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桐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凤鸣桐和-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伦世竹想了想道,“他说,他曾经和二弟一道上凌山。。。”

    李桂说,“那是桐和堂的少东家,林修远?”

    伦世竹肯定地说道,“对,就是他!”

    李桂沉思道,“那林修远和二少爷一同去寻凤尾七,他安然无恙回来了,那凤尾七也不知有没有到手。。。此刻他又来接近于家。。。此事关系重大,我要回去禀报老爷,再做打算。”

    他说罢起身要走,突然伦世竹叫住他道,“李管家,我有一事,希望李管家如实回答我。”

    李桂眼珠一转,问道,“何事?大少爷只管问吧。”

    伦世竹道,“我爹他。。。是不是对于小姐的瑶琴有所图?”

    李桂赶紧说道,“大少爷怎能如此误会老爷?先前是那于家非要和伦家攀亲,老爷本不欲答应,后来看那于家父女皆是有学之士,便答应了。后来二少爷遭遇不测,老爷可怜于小姐孤苦一人,又听闻大少爷对于小姐有意,这才决意要帮大少爷一把,促成此事,方得圆满。大少爷千万不要误解了老爷的好意啊!”

    伦世竹听完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绿绮() 
雪照生辰过去的第二日,林修远真的来亲自做琴身了。他一般是隔一日过来一次,中间要处理一些桐和堂的事务,事情比较紧急的时候桐和堂的柳管家也会到这里来找他禀报。那柳管家对待雪照虽然很礼貌,但是看雪照的神情却有些奇怪。雪照却并不在意,这段时间,由于林修远的频繁造访,她内心的阴霾仿佛被风吹散,心情如雪后的阳光一般暖暖的。

    林修远先和雪照确定了琴身的样式,雪照选了绿绮。绿绮是汉代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做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得绿绮名噪一时,后来司马相如凭借一曲《凤求凰》获得了卓文君的芳心,从此绿绮就成了一种瑶琴样式的别称。雪照感念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因此选了绿绮。

    林修远并没有意见,他依照绿绮的样式用那块老杉木做面板,又用一块梓木做底板。他居然精通于木工,做这些只用了五日,但由于他每隔一日就要回桐和堂处理事务,因此这些做好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日。此时绿绮的大体样式已经可以看出来,而且老杉木打磨之后,纹理变得非常漂亮。雪照心里欢喜地很,林修远不在的时候,她过一阵就要去抚摸一下打磨光滑的面板,内心有一丝甜蜜荡漾开来。

    这日,雪照和林修远开始熬胶,雪照愣愣地看着炉子上的锅出神,林修远看着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雪照幽幽地说,“想我爹爹。我爹爹临走前几年一直在寻找一种材料,这种材料和生漆混合做成漆胎,包裹到琴身上,可以保证五百年出正音。可惜到最后他也没找到。”林修远问道,“是一种什么材料?”雪照看着他说,“是血霜,用小鹿生下来第一次长出来的角做成的鹿角霜。”林修远沉思了一会道,“秋天的时候,山里或可以捡拾到马鹿角,不过也要靠运气。但如果找幼鹿生下来第一次长出来的角,就要费些功夫了。”雪照凄凉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爹爹因为这个,把我许配给伦世青。。。”

    林修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道,“就为了鹿角霜?”

    雪照点点头,继续说道,“雪照虽然不喜欢伦世青,但是能完成爹爹的遗愿,雪照宁可不要自己的幸福。可是,造化弄人,伦世青。。。”她的声音渐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林修远却笑了笑,对她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雪照,我向你保证,你会完成你父亲的遗愿的。”

    雪照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她像个孩子似的问道,“真的吗?林大哥,你愿意帮助雪照找到血霜?”

    林修远点点头道,“我会尽我全力,只要你开心。”

    雪照眼睛瞪大了,她觉得脸开始发烧,心像要跳出来一样,为了不让自己的脸红被发现,她迅速低下头,除此之外想不出来还能做什么。

    仓世竹知道林修远经常过来以后,光临地次数比之前少了很多,但也经常过来嘘寒问暖,关照一下雪照的近况。他仍然是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笑容也从来没有在他脸上消失过。

风寒() 
这天一大早,林修远就来了。之前每次敲门都是雪照跑过来,门还未打开就听见她欢快的声音,“林大哥!”然后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每到此时,林修远的心仿佛被融化开的千年坚冰,满满的都是温暖。

    这次却是闽婆为他开的门,门一开,闽婆就焦急地对他说,“林公子,小姐昨夜发烧了,现下还在昏睡。。。”

    林修远眉头一皱,连忙冲进屋内。雪照头上滚烫,睡得极不沉稳,杏眼紧闭,嘴里好像还在念叨什么。闽婆在一旁说道,“小姐昨晚上觉得浑身疲乏,头略微有些沉,还以为白天累着了,结果半夜就发起烧来。只喝了些水,还吐了。。。”林修远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给她搭了搭脉。他神色凝重,过了一会忽地站起身来,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对闽婆说,“我要带她去桐和堂!”

