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立即转头看过去,只见仁寿川身边坐了一个中年男子,面色已经明显发青,剧烈的咳嗽一时停不下来。
仁寿川的手搭在那人的脉搏上,眉头紧皱,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提笔写药方。
“大夫,我爹的病为何不停的加重?”男孩焦急地问道。
仁寿川说道,“你爹的病目前没有根治的药方,只能暂时缓解。我把药调一下,回去每日给他煎服。”
林修远看着那男孩搀扶着他父亲去抓药了,朝仁寿川招了一下手,仁寿川放下笔,走到他身边来,躬身问道,“少东家,怎么了?”
“那疫病怎么样了?”林修远问道。
“目前已经有了肆虐之势,洛安城里已经很多了,每日都接诊好几个,这几个月来已经有好几个人面色发黑,神志不清,最后眼突瞳散而亡了。还有,听说临近的熙城也出现了不少病人,熙城的瑞王都惊动了。”
林修远眉头紧缩,问道,“凤尾七还得几天?”
“回少东家,再有三天就可以入药了。”
“其他的药材都备好了吗?”
“全准备好了。”仁寿川答道。
林修远点了点头,转身对刘秩和井然沉声吩咐道,“这几日加派人手,看好药材,最后几天了,不得有失!”
“是!”二人立即领命。
漆黑的夜里,王府里巡逻的卫兵已经走过去两趟了。
林修远一身黑衣,蛰伏在雪照院子里的屋顶上方。
看准了巡逻的卫兵一走过,他身子一伏,刚想跃下,忽然瞥见院子门口有两个黑影在鬼鬼祟祟地往里走。
林修远立即矮身,继续趴在屋顶上,盯着那两人的动静。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只听那个女的在小声地怂恿那男的道,“快去吧,她在里面等着你呢。”
“真的啊?你可别唬我!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得没命!”那男的有些没有底气。
“我唬你干嘛?是她亲口嘱托我的!进去之后你看她有些推辞你也不用怕,女的嘛,总有些害羞,你完事之后赶紧出来就行了!去吧去吧!”那女的嘱咐道。
那男的被她推了一下,又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推开屋门往屋子里走去了。
林修远心下一惊,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待那女的走远了,他纵身一跃,落在屋门前。
“是谁?”屋子里已经响起雪照警惕的声音。
林修远心下一沉,飞起一脚将屋门踹开,只见那个男的正爬到床榻上去欺到雪照身前,满嘴里污言秽语,手脚粗鲁地上下乱抓。
“啊!”忽见捂住肩膀,吃痛地一声惨叫。
林修远瞪着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的双眼,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领,使力一提,那人就被他从床榻上提了下来,手脚乱蹬,嘴里哇哇乱叫。
雪照眼睛里有些惊恐,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她看着林修远,问道,“修远,你怎么在这里?”
林修远低头一看,那人的肩部有一处伤口,有鲜血从衣衫里面洇出来。
那人仍在哇哇乱叫,林修远一使劲把他掼在地上,一脚踏上他的后背,从腰间摸出一捆长绳,三下五除二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雪照将灯点起来,上前看了一眼,惊讶道,“怎么是你?”
“是谁?”林修远问道。
“这是王府里的李乐师,素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竟然干出这种龌龊之事!”雪照愤然说道。
“不是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那个李乐师抬起头来哭道。
未等雪照开口,林修远又上前一脚将他踏在地上,如铁般的手掐着他的咽喉,低沉的声音带着骇人的怒意,说道,“再胡言乱语,立时要你的命!”
雪照走上前去,声音带着凌厉的冷意,问道,“谁让你来的?说清楚。”
那李乐师已经被吓破了胆,说道,“是是韵珠儿,她说你嘱咐她来找我,说你对我有意,要我要我今夜子时来找你”
林修远怒气上涌,掐着他咽喉的手越发紧了起来,直掐的那李乐师眼睛往上翻去。
雪照心下不忍,刚要上前阻止,忽听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高喊道,“王爷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栽赃陷害()
雪照心下一惊,只听林修远低声对那人说道,“待会若你不把真相说清楚,回头我取你狗命!”
话一说完,林修远纵身向上窜去,立时悄无声息,不见了踪影。
他刚一消失,王爷已经大步迈进屋门,见到地上的李乐师,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意,问道,“怎么回事?”
雪照看了跟在王爷身后的韵珠一眼,韵珠立即转头看向一边,躲避着她的眼神。
雪照愤然说道,“王爷,此人深更半夜闯进我的屋子里来,我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胡说!明明是你托我传递消息给李乐师,让他今夜子时来与你相会,怎得现在又不敢承认了!”韵珠儿见李乐师没有得逞,立即恶人先告状道。
雪照不禁哑然失笑道,“若是我让他来的,此刻为何又将他绑在这里?”
