中带着怀疑和不解,他向雪照伸出手来,柔声问道,“照儿,你怎么了?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符王爷又拿什么事情威胁你了?”
雪照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臂,说道,“自古君子趋利避害,王爷能给雪照的,你能给吗?”
林修远眼中全是不解,轻声问道,“他能给你什么?”
雪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面色清冷地说道,“后半生的安稳,世代的荣华,在洛安城里开二十家琴馆,由他来承担所有的开支,还有,高不可攀的地位,所有这些。”
第二百二十章 巧遇伦世竹()
林修远眼睛里全是痛苦,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臂,说道,“不,照儿,这不是你说的话,这不是你想要的!”
“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只不过你,不能给我!”她的话语带刺,眼神清冷,半晌,她说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林修远的手颓然地松开了,他的胸口剧痛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雪照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桐和堂。
走了几步,天上竟然飘起了细雨,凉凉的,直到心里。
来得恰是时候,她终于可以不再掩饰,眼里的泪肆无忌惮地汹涌而出。
白竹的努力终究成了徒劳,她劝符王爷拿出凤尾七,和南宫府一道,配成药方控制疫情,然而符王爷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将筹码压在了雪照身上,而他确实没有看错人,她也做到了。
白竹离开了没多久,雪照就回来了,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淋透了,一头柔顺的青丝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脸上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哀痛和绝决。
符王爷看到她的样子愣了一下,问道,“下这么大雨,于小姐是淋着雨回来的?怎么不叫府里的马车去接你?”
雪照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从衣内拿出了那张皱成一团的纸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嘶哑,说道,“方子在这里了,请王爷速着人配药吧。”
符王爷一边伸出手接过方子,一边拿眼睛看着雪照,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低头看了看方子,又唤了一名下人来命令道,“请王大夫过来一趟。”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躬身进入大厅,向符王爷参拜行礼。
符王爷将方子递给他,说道,“请王大夫过目一下,看这方子是不是桐和堂仁寿川写的,是不是治疗疫病的方子?”
王大夫立即走上前来接过了那张药方,仔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方说道,“启禀王爷,在下只能看出这笔迹确是仁大夫的笔迹没有问题,写方子用的药材也是针对疫病的症状下的药,只是效用,还需得下官将药依此方子配出来,找一位得了疫病的人试上一试,才知道能否管用。”
符王爷点了点头,看向雪照说道,“于小姐辛苦了,若能配药成功,你便是最大的功臣,本王一定好好赏你!”
他的眼睛里露出邪魅的光,色迷迷地盯着她,雪照心里却犹如死灰一般,连恶心和憎恶的感觉都没有了。
在桐和堂里,林修远说的话和看着她的神情犹如一把利刃,死死地扎在她的心头,她的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眼神空洞,一脸迷茫,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失去他的感觉犹如掏心挖肺般痛苦,何况是在无法告知他真相的情况下。
她就这样愣愣地在屋子里坐着,从正午坐到傍晚,又坐到晚上,窗外的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要冲刷这世间的一切烦恼忧伤。
王府里灯火通明,几位大夫忙了整整一夜,终于将药材按照雪照带来的方子配好了。
符王爷将伦家父子二人召进了王府,同他们商议找一位得了疫病的人试药的事情。
从符王爷的大厅里出来,伦万蹇和伦世竹往外走去,走到一处院外,伦世竹不经意地向里看了一眼,突然见到一个娇弱的倩影从里面走出。
他不由得愣住了,这身影他太熟悉了,自从去岁松林琴馆一别,这身影和面庞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的梦中。
他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往里看去。
伦万蹇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世竹,你在看什么?快走吧!”
伦世竹的脚却无法再挪动一步,他看向他父亲,说道,“父亲,我看到雪照了。”
伦万蹇一听也惊讶不已,说道,“于雪照,她怎得在这里?”
伦世竹说道,“父亲,我有半年没见过她了,我有话要问她。”
伦万蹇听了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他这个儿子看到这妖女就拔不动腿,走不动路了呢?
他欲要阻拦,却看到伦世竹眼里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你吧,为父先走了,你不要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若是被王爷发现了,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伦世竹点了点头,伦万蹇又看了他一眼,愤然地甩手而去。
雪照正在从院子里往屋内走去,突然听到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呼唤,“雪照?”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回转身来往门口这边看过来,她憔悴的神色让伦世竹大吃一惊。
他急步走上前来,脸上都是关切之情,轻声问道,“雪照,你怎么在王府里?你怎得这般憔悴?”
雪照仿佛刚认出他来,她苍白地一笑说道,“伦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雪照现在是王府的人。”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伦世竹立即感觉到情形不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屋里,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雪照看着他,仿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只说道,“凤尾七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你能来王府,应当是王爷托你们伦家试药的。这治病的药方,是我从桐和堂拿来的。”
“这怎么可能?你和他”伦世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这个问题。
“我刚说过了,我现在是王府的人。”雪照的眼神看向一边。
伦世竹看着雪照倔强的表情,说道,“雪照,相信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别再一个人孤身作战了。”
雪照定睛看了他一会,终是没有化解开心中的担忧,她轻声说道,“伦公子多虑了,我现在很好,你快走吧,被人瞧见了总是不好。”
伦世竹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走了,你独身一人在王府中,多保重。”
雪照点了点头,伦世竹便往外走去,快要出屋门的时候,他眼角往旁边一瞥,窗前的桌子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雪照的选择()
桌上是一封信,是刚写完不久的,美丽的信笺里好像藏了无尽的心事,折好了静静地放在那里。
伦世竹瞟了那封信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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