    闽婆和龄伯都愣住了,龄伯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小姐这是什么病症?”

    林修远看了看他,沉声道,“这几日我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初始时和感染风寒的症状一样,到后来全身皮肤开始变黑,神智失常。。。雪照现在只是风寒的症状,我要把她带回桐和堂,只要明日能醒来,就能确定不是得了那怪病。在这里,我根本没法照顾她。你们帮她简单收拾一下,我的车马就在外面。”

    说着他已经将雪照抱起,往门外走去。雪照的头虚弱地搭在林修远的肩上,嘴里仍自喃喃着,“爹爹,林大哥。。。”林修远上了马车,把雪照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脸贴在雪照滚烫的额头上,他的声音略略发抖,不知道像是在安慰雪照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不会有事的,雪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找鹿角霜,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闽婆和龄伯已经吓得面如土色,闽婆简单地收拾了几件雪照的衣物,坐上车随雪照去了,留下龄伯在家里守院子。

    车马进了城,很快到了桐和堂的后院。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前面是桐和堂的大堂,后面第一出院子极大,是晒药材以及伙计们吃饭和休息的地方,院子角上是存放药材的库房,旁边是柳管家住的屋子。往里面第二出院子就是林修远的住所。最里面的院里住着老东家,极为清静,平日里不允许别人随便打扰。

    林修远的车马停在偏门外,他先跳下车来,转身接过雪照,神色凝重,疾步往内院走去,饶是闽婆在后面一路小跑也跟不上他的脚步。大堂后院正在干活的伙计们都惊诧地看着他,少东家急如星火地抱了一个女子回来,这是怎么了?有几个知情的伙计悄声猜测,“是不是那于家小姐?”又有一人道,“少东家自打凌山回来,便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就跟冷面王爷似的,何尝见他这样过?”其他几人听了纷纷点头。

    林修远把雪照放到他的床上,正在大堂里给人诊脉的老郎中仁寿川听见传话,急急地跑过来。他看到床上的雪照,什么也没问,就给雪照搭脉。他双眼闭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用手探了探雪照的额头,起身对林修远道,“少东家,目前来看只是感染了风寒,但发病过急,尚不能确定是不是那怪病的前兆啊。”他看了看林修远由于紧张而变得空洞的眼睛,轻声安慰道,“少东家莫急,待我开一副药,给这位小姐服下去,只要明日能醒来,退了烧,神智正常,便无大碍了。”

    林修远点点头,声音嘶哑道,“仁大夫,有劳了。”

    仁寿川朝他拱了拱手道,“少东家客气了。只是这位小姐这里必须一直有人守着,一旦病情有变,需要立即对症下药。”

    林修远说道,“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先回大堂吧,有事我即刻叫你。”

    仁寿川听了略显惊讶,不过他迅速恢复了神色,拜了一拜,转身离开了。

喂药() 
闽婆端了熬好的药碗向林修远的房门走过来,绕过转角,一个身影突然闪出来,吓得她差点把药碗倒翻在地上。待仔细一看,见是个穿蓝色衣裳的年轻女子,衣着打扮似一位普通人家的姑娘,浓眉大眼,倒也有几分清秀,只是和雪照的冰肌玉洁相差甚远。那女子向闽婆道,“婆婆,我来送进去吧。”闽婆问道,“姑娘是?”那女子说,“我。。。我是后面院里的丫头,我们家少爷让我来伺候小姐的。”她说的少爷自是林修远了,闽婆不好推辞,只好把药碗交给她,看她进去了,自己在门外守着。

    这女子轻轻推门进去了,待她掩好门转过身来的时候,不由得愣怔了一会,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女子躺在林修远的大床榻上,面朝里看不清面容,一头青丝散在肩上,而此刻林修远正坐在床榻边仔细地替她掖被子。她的心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自从她来到桐和堂,在林修远的身后默默地注视了他这么些年,从未见他有过如此耐心的一面。他的眼神极其温柔,仿佛他眼前是一件爱惜如命的珍宝。而他以前在桐和堂里匆匆地来去,脸上都鲜少有过表情。至于对她,自从她爹爹把她带来桐和堂时他看过她一眼,几乎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

    她以为他就是那样的无情和冷酷,所以至今未娶。可是眼前这个人的存在明明白白地向她彰显着,他是一个情深意浓,温柔似水的男人,只是这一切都只属于床榻上的这个女人。

    她慢慢地走向前去,轻声说,“少爷,小姐的药熬好了,我来伺候小姐服药吧。”林修远抬起头看到她,只问了句,“怎么是你?”却也不等她回答什么,只把手向她伸过来说,“给我吧。”