“哼!你们二人未成事起了冲突,别人又如何知道?”韵珠儿眼睛一翻,声音尖利地说道。
“你既然说我让你传话给他,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岂不是在血口喷人?”雪照蹙眉问道。
“证据?我当然有证据了!”韵珠儿得意地说道。
“什么证据?”
韵珠儿听了,拿出一只玉簪子来说道,“于小姐,这不是你托我传递给李乐师的信物吗?”
雪照心下疑惑,上前一看,韵珠儿手里拿的果然是自己的簪子,她冷然问道,“你从哪里拿到的我的簪子?”
“哼!想抵赖?哪有这么容易?”韵珠儿冷笑着说道。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雪照,此时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雪照转身看向李乐师,声音带着怒意,问道,“李乐师,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乐师翻着眼睛看了看雪照,又看了看符王爷和韵珠儿,说道,“是是韵珠儿传话,说于乐师约我子时来相会,我就来了,但她俩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我也不知道啊”
“你”雪照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韵珠儿见雪照已经无法洗脱,立即煽风点火地向符王爷说道,“王爷,新来的于乐师行为如此不检,刚来王府没两天就和府里的人勾三搭四,实在有伤风化,依韵珠儿看,应该打一顿,赶出王府!”
雪照心下一凉,没想到这韵珠儿的心肠如此歹毒,她又有些担心,若林修远看她清白有损,必定会挺身而出保护他,但他夜闯王府,罪名极大,被符王爷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此时符王爷却有些疑惑地看着李乐师身上捆绑的绳子道,“李乐师,你肩上的伤和身上的绳子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给你绑的?”
李乐师听了哭丧着脸,答道,“回王爷,我进了屋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刚走到床榻跟前,肩上就挨了一刀子,还有还有”说着他看了雪照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符王爷厉声问道。
“还有一个男的突然进来了,力大无比,身手不凡,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捆了起来,王爷,这男的十分可疑啊,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王爷请明察,我完全是被陷害的啊!”李乐师哭喊着,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符王爷的目光转向了雪照,眼睛里射出冷光,问道,“那名男子是谁?现在何处?说!”
雪照看着他,眼睛里丝毫没有惧色,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林修远深夜潜进来的,心里只盼着林修远早已经离开这里。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雪照身上,而那韵珠儿看到这情形,笃定了雪照已经无法逃脱,便一脸冷笑地站在那里。
“在这里!”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众人听了都朝身后看去。
雪照心下一惊,以为林修远被发现了,立即转头看向屋门处。
只见冉小香带着一名侍卫进入屋内,朝着符王爷施了一礼,说道,“王爷,是小香的人把他制服的。”
屋内的其他人也向冉小香行礼,嘴里恭敬地称呼道,“冉夫人。”
韵珠儿见她出现在这里,突然有些惊慌,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碍于身份,也只得随着众人向她行礼。
王爷皱眉问道,“小香,你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香轻柔地一笑,说道,“回王爷,大小姐和于小姐是至交好友,大小姐离开的时候,特意再三嘱咐了我,一定要照看好于小姐。我因为不放心,怕辜负了大小姐的嘱托,便将王爷拨给小香的暗卫临时派到了这里,保护于小姐的周全。王爷这几日太忙了,小香没有及时向王爷禀明,还请王爷恕罪!”
她这一席温柔软语瞬间化解了屋子里的紧张气氛,王爷听了紧皱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怒气有些消退。
他上前伸手将冉小香扶起来,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有劳夫人了。”
冉小香就着符王爷的手站起身来,含笑看了王爷一眼,没等王爷开口,便转身问跟她来的侍卫道,“流风大人,你说说当时你看到的情形吧。”
那侍卫一拱手,说道,“是,夫人!属下一直在院外守候,子时时分,看到李乐师和韵珠儿乐师来到院外,后来李乐师进入于小姐屋内之后,屋内立即传来于小姐惊慌的喊叫,属下立即奔进屋内,此时于小姐已经用一把匕首刺中了李乐师肩部,属下立即上前协助将李乐师制服了,绑了起来。”
流风又看向符王爷说道,“据属下观察,于小姐对李乐师要来的事情并不知情。”
流风话音未落,韵珠儿立即在一旁抢白道,“知情与否岂是你一个外人能看出来的,又岂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雪照听了已然大怒,说道,“韵珠儿,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没和你说过一句话,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韵珠儿立即看向符王爷,可怜兮兮地说道,“王爷,于小姐做了事情不敢承认,反而说我诬陷她,你要给韵珠儿做主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险度一劫()
雪照突然问道,“你说我不敢承认?那我问你,你既然说我有信物给李乐师,为何你不给他,偏生要藏在自己手里?”