    林修远接过药碗,先尝了一口,多年和药材打交道的经验使他可以立即确定这是仁寿川开的药。他放下心来,转身坐在雪照的床头,伸出一只手臂把雪照扶起来,靠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汤匙小心地喂到雪照的嘴边。雪照此时意识模糊,并没有张开嘴,林修远轻轻地唤她,“雪照,雪照,来,把药喝了。”怀中的人无力地张开嘴,药喂进去却又吐出来一半,林修远却不在意,用绢布替她擦干净,继续一匙匙的喂着。

    她在林修远喂药的功夫偷偷观察着雪照,如白瓷一样细致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脸看起来显得娇小又俏皮可爱。手指修长,白皙如玉,一头青丝长及腰部,此刻却都轻轻地覆盖在林修远的手臂上,只是脸色显得十分虚弱苍白。

    此时林修远已经把药喂完了,他把碗递给她,眼睛却紧盯着怀中的女子,说道,“出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女子接过碗,依言轻轻退出去了,屋子大得很,却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把门关上的时候,抬起头看见林修远正在轻轻地擦着雪照的嘴角。

    一直等在门口的闽婆见她出来了,着急问道,“姑娘,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这女子勉强笑道,“药已经服下了,我家少爷在里面守着呢,婆婆放心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过拐角离开了。

退烧() 
林修远晚上又喂雪照服了一次药,她的烧依然没有退。林修远用打湿的绢布敷在她的额头上,又用另一块绢布擦拭她灼热的手心和耳背,折腾到后半夜,雪照的烧终于退了。

    第二日早晨,雪照睡梦中感觉手背又酸又麻,像被什么重物一直压着,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偌大的床榻上,转头看向床边,见林修远的脸正贴在她手背上睡得很沉。她内心一惊,顺着记忆找寻,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只记得好像自己半夜发烧了,闽婆着急地唤她,她却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现下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林大哥会在床边,闽婆呢?家里出事了?她一着急,手指微动,林修远立即被惊醒了,他一抬头,看见雪照睁着略显惊恐的双眼看着他,他迅速地伸出手探向雪照的额头,发现确实退烧了,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突然,他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急切地问道,“雪照,你。。。看看我是谁?”

    雪照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有一瞬间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林修远也愣住了,他又问道,“你认不出我了吗?”他突然一下子抓起雪照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紧张道,“你摸摸我的脸,再好好想想,我是谁?”雪照突然笑了,她促狭地眨眨眼睛,说道,“你是林大哥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你怎么了?”

    林修远听了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猛一松弛,像突然被抽光了力道似的坐了回去。他觉出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把雪照的手放回去,嘴角一丝微笑浮现起来,却让他的脸色显得愈发憔悴。

    他笑着说道,“没事了。你感染了风寒,发烧一直不退,现下终于好了。你饿不饿,我叫闽婆熬一碗粥来。”

    雪照听话地点点头,又问道,“这是在哪里?”

    “桐和堂。”

    林修远出门吩咐了闽婆去熬粥,又着人去前面把仁寿川叫来,自己又进屋来陪着雪照。雪照问了这两日的情况,林修远简单地说了说,却没有提那种和风寒初期症状很像的怪病,也没告诉他自己一直在这里守着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仁寿川和闽婆都过来了,仁寿川给雪照把了脉,看了看她的神色,起身对林修远说,“少东家放心吧,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安心调养几天便好了。”林修远笑着对仁寿川道,“仁大夫辛苦了。”仁寿川很少见少东家有过表情,今天见他对自己一笑,不禁浑身一凛,赶紧躬身做了个揖道,“不敢不敢,老朽何谈辛苦,只不过开了个方子而已。少东家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照顾周详,小姐才能转危为安啊。”说罢,他起身告辞出去了。躺在床上的雪照听了,惊讶地转头看了看林修远的高大的身影,一股幸福的温暖像潮水一般拂过,让她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

    林修远又从闽婆手里接过碗,转身坐下,要喂雪照喝粥。他舀了一汤匙,放嘴边吹了吹,再送到雪照嘴边,动作自然熟练,却一抬头碰见雪照惊奇诧异的眼神和有些发红的脸,他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昨日雪照一直昏睡,并不知道是他一直在旁边照料。他尴尬地收回汤匙,把药碗递给一旁的闽婆道,“闽婆,你来吧。”说着站起身来。

    闽婆接过汤碗,仔细地喂雪照喝下去,林修远在一旁看着,直到雪照把一小碗粥都喝下去,他眼中漾起笑意,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他们叫我。我晚会再来看你。”

    雪照点点头,待他出门去了,才问道,“婆婆,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闽婆帮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道,“前夜你发烧了,昨日一早还在昏睡,恰好林公子来了,赶紧把你带回了桐和堂。从昨日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一步也没离开过。现下你终于退烧了,可把老婆子吓死了。”说罢,她用手抹了抹眼角。雪照安慰她道,“好了,婆婆,没事了。刚才林大哥都说了,只不过是感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