冉小香从旁说道,“韵珠儿乐师该不会是私自偷拿了于小姐的东西,又联合李乐师,专门为了在王爷面前演一出戏,欺瞒王爷和大家的吧?”
韵珠儿一听,不知道如何回答,偷偷看了王爷一眼,有些惊慌地低下了头。
李乐师却从旁喊道,“我没有和她联手演戏欺瞒王爷啊!王爷!我确实是毫不知情,我是冤枉的!”
王爷听了也狐疑地看向韵珠儿,声音里带着怒意说道,“韵珠儿,你深更半夜跑到本王那里,说有人在王府里私通密会,你把本王拉到这里来,就让本王看你做戏害人?你当本王如此好欺瞒吗?你还不认罪,从实招来!”
韵珠儿一听立即腿脚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符王爷的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喊道,“王爷,韵珠儿对王爷是一心一意的,韵珠儿就是太害怕了,害怕王爷会抛弃韵珠儿,所以所以脑子一糊涂,才想到这样的主意,王爷,韵珠儿再也不敢了,求王爷看在韵珠儿尽心尽力伺候王爷的份上,饶恕我这一次吧!”
符王爷听了她的话,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便有些动摇,却听冉小香从旁说道,“王爷难道忘记了将大小姐逼走的黎万春了吗?大小姐如今有家不愿回,不就是因为那黎万春的设计陷害,才和王爷产生了隔阂啊!”
符王爷听了眼中重又升起了一股怒火,他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人欺瞒耍弄,黎万春和枭龙的事情虽然不清不楚,但他查清楚了早年间是她暗害了白竹的母亲,还设计将白竹排挤出王府,他一怒之下,便狠狠地处置了黎万春,将她逐出了王府。
黎万一走春,他便将冉小香接进了王府,却不再独宠一个人,于是这擅长勾引人的韵珠儿便上了他的床榻。
没想到这韵珠儿也是一个惯会使手段欺上瞒下的心机妇人,且她的手段还不甚高明,漏洞百出,想到此处,符王爷更是恨得牙关痒痒。
他猛地甩开了抱着他大腿哭得花枝乱颤的韵珠儿,眼睛里闪过一丝绝决的冷意,说道,“韵珠儿,设计害人,欺上瞒下,明日起逐出王府,此生不准再踏入王府半步!李乐师,竟敢动起在本王府里与人私会的念头,简直是色胆包天,明日起罢了乐师身份,贬为低等杂役!”
说着他愤然转身,带着随身侍从就要离开这里,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了,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于小姐受惊了,早点歇息吧。”
韵珠儿愣怔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哭喊着要再去求符王爷饶恕,符王爷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仍被绳子捆绑着的李乐师,此刻睁着无神的双眼,悔不当初地在地上磕头痛哭起来。
几个侍卫将韵珠儿和李乐师七手八脚地拖走了,只剩下冉小香和雪照站在屋里。
冉小香见雪照还在愤怒和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便走上前来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说道,“于小姐,没事了,这王府里就是这个样子,不是你吃了我,便是我吃了你,若想保命,要么就像韵珠儿那样先下手为强,要么就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站稳脚跟。”
雪照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韵珠儿不是和雪照一样,只是乐师身份吗?怎么也和符王爷”
冉小香听了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王府里但凡有些姿色的,稍微使点手段,都能爬上王爷的床,那些不愿意服侍他却被他看中的,也没一个能逃得过去。哼,你以为府里就我一个夫人,其实这府里上上下下,可全是他的女人!”
雪照听了大吃一惊,这符王爷竟然荒淫无度到此种程度,怪不得冉小香已经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雪照仍在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忽然听到身旁“呼”的一声响,一个迅捷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她和冉小香的身边。
那身影一把抓住雪照的手臂,低声说道,“雪照,我不能让再你自己待在这里了,现在就跟我走!”
雪照和冉小香都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一直蛰伏在近处的林修远,二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冉小香早就知道林修远在这里,夜里她听到下人禀报说雪照这里出事了,立即从她的院子急匆匆地赶来,却在雪照院外被林修远拦住了,故而才能在紧要关头帮雪照躲过一劫。
冉小香见林修远对雪照情深意切,忧心如焚的样子,心下会意,便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若待得太久,会引起别人疑心,我先走了,二位一定要小心。林公子不用太过担忧,我会尽我全力照顾于小姐周全。”
林修远向她道了谢,看冉小香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了院子,便拽起雪照的手要带她离开。
雪照却拉住林修远,摇摇头说道,“修远,我现在不能走,白姑娘刚被放出去,若我现在一走了之,符王爷定会大怒,他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林修远眉头皱了起来,沉声说道,“这里太危险了,那个符王爷已经对你起了色心,只是还没下手,你还待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雪照安慰他道,“我这次也没有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